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幕後主使

暴躁女鬼？女蘿稍一思索便猜出了定是赤芍無疑，她暗暗慨嘆南無夜發落速度之快，瞄了小鬼一眼，厲聲道，“所以，你們現在是要夥同我酷刑司的游魂來造反麽！”

小鬼吓得一哆嗦，嘀咕道，“你這麽兇，誰敢造反啊。”

“你說的那個朱雲殿的宮女，長什麽樣？”女蘿覺得此事有蹊跷，這宮女行事詭異，仿佛是已經提前猜到赤芍要被關到煉獄橫生亂象一樣，如果這般照常推理的話，那火燒扶桑神木一事也肯定脫不了幹系。

如果真是她料想的這樣，那麽這事情的主謀真的是唐觀口中所謂的大神北朱？她現在又在何處謀劃？

小鬼見她問的兇狠，歪着腦袋想了一會兒，極為認真地答道，“我也忘了具體長什麽樣子了，反正就是很漂亮的樣子。”說着看了女蘿一眼，撇嘴道，“比你溫柔多了。”

“喲呵。”女蘿橫眉一挑，又提起他耳朵來揪着不放，拽的小鬼嗷嗷慘叫。

“啧啧，怎麽欺負起小鬼來了，真是越發兇殘了。”

“不用你管。”女蘿白了進門的尚風夷一眼，把小鬼扔一邊，“眼下獄中混亂，鬼魂逃離，剩下的這些需要司翎的定魂符才能壓制，你快點動手，免得又出事端。”

尚風夷手中運出定魂符，頃刻間亮光罩滿暗獄，原本哀嚎慘叫的游魂皆緩緩平息下來，陷入了沉睡中。

光亮漸漸消逝，暗淡下來的微光照在女蘿臉上，斂起一片凝重，“這小鬼說煉獄厲鬼逃離與酷刑司越獄一事都是幕後有所指使，恐怕和千年的大神北朱還有關系，我們必須快點趁午夜之前趕到扶桑神木前，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尚風夷淡淡哼一聲，“小鬼的話能信？”他瞥了一眼倒地昏迷的唐觀，道，“而且還是你死對頭手下的小鬼，你居然也信？”

“還是讓我把這兩個禍患除掉好，否則夜長夢多。”他揮揮手，當即飛沙揚起，化出風刃，卻被女蘿攔下。

“這個小鬼暫且沒有該死過錯，還有唐觀一事我自會處理，不用你多費心思。”她飛快奔出牢獄，看到天空烏雲翻滾，夜色暗沉，語氣急促道，“午夜快來了，我們時間不多了。”

尚風夷尾随她，二鬼同行，疾如閃電。空氣中不安分的分子在流動着，陰沉沉的宛如女蘿擠壓下來的心事。

“如此大事，南無夜怎會不知，勞不得你操心。”尚風夷在她旁邊打趣道。

“酷刑司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女蘿臉色沉沉， 她停下腳步，對着尚風夷道，“名義上來講，你是我的上司不假，可說到底你也不過是一個六百年的鬼，我在慎刑司已經八百年了，陰司長是我的工作，獄中逃離的游魂我一個一個要把他們抓回來，這是我的責任。”

她的語氣堅定，不容得有半分駁斥，尚風夷怔了下，而後道，“你不過是一個鬼而已，何必如此上心？別忘了，今晚便是你我約定的日期，一萬游魂數你已經湊不齊了，就算是事情鬧大一發不可收拾，發落下來你也早已辭職，事不關己高高挂起就是，何必動真？”

“何必動真？”女蘿有些被激怒，肅然道，“我受地府庇佑八百多年，地府是我栖身之所，我不容它有閃失。”末了，她狠狠瞪了尚風夷一眼，厲聲道，“絕不！”

尚風夷見她動了氣，語氣緩和下倆，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你整天活得這麽死板，難道不覺得累嗎？”

“你整天風花雪夜濫情無數，你不覺得累嗎？”女蘿悶頭走着，四處觀測着周圍形式。

她一記反問惹得尚風夷邪邪一笑，他揮着扇子翩翩笑道，“我那可不是濫情，我這人最專情了，只是還未遇到能值得我專情的對象罷了。”

女蘿對他嬉皮笑臉的态度漠不關心，冷聲道，“那我祝福你早日找到對象，不然遲早有一天被地府的女鬼罵死。”

“你這是擔心我嘛。”尚風夷一陣嗤笑，眉宇間說不出的媚态，宛若蛇蠍般妖豔。

女蘿渾身起雞皮疙瘩，自覺離他幾步開外，抖抖肩膀，伸出手掌義正言辭道，“我們不是一路鬼，今晚我便引罪辭職，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以後再無關聯。”

尚風夷冷哼一聲，瞥了她一眼，不羁道，“你口口聲聲說你喜歡地府，南無夜一手創立了它，那你豈不是喜歡南無夜？”

他這邏輯推理得水到渠成，隐隐透露着些許不甘與懷疑，說到底還是他自己心底不甚明了心存疑窦。南無夜在煉獄救出女蘿，他自是知曉，只是不知道他們只見究竟是何感情？

尚風夷心裏一陣苦笑，他也不知道為何會對女蘿這般在意，宛若心裏住着她的影子，他輾轉反側求之不得，只能在隔着長長的黃泉在水邊觀望，心裏幻想。

女蘿翻了個重重的白眼，懶得理他，徑自踏步循着扶桑木而去，尚風夷再度跟上。

在女蘿看來，南無夜制定了地府所有的規則，合理的與不合理的，高效的與無效的，盡管有些不盡如人意，可有規則總比沒規則的好，這适應于地府的大部分生靈，不至于讓地府陷入混亂與動蕩。

她是這套規則邊緣的奉行者，游離開外，若即若離，時而不守法度，對她而言，生性随意慣了，适當遵守些也可免得自己活的頭昏腦漲，大夢黃粱。

至于如何評價南無夜，還輪不到她這個只與他有幾面之緣的小小官吏來評定，她只是從直覺上覺得南無夜這個鬼不簡單罷了。

正漫無目的地想着，女蘿忽然警覺起來，身後的尚風夷也戛然停下腳步，眉宇間斂起少有的冷靜。

他們靜止在原地，耳邊嗚嗚刮過狂風，草木片片低伏，瞬間風聲鶴唳，空氣一時靜默陰森起來。

四周傳來不安分的窸窣聲，摩擦過荒草死寂的森林，繼而傳來陣陣低吼咆哮。

“是鬼屍！”女蘿一聲低吼，山阿受令直直刺向渾身鮮血淋漓的鬼屍，鬼屍的腦袋聞風斬落，刺溜滾落在地，頭顱斷裂濺了滿地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