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魚無心】被龍傲天誤認為老鄉後

【魚無心】被龍傲天誤認為老鄉後

2021.

前幾天看了個文，有些地方很打動我，甚至讓我想要哭出來。

【片段1】

時至春節，周家人來人往，其中不乏舊時同窗。

周遜看着他們，低着頭，把自己往陰影裏藏了藏。

他記得自己也曾是這群意氣風發的才子中的一員，臉上沉靜卻帶着笑意，心裏相信着美好的未來。可現在看着他們，恍若隔世。

五王爺不知到了哪裏去。他于是也撇開衆人的議論窺伺走進無人的花園裏。母親也不在周家，她被周母尋了個由頭，扔到了莊子裏去。

路上，他瞧見周采和五王爺似乎在涼亭裏，五王爺抓着周采在說什麽。

周遜撇過涼亭。他沒有停下，他不關心這個。

最終，他讓自己坐在湖邊的一塊大石旁。深冬的湖水結着冰，好像一塊墨玉，黑沉沉的，很光滑也很漂亮。他抱着自己，想着自己會在墨玉裏沉下去，一直一直沉下去。

‘活着沒意思。’他突兀地想着。

有雪從天上飄下來，很冷。他很累了，突然覺得在這裏睡下也好。他靠在大石上，靜靜地看着雪，慢慢地，他将自己的手心伸出去接雪。

雪花融在他的掌心，冰冰涼涼。他看着那雪，覺得自己這一生，也沒有什麽奇跡可想了。

不如就随着雪花被埋葬了去，也算幹幹淨淨。

他這樣想着，靜靜地笑了笑，心裏無比平靜，并打算閉上眼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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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心裏，卻輕輕柔柔地像是被什麽碰了碰，有什麽柔軟的東西，落在了他的掌心裏。

周遜驚愕地睜開了眼。

他的手心裏，落入了一朵桃花。

一朵還沾着露水的，美麗而柔軟的桃花。

天地間只有雪，只有石，只有寒涼，只有枯枝。周遜伸出手，卻在這冰天雪地裏接來了一朵奇跡。

那是一朵來自春天的桃花。

【片段2】

“其實，我原本……”他欲言又止，“我也說不清楚這種感覺，但……”

“那天第一次去批奏折前，我回頭時，看見你站在屋檐下。屋檐下很陰，外面的地卻被太陽照得亮晃晃的。你看着那片地，就好像那不是什麽屬于你的東西一樣。明明那裏什麽都沒有，你卻走不進去，就好像有什麽東西把你攔住。那一刻我突然感覺你，就像不屬于這個世界裏，很快就會飛走一樣。”

“當時不知道為什麽，我就很想走過去，走到你旁邊，然後在我走過去之前……你突然笑了笑，把腳伸進了那片陽光裏，然後……”

“從那一刻開始，我就很想陪着你。”皇帝說，“我想要看見你……快樂而勇敢，有自信走到所有的地方去。”

“無論我見沒見過你，無論你是誰。我想讓你一直走在光下，不用害怕。”

“可是, 如果你一定要問為什麽要對你這麽好的話, 你問我，我也找不出理由。我就是覺得順理成章地, 該對你這樣。你知道麽？其實我在這裏, 我……”皇帝抓了抓腦袋, “我也是第一次做皇帝, 我下的每個命令，每個政策, 都是第一次。可是, 如果你認真地聽了，對我點頭的話, 我會覺得……”

“我一直在做對的事。”皇帝眯着眼笑了，“嘿嘿。雖然之前一直覺得你，而你也本來是……但不知道為什麽, 我總覺得我和你這個人, 早就該相遇啦。”

周遜：……

“我看見你一個人坐時，會想坐在你旁邊。雨大的時候, 我會想給你撐傘。我看見你身上有傷疤，無論那是否和我有關系，我都想把它抹掉, 你心情不好時，我也會有點兒難過。有什麽東西, 我都覺得你配得上。你沒有的東西, 我也想幫你去拿。就是這種感覺。”皇帝對他說, “我想可能這就是傳說中的……”

“兄弟情吧！”皇帝道，“我沒有過兄弟，但聽說兄弟情就是這樣的。”

【片段3】

周遜夢見了小時候的自己。

十三歲的少年站在枯樹下的陰影裏, 瘦削而孤寂地看着他。那棵枯樹在一片很小的荒島上，四側環繞着水, 澎湃着往上推。少年就站在這樣的立錐之地裏，他看起來像是随時都會被不遠處持續向着中心湧來的潮水所吞沒。

他和少年時的自己兩人之間隔着一條跨不過的長河。

少年的腳踝上有傷，神情沉默而倔強，姿态也封閉。他像是一段回憶，又像是一段心情, 以少年的姿态呈現幻影，只是遠遠地看着這個十九歲的自己。周遜靜靜地看了他很久, 兩人隔着始終向着一個方向流動的河流對視。

慢慢地，少年笑了。

他向周遜伸出手來, 手裏捧着一顆光團般的心。心從十三歲的少年向着十九歲的周遜飄來, 在落入他手心的那一刻, 變成了飄落滿天的千萬朵桃花瓣。

桃花瓣卷起了風。

周遜就在這突如其來的、由花瓣所組成的風中下意識地閉上了眼, 他束好的長發也随着那陣風而擺動，像是春風中的風筝線。

他在風中睜開了眼, 在花瓣的盡頭, 再次看見了那個倔強而沉默的少年。

少年看着他，依舊在笑, 在交出了那顆“心”後, 他的身影開始消散。他涼而薄的身影變成了千萬團光點, 像是螢火又像是蒲公英, 向着風筝會飛舞于此的晴空中飛去。

“要把它放在該放的地方啊。”他聽見那段心情在消失的最後, 這樣說着。

他始終看着周遜, 他是一段記憶，是一段過去，是一段痛苦。而今，十三歲他跨過了那條邁不過的時間的河流，将曾在多年前因被苛待、而被封鎖的一顆心完整地交給了十九歲的他。

“好。”周遜輕聲道。

【片段4】

紅梅坊是京城最南邊的一片梅林，裏面有座小的寺廟。

多年前，高宗——即先帝的父親在時，對他忠心耿耿的、守衛北疆的将軍被誣叛亂。那名将軍同高宗一同長大，在高宗還是個不受寵的皇子時便一心扶持于他。他原本是在南疆征戰，高宗卻對他起了疑心、連下三道诏令命他回京。

他領着軍隊從南邊進城，軍隊留在城外，他孤身一人進了城內。那天正是隆冬，天上下着好大的雪，大片大片的像是鵝毛，京中百年以來都沒見過這麽大的雪。

将軍就在這樣的大雪中牽着馬，在所有朝廷來使的眼光裏走到了紅梅坊這裏。來使們懼怕他領兵造反，看着他腰間的劍虎視眈眈。将軍果不其然，在此刻拔出了腰間的匕首。

接着，他當着衆目睽睽，将那把匕首插入了自己的胸膛。

多少年後，已經垂垂老矣的使者都還記得那慘絕人寰的一幕。青年将軍披着黑發，跪倒在雪地裏。他握着那把深深刺入自己胸膛的匕首，噴湧到空中的血染盡了雪花，紅梅坊中居然下起了滿天紅雪。

【片段5】

……皇帝很孤獨。

這是周遜突如其來的想法。

無論從哪個外在的角度上來說，皇帝都和孤獨沾不上邊。他總是那麽開朗而樂觀着，渾身上下都是揮灑不完的熱力和快樂。但……

他想起了一句詩詞。

——獨在異鄉為異客。

皇帝是這個時代的異客。周遜不知道皇帝來自的那個世界是什麽樣的，但他知道那裏應該非常美好——充滿鮮花、陽光與皇帝過去的親朋好友。

——他會很愛那個時代。盡管他已經成為了這個世界裏的一個異客。

周遜想。

——不會有人知道皇帝曾擁有過什麽，不會有人知道是什麽曾經塑造了他，在皇帝的時代被視為常識的東西到了此處卻成了離經叛道……他是這個世界裏格格不入的一個特別的色塊。

這種與世界格格不入的孤獨，是一種會被皇帝藏在內心的最深處的、就連他自己也不曾清晰意識到的孤獨。

可周遜卻感覺到了。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在被關在王府裏、衆叛親離、就連事業也失去的那段時間裏，他也曾感受着相似的孤獨。在那種處境下，他要麽選擇死亡，要麽就只能坐視自己淪為一個沒有人格的物件。

——直到皇帝把他從禦書房的地上，拉了起來。

那是他和這個本來已經背棄了他的世界，所重新建立起的，第一個聯系。

“我知道。”周遜輕輕說。

他看着皇帝，這樣想着。

獨在異鄉為異客。

只是直到許多年後，周遜才知道另一句話。

“此心安處是吾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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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遜很慘，被小白蓮弟弟各種坑害，最後被當作替身嫁進五王爺府上。他娘也被周家害死了。他實在是活着無望，不想要一生葬送在王府後院，于是刺殺皇上，想要獲罪株連九族，拉着整個周家去死，間接地為自己為娘報仇。

一個現代人趕在這個關口穿越來了，他穿越的身份就是被周遜刺殺的皇上，審問周遜的時候，周遜無意說出“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我向來不憚以最大的惡意揣測他人”等經典語錄……同時胳膊上還有紅印記，這個皇上讀書的時候不小心把紅墨水弄到了語文書上……

所以，這個皇上以為周遜是語文書成精……他又叫周遜，所以皇上還懷疑周遜就是魯迅先生的意志……

有各種魯迅名言梗和人教版語文課本梗，很有趣……

然後皇上一拍大腿！怎麽可以讓魯迅先生讓語文書受苦！從此奉為座上賓，敬他愛他，疼他寵他，憐他護他。

這些就不說了。

皇上穿越來之前，周遜舉步維艱，在大石頭上坐着，孤零零一個人，這輩子毫無指望，真想沉湖啊，然後閉着眼睛，手裏接到了一朵桃花，這個意象真的非常非常動人。

穿過來的皇上，之于周遜，就如同一朵來自春天的桃花，是他如凜冬永夜般的人生中，綻放的一個奇跡。

再說皇上，這個穿來的皇上對于周遜，是一種後知後覺的感情，他剖白自己為什麽要對周遜好，每一個字都是實實在在的，看見你一個人坐着我就想陪你坐，看見你淋雨就想給你撐傘，看見你躲在陰影裏就想讓你照見太陽，就是樸實無華的，我甚至還沒意識到我愛你，我就已經愛了你很多很多。

這兩個人的相處，真的實實在在地把我打動了。

包括後面講的紅梅坊将軍以死明志明情，包括沈小六花了二十五年來翻案，都特別地有一種蕩氣回腸的傳奇色彩。将軍和他的皇上應該是一對愛侶，可愛情之間隔着君臣，很多言語沒辦法講清楚的，最後只能義氣之下一死了之。而沈小六，是最普通，最愚鈍，最弱小，最沒有用的，偏偏是他，最後為将軍翻了案。

我喜歡這些刻畫，有一種古典的俠義在裏面。

後來皇上吃了暖情酒，周遜說“我願意”，皇上卻沒下手。

他說，你當年被五王爺用強都要拼死反抗，你現在告訴我你願意，你還沒想明白嗎，你自己到底是有多愛我。但是，哪怕你情我願，我不希望我們兩個是這樣的開始，我也不願意自己是以皇上的身份恩賜你嘉賞你，所以你要再等等，讓我用真實的身份，用自己的真心，重新追求你，堂堂正正對你好。

這個皇上就是個看着憨憨的其實大事小事都能拎得特別清，是難得一見的雙商在線的沙雕忠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