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第68章

室內的兩人短暫陷入了僵持。

穆雲間不理解蕭欽時, 不理解他為什麽能夠提出這麽無理的,不符合正常人類邏輯的要求,表情甚至可以像千斤索要肉骨頭那樣自然。

他扭臉看向了被拴在門外廊柱上悶悶不樂的禿皮小狗。

小狗立刻從地上站起來, 咧嘴沖他搖尾巴。

穆雲間收回目光,小狗的尾巴一秒停下,收回舌頭,四肢直接向四個方向一滑, 沮喪地癱回地上。

“罷了。”穆雲間道:“不約法了。”

蕭欽時點頭,拖凳子。

“但你還是不能說。”穆雲間開口,道:“如果你說了我不允許你說的,我就會跟你分房睡。”

拖椅子的手停下,蕭欽時站起來, 沉着臉道:“憑什麽。”

他表情太可怕,穆雲間條件反射想躲, 但他很快鼓起了勇氣, 揚起下巴道:“就憑我不喜歡,你若做了我不喜歡的事, 我便也要做你不喜歡的事。”

蕭欽時青了臉, 擡步上前——

一根潔白的手指用力地對準了他的腳。

蕭欽時跟他眼眸對視, 僵硬地停下, 道:“你方才還未與我說清……”

“說不清楚的話, 我日後不會再說。”穆雲間用篤定的語氣道:“總之,若你再将我二人的事情到處去說,一句, 我便與你分房睡一天, 兩句,便是兩天。”

“我都說了我分不清……”

Advertisement

“無礙。”穆雲間道:“實踐出真知, 時間久了,你總會分得清的。”

蕭欽時緩緩退回椅子上,神色陰晴不定。

穆雲間說幹了口,端起桌子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杯水,潤潤喉,瞥他一眼,心中飄起了小錦旗。

“還有。”他再次開口,蕭欽時還未從方才的事情中回過神,臉色變得更難看:“還有?!”

“還有。”穆雲間故意強調,道:“沒有我的允許,不許随便碰我。”

“不許碰你?!”

“對。”穆雲間擡下巴,道:“不許随便把我拖進房裏,不許扯我衣服,不許……不許那樣舔我。”

他耳朵尖又有點燙,舌頭也有些打結,但依舊強作鎮定地望着蕭欽時。

蕭欽時的擰着眉沉思。

小錦旗飄得更歡,穆雲間抑制住上揚的嘴角,道:“聽明白了麽?”

蕭欽時瞥了他一眼,穆雲間擡起的下巴收了回去,沒有把壓制住對方的得意表現的太明顯。

蕭欽時的語氣非常平靜:“有罰就該有獎,若我做到了,能得到什麽?”

穆雲間說分房的時候理直氣壯,但提到獎勵,又十分的難為情。

他用強勢掩飾內心,道:“等我想到再說。”

蕭欽時的眸子危險地眯了起來。

穆雲間又指他,道:“還有還有,不許這樣吓我!”

“我沒有吓你。”

“那你這是在幹什麽。”

蕭欽時微微一笑,眼神依舊晦暗不明:“我只是在想你今日同我的說的四個不許。”

穆雲間緩緩将手指縮回,眼神閃爍。

“一,不許看奇奇怪怪的話本,對吧。”

“嗯……”

“二,不許把你我二人恩愛之事到處去說。”

“嗯……”

“三。”蕭欽時掰着手指頭,輕聲細語:“不許碰你。不許随便将你拖進房裏,不許扯你衣服,不許舔你。”

穆雲間有種不好的預感。

“四。”蕭欽時繼續掰手指,嘴角的笑意扯的更大,看上去就不太正常:“不許吓你。總之,只要我有違背,你就會與我分房睡,可哪怕是做到了,也沒有任何獎勵,是吧?”

他重新看向穆雲間,似乎在征求他的最後确認。

穆雲間又喝了一口水,吶吶道:“你,你想幹什麽。”

“不幹什麽。”蕭欽時收起手指,一副十分老實的樣子:“你我剛剛确認關系,倒的确是我急躁了,我以後會按照你的标準來愛你,不會再做讓你為難的事情。”

穆雲間:“……”

總感覺哪裏不對。

他吞了吞口水。

蕭欽時重新站了起來,負起雙手,微微俯身。

穆雲間怯生生地望着他。

蕭欽時眼眸溫柔:“千斤一大早還沒吃飯,我去喂喂它。”

他轉身往外走去,門口的小狗猛地從地上支棱了起來,一邊後退一邊發出:“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蕭欽時置若罔聞地繼續走近。

千斤已經縮到了欄杆底下:“汪汪汪!!!”

“等,等等。”

蕭欽時回頭,笑容跟不要錢似的直朝他綻放,眼眸乖巧:“怎麽了?”

他越是生氣,越會表現的溫柔可人。

穆雲間在椅子上坐的不太安穩:“你,你說的對,有罰就要有獎。”

蕭欽時看着他。

“日後,日後若是你按我說的做,就,就我們每日都一起睡。”

“我們本來不就是一起睡的。”

“嗯……我,我,你,你想要什麽獎。”

終于把這個問題甩了出去,穆雲間說話總算順暢一點。

蕭欽時卻道:“我若提了要求,你還喜歡我麽?”

“當然了。”穆雲間馬上道:“喜歡你又不是機……關設定,還能說撤回就撤回的道理。”

他低下頭,蕭欽時看到他揪緊的手指,緩緩道:“若我能做到,到北境之後,你便将欠我三年的東西還來。”

穆雲間一時沒跟上他的腦回路:“什麽?”

“你缺席過的大婚。”

那一瞬間,他的情緒隐隐有了變化,“三年前,你将我推下懸崖,走的幹幹淨淨。獨留我一人在原地,一個人走完婚禮全程,一個人守着新婚之夜,一個人愛,一個人恨。如今你既然已經答應随我回北境,那便還我一個完整的婚禮,還有完整的新婚之夜,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三年了,他還在意難平。

穆雲間心中內疚了起來,他微微垂首,慢慢點了點頭。

蕭欽時的嘴角飛速揚了一下,又在他擡眸的時候迅速收回。

“對不起啊。”穆雲間道:“我那個時候……”

“我知道。”蕭欽時道:“以前的事情過去便過去了,只是你現在答應我的,一定要做到。”

穆雲間用力點頭。

“我相信你。”蕭欽時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我去喂千斤。”

穆雲間剛要點頭,就又站了起來,道:“我跟你一起吧。”

看千斤吓得那麽厲害,他覺得蕭欽時又要欺負它。

接下來幾日,蕭素素有些郁郁寡歡。

盡管她清楚自己的父親是什麽樣的人,但當母後和哥哥一起旁若無人的讨論起要與對方平分天下的時候,她還是感到了害怕。

一家人怎麽能這樣呢……

難道雙方非要鬧到如此嗎?到時候真的打起來了怎麽辦……若是父皇傷了母後,或者母後傷了父皇,又怎麽辦。

身邊多了一個人,楚煦将腿跨過走廊的護欄,與她一起坐在上面。

“楚煦,你害怕嗎?”

“有一點。”

“我們能做點什麽嗎?”

“我們……”楚煦頓了頓,道:“我覺得我做不了什麽,你的話,最好想清楚,究竟是跟你母後,還是回西京。”

“哥哥指定是與母後一起的。”蕭素素心情複雜地道:“為了公平,我理應回西京找父皇……可是我心中,卻也是不贊同他的做法。”

楚煦看她。

蕭素素低下頭,道:“你知道的,我一直都不喜歡他身邊那些紅顏知己,之前我看母後,也是怒其不争……可她突然争了,我又害怕了起來……”

“但你知道你母後做的對。”

蕭素素點頭,道:“若是我的話,也會這樣做的,只是,只是父皇對我……卻是沒話講,我感覺我在背叛他。”

“那你怎麽辦呢。”

“我……我應該會跟母後一起的。”蕭素素猶豫道:“雖然父皇對我很好,可是母後只有我和哥哥兩人,父皇他,卻有一大堆莺莺燕燕,他日後,也不會只有我一個女兒的。”

楚煦凝重地點點頭,道:“你這樣想是對的。”

有了他鼓舞,蕭素素微微把心中的內疚壓下去了一些,表情逐漸變得堅定起來。

“對了。”蕭素素又開口:“你怎麽辦啊,要回西京麽?”

“我還不知道。”楚煦老老實實道:“皇後讓我把太子妃的事情,還有她假傳聖旨之事,都寫在家書裏,想通過我父親之口告訴陛下真相,她還特別讓我說明,這封信是她讓我寫的……我覺得,我現在像個人質。”

蕭素素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又道:“不出意外,這個時候楚叔叔應該已經收到了家書吧……”

楚煦的神情也擔憂了起來:“真希望他永遠都收不到。”

不管他們如何期望,楚陽還是在特定的時間裏收到了兒子寄來的家書。

他一如既往地淨了手,把紗帽摘下,然後換上了舒适的便服。

再将家養的一只肥大的橘貓抱在懷裏,懶洋洋地靠在椅子上,用最享受的姿勢拆開了兒子的家書。

楚煦從小到大就沒讓他操過心,出門在外也是事無巨細,家書就像寫話本似的,路上遇到了好的壞的都會告訴他,這讓他每日都有了盼頭,讀兒子的家書,就像是在與一個老朋友閑聊,給他一種每時每刻都在見證對方成長的感覺。

但今天,他在翻到第二頁的時候,猛地坐直了身子。

身上的橘貓被驚得從他身上跳下去,然後回頭,用煙嗓兇巴巴地對他瞄了一聲。

楚陽擡手做出抱歉的手勢,一目十行地看完了信中的所有內容。

他迅速把裏面的三件事分成了兩大類。

一個是當今聖上的家事,一個被聖上的家事牽連的可憐臣子的非典型私事。

聖上的家事不用管,他沒有必要平白去承擔對方得知消息那一刻的惡果,重要的是自己的兒子如今落在皇後手裏這件事。

她想做什麽?

楚煦是她看着長大的,加上有蕭素素在,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

只是……如今兒子在皇後手裏,他就要慎重行事,不能給蕭不容出奇奇怪怪的主意,以免惹怒對方。

他來回踱步。

事情是由蕭不容而起,理應由他來解決。

楚陽緩緩停下腳步,思索。

看來如今最好是靜觀其變。

無論如何,他還是去了一趟宮中,坐在轎子裏的時候,他将胸前整齊的紐扣解開,重新扣得錯位。

到地方的時候,蕭不容果然一眼發現了不對:“可是發生了什麽事?”

“沒什麽。”

“素來得體的楚相,如今紐扣都錯位了,還說沒事?”

楚陽驚醒,急忙低頭檢查了一番自己,然後快速把紐扣調整好,笑道:“今日出來的匆忙,讓陛下見笑了。”

“何事如此匆忙?”

“這不是,突然聽說陛下前兩日從新晉的妃子那裏,新得了一副殘局,想趕緊一睹為快。”

蕭不容一愣,又失笑地點他:“你呀……真是個棋癡。”

兩人很快在棋盤前圍坐,蕭不容道:“朕昨日嘗試解了一下,還沒有頭緒,但這種事情,定難不住楚相。”

“陛下謬贊。”楚陽捏着棋子,一邊觀棋,一邊道:“皇後已經走了近一月,不知可有消息傳來?”

“只是聽說她棄車行馬,想是要盡快解決欽兒的事情,其他的還不知道。”

楚陽點點頭,往上面補着棋子,道:“皇後是難得的良配,陛下真是有福之人。”

蕭不容笑了一聲,“是啊,她對朕,确實沒得說。”

“只是,皇後素來愛子如命,會不會勸不回太子,反而被太子說服?”

楚陽試探,蕭不容卻哈哈大笑了起來:“楚相多慮了,皇後對朕最是知心,便是勸不回太子,也不會被他說服的,何況她臨行前曾經許諾,若是勸不動,便是将他關在籠子裏,也要強行帶回來,朕相信她。”

楚陽遲疑,道:“皇後會不會是在開玩笑?”

“或許有開玩笑的成分在,但她素來行事穩重,懂得取舍,那件事對太子名聲傷害極大,她應該明白,怎樣做才對自己和太子更有利。”

楚陽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在進入西京之前,他一直以為蕭不容是個多情而深情的人,他固然有許多女人,可他卻唯獨只對虞昭一人極好。可直到蕭欽時喜歡男人的事情傳出,他才發現,原來對于他來說,帝王的面子竟比自己的妻子和孩子更加重要。

所謂懂得取舍,說的是虞昭不得不遵從他的意願,将蕭欽時從關州帶回,這不得不三個字,就藏了太多的委屈與怨怼。

楚陽垂眸,專心鑽研棋局。

蕭不容忽然道:“楚相方才看朕的眼神,像是覺得朕做的過了。”

“不。”楚陽毫不猶豫地道:“若是臣,也會與陛下做的一樣,儲君之位,容不得半分非議。”

當然容不得非議。但若他是蕭不容,絕不會用如此極端的做法,他會讓蕭欽時帶着對方回西京,給他們賜婚,讓天下所有人都認為上位者贊同他們背離綱常的愛情,讓這件事成為一樁佳話。

等到民間只有叫好的聲音,這非議自然也就不在了。至于別的,若蕭欽時對那男子有情,則會證明他這樣的做法沒有錯,後期再嘗試讓其納妾,若其不肯,再考慮廢太子之事。

自己做到仁至義盡,方能讓身旁人心服口服。

若是時間久了,蕭欽時對那男子無情,更省得他來做這個惡人。

殊不知,亡命鴛鴦,越是想要将他們分開,越是會将他們推得更近。

反而平靜而祥和的生活,更容易生出龃龉。

兩人偶爾說幾句時事,偶爾談論下棋局,言談之中,楚陽只字不提楚煦被虞昭當做人質一事。

反正,等那幾個消息一起傳來,蕭不容自會明白他今日失态的原因。

食君之祿為君分憂,即便他無比擔憂自己兒子的安危,卻還是顧忌天子的心情隐忍不發。相信幾日之後,無需他親自開口,對方就會主動派遣他去關州做說客。

一來,他跟着蕭不容最久,蕭不容信他。二來,這二十年來,他對天子和皇後之事一直一清二楚,是從始至終的旁觀者。三來,他是大靖智囊,各種事情少不了他出主意。四來,楚煦在那邊,于公于私,他都會盡心盡力勸虞昭歸朝。五嘛,當然也是賣他一個人情,好去确認楚煦的安危。

畢竟,就算蕭不容相信虞昭不會動楚煦,在外人眼中,楚陽這個做爹的卻不一定能那麽理智。

午夜,萬籁俱寂。接應府裏只餘入夏之後偶爾的蟲鳴。

小院裏的某個帷帳中,有人無聲地睜開了雙眼。

他熟門熟路地扭臉,望向身邊人。

月光透過通風的拱形窗照入室內,兩側床帏被挽在四角的立柱上,映出身旁人精致絕倫的臉龐。

蕭欽時側身,單手支起額頭,蒼白手指輕輕将他耳側發絲朝下撥了撥。

動作輕柔,耳目聰靈地留意着對方的呼吸。

一如前幾日那樣,穆雲間睡的很沉。

以前住在山裏的時候,他偶爾半夜還會猛地驚醒,如今是心中的大石放下之後,他的睡眠就越發地好了。

蕭欽時湊過去,鼻尖對着他的,妖精吸□□氣一般,将他呼出的氣體吸入肺腑。

他一點一點地挪動身體,虛虛伏在對方身上,毒蛇吐信一般戲弄他的脖頸。

穆雲間微微偏了偏頭,臉側手指自然地微蜷,另一側因這動作而露出半邊細瘦的鎖骨,連接着一點肌理均勻的肩膀。

毒蛇吐信,越發肆意。

穆雲間近日總是做夢。

夢裏有人纏着他,逗弄他,他伸手去推,手臂也被對方溫柔的掌控。

穆雲間朦朦胧胧清醒過來,月光被雲層擋住,變得淺淡,他困倦地望向身旁男子。

蕭欽時睡得正沉。

穆雲間思緒混沌,又沉沉睡了過去。

夢中還在繼續,他微微擰着眉,小腿蜷起,腳跟無意識地蹬出。隐約聽到了院子裏灑掃的聲音,微微打着哈欠,睜開了眼睛。

下一秒,他猛地坐直了身體。

動靜驚動了身旁之人,蕭太子慵懶地睜開了一只眼睛,嗓音沙啞:“怎麽……”

“沒事!”穆雲間打斷他,一把将床頭的外衫扯過來披在身上,手指拉着兩邊攥緊,然後翻身下床,道:“你好好睡。”

一邊說,一邊單手把床帏放了下來,還繞到另一邊,也一起放了下來。

兩邊床帏都拉開,是因為近日青州的天氣有些熱了,如此可以通風,形成對流,夜晚比較涼快。

他繼續攥着外衫,臉頰緋紅地感受着身下的濕意,來到門口,輕聲吩咐:“麻煩幫忙打一桶水。”

接着,他來到衣櫃前,重新找出了一套貼身衣物,搭在一面四疊屏風上。

水很快送來,穆雲間單手提起,一轉臉,就看帷帳中間露出了一張蒼白的臉——

是的,只有一張臉,嵌在那中間,頭發都被藏在裏面。

就像是哪個審美不正常的人繡上去的一樣。

他眼珠烏黑,直勾勾地望着他,看上去有種離譜的天真:“穆雲間,你幹什麽呢。”

“我,不幹什麽。”穆雲間道:“你睡你的。”

“我睡好了。”

“再睡會兒!”

“不困了。”

“那你出去。”

蕭欽時眼珠轉了轉,重新把腦袋縮了回去。

穆雲間抓緊時間,快速到屏風後面,并調整了一下屏風的位置,使其圍成一個小小半圓,飛快地将亵褲褪下。

“穆雲間。”

那聲音又傳來,穆雲間急忙道:“不許過來!!”

蕭欽時停頓了一下,才溫和地道:“我沒有過去,還在床裏面。”

穆雲間飛速擦身,眼角燙的通紅,道:“我讓你出來,你再出來。”

“你這幾日好奇怪。”蕭欽時盤膝坐在帷帳裏,眸中劃過一抹促狹,嗓音依舊清澈:“每天早上都要一桶熱水,還躲着不給我看,是怎麽了。”

“我,我,是入夏了,天熱,我早上起床會出汗。”

“哦。”蕭欽時托着腮,修長手指在臉頰上輕敲,笑吟吟地道:“那你應該多抱抱我,我可以給你降溫。”

“知道了。”

屏風後嘩啦嘩啦的水聲飛快。

那洋洋的嗓音又悠悠地飄了過來:“穆雲間~”

“……幹什麽!”

“我看你好像很急,你不要着急,我不會偷看的。”蕭欽時好整以暇地勾着唇,嗓音乖巧:“你說怎麽樣,我就會怎麽樣,會好好聽你的話。”

穆雲間不再出聲。

專心致志地把自己清理幹淨,再擦幹身體,重新換上幹燥清爽的新衣,把外衫披好,松了口氣。

餘下的水被他用來簡單搓洗了一下衣服。

“穆~雲~間~”

穆雲間擰着眉挪開屏風,一眼就看到他腦袋從床帏裏伸的老長,往這邊看。

見他出來,蕭欽時的脖子縮回去了一點,道:“你好了?”

穆雲間點點頭,道:“我把衣服送出去。”

“你最近好奇怪啊。”

“……”穆雲間直接提着桶往外走,腳步快的像是有鬼在追。

他确實有些奇怪。

他本來是性子比較淡薄的人,便是在現代的時候,也很少這樣連續多日……做那種夢。

難道是因為談戀愛了,所以會比較渴望對方?

他不确定。

“嫂嫂。”

穆雲間一個手抖,急忙把桶放下,循聲望去,蕭素素在遠處對他招手:“母後說吃完早膳便出發,你和兄長的東西收拾的如何了?”

這段時間來,虞昭派了人清理穆氏餘黨,以免禍害百姓。

如今大部分事情都已經移交到了青州府衙,他們已經可以出發去北境了。

穆雲間急忙答應了一聲,加快動作去了洗衣院,裏面的仆役這個點也是吃飯時間,穆雲間趁着沒人,趕緊換了水将衣服搓幹淨,挂在了繩子上。

近日太陽已有夏日風采,裏衣又都是輕薄面料,等他們差不多收拾好的時候,衣服應該也幹了。

重新回到屋裏,蕭欽時正在洗臉,他手指蒼白,骨節突出,雙手按在臉上的毛巾上,揚起的脖頸修長,露出同樣突起的喉結。

這番動作,明明慢條斯理,也讓人覺出幾分陰狠的野性來。

毛巾拿下,他偏頭來看穆雲間,駭人的氣質瞬間被笑意沖淡:“弄好了?”

“嗯。”穆雲間走過去,接過他手中的毛巾,自己洗臉。蕭欽時歪頭看他,柔聲道:“怎麽臉這麽紅。”

他不說還好,這麽一問,穆雲間剛剛降溫的臉又燙了起來,當即低頭,快速拿毛巾擦臉,用熱氣中和了那陣滾燙,才理直氣壯:“熱的。”

蕭欽時張開雙臂,道:“要抱麽。”

“……不要。”

蕭欽時眼神暗淡,但并未強求。

自打那日穆雲間提出四不許之後,對方的确沒有再做過讓他尴尬狼狽的事。

蕭欽時如今變得懂節守禮儀,可他卻……

穆雲間對自己十分失望。

洗漱之後,兩人走出門,蕭欽時一身粉白長衫,身姿挺拔,臉上的疤痕已經掉痂,只剩下粉紅痕跡,他一邊走,一邊打量神色沮喪,滿懷心事的穆雲間。

悄悄揚唇,道:“拉手嗎?”

穆雲間抿了抿唇,慢慢伸手,與他十指相扣。

原來,不只是蕭欽時渴望他,他也在渴望蕭欽時。

……太羞恥了。才剛剛把人家拒之門外,自己就成天地——

嗚嗚嗚。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