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2)

在李氏的院子裏,青眉依着自家主子的吩咐,将錢送過來給李氏,同時說道:“老夫人,這五千兩是二夫人這次回胡家探親時,太太拿了她的私房,私下裏塞給二夫人的,二夫人聽說您要買那血玉珊瑚,便把這錢全都拿出來了。”

言下之意是,二夫人已把錢全掏出來,手上也沒別的錢,讓她往後別再打她家夫人的主意。

李氏哪裏會聽不出來青眉的話意,讓心腹婆子上前收下那些銀票,便橫眉冷目的訓斥青眉,“你一個低賤的奴婢也敢在我面前搬弄口舌,你回去告訴她,她是我盛家的媳婦,替盛家分憂是她該盡的本分,她若真賢惠,就當知道該怎麽做才是!”說完,便像攆蚊子似的揮手喝退她。

接着李氏便讓人将五千兩送去親家那裏,托他幫忙買下那株血玉珊瑚。

翌日,盛明東便帶着血玉珊瑚去夏王府,盛明封也不得不陪着兄長一塊前去拜見夏王。

夏王、齊永貞從總管那裏接過盛明封的拜帖,面露玩味的道:“盛明封與本王素無來往,怎麽會突然上門?”他對一塊遞過來的盛明東的拜帖連看都沒看一眼。

“依奴才看,盛侍郎似乎是陪着他兄長前來拜見王爺。”王府總管答了句。方才接待盛家兄弟時,他留意到盛明東一臉慇勤期待,而盛明封卻面容冷淡,顯見是盛明東想求見王爺,而他的兄弟只是作陪。

齊永貞擱下手上的拜帖,撣了撣寬大的袍袖,起身說道:“那本王就給盛明封一個面子,見見他兄長吧。”

眼下朝堂最有前途的官員,非盛明封莫屬。年前盛明封曾奉旨離京去辦事,那事辦得極好,讓朝廷查抄了十幾個地方官員,追回被貪污的數萬兩銀子,聖上龍心大悅,準備開春後便要加封盛明封為資政大夫,讓他能直接參與朝廷重要的朝政。

這都還未而立之年便能成為資政大夫,可是十分罕見,也足見聖上對他的器重。

候在廳裏的盛家兄弟,看見身穿深紫色常服的夏王出現時,雙雙起身相迎。

“下官拜見王爺。”兩人拱手作揖。

“不用多禮了,兩位坐吧。”齊永貞在椅上坐下,看向盛明封,打趣的問:“盛侍郎真是稀客,今兒個是吹了什麽風,竟把盛侍郎給吹到本王府上來了?”他略顯福泰圓潤的臉上笑得一臉和氣。

“叨擾王爺了,是家兄有事求見王爺。”盛明封不卑不亢的回答。

齊永貞睨向盛明東,仿佛這才瞧見他也在一旁,“哦,不知你找本王有何事?”

盛明東連忙恭敬的答道:“是這樣的,下官偶然得到一株珊瑚,聽人說起王爺也愛玩賞珊瑚,故而才想送來給王爺監賞監賞。”說着,他從随從手裏接過那株裝在錦盒中的珊瑚,慇勤的親自遞上前去。“請王爺您瞧瞧,這珊瑚品相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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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珊瑚,本王日前倒是曾見過一株鮮紅似血的珊瑚,那珊瑚倒是極品……”齊永貞話還未說完,就觑見盛明東揭開錦盒的蓋子,露出裏頭的那株血玉珊瑚,他眼神微眯,笑呵呵道:“喲,還真巧,這株瞧着竟像本王說的那株。”他捧起來,細細欣賞。

見狀,盛東明心頭一喜,果然如他岳父所說,夏王很中意這株珊瑚,忙熱絡的說道:“是嗎,這株珊瑚是下官意外得到,倘若王爺喜歡,就留在這兒給您賞玩。”

“本王記得這珊瑚可是價值不菲,你找來這株珊瑚必是花了不少心思吧。你倒說說看,是有何事想求本王?”盛明東突送此重禮,必是有所求,齊永貞也不同他拐彎抹角,開門見山的直接問道。

“這……”盛明東有些緊張的搓着手,看向弟弟,見他垂眸斂目,無意幫腔,只能自個兒說出目的,“是這樣的,年前原任左都禦史的何大人告老還鄉,下官想請王爺在聖上面前替下官提個幾句。”

“原來如此。”齊永貞聽了既不答允也沒拒絕,再欣賞了那血玉珊瑚幾眼,便藉故送客了。

盛明東離開夏王府後,一臉狐疑,“明封,你瞧夏王究竟是什麽意思,他是答應了還是沒答應?”

“夏王不會答應的。”盛明封仍是這句話。

聞言,盛明東惱怒的橫他一眼,“他禮都收下了,必是答應了。”

見他不信,盛明封也懶得與兄長為此事再争執不休,沒再答腔。

果不其然,當晚那株血玉珊瑚便被送回了盛家,夏王的意思已很明顯。

正當盛家為這事驚愕萬分時,夏王府裏,齊永貞一臉讨好的看着自家王妃——

“王妃說的沒錯,那玩意猛一看是很讓人驚豔,可看久就膩味了,哪像王妃你,不論本王看多久都不膩。”

“當初是誰吵着想買?”一抹輕輕淡淡的嗓音涼涼的響起。

“哎,後來不是沒買嗎。”齊永貞得意洋洋的說,“不過這盛明東倒是個傻的,竟以為憑一株珊瑚就能收買本王,嘿嘿,本王豈會蠢得為了區區一株珊瑚,就跑去聖上那裏替他讨官,這豈不是找罵嗎?所以待本王瞧過瘾後,便給他退回去了,這樣一來,本王也不算是收人賄賂。”

“我爹說,這都是咱們的禮送得太晚,聖上心中約莫已有了人選,夏王才得不把這珊瑚退回來給咱們。”

因着江鳳雲這番話,李氏母子怨怪起胡蘭悅,認為當初都是她不肯拿錢出來,那血玉珊瑚才會拖得這麽晚送去給夏王,以致讓盛明東錯失了左都禦史一職。

李氏為此還将胡蘭悅叫去責備了一頓,“要是當初你肯早點把銀子拿出來買下那珊瑚,何至于此!你既嫁進盛家,就是盛家人,盛家的榮辱一切都與你休戚相幹,你大伯若好,你也會跟着沾光,如今這便宜倒叫別人占了去!”

一旁的江鳳雲也刻薄的說:“娘,在她眼中,只怕咱們盛家的事還沒她那點錢重要,她守那些嫁妝就跟守着她的命根子一樣呢。”

胡蘭悅明白她們這番作态不過是想激怒她,逼着她拿出自個兒的嫁妝給盛家,因此她沒答腔,任憑她們你一言我一句的罵着,一臉平心靜氣也不反駿。要是她因這點小事就動怒,早不知要死多少回了。

之後,就連盛明東也特地跑來她住的院子責備她。“你不過一個低賤的商戶之女,咱們當初肯讓你嫁給明封,是你燒了好幾輩子的高香才得來的福氣,若是我早知道你是這般心胸狹隘,嗜財如命的女人,我定攔着明封不讓他娶你過門,咱們盛家娶了你這般沒品沒德的女子,真是家門不幸!你若再不知好歹,不聽娘的話,我便讓明封休了你,把你趕出去!”

這話讓剛好回府的盛明封給聽見了,他面如寒霜,上前護在妻子身前,厲色道:“蘭悅是我的妻子,她是好是壞,還輪不到大哥來說,既然大哥如此不待見她,我帶她搬出去便是!”

盛明東聞言吃了一驚,“明封,你這是什麽意思?”

“大哥與我如今都已成親生子,也該分家了,我明日就請幾位族老過來談。”兄長适才那番責備妻子的話徹底惹怒了盛明封,他的嗓音透着三分冷意和七分恚怒。

盛明東情急的解釋,“明封,我方才只是一時情急,才對弟妹話說得重了些,我沒要趕你們出去的意思。”

盛明封扶着妻子走進內室,不再理會留在小廳裏的兄長。

胡蘭悅想了想勸他,“要不分家之事晚點再說。”此刻正在風口浪尖上,婆婆非但不會答應,恐怕還會以為是她從中挑唆。

不願讓她操心,盛明封溫聲安撫她,“你別擔憂,這事我會看着辦。”他沒想到在他不在時,大哥竟上門來羞辱他的妻子,把那珊瑚被夏王退回來之事全都遷怒于她身上。

他擔心她那身子會受不了他們一再的苛責,決意今日便要向母親提分家之事。從內室走出來時,發見兄長已不在小廳裏,盛明封略一沉吟,便知他定是已跑去向母親告狀他想分家之事。

果不其然,待他來到母親的院子,便聽見兄長忿忿不平的數落他——

“我不過是說了他媳婦兩句,他竟然就給我擺臉色,還鬧着要分家,娘,您瞧瞧他還有沒有把我這個大哥給看在眼裏!”

一旁的江鳳雲幫着丈夫出聲罵道:“娘,我看這一定是蘭悅唆使小叔,她這分明是蓄意想挑撥離間他們兩兄弟的感情,這事您可不能姑息,得好好懲治她,否則還不知道她要把咱們盛家給鬧到什麽地步呢。”

盛明封走進屋裏,冷冷掃了兄嫂一眼,“把盛家鬧到這種地步的從來都不是蘭悅,她在盛家這麽多年來,可曾跟誰争過什麽?卻要被你們說的這般不堪,若非今日親耳聽見,我還不知你們竟昧着良心欺負她!”适才進來時聽見他們的話,讓他分家的心意更加堅決。

“明封,你怎可如此說你大哥大嫂?”李氏斥責兒子。

盛明封神色冷沉的駁道:“娘不許我說大哥大嫂,卻任憑他們這般污蔑诋毀蘭悅?”

李氏不滿的指責兒子,“他們可有說錯,難道你不是為了蘭悅,才同你大哥鬧着要分家?”

“若非蘭悅在盛家受盡委屈,我何至于提分家之事!”

聽見兒子親口提要分家,李氏大為震怒,“你還說不是她挑唆你?!打從你自家廟回來後,這家裏就沒個安寧,你說那賤人究竟是喂你吃了什麽,竟讓你失了魂,連娘親都不要!”

盛明封對一意偏袒着兄嫂,責怪妻子的母親感到很失望。“分家不是蘭悅的意思,是我的意思,娘不要什麽都往蘭悅的頭上扣,何況我與大哥都已各自娶妻,分家是早晚的事!”

李氏臉色鐵青,“我不答應,你都還沒三十呢,分什麽家,只要我活着的一日,我就不允許你們兄弟倆分家!除非我死了,否則這事休要再提!”這要真分了家,她哪還有辦法叫老二媳婦交出來嫁妝。

見母親說出如此重話,盛明封一時也無法再說什麽,面色陰怒的拂袖離開。

這結果卻是胡蘭悅早就料想到的,她好言安撫帶着一臉怒意回來的丈夫。“你別惱,這事也不是沒辦法解決。”

“你有辦法?”盛明封詫異的望向妻子。

胡蘭悅溫聲道:“這事簡單,只要舍得下財就成。”

“你的意思是……”盛明封一怔之後,便會意過來,“不成,我絕不會讓他們拿你的嫁妝。”

她親昵的摟着他的手臂,溫言細語的勸說,“錢財生不帶來,死不帶去,若能

用這些身外之物買得咱們的安樂,豈不是很值得嗎?再說既然婆婆想要我的嫁妝,趁這時咱們同她談條件,我把嫁妝給了她,她讓咱們分家,我沒了那嫁妝後,她也不會再成天盡打我的主意,這不是一舉兩得嗎?”

他不贊同,“那是岳父岳母給你的嫁妝,豈能就這樣給出去,倘若讓岳父岳母知道我竟連你的嫁妝都護不住,豈不是要怪罪我。”

“我爹娘若知道我是用嫁妝來買日後的安樂,他們也會贊成的,還是你覺得我沒了那嫁妝,你就養不起我了?”

“當然不是,今日上朝時,聖上封我為資政大夫兼戶部侍郎,我這俸祿又增加不少,養你和瑩瑩綽綽有餘了。”以往他從不計較俸祿有多少,而今他很慶幸自個兒又升了官,讓他的俸祿能多些,說這話時也有了底氣。

聞言,胡蘭悅面露喜色,“二爺又升官了?這可是喜事,你回來怎麽沒先說呢,我也好讓廚房多做幾道菜,替你慶賀慶賀。”

“原本一回來便要同你說,哪裏知道會撞見大哥侮辱你之事。”那時聽見兄長辱罵她,把他回來時的欣喜也全給罵跑了。

她擡手輕撫他的胸膛,“你放心,我早就練就了八風吹不動的能耐,任憑別人笑罵都無動于衷,大伯說的那些話傷不了我。我不生氣,你也別惱了,我讓青眉多煮兩道菜,今晚咱們好好賀一賀。”說着,她便吩咐青眉用這院子後頭的小廚房再多炒兩個菜。

這小廚房是盛明封先前吩咐人砌的,為的是能随時替她熬藥,而有一手好廚藝的青眉,平日裏也常利用這廚房做菜。

聽她這麽說,盛明封更加不舍,心疼的将她摟入懷裏。

不想讓她再繼續留在盛家,受母親和兄嫂的刁難辱罵,為了帶她早日搬離盛府,他接受了她适才的提議,語帶歉疚的道:“與母親談條件的事由我來吧,最多只能給她一半的嫁妝。”他想為她保留一半下來,而交給母親的那一半,日後他也一定會想辦法還給她。

他開始暗地盤算着要同岳父和幾個舅子做些買賣,否則只依靠他那些俸祿,絕還不了她那些嫁妝。

“嗯,晚點我把當初娘給我的嫁妝清冊找出來給你,你再看着要怎麽同婆婆談。”比起這些身外之物,丈夫的心才是最珍貴的寶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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