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第38章

穆雲敬想着跟他回去的下場。

他掙紮了一下, 道:“官爺,您一定誤會了,我……我不可能偷您夜明珠的。”

蕭欽時唇邊含笑, 順着他掙紮的力度微微一擰,穆雲間整個人被迫轉了過去,他被蕭欽時抓着手腕箍在懷裏,對方的呼吸貼着他的耳畔:“夜明珠有沒有在你那裏, 回去就知道了。”

旁邊有認識穆雲間的,大着膽子道:“殿下,是不是抓錯人了,這可是我們關州名匠……”

他的話沒有說下去,因為蕭欽時看了過來。

他和善地笑了聲, 緩聲道:“若是抓錯了人,孤自會登門道歉。”

穆雲間被他掐着腰, 直接雙腳離地。

這樣掙紮起來着實有些難看, 穆雲間羞恥地道:“我自己會走!”

方才出聲的那人點醒了他,他是關州名匠君子陶, 誰認識那勞什子的穆雲間。

但蕭欽時一點面子都沒給他, 直接便将他夾在身側, 大步走了出去。

穆雲間被他丢上了馬車。

耳聞外面傳來聲音:“殿下丢失的夜明珠已經找到, 開城門, 放行——!”

穆雲間扯了一下歪掉肩膀的鬥篷,重新整了一下自己的大毛領子,迅速端詳了一下自己的人設。

他是關州名匠君子陶, 祖上代代都是木雕刻師, 受祖父的熏陶,自幼便喜歡把玩木頭, 後來北境兵亂,一家人死的死傷的傷,家裏只剩下他和一個哥哥相依為命。

兩個人逃難至關州,在此地重拾舊業,終于有了安身立命的根本,君子陶也因技藝高超而聞名,是天音坊的貴客,也是關州節度使的座上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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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是無數游子心馳神往的存在。

他如今雖然只是一介布衣,卻是有名氣有風骨,怎麽能讓蕭欽時這樣折辱。

穆雲間眼中凝出怒意。

蕭欽時後他一步鑽了進來,穆雲間剛擡起臉,正準備發脾氣,整個人眼前忽然又是一暗。

這黑心肝的直接把他捉了過去,一條濕漉漉的東西從他下颌往上到了眼睛。

穆雲間整個人懵了一下。

蕭欽時已經伸手捉住了他的下巴,完全沒發現自己方才的行為有多麽不正常,似笑非笑地道:“多年不見,孤的太子妃真是出落的越發勾人了。”

“你是,太子殿下……”穆雲間從方才的震撼中找回自己的聲音,下意識想把他推開,卻給他摟得更緊。蕭欽時一手捏着他的下巴,一手抓着他的頭發往下拉着,這種姿勢讓穆雲間被迫仰起臉,嘴唇不自覺地開啓。

蕭欽時就這樣低下頭來,伸出佘尖腆開他的唇齒。

他薄薄的眼皮子耷拉着,穆雲間可以看到他眼中的玩味與高傲,還有嚣張與狠厲。

那一瞬間,他就像被巨獸利爪按住的兔子。這巨獸一邊撕扯開他的血肉,一邊把他的恐懼與戰栗當成下飯的甜品。

穆雲間一手按在他的肩膀上,蕭欽時卻又改了态度,将他的後腦勺托起,嘴唇重重壓了上來,高挺的鼻梁與他的鼻頭交錯。

穆雲間可以清晰地聽到他喉頭吞咽的聲音。

他頭皮發麻,感覺自己就像被咬碎骨頭,卻還未完全斷氣的獵物。

穆雲間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去推他,蕭欽時卻忽然松手,穆雲間猝不及防地往後退去,背部一下子撞到了馬車內部的木板。

蕭欽時略顯驚訝地半張着嘴唇,看到他狼狽跌坐的姿态,又哈哈笑了起來。

山中,這是一處明顯精心修繕過的小院子,院裏有六間房,靠西的廚房裏正冒出袅袅青煙。

穿着灰布衣衫的男人拿掉鍋蓋,看了看裏面蒸好的白面饅頭,又重新蓋上,蹲下身去将裏面的木柴取出。

接着,他簡單拿抹布擦了擦廚房竈臺,出去在半人高的石制水池裏淨了手。

太陽已經西沉,天逐漸黑了下來,但該回來的人還未回來。

鞏紫衣來到門口,轉出一條隐藏的竹林間的羊腸小道,來到山路旁邊去看。

沒有人影。

穆雲間還沒回來。

他一個人出去的時候,都會回來的很早,除非跟鞏紫衣一起出去,有他護着,才會在晚上到處跑跑。

穆雲間生的太過紮眼,晚上行在路上容易遇到歹人,他自己估計也明白這一點,每次自己出去都會在太陽下山前回來。

發生了什麽?

他皺了皺眉。

再等一炷香,如果小公子還不見人,便下山去找找。

關州城裏,車子很快停在驿館,剛剛緩過來的穆雲間被蕭欽時一把又夾了下來。

他漲紅了臉,要不是跟人設不符,這會兒肯定已經叫嚷起來蕭欽時仗勢欺人。

但他如今是君子陶,關州名匠,是有風骨要臉面的年輕人。

他就算受了侮辱,也一定要堂堂正正地讨還回來。

他要讓蕭欽時親自登門給他道歉!!!

蕭欽時一腳踢開門,直接把他丢到了榻上,穆雲間狼狽地爬起來,見他反手将門關上,心中的懼意稍微壓下了些怒火。

不等蕭欽時過來,他已經飛速從床上下來,貼着牆壁道:“太子殿下,你我之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誤會。”蕭欽時徐徐走到桌前,将手上的扳指拿下來,道:“你指的是當年将我撞下懸崖,還是私自逃跑之事?”

“我不知道殿下在說什麽。”

蕭欽時解下了外袍,道:“倒是我低估了你,進我府裏第一次,就将主屋家具搞成那樣,我還當你是個空長一張好臉,沒有腦子的漂亮蠢貨。”

他把外袍丢在屏風上,擡步朝穆雲間走來,穆雲間沿着桌子與他繞行,道:“殿下,草民真的不懂殿下究竟在說什麽。”

蕭欽時的手敲在桌面上,慢條斯理地陪他繞着,道:“你不明白無所謂,總歸,當年你欠我的,從今晚開始,我要你一筆一筆全還回來。”

他倏地上前一大步,穆雲間慌得一哆嗦,桌子上的書被撞掉在地上。

蕭欽時又咧開了嘴角,道:“穆雲間,有時候我真好奇,你到底是只兔子,還是只狐貍,你在我面前表現出來的,到底幾分真,幾分假。”

穆雲間立刻逮住了他的話頭,道:“穆雲間,殿下說的是那位傳言中得太子妃?殿下覺得我是太子妃?!”

他表情裏面滿是不可思議,蕭欽時卻只是翹起唇角。

他早就知道,穆雲間在演戲方面極有天賦,當年他會被騙的團團轉,是因為年少天真。她說自己是石女,他信了,她說日後會喜歡他,他信了,她說讨厭西京,他信了,她說想要散心,他也信了。

那日雨後,崖下濕滑,穆雲間堅持想要吃崖下銀魚,他并非沒有察覺到異樣,但他依舊選擇了相信她。

可她卻将他撞下了懸崖。

他力竭滑下斜坡,妄圖換她回頭看上一眼,卻依舊只是癡心妄想。

從現在開始,他不會再信她一句話。

穆雲間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道:“殿下,您看清楚,我怎麽可能是您的太子妃?我是男子,我叫君子陶,我還有個哥哥,叫君子陽,我們以前生活在北方,後來北方戰亂,才流落到了關州。”

“君子陽陽,君子陶陶。”蕭欽時道:“你倒是個會取名字的……”

他忽然一頓,瞳孔微眯:“你何時有個哥哥?”

“我當然有哥哥,他是我親……”

蕭欽時失去耐心,身形倏地一閃,穆雲間的腰驀地被他握住。

“你這些年,與別的男人在一起。”他眼中的殺機凝成實質:“穆雲間,我是真的小瞧你了,你到底知不知道什麽叫禮義廉恥?”

蕭欽時居然跟他談禮義廉恥?!

剛才在馬車裏上來就把人弄的一臉口水的人,還有臉跟別人提禮義廉恥?!

不,他是君子陶,他不是穆雲間。

穆雲間緩緩道:“殿下,您看清楚,我真的不是您的太子妃,我叫君子陶,跟別的男人在一起住的不是您的太子妃。”

蕭欽時盯着他,呼吸逐漸變得沉重,穆雲間認真道:“殿下,我,君子陶……”

他給他看自己的喉結,道:“您看,我是男人。”

蕭欽時眯眼,望着那小巧的凸起,穆雲間兩邊唇角同時上揚,“是吧,我是男……”

他身上的鬥篷忽然被一把扯下,穆雲間慌得往後,人已經又一次被抓起來,直接扔上了榻。

“你是男人。”蕭欽時欺身,穆雲間再次匆匆往後,被他一把抓住腳踝,直接扯到了身下。穆雲間臉色發白,擡腳想要蹬他,但蕭欽時整個身體都像是鐵鑄一般,牢牢将他困住,手腳皆施展不開。

他呼吸急促,兩只眼睛憤懑地瞪了起來。

“那便讓孤瞧瞧,你哪裏是男人。”

蕭欽時伸手抓在他肩膀,穆雲間立刻捂住,眼圈通紅,道:“太子殿下,請不要欺人太甚。”

“我便欺你又如何。”蕭欽時重重撕下他的衣物,惡狠狠地道:“你當我還是那個被你幾句話就哄得暈頭轉向的蠢貨嗎?!你扮成男人,與其他的男人住在一起,自以為可以瞞天過海。你敗壞綱常,不守婦道,你,你這朝三暮四、負心薄幸、放浪下流,不知羞恥的壞女人,孤早該拿的,本該拿的,今日要一并……”

裂帛之聲陣陣,穆雲間肩頭胸前,皆是一陣冰涼。

蕭欽時卻倏地停下了聲音。

他看着對方幹淨平坦的胸口,靜了兩息。

接着,他低頭便去扯穆雲間的腰帶——

“啪。”

穆雲間一巴掌抽在了他臉上,蕭欽時猝不及防,臉龐直接被扇得偏了過去。

他下意識摸了摸臉,愣愣去看的時候,穆雲間已經蜷縮着身體,窩在了床角。

他烏發披散開來,纖瘦的肩膀向上聳着,可以看到半截凹陷的鎖骨,衣服碎片淩亂地挂在身上,露出大片大片的,雪白的肌膚。

穆雲間嘴唇緊抿,眼中淚珠搖搖欲墜。

蕭欽時:“……”

他像是被兜頭澆了一盆冷水,下意識從床上下來,轉過身去。

又摸了摸自己的臉。

神情呆滞。

門口忽然傳來動靜,真該死的聲音傳來:“太子殿下,外面有一個名喚君子陽的,請求面見殿下。”

“誰?”蕭欽時沒有反應過來。

“君子陽。”真該死道:“他說……自己的弟弟今日被殿下帶走,此事可能有些誤會,您看,要不要把他趕走?”

蕭欽時半晌沒出聲。

“殿下?”真該死的聲音再次傳來,語氣略顯猶豫:“君子陶,是太子妃麽?”

蕭欽時下意識去看後方的人,穆雲間已經擡眼看了過來。

碩大的淚珠自臉龐滑落。

蕭欽時避開了視線,轉身想要坐在椅子上,椅子卻忽然退了一步,他踉跄了一下,才重新坐穩。

床上的穆雲間卻有了動靜,他語氣很低地道:“殿下,我哥哥雙目失明,是個盲人,請殿下允許,草民送哥哥回家。”

”若殿下還有什麽疑問,子陶随傳随到。”他按着胸口,在床上跪下,卑微而恭謹:“請殿下恩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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