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黎未白天和林在溪一起陪老師在恒城走了走。

恒城是幾朝古都，如今變為風景名城。沿着湖邊漫步而行，可看宜人風景，可品嘗本地小吃，又能賞到歷史遺跡，可謂是一舉三得。

這樣七八個小時下來，雖然心情很好，但也很累人。

晚上五點多的時候，老師們要一起聚餐，叫着林在溪和黎未一起去。

黎未婉拒。

“不了。”她說：“我晚上和人約好了。”

一位戴着眼鏡三十多歲的女老師笑着調侃：“對對對，我都差點忘了，今天不止是周末，還是平安夜。小黎這是陪男朋友去吧？”

“不是男朋友。”黎未臉上發燙，支支吾吾說：“就是好朋友。”

老師們都是過來人，看着年輕學生這樣羞赧可愛的樣子，都善意地微笑起來，“不打擾你了，你趕緊去吧。”

黎未從包裏拿出幾張房卡，“今天我沒能陪老師們過去，是我不好。我提前訂了房間，祝老師們玩得愉快！”

老師們看了眼房卡上五星級酒店的标識，沒有多說什麽，謝過她後和她道別。

林在溪難得地沒有在笑。他眼簾微微垂下，掩去了所有思緒。

直到黎未幫忙叫來了的士，請了老師們上車，他才擡眼朝她看過來。

望着她臉側的紅暈，他輕聲問：“是和你樓上那個人一起？”

林在溪指的就是廖廷彥。

“對。”沒有老師在場，黎未放開了許多，在林在溪跟前也沒有刻意遮掩，用冰涼的手背沾了沾臉頰，力圖讓臉上的溫度降低些，“我喊了他一起看電影。時間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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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在溪似是開玩笑地說：“什麽時候你也請我看看電影。”

“随時可以。”黎未說：“學長相中了那部片子，盡管和我說。我一定幫你搶到組好位置的票。”

她答應他的時候，神色間毫無羞澀和局促。坦蕩得很。

很顯然，她的意思是請他看。

但是，只給他獨自買票，她并不跟着一起去。

林在溪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祝你晚上過的開心。”

一句已畢，他半刻也沒多停留，直接上車離去。

·

為了騰出晚上的所有時間，廖廷彥今天忙了一整天。好歹在晚飯前結束了所有工作。

他在餐廳定了位置，兩人六點碰頭，一起吃過晚飯後去了電影院。

路上的時候，廖廷彥薄唇緊抿，好幾次差點把票的事情講出來，最後都忍住沒說。

直到兩人進了電影，黎未打算轉到中間幾排的時候，他在伸手拉住了她。

“前面太吵了。”影廳昏暗的燈影能夠掩蓋一切不安，他一字字慢慢說着，聲音放到最平穩，“你和我坐後面去吧。”

“可是我買的票在——”

“沒關系。郭秘書買了後面的票，結果沒時間看。把票給了我。”廖廷彥不由分說拉了她的手，一直往後走去。

小時候兩人經常手牽着手。

長大後已經很少這樣了。

黎未的心跳得有些快，思緒都有些跟不上腳步。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在最後排落了座。

下意識去掰旁邊的扶手，落了空，黎未才發現兩個座椅之間沒有可以放下的扶手。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郭秘書買的是情侶座。

說實話，她對郭秘書的印象不深。只記得是個戴着金絲眼鏡斯斯文文的男人。

還沒完全紀起來，周圍突然傳來了溫暖熱度。

是廖廷彥挨着她坐下了。

黎未身材嬌小，坐在這裏只用了小半位置。

廖廷彥身高腿長，落座後直接把剩餘的部分給占滿了。而且在這逼仄的空間裏，長腿還沒地方擱。

挪動了下位置，廖廷彥好歹坐得稍微舒坦了點。

可黎未就沒那麽好過了。

他手臂貼着她的手臂，他長腿貼着她的腿。

四周都是他身上幹淨清爽的味道。

黎未覺得，呼吸好像開始艱難起來。

“你往那邊過去點。”黎未去推廖廷彥，“擠。”

他身量高大身材鍵痩。

她那點力氣，對他來說跟蚊子撓似的。

廖廷彥一把握住她亂動的手，包裹在掌心，側身在她耳邊低低一笑，“別鬧。”

熟悉的熱度，熟悉的包容的笑聲。

黎未全身緊繃，大氣也不敢出。生怕急促的呼吸暴露了自己內心的緊張。

影廳內驟然暗了下來。

電影開始。

原本是自己挑選的劇情片，卻一點點都看不進去。此時此刻，黎未全身的感觀都放在了身邊的男人身上。

……這家夥，怎麽還不松手。

黎未深深呼吸着，努力讓自己平靜了點，奮力把手抽了出來。然後拿出剛才買的爆米花，塞到他的懷裏。

“吃。”她簡短急促地說。

廖廷彥拿了顆爆米花，卻沒塞進自己的嘴裏，而是反手塞進她口中。

黎未慢吞吞吃完。

緊接着，下一個又塞進來了。

黎未越吃心裏越不是滋味。

從小到大，都是這樣。

她吃，他喂她吃。

都成習慣了。改都沒法改。

不對，一定要改。

黎未好不容易下定了決心，打算推拒他下一個送來的爆米花。

結果，廖廷彥把爆米花桶放在了一旁，壓低聲音說了句話。

“那姓林的沒安好心。你少和他來往。”

黎未剛開始在糾結着下一個爆米花的問題，沒反應過來，“什麽沒安好心。”

“一個男的為了一個女的費盡心思，能是什麽。”

黎未這才明白過來他的意思，當真是被氣笑了。斜睨了他一眼，“喲，看您這話說的。先別說學長對我沒有那個意思了。就算他對我有點什麽，你看，我對你也沒安好心啊，也沒見你不理我。憑什麽我要不理他。”

這話堵得水平高。

廖廷彥差點被氣懵。

如果是別人這樣直接用話怼他，他早就發飙了。可是不行。小丫頭對他再橫，他也舍不得對她發火。

廖廷彥擡手猛拍了幾下她靠着的沙發背。

黎未不理他。

廖廷彥去拉她的手，被她賣力地躲開。

廖廷彥急了，直接把手搭在她沙發背上，手臂收緊了些，修長的指微微勾起，以一種幾乎抱住她肩的姿态坐着。

男人的氣息包裹在四周。

黎未甚至能夠感覺到，他五指輪流地敲擊沙發背的時候，會若有似無地蹭過她腦後的發。讓她不由得就把全部注意力放在了那些發絲上。

她覺得不能再繼續這樣下去了，猛地起身說道：“我去洗手間。”

這動作和這話來得太突然。

以至于廖廷彥剛好也說了句話，和她那句重疊起來。

黎未以為自己聽錯了，茫然問：“你剛剛說什麽？”

“我說你再等等。”廖廷彥盯着電影屏幕，俊挺的五官在電影明明滅滅的光亮中更顯深邃，“你想要的很快就能實現。只不過得等一段時間。之前的時間裏，除了我，你記得別搭理別人。”

這近似于表白的話語讓黎未心跳加速。

她側頭，低聲問：“你這是什麽意思。”

廖廷彥說完一遍後，手心裏已經滿都是汗。

任憑黎未再怎麽威逼利誘，他也不肯說第二次。

黎未的心忽上忽下的，沒個着落。

反正都起來了，她決定去一趟洗手間。

廖廷彥不放心她，跟了過去。又怕她在黑暗中跌到，前行時下意識摟住了她的腰。

啪地一下，他手背微痛。

黎未輕哼：“拿開你的爪子。”

廖廷彥偏不，非要摟着她的腰，一直讓她半靠在他的懷裏。直到出了影廳，到了外面敞亮的廳裏，他才把手松開。

“你去吧。”他拿着她手裏的所有東西，坐在廳中沙發上，“我在這兒等你。”

走進洗手間的時候，黎未的身子幾乎是發僵的。

她也不是傻的。

見了今天廖廷彥的表現，再聽了他剛才那番話語，黎未隐隐感覺到，他應該是讓她等他。

可是他偏不說喜歡她。

偏不現在就和她在一起。

也不知道是在較什麽勁。

洗了把臉後，黎未想給紀夏打電話，結果沒打通。那邊關機。

……也不能太依賴紀夏。

很多時候，要自己做決定才行。

黎未脫了外套，借着周圍的涼意，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想來想去，她大概能猜到他的意思。

并非不喜歡她，而是遇到了一些困難。所以打算把時間推後。

知道自己這段感情并非是一廂情願後，黎未大大地松了口氣。

提心吊膽的感覺消失，思維就活躍了許多。

黎未覺得這事兒是那家夥的錯。

兩個人在一起後，有什麽困難不能共同克服？哦，偏他逞英雄，非要自己扛着！

四周的寒氣透過羊毛衫侵入身體。

黎未撫了撫手臂，穿好外套往外走。

他既然要逞強，打算自己扛下來所有壓力，那她如他所願得了。不管不聽不問就行。

至于兩個人的關系——

黎未自認也不是能吃虧的主兒。

他不直接表态，那就晾着他。

急死他。

活該。

……

回到影廳後，廖廷彥驚訝地發現，自己剛才那番剖白好像起到了反作用。

小丫頭不僅對他沒有親近和善起來，反而緊繃着小臉，理都不理他，只管認真地去看電影屏幕。

就連喂她爆米花，她都是愛答不理的。

一部片子，廖廷彥連十分鐘都沒看進去。

前面的時候他在想怎麽和小丫頭說。

真說完了，等到後面的時候，他又全程面對小丫頭的冷臉。而且，還不知道她生氣的點在哪。

回到家後，廖廷彥送了黎未到502門口。

等到黎未打開了門，他伸手去推門，說：“也不知道雪球今天怎麽樣了。我去看——”

第二個“看”字還沒出口，門就以雷霆之勢砰的一下關上了。

快到他都沒來得及使勁兒用手頂住推着它。

廖廷彥不敢置信地看着這緊閉的屋門，足足過了三分鐘，才一步三回頭地往樓梯走。

回到屋裏後，廖廷彥坐立不安。不知道為什麽惹了小丫頭不高興。

來不及深思黎未到底在生什麽氣，廖廷彥看現在十點多了，生怕她餓着，叫了滿滿的一桌菜。

等到飯菜全部送來，他才撥通了黎未電話：“我叫了吃的，已經送到了。你來一起吃吧。”說完挂斷。

黎未原本在和雪球在屋子裏跑來跑去地玩，聽見電話特意過來接，哪知道只等來了這麽冷冰冰的一句。

他要她上去她就上去啊？不幹！憑什麽要聽他的。

正堵着氣打算不搭理，卻聽新消息過來。

黎未打開一看，是廖廷彥發來的圖片。

圖片裏，桌子上滿滿當當擺滿了美食，而且，都是她愛吃的。

美食面前，黎未決定放棄骨氣。

洗漱好換了身衣服，她走到了他家門口。

廖廷彥有點潔癖，忍受不了別人用過的東西。

頭一天到的那個晚上，他想方設法讓黎未知道了他的存在。然後就開車去了附近的酒店住了一晚上。

隔天，他讓人把屋裏所有的舊家具全丢了，買了全套新的搬進去。這才正兒八經開始住下來。

說來也怪。

現在兩個人離得近了，樓上樓下地住着，他反而不再每天非要和她一起上班下班。

不過，他有個毛病沒變。整天想着法子要她的鑰匙。

黎未當然不給。

她不給他，他倒是大方，直接把自己屋子的鑰匙給了她。

雖然鑰匙在手，但，黎未是個有原則的人。

說不用他家的鑰匙，就真不用。

跑到樓上後，她直接按了602的門鈴。

好久都沒人開。

黎未疑惑。

那家夥剛才還打電話讓她上來一起吃飯，才隔了多少時候啊，怎麽就不見了？

別是做別的事情沒聽到吧。

本打算繼續按下去，考慮了會兒，還是打了個電話給廖廷彥。

廖廷彥正洗着澡，隐隐約約聽見電話響。再仔細聽，是那丫頭的專屬鈴聲。于是跑出浴室打算看看。

巧得很。

外頭黎未等得不耐煩了，又按了兩下門鈴，喊道：“在嗎？”

聽見她在外面催，廖廷彥顧不上換好衣服，套上浴袍拽過幹毛巾就往門口跑。邊開門邊說：“你不是有鑰匙嗎。下次記得帶上，直接來就行。”

大門敞開。

屋裏開了空調，熱氣撲面而來。清新的洗發水和沐浴露的味道彌漫在空中，帶着些微水汽的濕意。

黎未擡眼一看，愣住了。

白色浴袍松松垮垮地挂在男人身上，因時間倉促來不及系好帶子，領口處露出大半胸膛。浴衣下，結實有力的長腿赫然可見。

最要命的是，因為他一直在用幹毛巾擦頭發，短款浴衣的下擺晃來晃去，要遮不遮的，十分引人遐想。

黎未忍不住臉紅心跳加速。

……這這這、這也太太太讓人獸血沸騰了……

作者有話要說： 黎子：唉，好想撲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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