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第40章
穆雲間感覺自己的頭發梢子都在發抖。
蕭欽時的目光從他胸口滑下去, 落在他的腰下,眼中飽含探究,顯然不把他扒開看個清楚明白是不會輕易罷休的。
穆雲間可以躲過他伸過來的手, 但卻不能躲開他有若實質的視線。
他坐在自己屋內的直角凳子上,背過身去,努力想要平靜,卻還是止不住覺得羞辱。
蕭欽時見狀皺起了眉:“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死變态。穆雲間磨着牙, 努力讓自己心平氣和,然後他偏頭去問蕭欽時:“殿下……莫非殿下喜歡男人?所謂尋找太子妃不過是為了騷擾草民的借口?”
“這不是你應該過問的事。”
“草民本不該過問,只是太子殿下再三折辱,草民心中不吐不快。”穆雲間瞪着他,道:“您昨日一見面, 便,便強行将草民抱上馬車……一進去就, 就那樣對我。”
蕭欽時也想到了昨日的事, 臉唰地變得青黑。
穆雲間故意道:“殿下若是喜歡男人,子陶也不是不能理解, 這關州城中, 喜歡子陶的男子, 也不是沒有……”
他倏地噤聲, 因為蕭欽時一下子站了起來, 他眼神近乎有些惡狠狠地:“孤是有妻室之人,豈會因為你生的有幾分姿色,就背叛發妻。”
這話正對穆雲間的心思, 他忍住縮脖子的沖動, 道:“那你為何非要看我?”
“因為孤懷疑你就是太子妃!”蕭欽時伸手指他,幾乎要把一口銀牙咬碎:“你這人詭計多端, 誰知道你是不是又做了什麽障眼法,叫孤瞧見那種景象,孤今日來找你,就是要出其不意,看看你究竟又耍的什麽手段!”
穆雲間一時無言。
他苦口婆心:“太子殿下,我真的不是您的太子妃,而且,不管您看多遍,什麽時候看,我定然是男子,您聽我的聲音,難道像個女人嗎?”
Advertisement
蕭欽時的眉頭皺得像能夾死蚊子,他審視着穆雲間,似有猶豫,但還是道:“你聲音也并不特別像個男子。”
穆雲間:“……”
他躁動的手很輕地在椅背上撫摸了一下。
蕭欽時繼續道:“何況,你若真是男子,有什麽不能給我看的,我還能吃了你不成?”
“倘若殿下是草民的朋友,倒也無不可,可殿下自從見面開始,就處處戲弄折辱,草民如何能坦然面對?”
蕭欽時抿唇,轉身看向他屋內的其餘的擺設,目光落在銅鏡前的物件上,當即走了過去。
他挑了挑眉,拿起一個罪證,轉身道:“你一個男子,居然還用胭脂?”
穆雲間掃了一眼,道:“那是我為胭脂鋪子制作的樣盒,你可以去關州城裏打聽,我與所有的胭脂鋪子都有合作。
這是他當年初到關州城之時安身立命的資本,故而哪怕如今有了名氣,也并未與這些人解除合作。
只是相比之前,做的少了,賣的也多了。
蕭欽時半信半疑地打開盒子,裏面确實有一層淡色的胭脂,但卻并沒有使用過的痕跡,應當只是與鋪子老板單純的禮尚往來。
他猶不死心,放下之後又打開了一盒,終于找到了一個有用過的痕跡,當即轉臉:“這個怎麽解釋?!”
穆雲間看了一眼房梁,道:“我唇色過淡,早間容易沒有血色,故而若早上去見人,會塗一層唇脂以顯氣色。”
“你身為男子,竟還塗唇脂。”蕭欽時的語氣變得有些危險:“穆雲間,你還想騙我。”
“男子緣何不能塗唇脂?”穆雲間道:“這東西放着也是放着,既然有用得到的地方,我為何不用?”
“男子哪有塗唇脂的?”
“我是沒有嘴還是沒有手,想塗便塗了,哪有那麽多為什麽?”穆雲間道:“太子殿下若是想塗,也可以塗!”
蕭欽時沉默了一陣,一時沒有找到反駁的理由。他繼續在屋內打量,拉開梳妝櫃的抽屜,翻了翻,都是男子用的頭飾和配飾,除了樣式多了一些,的确沒有女子之物。
接着,穆雲間的衣櫃也被打開,不過幾息,折挂整齊的衣櫃,便亂糟糟的堆成了團,還有幾套被直接扔到了地上。
“……”
惹不起,他惹不起蕭欽時。
忍。
蕭欽時沒有在櫃子裏翻到想要的,又取下了櫃子頂端的盒子,發現上了鎖。
他用一種盯緊獵物的眼神去看穆雲間。
穆雲間沒有與他廢話,起身尋出鑰匙,打開了那個箱子。
“這裏面是祖父留給我的一些雕刻印本,還有他親手為我刻的周歲吊牌。”
“就這些?”蕭欽時的手指在底部敲了敲,又舉起來目測盒子的厚度,與裏面的深度相比,沒有夾層或者機關。
那印本和吊牌也的确能看出不少磨損,像是有些年頭。
“還有什麽,殿下不是有眼睛麽。”
“你用這種口氣與我說話。”蕭欽時偏頭,挑眉:“不怕我殺了你?”
穆雲間退了退,憋屈地道:“殿下一再折辱,便是泥人也該有三分火氣吧。”
蕭欽時把盒子丢了回去,轉身去摸他床頭的枕頭,又是一笑,道:“你也喜歡矮枕。”
穆雲間做出疑惑的神情,與他對視之時,顯得十分坦然,完全不知道他在說什麽的樣子。
蕭欽時把屋子差不多翻了個遍,沒找到他就是穆雲間的證據。
又重新坐在了床前,提起自己的不情之請:“再看一眼。”
“我要說多少遍……”
“要麽你自己來,要麽我來,選。”
“……”
蕭欽時眼神幽深陰郁,他素來是刨根問底的人,昨日想了一夜,今日一大早過來,只怕是不達目的不會罷休。
穆雲間的手揪住自己的衣領,覺得自己像是被扼住喉嚨的貓,難以喘息。
門外傳來聲音:“子陶。”
是鞏紫衣。
他在暗示,自己可以對蕭欽時出手。
但他們已經躲了三年,如果鞏紫衣出手,以蕭欽時的敏銳力,定然能發現端倪,如果讓他把目标轉移到鞏紫衣身上……鞏紫衣可不像他,還有性別這層窗戶紙,一旦被發現,兩個人都得完蛋。
“我沒事。”穆雲間回應,又覺得羞恥,道:“大哥……出去一下吧。”
鞏紫衣耳聰目明,估計能聽的真真切切,穆雲間一時有些無地自容。
“太子殿下。”鞏紫衣的聲音再次傳來:“子陶的确是男子,這一點,有眼睛的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孤也不是刻意為難。”蕭欽時道:“只是若是男子,又何必這般藏着掖着?”
“我們兄弟二人雖然逃難至此,但也不是任人宰割之輩,殿下若要欺辱舍弟,便要先過我這個兄長一關。”房門被推開,鞏紫衣披着頭發,眼蒙白紗,嗓音波瀾不驚。
蕭欽時眉心微動,正要起身細探。穆雲間忽然跑過去抓住了鞏紫衣的袖口:“民不與官鬥,哥,你出去吧。”
“我斷不會讓他辱你。”
穆雲間心下感動,知道他已經做好了身份暴露的準備,道:“咱們這一路這麽多難關都過來了,殿下想必只是希望快點見到太子妃,怪只怪我與她過于相似……或許,是我們小人之心了。”
蕭欽時道:“我确無欺辱之意。”
穆雲間推着鞏紫衣往外走,在他手上寫了死心眼三個字。
鞏紫衣:“……”
為了避免穆雲間為難,他聽話地走向了門外。
穆雲間關上了院門,平複了一下呼吸。
最難辦的就是這一點,蕭欽時這家夥,的确沒有羞辱他的意思,他是真的只是想看一眼做個确認。
穆雲間心裏明白,但君子陶卻不能明白。
他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帶着濃濃的委屈走了回去。
蕭欽時對上他泛紅的雙目,再次強調道:“我若是有閑心,何不去鬥雞走狗?欺辱你一個匠人,能有什麽意思?”
穆雲間沒有回答,他轉身關上了門,又給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設,一言不發地開始解衣服。
蕭欽時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動作。
穆雲間的手在微微發抖,但動作很快,他今日本就沒來得及穿戴整齊,頭發都沒來得及梳起來,一陣悉嗦的動作之後,衣物層層疊疊的堆在了腳下。
蕭欽時的目光從上到下,然後停在中間某個位置,定住。
表情又有些空白。
他大概還是對昨晚沒有來得及看到的結果抱有希望,此刻卻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了。
那神情讓穆雲間堵在心口的氣稍微順了一些,他彎腰去撿衣服,眼前忽然一暗,蕭欽時一個箭步跨了過來,穆雲間直接被他抓住了手臂。
“你……”
他被迫将身體打開,睜大眼睛望着蕭欽時。
蕭欽時先是看着他的臉,一寸一寸地審視他的五官。他呼吸急促,像是無法置信,還有隐隐的不甘和悲憤,這讓他整個人變得更加陰森可怖。
自身的狀态讓穆雲間不敢硬碰硬,他小幅度扭了一下手腕,道:“殿下,如今已經看得真切,還要……”
蕭欽時再次上前,穆雲間踉跄着退後,身體抵在了門後粗糙的木板上。
“殿下——!”
蕭欽時狠狠地擰着眉毛,恨道:“這定是什麽障眼法。”
另一只手朝下探去,穆雲間驚得嘴唇都微微開啓:“蕭……太子,你,你……”
蕭欽時低頭去看,仍在不知死活地感受那裏的真實。
穆雲間的嘴唇抿都抿不住了,他不受控制的發着抖,神色慌亂無措,看上去就像待宰的羔羊一樣可憐。
蕭欽時再次擡眼看過來。
“你與她極像。”他的聲音有些發啞:“你的眼睛,你的鼻子,你的嘴唇,你的味道……穆雲間,是你,對不對?”
有一瞬間,他看上去比穆雲間還要可憐。
穆雲間心知他逐漸接受了這個事實,緩緩道:“這世上,長得像的人多了去了。”
蕭欽時怔怔的。
他低頭又要去細看,穆雲間卻已經把他推開,快速撿起衣物披在了身上。
他背對着蕭欽時,這層布料給了他安全感,穆雲間攥了一下顫抖的手指。
開口送客:“殿下,請回吧。”
穆雲間擡步,去撿地上被他扔出來的衣物,忽聞身後的人低低笑了起來。
他先是很輕地笑,然後聲音逐漸大了一些:“哈哈,哈哈哈哈哈。”
穆雲間剛剛穩定的心神,因這一笑,而頭皮發麻。
他小心翼翼地去看蕭欽時。
蕭欽時笑的幾乎要直不起腰,眼淚都飛了出來。
穆雲間轉動眼珠去看小窗,思索着自己從他眼皮子底下逃跑的概率。
耳邊倏地靜了下來。
整個世界都像是被按了暫停鍵。
穆雲間大氣都不敢喘。
他沒有去看蕭欽時,所以不知道蕭欽時在看着他。
他的眼珠烏黑,仿佛吸收了暗物質的黑曜石。
那黑曜先是晦暗的,冷靜的,然後逐漸有什麽湧動着,泛出點點瑩潤的光。
蕭欽時久久地望着他,穆雲間很安靜地垂着頭,不敢與他對視。
直到他看到,蕭欽時的腳下,水痕墜落,跌的粉碎。
像無雷的雨夜,把自己關在窗戶裏,隔絕了所有聲音,寂靜的滂沱。
竹林之中行出一道身影,黑衣黑發,形單影只。
穆雲間穿好外衫,從屋內走出,望着院門外。
鞏紫衣走進來,摘下眼上白紗,道:“他走了。”
穆雲間點點頭,道:“這次應該徹底死心了。”
但他心中卻有些隐隐的不安。蕭欽時方才那個表現,真的只是因為希望落空麽?
蕭欽時今日出去的迅疾,真該死和挨千刀都沒反應過來,等他們追着蕭欽時來到山腳下的時候,卻只見到了對方的馬匹。
兩人擔憂他的狀态,便在馬旁等候。
時值正午,蕭欽時還是沒有出來。
兩人對視了一眼,極有默契地進了山。挨千刀喜歡登高,很快尋到了穆雲間那處小院,前去敲了門。
穆雲間已經吃完了早飯,正手拿刻刀,在院中剔着木屑。
聽到動靜,穆雲間第一件事是去看鞏紫衣,後者從善如流地系上了白紗。
穆雲間便起身去拉開了院門,見到挨千刀,愣了一下。
“君公子。”挨千刀還算恭敬,道:“殿下可是來了這裏?”
“?”穆雲間遲疑道:“清晨來了,但很早就走了。”
挨千刀意外:“走了多久?”
“約有快兩個時辰了。”
“可他的馬還在山下。”後方,真該死也趕了過來,道:“理應還在山上才是。”
穆雲間搖頭:“那我就不知道了。”
“多謝。”真該死轉身去尋,挨千刀也跟着去,走了兩步,忽然又轉了過來:“君公子。”
正要關門的穆雲間停下動作。
挨千刀一笑,道:“殿下自打昨日見了公子之後,就不太對勁兒,今日一大早又跑到山裏,如今都不見人影,我們都有些擔心。”
“他,他認錯人了。”穆雲間道:“既然人還在山上,應該不會有什麽事。”
“君公子常年住在山上,想必對此地頗為熟悉,可否幫我們一同尋找?”
穆雲間:“……也好。”
他将鞏紫衣留在家裏,轉身去拿了個木棍,剛下過雪,山路有些滑,這是必備。
這三年來,穆雲間出門其實不多,但為了以防萬一,他還是時不時會漫山遍野都摸一下,畢竟若是哪天真遇到來追蹤的人,總要有個退路。
真該死和挨千刀向他道了謝,三人分頭行動。
穆雲間穿梭在竹林裏,心情有些複雜。
他之所以答應出來找尋,其實也是覺得蕭欽時狀态不太對。他這個人從來都是一根筋,三年來一直尋找的人卻沒有任何結果,好不容易遇到點希望,居然還是個男人。
穆雲間雖然無法清楚他的心路曲折,但想來也不能好受了。
穆雲間不太想管蕭欽時的死活,但想起當年那個一往情深的少年,心中始終覺得有些虧欠。固然他是為了活命迫不得已,可蕭欽時那種人,一旦喜歡上一個人,只怕是很難輕易釋懷的。
如今希望全部落空……他不會去自殺了吧。
穆雲間被自己這個想法吓了一跳,轉念又甩了甩頭,覺得不太可能。
偏執狂才不會輕易求死呢。
他應該很快會想清楚,放棄君子陶這個目标,繼續尋找才是。
穆雲間盡心盡力地找了一個時辰,嗓子都快喊啞了,他輕咳了幾聲,左右張望,想起附近似乎有個常年流動山泉水的洞口,一邊摸着喉嚨,一邊往那邊走去。
近些日子沒有下雪,山上的積雪大部分都化得差不多,露出一片貧瘠的景象。
冬日裏沒有蛇蟲,也沒什麽好景色,樹葉落在地上,無人清掃,腳踩上去,有微微下陷之感,可見下面腐葉很深。
穆雲間一路來到洞內,一眼便看到了流動的泉水,他又咳了咳,擡步走過去,忽然一愣。
泉水旁的巨石旁,安靜靠着一個黑衣男人。
他盤膝坐在那裏,仰頭望着從岩壁上流出的泉水,濃睫濕潤,臉龐斑駁,一動不動。
褪去了往日的陰森,整個人看上去有些茫然無措。
他好像在想着什麽,又好像僅僅只是在單純的發呆。
不知是有多出神,穆雲間快走到他身邊的時候,蕭欽時才微微轉動眼珠,朝這邊看過來。
他臉色蒼白,嘴唇也是蒼白的,目光與穆雲間對視的一瞬間,大腦好像還沒反應過來,但生理已經提前做出反應。
又一次淚如雨下。
他怔怔地落着淚,神情安靜又迷茫,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穆雲間:“……”
他下意識想轉身出去,但到底還是硬着頭皮走了進來。
“你。”他清了清嗓子,道:“你的手下都在找你。”
蕭欽時沒有說話。
穆雲間去接了水,輕輕抿了抿,山泉水冷,他沒敢喝多,只是簡單潤了潤喉,便拄着木棍兒,站在一旁,又道:“要不要,我跟他們說一聲,你在這兒?”
蕭欽時不言不語。
要不是眼淚還在順着下巴往下淌,穆雲間都覺得他是被人點了穴扔在這兒的。
“……那,要是不需要什麽,我走了。”
穆雲間轉身出去,一直走到洞口,蕭欽時都沒有動靜。
他在外面站了一會兒,又重新走了回來。
蕭欽時又去看那墜落的山泉,眼睛仿佛在跟它比誰流的更快。
穆雲間在他靠着的石頭上坐了下來,抿了抿唇,道:“殿下,倒也不必如此傷心,太子妃吉人自有天相,不定在哪裏等着您去找她呢。”
蕭欽時流水的眼睛停了下來,睫毛微微動了動。
“關州雖然沒有,但您可以去蕲州,去南城,去白韶山。”穆雲間道:“再不濟,您還可以出海,去海外群島,您有權有勢,若誠心相尋,定會心想事成的。”
蕭欽時安放在膝上的手指微微蜷起,濃黑的眸中有什麽情緒無聲地漫上。
“在這裏呆着又有什麽用呢。”穆雲間伸手,哥倆好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清潤的嗓音溫和至極:“人生苦短。若殿下當真尋不到太子妃,也要及時行樂,莫要為情傷……”
穆雲間的肩膀忽然被一把抓住,他猛地從石頭上側身,不受控制地滾了下來,一陣眼花缭亂,人卻已經被蕭欽時按在了腿上,脖子被一把掐住。
他眼中的情緒凝成實質,是赤裸裸的怨恨與惡毒。
穆雲間肝膽都要裂了:“殿,殿下……”
蕭欽時的手緩緩收緊,他死死盯着穆雲間,眼中又有水霧湧了出來,不知道是恨意更多,還是痛苦更多。
“嗯咳……”穆雲間驚懼不已,他伸手去扒脖子上的手,臉龐飛速漲紅,然後逐漸泛紫。蕭欽時目眦欲裂,手上的力道越來越大,牙齒都被咬出咯吱咯吱的聲音,那聲音在穆雲間耳中無異于厲鬼尖嘯。
“你還想把我當蠢貨嗎?!你是男人,從一開始你就是男人!”他神情癫狂而扭曲:“穆雲間,你從一開始就在騙我!如今還想騙我——!!!!”
穆雲間眼中漫出血絲,生理性的淚水溢出眼角。
他無數次想過自己會怎麽死,但從未想過死亡會來的如此猝不及防。
嗓子裏面一點氣息都無法發出,卻見到蕭欽時眼中湧出大顆淚珠。
“穆雲間。”他的嗓音若惡鬼呢喃,帶着泣音與顫抖:“我愛你敬你,你卻将我玩弄于股掌之間……”
“我不殺你,實在難解心頭之恨。”
穆雲間明白自己必死無疑。
蕭欽時發現了,他之所以躲到這裏來,就是不願接受這個事實。
但穆雲間太傻了,他以為蕭欽時是因為找不到他,事實上蕭欽時是不知道如何面對他。
許是人之将死,三年前的種種忽然湧上眼前。
他想起那日雨夜,太子府門前嗤地熄滅的燈籠。
想起那個一襲粉衣,把琉璃明珠挂在他腰間的少年。
想起對方策馬歸來,于小築門外與他對視,猝然飛身而起,落在他身邊的模樣……
最後,他想起懸崖旁邊,被他撞下懸崖之時,少年愕然驚詫的神情。
穆雲間望着面前索命的惡鬼,逐漸放棄了掙紮。
他從來都知道蕭欽時滿腔真心,情深意重,只是,只是……
“穆雲間。”蕭欽時一字一句:“你去死吧。”
那只掙紮反抗的手,顫抖着往上伸,勉力來到了他的臉側,拇指擦過他眼角淚痕。
蕭欽時瞬間像是被雷劈中了。
所有的殺意與狠厲,怨恨與癫狂,随着他猛地松開的力道,倏地消失無蹤。
白皙纖細的手,重重落在了地上。
膝上的人軟軟地偏過腦袋,了無聲息。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