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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周淮洛今天其實只是路過榮楓，打着以公謀私的目的，說上去看看。

李岩跟在身邊，滿腹狐疑。

榮楓公司有什麽好看的？

又不是沒來過。

但老板發話了，他也只能跟着。

秦楓玉不在，何總助也不知是個什麽情況，趕緊出來招呼，周淮洛跟他說話的時候環視周圍。

沒看到女朋友。

他不好直接問，這時候李岩作為秘書的好處就體現出來了，盡管他也只是随口一問:“許秘書不在啊？”

何總助擡頭朝許青涔工位上看了一眼:“剛才還在的，可能去茶水間了。”

幾人寒暄一陣，許青涔還沒回來，周淮洛總不能幹等着，于是打算離開。

“啊——！”

就在這時前方忽然傳來一聲尖叫。

衆人循聲望去，只見一位手裏拿着文件夾的女員工滿臉驚恐望着前方。

李岩因為站在最外側，所以先看清楚面前什麽狀況，他驚得倒吸一口冷氣，滿臉難以置信:“許秘書！”

周淮洛也擡起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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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來處變不驚，臨危不亂，沉穩可謂刻進了骨子裏，然而當看到許青涔滿臉血跡出現在視線裏的那一刻，他頭腦“翁”地一聲，有好幾秒的時間都沒反應過來。

許青涔被見周淮洛一面的念頭支撐着，但其實到了跟前也沒看清，只能感受到熟悉的氣息。

她像平時一樣，擡手環着他脖子，雙手死死攥住他的後衣領，那真的是僅剩的一點力氣，随後手就一松，整個人徹底失去了意識。

周淮洛抱着她，雙腿一軟險些跪倒在地。

李岩趕緊扶住，急道:“周總，快叫救護車。”

其他驚呆了的人這時才紛紛回神，手忙腳亂地要打電話，何總助當機立斷:“別叫了，自己開車去醫院，快！”

-

明州市人民醫院。

蕭蘊得知消息時許青涔已經處理好傷口轉到了病房留院觀察，他急匆匆趕過去，一眼看到周淮洛站在走廊上。

“淮哥！”

喊了兩遍他才聽見，慢慢擡起頭，遲了兩秒才應一聲:“嗯。”

蕭蘊也是從來沒見過他這副反應遲緩的樣子，想問什麽也無從問起，幹脆自己進了病房。

床邊圍着好幾個醫生和護士，他走近了才看清什麽狀況，許青涔身體虛虛地靠着床頭，閉着眼睛，意識好像還不是太清醒。

她整個頭部都被紗布纏了起來，脖子處還有血跡，身上的白襯衫從衣領到前胸，染紅了一大片，看着慘不忍睹。

蕭蘊……

旁邊護士看到他，疑惑地問:“蕭醫生，你怎麽在這兒？”

蕭蘊沒說話，喉嚨口像被什麽堵住似的，發不了聲。

片刻後他慢慢走出病房，盯着周淮洛起碼有半分鐘，然後問:“誰幹的？”

周淮洛攥着手機，沒出聲。

就在一分鐘前，何總助把查到的監控視頻發給了他。

視頻上清晰地顯示，許青涔是和喬妍一同走進的會議室，十五分鐘後，喬妍一個人出來走了。

再之後過了六分鐘，許青涔滿身是血從門內出來……

他看完後沒鎖屏，因此蕭蘊一低頭也看到了，頓時咬牙:“這他媽的……”

蕭蘊從來沒這樣怒火中燒過，來回暴走兩遍，之後一腳踹在了旁邊的垃圾桶上，把路過的小護士吓了一跳。

“這你會放過她？這能放過她？”他氣得話都重複了，“我早說過，那就是個瘋子，瘋子！”

李岩這時匆匆從旁邊走了過來，手裏拿着一份報告:“周總，許小姐的CT出來了，所幸沒有傷到腦部，醫生說是皮肉傷，但後續情況還要觀察。”

“知道了，你先回公司吧，蕭蘊，你也回去。”周淮洛說完走進了病房。

蕭蘊想跟上去，但被李岩拽住:“周總狀态不對，這個時候還是不要去打擾他了，給點時間讓他緩緩。”

蕭蘊頓住，沉默了數秒，然後轉身離開。

李岩望了眼病房，神情若有所思。

他是個聰明人，從許青涔那時摟着周總就看出來不對勁了，再聯想起昨晚周總電話是許青涔接的，心裏更加明白了。

只是意外之前竟然一點都沒發覺。

病房裏。

許青涔已經被換上了病號服，臉上血跡都擦幹淨了，側躺在床上，安靜地閉着眼睛。

周淮洛坐在床邊看着她，很久都沒移開視線，明明昨晚還好好睡在懷裏的人，今天卻傷痕累累躺在病床上。

他不能回想當時那個畫面，一想起整個人就無法鎮定。

過了一會，他目光落到她手上，白皙的指縫中殘留着一點紅，他抽出紙巾替她擦拭，但血跡已經有點幹涸了，他稍微用了點力，這時她手指輕輕動了動。

許青涔并未睡着，處理傷口的時候很疼，疼得到現在都沒有困意，就是感覺乏力。

意識還是有的，也隐約知道有人在面前，于是勉強睜了下眼睛。

周淮洛立即俯身湊近:“是我。”

許青涔動作遲緩地勾了勾他的手指，輕聲說:“……我沒事。”

“嗯。”周淮洛笑了一下，碰了碰她的鼻尖，“還有沒有哪兒不舒服？跟我說。”

“沒有。”許青涔看着他，“你就坐這裏，我想睡一會。”

周淮洛:“好。”

周淮洛聽她的話，一直坐在床邊沒出去過，期間好幾個電話打進來，都被他直接挂了。

中午蕭蘊讓人送過來一份盒飯，他也放在旁邊沒吃。

下午的時候許青涔醒過來一次，剛好那時秦楓玉和何總助來了，看到她的狀況秦楓玉眉頭擰得很緊，問了一些情況，然後囑咐她好好休息。

許青涔答應着，等他們離開後又慢慢睡了過去，再次睜眼的時候已經傍晚了，夕陽的光芒從窗外照進來，将整個病房染成了溫馨的橘紅色。

她這會兒意識清晰，精神也好了很多，見身邊有人以為是周淮洛，正要說話，下一刻卻愣住了。

那穿着一身黑色西裝坐在床邊的人，分明是謝昀之。

許青涔第一反應就是完了。

她要倒黴了。

記得剛上初中時有一次她後桌兩個男生打架，動靜太大把桌子都推翻了，她被絆倒在地擦破了手肘，因為膽怯不敢說，自己偷偷用紙巾擦掉血跡，直到放學時才告訴謝昀之。

謝昀之二話沒說就去找那兩個男生，狠狠教訓了一頓，之後開始質問她怎麽不小心，看到別人發生沖突為什麽不躲開。

他當時的樣子特別兇狠，把她吓到不敢說話。

從那以後她就學會了避免這種飛來橫禍，盡量不讓自己受傷。

因為她受傷了她哥會生氣。

很吓人的那種生氣。

上次被車子撞到純粹是意外，但這次，如果他知道原因肯定會發火。

想到這裏她無比緊張地喊了聲:“哥。”

謝昀之聞言轉頭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頭頂，之後又轉回去，喉結輕輕滾動了一下。

他什麽話都沒說，很長的時間裏，就一直盯着面前白色的牆壁出神。

他的怒火一向不顯于表面，從來都是話越少事越大，表面有多平靜，後果就有多嚴重。

以往許青涔多少都能看出來一點，然而這次，他這種靜默是前所未有的，完全看不透在想什麽。

于是她被吓哭了。

聽到哭聲謝昀之怔了怔，接着慢慢轉過頭:“哭什麽？”

“哥，對不起——”許青涔邊哭邊道，“我不是故意傷成這樣的，你別生氣。”

謝昀之明白過來，看了她片刻，然後抽出兩張紙巾按在她眼睛上:“多大了還哭？”

許青涔擦着眼淚:“你別生氣，我下次會注意的。”

謝昀之注視她良久，然後笑了一下:“哥沒生氣，這不是你的錯。”

許青涔還抽抽噎噎的:“真的？”

“當然。”謝昀之重新坐下，“我剛問了醫生，你這傷沒什麽大問題，但要引以為戒，如果再有下次，我饒不了你。”

許青涔這才相信他是真的不生氣了，頓時破涕為笑:“嗯嗯！你放心，我也感覺沒事了，都不疼了。”

“那你挺厲害。”謝昀之瞅了她一眼，“幸虧沒傷在臉上，不然有你哭的。”

許青涔現在身心都很放松，笑眯眯道:“才不會呢。”

謝昀之問:“你餓不餓？”

“也還好，不是很餓。”許青涔說完往旁邊看了看，想問什麽，但頓了下又沒開口。

謝昀之淡淡道:“周淮洛去給你買飯了，很快就會回來。”

許青涔沒想到居然被發現了，有點不好意思，正要說話，他接着道:“我待會還要回趟公司，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過來。”

謝昀之說完走出病房，在走廊剛好遇見了周淮洛，他表情冷淡，目不斜視走了過去。

到了樓下，一輛黑色轎車停在醫院門口，他拉開車門坐進副駕駛。

起初還很平靜，但下一瞬忽然捂着胸口，眉頭緊擰，呼吸急促，像是随時都會喘不過來氣的樣子。

駕駛位坐着一個身穿灰色西裝的中年男人，見狀拍了拍他的背:“你冷靜點。”

謝昀之過了好一會才漸漸緩過來，他靠着椅背，面容蒼白疲憊:“那人叫什麽名字？”

“喬妍。”

謝昀之閉着眼睛，聲音低啞冷冽:“你知道該怎麽做。”

對方言簡意赅:“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