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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一切種種宛若大夢一場,夢中她的父親還活着,每天都會跑來鑄造室拉出來,一邊佯裝生氣一邊無奈指着她的頭說:“舟兒,不要天天在鑄造室裏待着,不見天日的,這麽大的姑娘得多出去見見世面,給爹帶回來一個良婿來。”

每每這時,她都是一臉不情願的跑開,爹爹就會趕緊追過來,她只能躲進兄長的身後,喊道:“兄長,救我,爹爹又來唠叨我了。”

江子恒護住她,無奈道:“爹,你不要逼舟兒,她還小,幹嘛急着嫁人,舟兒要是不願意,就留在劍華門一輩子呗,我護着她。”

江晚舟探出頭來,甜甜一笑:“還是兄長對我好。”

江北辰吹胡子瞪眼:“你們啊,子恒,舟兒都被你寵壞了,無法無天的。”

江子恒笑笑:“舟兒是我的妹妹,我怎麽能不護着她。”

他偏頭,“舟兒,咱們有栗子雞吃,蓁蓁去拿了。”

“真的嗎?”江晚舟驚喜道。

“真的,”蓁蓁從後面走上來,手上端着一盤栗子雞,躲開明森的偷襲,“你不許拿,這些都是給小姐的。”

明森撇嘴:“那麽多呢,我吃一個也沒什麽事。”

蓁蓁擰過身子:“不給,我要都給小姐。”

“小姐,快過來吃。”蓁蓁連忙喊道。

江晚舟跑過去,吃了一塊:“好好吃。”

江北辰坐過去,擦掉江晚舟嘴角的汁水:“慢些吃。”

江晚舟笑的眼睛彎成月牙狀:“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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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子恒看向遠方,江晚舟納悶:“兄長你在看什麽?”

“她怎麽還沒來?”江子恒問蓁蓁。

江晚舟納悶道:“誰啊?是劍華門有客人嗎?”

江子恒詫異道:“你不記得了嗎?你現在吃的栗子雞還是她做的呢。”

“她…是誰?”江晚舟吶吶道。

蓁蓁聞言笑一笑:“小姐你竟然忘了她,要是讓她聽見定要跟你耍脾氣的。”

江晚舟目光不解,突然遠方傳來腳步聲。

噠——

噠——

江晚舟站起身,看向遠處,那裏出現一道纖細修長的身影,她眯着眼睛試圖看清那人面容。

“怎麽了?”江子恒見狀,摸摸江晚舟的頭發,“你和她最是親近的,這就不認識人家了,她是偷九天,你不記得了嗎?”

那個名字一說出來,江晚舟當頭一棒,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人走近。

她看着那蔚藍色的眼眸,驚恐萬分,顫聲:“她,她不是……”

偷九天。

來人輕笑,擡手想要觸碰她,江晚舟吓壞了,轉身看向江子恒,卻發現他慢慢消散了,不只是他,還有父親、蓁蓁和明森都消失,就連眼前之人也沒了。

江晚舟發現自己處在一個空蕩的地方,四處都是白花花的。

“爹?”

“兄長?”

“蓁蓁?”

“明森?”

空曠的白色空間裏飄蕩的全是她的回音,一遍又一遍……

江晚舟感覺自己被關起來了,不管往哪邊跑去,都像是沒有盡頭一樣。

江晚舟一邊跑一邊喊着,最後她疲憊的癱在地上,腦中突然閃過那雙熟悉又陌生的藍眸,嘴唇動了動,喃喃道:“……司嶼?”

一瞬間,眼前漆黑一片。

“哈——”

江晚舟“噌”的坐起來,滿頭大汗,無意扯到胸膛的傷口,疼的她眉頭一皺。

她低頭看去,繃帶上滲出鮮紅的血跡。

江晚舟擡手碰了碰,指尖沾上血漬,濕濕的,熱熱的。

紅的仿佛烈火。

“別亂碰,好不容易愈合的傷口又想讓它崩開啊?”

江晚舟聞聲看過去,只見一位身着白衣的俊朗男子走進來,手上還端着一碗藥。

男子一雙鳳眼彎起,氣質冷冽疏離,但看向她時笑容溫和親近,好似與她相識。

“怎麽了?”男子走過來,擺擺手,“你應該能看到了,就算一時沒認出我,也該聽明白我是誰啊?”

被男子這麽一提醒,江晚舟混亂的大腦冷不丁清明了一下,她動了動嘴,嗓音嘶啞,像是被砂礫磨擦過:“寒…寒天?”

“對咯,”寒天走到江晚舟面前,把碗裏藥遞給她,“該喝藥了。”

江晚舟怔楞片刻,接過藥,擰眉一飲而盡。

寒天伸出手:“酸梅,吃點就不那麽苦了。”

江晚舟拿起酸梅,眨了眨眼,吃了一顆,入口酸酸甜甜,瞬間把藥裏的苦澀辛辣淹沒掉。

“好些了沒?”

江晚舟點點頭:“嗯。”

“那行,”寒天拿起空碗起身,“你在休息會兒,有事你就喊我,我就在外面。”

江晚舟吶吶道:“哦。”

她偏頭,看着寒天離開的背影,視線轉移,看向屋內的一切。

所有東西都是那麽陌生卻又那麽熟悉,桌椅板凳,透過窗戶能看到院中的梨樹,炙熱的陽光,燦爛明媚,落在地下的斑駁隐隐綽綽。

一切都溫馨又平和,安寧又美好,讓人不禁想要觸碰這份美好。

江晚舟不自覺的伸出手去抓那道溫暖的陽光,陽光虛幻無實,穿透皮膚,落在指尖。

熱熱地。

江晚舟彎起嘴角,目光柔和泛着光,指尖跳動,像是在與陽光玩耍。

她看向掌心被包紮好的紗布,瞳孔猛地放大,不可置信的看向周圍的一切物體。

她看到了桌椅擺放的位置,看到了窗外梨花樹上的麻雀,看到了陽光下飛舞的塵埃,看到了身上被包紮好的紗布以及紗布上染着的赤紅鮮血。

她看見了一切的一切。

江晚舟顫抖着雙手,摸向眼睛。

目光随着雙手的遮掩而變得黯淡又明亮。

江晚舟睜大眼睛,翻身下床,身子弱到無法行走,她只能手腳并用的爬到櫃子前,拿起上面的鏡子。

寒天在廚房聽到聲音,立刻聞聲趕來:“怎麽了?你怎麽了?”

他看到江晚舟照鏡,目瞪口呆又不可置信,輕嘆了口氣:“恢複光明的滋味如何?”

“這是什麽?”江晚舟看着鏡子裏的眼眸,不是她以前漆黑如墨的瞳色,而是宛如深海般的藍色。

她啞聲:“這是...什麽?”

寒天理解江晚舟此刻的失态:“眼睛。”

這不是她的眼睛。

江晚舟腦海中閃現出一道身影,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了起來,她近乎求饒般的問:“這是....誰的眼睛?”

寒天嘆氣道:“你不是猜到了嗎?”

江晚舟神色一僵,雙眼酸澀,淚水盈滿眼眶,她搖頭道:“不...不是的...不是她的對嗎?”

寒天走過去,看着江晚舟的眼眸,沉聲道:“這天下,無人的眼眸會是藍色的,除了她。”

“司嶼。”

江晚舟心口一痛,氣血翻湧,猛地吐出一口血。

寒天見狀,立刻施針。

江晚舟推開他,嘶啞的嗓音似被利刀劈開一樣,吼道:“為什麽?”

“為什麽要把她的眼睛給我?我寧可永生永世的瞎着,也不想要她的眼睛?”

“這算什麽?補償嗎?還是惡心我?讓我帶着她的東西永遠痛苦的活着嗎?”

江晚舟擡手想要扣下眼睛:“我不要——我不要——”

寒天上前,摁住江晚舟自殘的動作:“江晚舟你給我冷靜點!我好不容易把你救活,你別這麽糟蹋自己的身體!”

江晚舟剛剛蘇醒,根本沒有多少氣力可以反抗寒天,她掙紮哭喊着:“你讓我怎麽冷靜?怎麽冷靜啊?”

“所有人都死了,我的兄長死了,祁山央措為了救我死了,就連偷九天也因為我遭受無妄之災死了,你讓我怎麽冷靜,怎麽帶着仇人的眼睛活下去?!”

那場亂鬥之中,司嶼以一己之力強壓衆人,骁軍幾乎全軍覆沒,李廣天為了和她打配合被司嶼一掌打死,兄長為了救她被司嶼活活折磨,茍延殘喘,祁山央措為了讓她報仇,将自己功力悉數傳給她,這才讓她有了機會與司嶼同歸于盡。

如今,江晚舟被寒天救活,可這世間卻只剩下她一個人,她還有什麽勇氣和臉面拿着仇人給的眼睛繼續茍活于世呢?

“如果....”寒天死死按住江晚舟,在她即将崩潰的瞬間,大喊道,“如果江子恒沒有死,你能不能活下去?”

江晚舟頓住,不可置信的看着寒天,顫抖着嘴唇:“你...你說什麽?”

寒天見她冷靜了,稍稍松開手:“我說,江子恒沒有死。”

“李廣天也沒死,現在在骁軍駐地裏養傷呢。”

江晚舟坐直身子,眼角挂着淚珠,急着問:“真的?”

寒天點頭:“江子恒雖然受了很重的傷,但都沒有傷及性命,只要後期好好調養,定能生龍活虎。”

“兄長在哪裏?”

寒天:“側屋躺着呢,還沒....”

話還沒說完,江晚舟晃着身子往外跑去。

一踏進側屋,江晚舟一眼就看到了在床上躺着的江子恒。

“兄長?”她小心翼翼的喊着,見江子恒并未回應她,心裏湧出一絲不安和恐懼。

江晚舟湊近,見江子恒面色紅潤,探了鼻息和頸脈,她舒了口氣,低聲啜泣道:“兄長,真好,你還活着,真好。”

“他還在昏迷,但前幾天蘇醒過一次,見我救活他,氣的又昏過去了。”寒天走進來,淡淡道。

江晚舟垂首不語。

“歸墟已經徹底從江湖上消失了,江晚舟,你大仇得報了。”

江晚舟擡眸:“那...她呢?”

“誰?”

“她。”

寒天眉頭一挑:“誰?”

江晚舟觑他:“你明明知道我說的是誰?”

“所以呢?”寒天冷笑一聲,“她的名字是什麽詛咒嗎?說出來世界會滅亡嗎?”

江晚舟哽住,咬牙切齒道:“司嶼呢?”

她都沒有死,想必寒天也會将她救活,只是這雙眼睛是她悔恨交加的彌補還是惡念昭昭的玩樂就不得而知了。

“你不是親手殺死她了,還問這種多餘的話幹什麽?”

“....”江晚舟難以置信,“怎麽會?”

“你沒有救她嗎?”

“怎麽救?”寒天歪頭,笑容諷刺又麻木,“一劍穿心,內力沖突經脈盡斷,丹田碎裂,失血而亡,你告訴我要怎麽救?”

“為什麽?”

明明是同樣的劍法招式,一樣的致命傷,司嶼的內力還比她強大深厚,若是兩人之中要死一個,也該是她死,怎麽會是司嶼?

寒天:“你的劍刺穿了她的心脈,但她的劍沒有刺穿你的。”

江晚舟瞳孔一顫:“什麽意思?”

怎麽會?!

寒天:“你帶着玉笛救了你,再加上....”

玉笛?

江晚舟立刻摸向脖子,原本挂着玉笛的繩子不見了。

寒天見狀:“玉笛已經碎成粉末了。”

江晚舟失魂落魄的放下手,她想到剛才寒天還未說完的話:“你剛才想說什麽?再加上什麽?”

寒天眼眸深深,像是藏着無盡黑暗的深淵,看的江晚舟背後發麻。

他幽幽開口:“沒什麽,你早些休息,等你兄長醒後,我就該離開了。”

江晚舟眉頭微蹙,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江子恒身體還很虛弱,江晚舟一直陪在他身邊,寒天細心照料這兄妹倆,還把兩間房都給了兄妹倆,自己去住柴房,三人就在靖城榕山下的木屋裏,用一種互不幹擾又尴尬怪異的氛圍生活着。

天氣越來越熱,已經步入林鐘之月。

江子恒在昏睡半月有餘後終于醒來,兩人在側屋抱着痛哭到天黑,期間寒天過來喂藥還險些讓江子恒給捅了,幸虧江晚舟攔着,這才避免了血濺當場。

兩兄妹的身體已經好了很多,江子恒決定帶江晚舟回到臨滄城,重建劍華門當年的風光。

寒天沒說什麽,連一句保重都沒說。

江子恒着急要走,準備明日就要啓程離開靖城榕山。

他收拾好行李,走進卧房見江晚舟呆坐床邊,看着窗外的晚霞。

江子恒知道這個木屋是江晚舟曾經待過的地方,以為她有不舍,便走過去安慰道:“舟兒,你若是不舍這裏,等我們重振劍華門,兄長再陪你回來,好不好?”

江晚舟扯了扯嘴角:“好。”

江子恒看着江晚舟蔚藍色的眼眸,抿唇道:“這雙眼太招搖,寒公子準備了一副眼膜給你,到時候你帶上。”

他知道這雙眼的來歷,但因為江晚舟可以恢複光明,江子恒還是忍住了。

江晚舟垂眸:“好。”

江子恒摸了摸她的頭,輕聲道:“舟兒,我知你這段時間疲憊不堪,心力交猝,等咱們回到臨滄城,回到劍華門,把那些糟心的事情和人都忘記吧,前塵往事随風去,不必再介懷折磨自己,好嗎?”

江晚舟不想讓兄長擔心,她揚起笑臉:“嗯,好的。”

江子恒起身:“那行,你收拾一下行李,明日一早我們就出發。”

江晚舟點頭:“知道了。”

夏季的夜晚,沉悶,燥熱。

蟬鳴叫的人心喧嚣,浮躁。

兩道黑影剛從柴房裏飛出來,就差點被人一棍子給捅穿了。

“你們在這裏多久了?”江晚舟從夜色下走出來,看着樓棄和秦執。

樓棄看着紮進地裏的半根棍子,深深感慨江晚舟的厲害,畢竟這天下怕是無人能打得過她。

秦執看着江晚舟:“一個月。”

距離忘川大戰到現在也過了一個月,也就是說從寒天将她帶到靖城時,這兩人就跟了過來。

“你們跟蹤我?”

樓棄聞言,氣道:“跟蹤你有什麽意義?是要殺你為我們首領報仇嗎?那我為什麽不直接在忘川一劍宰了你?”

此話有理。

江晚舟眯了眯眼:“那...你們為什麽會在這裏?”

樓棄抱胸,一副“有本事你就殺了我”的懶散模樣:“散步。”

江晚舟冷道:“子夜散步?”

樓棄仰下巴:“怎麽的?我們歸墟之人就愛夜半出行,有意見?”

江晚舟擡手,插在地裏的棍子猛烈晃動,像是要極力從土中出來。

樓棄擰眉:“怎麽的?想打架?”

秦執握緊手中折扇。

一瞬間,劍拔弩張。

“夠了!”寒天走出來,一臉不爽,“大晚上不睡覺,擾人清夢,有沒有道德觀?”

樓棄見江晚舟放下手,插在地裏的棍子也停止晃動,他默不作聲的舒口氣:“是她先挑事的。”

寒天看了眼江晚舟,擺手:“你們倆先走。”

秦執颔首,拉着樓棄離開。

江晚舟想去追,卻被寒天擋在前面:“讓開!”

“這段時間你和江子恒喝的藥,吃的飯都是這兩人幫忙弄得。”

江晚舟皺眉:“什麽?”

寒天聳肩:“我一個人既要診治你們的傷病,又要給你們做飯做菜,我忙的過來嘛?只能讓他們倆過來幫我的忙。”

江晚舟表情怪異,退後一步,細細打量寒天的臉。

奈何這人慣會隐藏,任憑江晚舟随意探究,仍是一副漠不關心的冷臉。

江晚舟看了眼寒天的身後,漆黑一片,密林深處,連月光都無法探入,那裏像是藏着巨大可怕的野獸。

她沒再逼問寒天什麽,轉身離開。

寒天看着江晚舟的背影,目光沉沉,長嘆了一口氣。

天一亮,江晚舟和江子恒就離開了,寒天在院子裏呆坐了半天,喝空了三壺茶,起身往深林之中走去。

順着溪流往上走,走到山崖旁的洞穴裏,洞中陰冷潮濕的空氣瞬間驅散了寒天在外行走的悶熱。

走進洞穴深處,裏面是奇異和美麗的岩石結構,洞穴裏有一譚泉水,冒着飄渺的霧氣,山壁之上懸挂着藤蔓和苔藓。

泉水旁有人生活的痕跡,鍋碗瓢盆在地上散落着。

洞穴上方有一道只能一人通過的天口,陽光從天口落下,照亮那石床上的人。

寒天走過去,還未靠近,眼前白光一閃,衣抉被不知拿來的風吹得“唰唰”作響。

“你若想過來,直說就行,沒必要偷偷摸摸跟來。”寒天看向江晚舟。

江晚舟看着石床上躺着的女人,她閉着眼睛,哪怕臉色蒼白如紙也難掩她明豔絕代的容貌。

煙眉微蹙,含情美目。

她就靜靜地躺在那裏,像是即将消散,羽化成仙的天神,美的不似人間該有的風采。

“她就是...司嶼嗎?”

那個被世人傳的神乎奇乎的歸墟首領。

寒天點頭:“确實。”

“她看起來是不是很溫柔?沒有像外界所傳聞的那麽可怖兇狠,嗜血如命?”

江晚舟微頓:“...嗯。”

“初次與她相見,我正被藥王谷追殺,她從天而降,似神仙擇世,救下了我,還答應為我拿回我爹的《藥經》。”

“所以你才會和她一起合謀騙我?”江晚舟問。

寒天坐在石床下的臺階上:“算是吧。”

“她答應給我拿回《藥經》,我給你解毒一念華剎,至于騙不騙的,你認為是騙就是騙了吧。”他懶得在這種事情上浪費口舌。

辯解這種自讨苦吃的行為實在是太消耗人的精力了。

“上次你欲言又止的話是什麽?”江晚舟問。

寒天聽到她這麽問,哼笑一聲:“還記着呢?這麽在意?還特意跑回來?”

江晚舟看着司嶼的臉,表情麻木又漠然,“從我在榕山腳下撿到司嶼後,我接下來的每一步都被她規劃好了是嗎?”

寒天眨眨眼:“是。”

“百曉堂和她有關系嗎?”

寒天微微詫異:“你還想到了百曉堂呢?”

“他們給我提供的信息要比破生坊給的信息更高更隐秘,百曉堂從不做虧本生意,但是在與破生坊的合作上,他虧了很多。”

破生坊只是個新入江湖的組織,比起百曉堂這種名氣大規模大擁簇大的組織來說,還是小巫見大巫了。

寒天:“嗯,百曉堂背後之人也是司嶼,歸墟和百曉堂是一同出現的,這也是我後來發現的。”

江晚舟垂眸,視線落在司嶼放在身旁的手,那手修長白皙,顏色近乎透明,像是冰雕成的精美器物。

“我為什麽沒有死?”

寒天抵了抵腮:“...因為司嶼根本沒用全力。”

江晚舟心知肚明的想法此刻被寒天平平淡淡的說出來更加驚心動魄。

她閉了閉眼,呼吸間扯着五髒六腑都在痛。

“你應該知道,已經踏進仙人之境半步的司嶼,就算将忘川所有人殺死,都是輕而易舉的,”寒天說,“但她沒有,她留下了李廣天和江子恒的命,她在你們共同使出的渡生劍法時收了內勁,勿生劍直接戳中你胸前的玉笛,替你卸去了七分力,這才讓你沒有性命之憂。”

“你想想,以司嶼的劍法,怎麽會刺不中你的心脈,怎麽會誤打誤撞刺中玉笛,留你一命?”

江晚舟眼眶一酸,眼角泛紅:“這算什麽?”

“我也不知道,”寒天想了想,“也許是補償,也許是悔過,補償當時劍華門滅門之罪,後悔欺騙你的所作所為。”

“也許...是她喜歡你,為了讓你報仇雪恨,自願讓你親手了結了她。”

一顆顆淚珠砸向石床,江晚舟握住那只冰涼的手,低頭垂淚。

“別哭,剛換好的眼睛可哭不得。”寒天遞過去一個手帕,“哭壞了可就浪費了。”

江晚舟沒接手帕:“眼睛為什麽可以互換?”

她從未聽過這種詭谲的醫術。

寒天淡淡道:“我是誰,讓人聞風喪膽的鬼醫,旁人不知的奇聞妙術不代表我不清楚。”

“別說換眼睛了,就是換心我都可以。”

“如何換?”江晚舟看着司嶼緊閉的雙眸,顫聲道。

“爾那多沼澤生長着一株鈴蘿草,因外表形似眼睛,又被世人成為“鬼目”,祁山央措想從百曉堂換取消息,司嶼就讓他去找鈴蘿草來換,”寒天語氣淡淡,“想要互換眼睛,必須要有鈴蘿草來作藥引輔助換眼,這樣就可以保證獻眼之人可以在清醒之下挖出最鮮活的眼睛給需要換眼的人使用。”

江晚舟不可置信的看着寒天,暗暗抽了口涼氣:“...你說什麽?”

“我說,司嶼必須在清醒狀态下,讓我挖出她的雙眼,才能給你換上,這樣會提高成功率。”寒天的話似數九寒天的冷風,吹凍了江晚舟的全身血液。

“也就是說...那時的她并沒有被我殺死?”

寒天說必須在司嶼清醒之下換眼,也就證明那時她并未殺死司嶼。

“一劍穿心對司嶼來說也是致命傷,但她可以暫時護住破損的心脈。”

“可真正…算起來,她也可以視為被你所殺。”

江晚舟神色凝重:“你什麽意思?”

“你沒發現嗎?”寒天轉身,“你內力暴漲是因為祁山央措把畢生功力傳給你,你也應該知道武者內力是不可以互相傳輸的,會造成內力互斥,自爆而亡,但此刻的你完好無損,功力大增。”

江晚舟吶吶道:“不是因為你....”

寒天搖頭:“我沒這個本事,若想要化解武者體內互斥的內力,則需要有更高內力境界的武者來化解,而在化解的過程中,這位武者還會遭受互斥內力的反抗,輕則武功全廢,淪為廢人,重則經脈斷裂,爆體而亡。”

江晚舟回想起當時寒天說司嶼真正的死因,如今一一得到證實。

她不是被她一劍穿心殺死的,而是為了幫她疏導互斥的內力死掉的。

江晚舟心頭狂跳,似乎周身的血液都湧到了出來,她一口血吐出來。

寒天見狀,立刻起身,施針控制住江晚舟此刻浮躁的內力:“冷靜點!氣急攻心,你想死嗎?”

江晚舟頭頂微微發麻,緊緊握住司嶼的手,呢喃道:“為什麽?你做這些究竟是為什麽?”

她晃着司嶼的手,顫抖的哭腔,聲聲凄厲又無助,“你起來回答我,起來回答我!”

可惜,眼前人像是睡沉了,不問所動,冰冷的像一尊雕像。

易碎又涼薄。

寒天嘆了口氣,洩氣道:“也許答案在這裏。”

他從懷裏拿出一封信放在石床上,“這是司嶼死前給你留的。”

寒天放下信,走出洞穴,順便把兩個打算進來鬧事的人給一起拉出去了。

江晚舟打開信封,信上沒有很多字,寫的很少,一眼就能看完。

可就這麽一眼,卻讓江晚舟心口泛起宛如刀攪的痛,痛苦的臉上的肌肉都在抽動。

江晚舟緊緊抱住司嶼,疼的忍不住哭喊:“啊啊啊....”

樓棄聽到洞穴裏傳來嘶聲裂肺的哭喊,眉頭皺起:“首領信上寫了什麽?你知道嗎?”

秦執看過去,也是好奇。

寒天回想當時司嶼拖着殘破的身體,非要他找筆墨紙硯,要給江晚舟留個信。

他還以為這家夥要侃侃而談,跟江晚舟解釋她的所作所為,也許都是有苦衷的。

可那家夥忍着疼,就寫下了兩個字。

——別哭。

樓棄和秦執都沉默了,聽着洞穴裏傳出來的哀痛欲絕的哭聲,兩人心裏像是堵着一塊棉花,悶得慌。

“對了,我一直想問,你們忘川是不是有什麽密道,怎麽一個個都這麽容易逃出來?”寒天若有所思,納悶道。

他被關的時候怎麽都逃不出來,結果旁人一個個都跑出來了。

鬼市那個水泊不說了,就連江子恒也能逃出來了,是有什麽漏洞他沒有發現嗎?

樓棄和秦執對視一眼,樓棄撇嘴道:“你猜猜?”

寒天“啧啧”兩聲:“如今歸墟覆滅,這漏洞你們藏着掖着也沒用,你們就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呗?”

秦執擡腳離開,樓棄緊跟上去,誰也不理後面求知的寒天。

——

江子恒在靖城驿站等了江晚舟一天,直至落日時分,他才看見江晚舟的身影。

失魂落魄的模樣,紅腫的雙眼,那模樣怎麽看怎麽讓人憐惜。

江子恒沒問她原因,只是擡手抱住她,說着:“兄長在呢,咱們回家,好不好?”

江晚舟埋進他的懷裏,沒有吭聲,只是淚水沾濕了江子恒的衣衫。

兩人快馬加鞭回到臨滄城,走在臨滄城的街道上,陽光正好,小攤叫賣,孩童嬉鬧,一切寧靜又平和。

江子恒帶着江晚舟往劍華門走去,突然,江晚舟腳步一頓,她回身跑過去,站在一處巷子口。

江子恒不明就裏,跟了過去:“怎麽了?舟兒。”

他順着江晚舟震驚的視線看過去,只見巷子裏有一個身着黑衣,手持長劍,面帶玄鐵面具的女子,教訓着三個混混。

架在混混脖子上的長劍鋒利無比,上面的白鶴預要振翅飛翔。

女子憤憤道:“光天化下就敢當街行強盜之事,膽子真是大啊?”

混混跪下求饒:“女俠饒命,女俠饒命,我們再也不敢了……”

女子見他們是目光真誠,像是真心悔改,收了劍:“滾吧,再讓我看到你們做壞事,我就一劍宰了你們!”

混混們連忙磕頭,起身就跑,生怕女子追上他們。

跑的太快,不小心撞到了江晚舟:“對..對不起,對不起。”

“唉?”女子眼睛一亮,走過去,站在江晚舟面前,“你是江晚舟嗎?你還活着,太好了,我聽說劍華門被歸墟所滅,吓得我連忙過來尋你,結果人去樓空,我還以為你死了,可讓我傷心了好幾天呢。”

江晚舟腦袋裏短暫的空白了一下,吶吶道:“...偷九天?”

偷九天笑道:“還記得我就好,活着就好。”

她看向江晚舟身後的人,招手:“江公子,你也在,你們都還活着,太好了。”

江子恒神色凝重,擡手回應了一下偷九天。

偷九天見江子恒表情沉重,像是受到了什麽驚吓,再看向江晚舟,小姑娘已經淚如雨下,透亮的黑眸之下隐約閃着一道藍光,滿眼的悲傷和痛苦,讓人看了不禁有些窒息。

“這是怎麽...怎麽了?”

偷九天不知所措的撓了撓頭:“是...是不是是見到我太開心了?激動的哭了?”

江晚舟捂着胸口,剜心般的痛苦的讓她無法站立,癱軟在地,忍不住嚎啕大哭。

偷九天只能不停地哄着她:“別哭,舟兒,你別哭啊...”

結果越哄哭的越兇,最後活活哭暈過去了。

江子恒抱起江晚舟,帶她離開。

偷九天剛跟在兩人身後,江子恒偏頭道:“偷九天,多謝這段時日的你關心,如今我和舟兒都沒什麽事了,想必你事務繁多,就不必再操勞我們,之後,大家江湖再見吧。”

偷九天停在原地,看着江家兄妹越走越遠。

不知為何,她第一次這麽深切的感受到,什麽叫物是人非。

偷九天有時候總會覺得她好像忘記了什麽,腦中的記憶有一大段是空白的,想來是喝酒喝多了,腦子喝斷片,也把玉笛弄丢了。

前塵往事随風去,她也不再糾結。

她看了看江家兄妹離開的方向,沒再停留,轉身離開。

虛空之中傳來一聲嘆息,低低地回應道:“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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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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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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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