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殺青回家

殺青回家

“cut！”黃導大聲喊道。

“殺青啦！”劇組裏的人們狂歡起來。

走出鏡頭的許深又裹着羽絨服蹦蹦跳跳回來了，陸驚鋒尚且沒能從戲裏完全走出來，他一把撈過許深，狠狠摟進懷裏，臉埋在他脖頸之間紅了眼眶。

攝影師把鏡頭對準他倆，笑而不語，黃導則大笑着說：“好了好了，喬雲失去小源了，可是小許還在呢。”

陸驚鋒好半天才放開許深，眼圈還有些許紅痕，他已經從戲裏走出來，笑着道：“嗯，阿深還在，就算是幻覺，我也絕不會放手。”

許深耳朵通紅，聞言伸手去揉陸驚鋒的耳朵，直到把他的耳朵也揉紅了，才悻悻收手。

久違了六年的和陸驚鋒合作的作品就這麽殺青了，即使這些年裏許深拍過無數的戲，也忽然第一次有了種奇怪的欣慰感。

他永遠也忘不了，《忘憂》殺青宴上，他為了名正言順擁抱一下陸驚鋒，把全場所有人都抱了一遍。

而今，他和陸驚鋒抱來抱去仿佛已經成了片場日常，所有人都習以為常，誰也不會覺得這樣很奇怪。

有一種……守得雲開見月明的感覺。

接下來，《驚村》就進入到最後的制作過程了，由導演指導剪輯組後期組将拍攝的片段變成連續而流暢的劇情，至于演員，則可以各回各家，就算還有些需要補拍的鏡頭，也要等到年後了。

是的，《驚村》殺青的時候，都已經到春節前了。

跟劇組的各位告別之後，許深就打包陸驚鋒的東西鬼鬼祟祟先跑了。對于許深刻意拉開時間線的行為，陸驚鋒渾不在意，後腳跟追着老婆的腳步也走了，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倆趕的是同一班高鐵。

好在此時已經過了春運最擠的時候，全副武裝的二人分開進站分開上車，居然真的沒有被認出來。

只是當晚，許深剛帶着陸驚鋒進家門，他的老父親就露出了責備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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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得陸驚鋒如驚弓之鳥，誠惶誠恐，就差給許父跪下了。

許父道：“你們這兩個孩子……怎麽大年三十回來？我跟秀傑都沒準備幾個像樣的菜！也不提前說一聲，以為你們不回來了。”

陸驚鋒：“……啊？啊，那個這不是……”

這不是不敢嗎！！！

許深哭笑不得道：“還準備菜幹什麽，年三十吃餃子就行了啊爸，您別告訴我您跟媽都沒包餃子啊。”

許父嫌棄地道：“怎麽可能沒包？就是不想讓你媽累着，我自己和面擀皮兒包的，忙活一下午也只包了五十來個。”

許深忙不疊去洗手：“沒事，我和驚鋒這不是回來了嗎？您去準備準備，咱們三個一起包。”

“你包餃子太醜了。”許父嫌棄道，“讓驚鋒包，你擀皮兒吧。”

陸驚鋒摩拳擦掌，一副要真刀真槍上戰場英勇就義的模樣，毅然出征。不說別的，包餃子他還是會的，雖然包不了太快，但勝在結實，不會露餡兒。

然而他高估了許深的擀皮技術。

只見許深出品的餃子皮，一個個歪鼻子斜眼，歪瓜裂棗，睚眦欲裂，缺胳膊少肉……

陸驚鋒：“……”

陸驚鋒擦掉額頭上的冷汗，小聲道：“要不我擀皮？”

許深很爽快地把擀面杖遞給他，坐過去跟許父一起包起了餃子。

陸驚鋒擀皮雖然不算特別快特別圓，最起碼擀出來的餃子皮是薄厚均勻的對稱幾何圖形。然而當他擀了半天終于抽空擡頭時——

他目瞪口呆見識到了許深包的餃子。

歪鼻子斜眼，歪瓜裂棗，睚眦欲裂，缺胳膊少肉……

總之一言難盡。

相比之陸驚鋒包的餃子真的很不錯了。

結局就是憤怒的許父和陸驚鋒聯手，把許深趕去廚房燒水了。

于是客廳裏只剩下播放春晚的電視機還在發聲，許父和陸驚鋒都在許深離開後驟然陷入了沉默。

陸驚鋒越來越慌，鼻子尖和腦門都沁出了汗珠。

過了很久，許父突然說：“這些年，是我跟秀傑拖累小深了。”

陸驚鋒一驚，握擀面杖的手沒輕沒重地一用力，碾上他的手指頭，他愣是沒出聲，只是手指尖縮了一下，默默聽了下去。

“以前我跟他說，你喜歡這個就去學，喜歡表演就進圈子，家裏沒什麽能耐幫你一飛沖天，但是只要你踏踏實實，總能出人頭地……”許父像是陷入了回憶裏，絮絮叨叨地說着，“可能是我的話說錯了，他剛入演藝圈的時候，老老實實的，踏踏實實的……所以就演了三年的配角，所有人包括他親老師，都說他缺了點兒勁兒，紅不起來。然後秀傑又查出了病，我們沒敢告訴他，怕影響他，但他還是知道了。”

許父看着廚房裏手忙腳亂的身影，露出了個苦澀的笑來：“他一夜間就長大了，眼睛裏也再沒有了光。”

說罷，他看向了陸驚鋒：“直到你出現了，他的眼睛吶，才重新亮了。那次秀傑病情加重，我怕她去了，給小深打電話，小深來的時候，身邊跟着你。我就看到他眼睛裏放光，那光特別特別亮，好像什麽都不怕了，什麽都能熬過去。再加上你戒指上是字母X吧，他戒指上是L，我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呢？”

陸驚鋒大氣都不敢出。

許父嘆了口氣，繼續道：“第一秒鐘，我特別後悔。都說演藝圈雜，亂，什麽人都有。我們小深那麽乖，是讓人教壞了。可是很快我反應過來了。我家這個情況，他沒瞞着你，可你還是來了，忙上忙下，逗我們開心，拿我們當親人一樣待。我跟秀傑說，你是個好孩子。”

陸驚鋒嗫嚅道：“都是應該的，我……我是真心對阿深，你們是他的父母，在我心裏也就是我的父母了……”

“你聽我說完。”許父悠悠道。

陸驚鋒于是乖巧地恢複安靜。

“秀傑是半個腳踏進過棺材的人了，”許父道，“她說，只要活着，怎麽不行呢？她說她不反對，但是她怕，怕你們的這種關系不穩定，沒有法律保護，如果有一天……那剩下我們小深，他那麽傻乎乎的一個孩子，他怎麽辦呢？”

陸驚鋒幾乎都要跪下了，他眼圈紅得像要流淚一樣：“我們不會的！我不會的！我會陪他一直到最後，而且……而且叔叔！我們不是沒有法律保護的，我們在美國已經結婚了！”

許父一愣：“美國？中國人在美國結婚？咱們國家的法律承認嗎？”

陸驚鋒道：“可以的！美國有個地方叫拉斯維加斯，只要有護照和身份證明，就可以登記結婚，有美國法律承認和保護，咱們國家也是承認的。”

許父意味深長道：“所以，你和小深早就結婚了？”

陸驚鋒：“……”

許父道：“什麽時候的事？小深去美國那半年？”

“……”陸驚鋒硬着頭皮道，“沒，比那個要早……”

許父皺眉：“那是什麽時候？秀傑出院小深送她到明都修養的那四個月？”

陸驚鋒小心翼翼道：“也……不是……”

許父：“？？？”

陸驚鋒快哭了，只得和盤托出：“是《忘憂》那部劇殺青的半年後……”

許父：“……”

許父臉都黑了：“你們倆，背着我和他媽，閃婚？”

陸驚鋒QAQ臉。

半晌，許父卻平靜下來。

他神色複雜看着陸驚鋒，道：“這麽算，你們都結婚六年了。”

陸驚鋒忐忑地點頭。

許父卻松了口氣。

半晌，道：“如果已經六年過去，你還能保持現在這樣對他的樣子，我對你倒是挺放心的。”

啊？陸驚鋒頭頂冒出問號。

許父慢吞吞包了最後一個餃子：“你倆在樓下沒上來的時候我其實就看到了。六年了還這麽膩歪，感情的确挺深的。希望你不是一時熱度，以後也能好好對小深。”

陸驚鋒的臉先是紅了，然後又鄭重起來：“我一定！我會好好對他，跟他過一輩子。”

在樓下偷親老婆額頭的時候被岳父看到了這種事……真是太丢臉了！

許深燒開了水就來端餃子，奇怪地發現陸驚鋒的臉紅紅的，他狐疑地看了看自己老爹，又看了看陸驚鋒，最後使了個眼色端着一蓋簾餃子進了廚房。

陸驚鋒随後起身，跟許父打過招呼之後也跟着進去了。

“啥？？？”聽過原委後許深大驚，他不是沒想過他父親知道這件事，只是沒想到……他的老父親居然這麽耿直和坦誠，陸驚鋒還什麽都沒說，他倒是先替他們把櫃門踹開了？？？

陸驚鋒攤手：“就是這樣。”

許深：“……讓我冷靜一下。”

許深原地轉了兩個圈：“也就是說，我爸幾乎全都知道了？咱倆出櫃成功了？”

陸驚鋒點頭如小雞啄米。

許深只覺腦子裏砰砰砰炸起煙花，眼前一陣一陣冒起金星，他張了張口，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但是已經不自覺激動地握住了陸驚鋒的手。

“咳咳！”許父突然出現在廚房門口。

陸驚鋒&許深：“！！！”

許父黑着臉道：“讓你們煮餃子，站在這兒幹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