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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一瞬間

全場寂靜的只剩下沉重又慌亂的呼吸聲以及一聲充滿了震驚和詫異的“啊~”。

“啊?”寒天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顧雲昭,喃喃道,“公主殿下,你這是要救江晚舟還是要害江晚舟,冒充皇室中人可是滔天的死罪啊!”

祁山央措打開偷九天的劍,目露不解和驚訝:“公主殿下,請慎言。”

偷九天收劍,深深地看着顧雲昭的臉龐。

江晚舟沒想到顧雲昭為了救她能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來,驚得她說話都磕磕巴巴了起來:“公主...你..你這是...”

瘋了吧?

但她不好直接說出口,好在有人替她說出來了。

承德弟擰眉:“顧雲昭,你瘋了吧?”

顧雲昭含淚搖頭,失聲道:“父皇,您看看她,您看看她的眉眼之間,是不是很像母妃啊?”

此時的江晚舟早已撕掉了□□,畢竟被承德帝認出來了,她再繼續僞裝也沒必要了。

承德帝目光一凝,仔細端詳着江晚舟這張粉妝玉面的小臉。

深邃的眼眸逐漸顫抖,他指着江晚舟,指尖都在打顫:“顧雲昭,你到底什麽意思?你母妃第一個孩子明明是男孩,明明出生下來就已經死了,還是朕親手将他送入皇陵,你現在告訴朕她是朕和昭然第一個孩子?!”

“朕是不是太慣着你了,竟然欺瞞哄瞞朕?”

江晚舟覺得這個誤會不能再繼續下去了,她開口:“公主可能是一時眼花,以為民女與昭然妃有幾分相似,恍然以為民女是昭然妃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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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女自小生于劍華門,長于臨滄城,父親是江北辰,母親名喚唐熏兒,未及笄之前,民女從未踏出過臨滄城半步,想來是公主為救民女心切,口誤了吧?”

顧雲昭偏頭:“江姑娘如何确認自己一定是臨滄城人,一定是江北辰之女呢?”

江晚舟:“....”

這話說得,竟然讓人不知如何反駁。

寒天挑眉:“那公主如何确認江晚舟就一定是皇上的孩子,您如此篤定的原因是什麽?”

“只是因為江晚舟眉宇之間與過世的昭然妃有幾分相似?這樣确定是不是太兒戲了?”

顧雲昭擡手,扯出脖子上的一個紅繩,那上面挂着一個小巧的玉笛:“父皇可還記得這個是什麽?”

承德帝瞳孔一顫。

“這是父皇與母妃定情之物,父皇曾用這玉笛為母妃吹奏《鳳求凰》,父皇和母妃曾許願,希望有三個孩子相伴膝下,後來母妃真的懷孕了,為了紀念母妃和父皇的感情,母妃特意将父皇送給母妃的玉笛切分,留下可以發聲吹音的三段,想着每個孩子都能有一個玉笛傍身,不管世事如何,不管遇到什麽,都可以吹響此笛,思念親人,告慰親人。”

“笛聲響,情意濃。”顧雲昭淚眼婆娑,玉笛放置唇邊,清脆的笛聲瞬間響徹整個宣德殿。

她哽咽道:“父皇,您還記得嗎?母妃生的孩子都會有一個玉笛啊,但那個被您親自葬進皇陵的孩子身上...有玉笛嗎?”

承德帝不禁後退兩步,祁山央措立刻上前,扶住承德帝:“陛下,小心身體。”

承德帝不可置信的看着顧雲昭手中的玉笛,腦海中瞬間回想到當年,他确實沒看到他第一孩子身上有玉笛,本以為是昭然想留着挂念他們的第一個孩子,卻沒想到事實竟是如此殘酷。

江晚舟擡手摸向心口處挂着的玉笛,猛地偏頭望向偷九天所處的位置,眼中滿是震驚和詫異。

承德帝見江晚舟這舉動,忙道:“把你脖子上的玉笛給朕看看。”

江晚舟顫抖着嘴唇,失聲道:“九...九天....”

無助又彷徨。

驚恐又慌張。

偷九天走到她身邊,握緊她的手:“別怕。”

承德帝以為自己吓到了江晚舟,他走到江晚舟面前,輕聲道:“孩子,給朕看看,你脖子上挂着的是什麽?”

江晚舟瞳孔皺縮,神色隐忍又難耐。

她握緊偷九天的手指,小心翼翼的扯出挂繩。

直至挂繩下面的玉笛顯露出來,與顧雲昭身上的玉笛一模一樣,不管是材質還是形狀,如出一轍。

承德帝瞪大眼睛,雙手顫抖,眼眶瞬間酸澀無比,顫聲道:“孩子..孩子你今年多大了?生辰何時啊?”

江晚舟哽住:“....承德十四年...一月生....”

寒天眼底閃過一絲詫色。

“承德十四年一月...”承德帝苦笑了起來,“說來神奇,昭然生的這三個孩子,竟然都是一月出生的。”

“她很愛雪天,也希望自己的孩子降生于漫天大雪之中,能夠像白雪一樣純潔無瑕。”

承德帝擡手,小心翼翼的想要撫摸江晚舟的臉頰,卻見江晚舟迅速躲開,眼底閃過一絲受傷。

“到底是為什麽?”他看向顧雲昭,“你怎麽知道的?是你母妃說的嗎?”

顧雲昭閉眼,疲憊道:“父皇對母妃的情誼深重,衆所周知,但也因此,遭來了很多人的嫉妒和謀害。”

“母妃懷第一個孩子的時候,欽天監和太醫局都認定母妃肚子裏的一定是男孩,父皇為此欣喜若狂,并下旨封母妃肚裏還未降世的孩子為東宮太子,一時間,這道旨意雖然榮耀,卻也把母妃推向了深淵。”

承德帝眉眼染上了一絲傷感。

“母妃生産之日,父皇,皇後還有軻貴妃就在寝殿外等着,她們就是在看好戲,因為她們知道,母妃肚子裏的孩子根本就是個女孩,她們勾結太醫局和欽天監聯和釘死母妃肚裏的孩子就是男的,想等着母妃誕下孩子後,拿着剛生下的女孩,以欺君誤國之罪讓母妃背上隐瞞孩子性別用來争奪皇位的罪證,甚至想要拉着母族李氏一起受罪去死。”

承德帝咬緊牙關,目露狠光。

“母妃怎會不知她們的毒計,她只能私下找來李氏宗親李笑白,也就是我和顧雲清的伯公,他武功高深,已達地煞境界,可以躲過大監的視線,潛入昭和殿偷偷換走了母妃剛生下的女孩,留下了一個男死胎用來破掉皇後和軻貴妃的謀害。”

“母妃拖着孱弱的身體,不舍的看着李伯公懷中還未睜眼哭喊的女孩,把一枚玉笛挂在她的脖子上,讓李伯公帶她遠離黑暗殘酷的皇宮,找一方安寧的淨土,撫養她長大。”

“母妃靠着男死胎躲過了皇後和軻貴妃的合謀,心裏時常挂念那天涯海角的孩子,後來我便出生了,也許我與姐姐有幾分相似,母妃時常錯認我,也會跟我說起當年的事情,說我有個姐姐,每每提起姐姐,都會淚如雨下,生上一場大病,郁結難消,母妃終是在生下雲清後撒手人寰,死前仍心心念念着那流落在外,不曾相見一面的孩子。”

“後來,我試圖去查詢姐姐的下落,得知李伯公從皇宮離開後,帶着姐姐周游天下,走過太多地方,每次落腳只是幾月就匆匆離去,最後一次落腳的地方便是臨滄城,在那裏我看到了李伯公的墓,而姐姐的下落也因此斷了。”

江晚舟倒吸一口氣,握緊偷九天的手,眼淚止不住的落下,嘴唇顫抖,低喃着:“九天...九天....”

偷九天長舒一口氣,擡手摟住哭得不成樣子的江晚舟,低聲哄道:“沒事的,我沒事的...”

十幾年的事情都過去了,如今再次提起來,心中雖然波動,但不至于崩潰。

顧雲昭吸吸鼻子,帶着哭腔繼續說:“我親眼所見江姑娘身上的玉笛,那是與我一模一樣的玉笛,是母妃親自給姐姐挂上的玉笛,我怎麽會認錯啊?”

寒天幽幽的挪到偷九天身邊,看了眼處于震驚的祁山央措,低聲,俯身貼耳道:“要是公主派人去臨滄城查,豈不是就露餡了?”

偷九天沉聲道:“劍華門被滅,死無對證了。”

她讓江晚舟認下這個身份,也是為了保證她可以全身可退。

畢竟....

偷九天看着痛心疾首的承德帝,此刻他定是想要彌補他這位流落在外的第一個孩子吧。

宣德殿裏的氣氛窒息到讓人無法喘息。

顧雲昭無法抑制的嗚咽聲,承德帝痛苦難耐的哀嘆。

寒天被祁山央措打了一掌,受了內傷,不停地咳嗽,還時不時吐兩口血。

偷九天怕寒天失血而死,無奈運功給他療傷,順便還得哄着懷裏哭得停不下來的江晚舟。

慘啊——

祁山央措看了眼窗外見亮的天際,扶起承德帝,看着他一臉悲痛,頓時唏噓不已,小聲道:“陛下,天亮了。”

雞鳴報曉,黑雲散去,燦陽落下,照亮每個人眼中的悲痛與辛酸。

承德帝看着偷九天懷中的江晚舟,小心翼翼道:“...舟兒,朕想與你單獨談談,好嗎?”

顧雲昭擡眸,心中仍是有些顧慮:“父皇——”

承德帝擺手,笑的悵然:“朕只是想與朕的第一個孩子敘敘舊。”

偷九天感覺到懷中人的顫抖,她低聲道:“無事,我就在殿外等你,不會有事的。”

“可是....”江晚舟羞愧難當,只能緊緊抓住偷九天的衣擺。

他是你的父皇啊。

該留下的人不是她。

“沒事,”偷九天擡手擦掉江晚舟眼角的淚,“我和你不分彼此。”

江晚舟明白偷九天話中的含義,她長舒一口氣,穩平複心情:“好。”

承德帝聽到她答應,舒了口氣:“朕希望今日在宣德殿發生的事情不會在外面聽到。”

衆人心中默然,退出宣德殿,在殿外等着,無人知曉殿內情況。

偷九天繼續給寒天運功療傷,祁山央措見狀,無奈道:“你不是有熾火雪蓮嘛,把那個吃了,對調養內傷好。”

寒天瞪眼:“....你怎麽知道的...咳咳...”

偷九天嫌棄的閃開,以防寒天吐出來的血噴灑在她的身上。

寒天:“....”

太不尊重人了!

“冥花妖草既然無法醫治,你和江姑娘開的藥方應該也只是維持陛下一段時間的生命,藥王谷看在灑家這張老臉的份上,特意看了一下藥方,說那藥方名叫“回光返照湯”是藥王谷叛逃的鬼醫所制作,但其中的熾火雪蓮對于回光返照湯的制作沒有任何用處。”

寒天尴尬一笑:“....呵呵...”

偷九天無奈扶額:“丢臉的家夥。”

寒天抓住偷九天的衣袖:“我不用,你繼續給我運功療傷。”

熾火雪蓮太珍貴了,他的留着制作南柯一夢呢。

祁山央措:“.....”

偷九天白眼:“咋不摳死你呢?”

顧雲昭走過去,雙眸紅腫,嗓音沙啞,輕聲道:“雲昭有一株清心蓮,若是能治寒公子的內傷,寒公子便拿去用吧。”

寒天眼睛一亮:“多謝公主殿下,公主真是人美心善,宛如仙子下凡...噗...”

面前的三人齊齊後撤一步,生怕那口鮮血噴在自己的身上。

寒天:“....”

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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