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神族舊事

女蘿聽到他說白芍有事情拜托時，原本以為會是替她報仇之事，卻沒想到竟然是讓南華魂魄為安，她不禁暗自嘆口氣，心想這即便是神，也終究逃不過情的纏繞。

神界四上神，南華出塵飄逸，不問世事，一把瑤琴彈盡世之清韻；北朱溫和婉約，悲天憫人，滿心柔情不禁哀憐蒼生；鳳栖梧冷傲深沉，心機難測，做事果決狠辣不留餘地；辛孤疏狂放蕩，不拘一格，逍遙山水間不羁牽絆。

南無夜對女蘿娓娓道來，幾千年前的舊事仿佛歷歷在目般，他話語間不免幾分唏噓，“對于靈帝之位，前任靈帝在位時本是打算傳于辛孤，可辛孤卻幾次置之不理，游樂于山水間難尋蹤影。靈帝無奈，只好打算等神魔交戰結束後，讓辛孤按照軍功名正言順稱帝，可沒想到事情出現了轉折。”

“轉折？什麽轉折？”對于自己的前世，女蘿一點印象都沒有，全然當做故事來聽，倒也頗有幾分好奇。

她的聲音懇切真誠，全然如孩童一般，南無夜看着她，心想若是她面前的繃帶若能摘下，那雙眼睛定是明若晨星，粲然奪目，一切當如千年前的辛孤一般，坐在高高臨雲的南天門上，霧氣缭繞，霸氣橫生，一劍攔截天下人。

他視線凝重了幾分，淡淡道，“可惜的是，後來辛孤并未在神魔交戰中斬獲軍功，反倒是犯下過錯，為平息神族衆怒，靈帝不得已将之關入天牢，等她被放出來時，靈帝早已隕落，鳳栖梧赫然稱帝。”

“呃，我能問個問題嗎？”女蘿道，“辛孤既然幾次三番表示自己不想當靈帝，那肯定是對鳳栖梧沒有威脅啊，為什麽鳳栖梧還不罷休呢？”

“斬草要除根，這是鳳栖梧一貫的秉性。”南無夜沉聲道，“即便是南華和北朱他亦不曾放過，何況是神力滔天的殺神辛孤？不過，除卻這些，其實多少也有些隐故。”

“嗯？”女蘿最受不了南無夜這把話說一半的性子，此刻更是被吊上來胃口，忙不疊問，“你別賣關子了，爽快點呗。”

南無夜笑笑，這地府對他這樣吆五喝六不避諱的鬼，除了女蘿，怕是真不多見。

“神界早在創世之初便有仙課，上仙課的多是從小便開始重點培養的大神。鳳栖梧從小就是神族中的佼佼者，天資靈韻舉世無雙，連續百年在同代神中拔得仙試頭籌，卻未料到有一年碰上了剛開化不久的辛孤。”他幽幽嘆了口氣，笑着看了女蘿一眼，仿佛看到了當時耿直率真的辛孤一樣，“辛孤剛開化不久，卻在仙試中輕松擊敗鳳栖梧，後來鳳栖梧一心想要重新與她較量比試，卻不料千年間辛孤因為逃課打架鬥毆，被勒令取消仙試資格，至此竹籃打水一場空，二人就此結下怨仇。”

“就因為小時候打了一架，鳳栖梧就記恨了幾千年？”女蘿啞然，“這鳳栖梧也心眼太小了吧，都當上靈帝了居然還這麽記仇。”

“權利愈大，執念愈深。”南無夜悠悠道，瞟見女蘿正咒罵鳳栖梧不停，嘴角不禁浮現笑意，

“不少神都仗着身份背景在上仙課時為非作歹，辛孤總是見不慣，将這些神教訓了許多次，神族暗中集結反抗，陰謀陽招都用遍了，結果對她總是不奏效，幾拳便被揍趴下，最後無奈之下見面對她服服帖帖，再也不敢為非作歹。後來封神時見她如兇神惡煞一樣，怕她惹事，衆神便給她封了個殺神的威名，辛孤覺得不錯，便将這封號留下了，整日吊兒郎當自此不理世事。”

南無夜輕聲講着，本以為女蘿會回憶起許多事情，等他講完眼風一掃，卻發現女蘿歪着腦袋睡着了，嘴唇微微張合發出勻稱的呼吸，表情安恬宛若嬰兒。

南無夜見狀只是搖搖頭，無奈地嘆口氣，雙手把她輕輕抱起，安放在榻上，又蓋好天絲被，一手擎着她細細的胳膊握了次脈象，見沒有異像後方才放心。

Advertisement

殿裏的香片斷了，他走到殿角，一手點着了一炷香，煙香細細缭繞，淡淡地将他逡巡包攏，宛若包攏起一個長長的暗影，他墨黑色的華服瞬間綻放出無限朦胧氤氲的色彩，幾千年來都不曾有過的絢爛在袍角一齊湧來，圈圈縷縷地堆砌着，仿佛丹青裏的墨水在溢出。

他不覺笑了笑，嘴角牽起，伴随着清微的嘆息，走出了大殿。

酒館裏，孟竹伸了個攔腰，懶洋洋起身，她眼迷蒙蒙地剛睜開，一眼就看見面前花寂滅那張霍然放大的俊美面容，當即下意識一巴掌“啪”地拍過去，不偏不倚正中他臉心。

“我剛醒你就跟個鬼似的在我面前晃，怎麽，想造反啊。”孟竹橫他一眼，見花寂滅捂着臉一臉哀痛，不禁揚眉吐氣。

“不是，我這不是關心你，看你醒了意識清不清醒嘛。”花寂滅委屈道。

孟竹冷哼一聲，掃一眼店裏，見桌子整整齊齊光彩照人，随手拍着花寂滅的肩膀，滿意十足道，“嗯，不錯啊，打掃得挺幹淨。”

“還好還好。”花寂滅得了便宜賣乖，神秘兮兮地問孟竹，“我有件事情想問你。”

“什麽事？直說呗。”孟竹不屑道。她徑直走到酒架上，拿起一壇剛釀好的平生歡，拔開酒塞痛飲一口，不覺稱贊道，“這瓶平生歡釀的真好，天時地利人和，我記得還是一年前女蘿親手給我釀的呢。”

她說着剜一眼花寂滅，聲音帶着幾分模糊不清的醉意，眼睛卻如明鏡似的亮澄澄懾人，“是你問呢，還是你替別人問啊？”

花寂滅見狀當即招架不住，坦白從寬，老老實實道，“是，是給南無夜問。”

“有話直說，別給我拐彎抹角。”孟竹将酒壇攔腰抱起，徑自翹着二郎腿坐下，眉眼飛過，閃現無數風情。

“八百多年前的女蘿，究竟是為什麽要喝下孟婆湯？”#####可憐了霸道冷傲的鳳栖梧，還沒出場就被流言蜚語淹沒了，，，女蘿對她的印象已經定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