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行蹤暴露

孟游不甘心地又躺在床上，看着女蘿一臉崇拜，星星眼直眨，“恩人，你是專程來看我的嗎？”

“呃......”聽着孟竹在後廚揮刀宰魚的聲音，女蘿禁不住昧心道，“這樣講也不錯。”

“真是......謝謝恩人。”孟游突然不好意思起來，白皙的臉頰浮起紅暈，“恩人的恩情我無以為報，按照凡間的規矩不如就以身相許吧。”

“啥？”女蘿差點懷疑自己耳朵壞掉了，尚風夷聞風竄了過來，攔在女蘿面前，翩翩揮着羽扇面不紅心不跳道，“你恩人有相公了，不勞你操心。”

他說着說着突然面部表情豐富起來，最後幾個字幾乎是從牙齒縫裏硬生生擠出來的，格外尖銳刺耳，花寂滅掃了眼地面，看到女蘿正暗下恨踩着尚風夷的腳，表面上依舊皮笑肉不笑地回應着，“少年，你不要聽信這個無賴胡說，我這都八百多歲了，怎麽能老牛吃嫩草呢。”

“我不在乎的。”孟游忽然精神起來，掀開被子坐在床上對着女蘿口齒伶俐地辯解道，“我睡了一千年，按照生前就二百多歲算，現在都一千二百多歲了，比你還大喲。呃，不過你救我時不就是一千年前了嘛，怎麽才八百多歲？”

聽着他這條理清晰層次分明的邏輯，女蘿都懷疑自己看錯了眼前的少年，雖說他一臉無辜相，但莫非這家夥是個腹黑？她一臉疑窦地把這個話題斬斷，“年齡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們萍水相逢，壓根就不熟，你要感謝我也不用以身相許，平時多送點吃的就行。”

“不行，受之砂礫，還之珠玉，我沒什麽值錢的東西，只好以身相許了。”孟游義無反顧道。

女蘿讓這家夥搞得頭都大了，她把眼光瞄向花寂滅，不料卻被孟游搶先看到，“花叔叔不如當我和恩人的證婚人吧。”孟游扯着花寂滅的袖子道。

女蘿瞪了眼花寂滅，言外之意是你敢。花寂滅無辜地退後幾步，邊擺手邊假意咳嗽道，“你花叔叔老了，只怕看不到你們喜結連理的那天了，你還是另找他人吧。”

好你個賊狐貍花寂滅，脫身倒是溜的很，女蘿飛一記白眼，花寂滅只佯裝沒看到，大搖大擺踱着步子，道，“不過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要以身相許怎麽着也得經過你姐的同意。”

“別說了。”孟竹這時突然從後廚閃身來到面前，一雙柳葉眉緊擰着，照着孟游的大腿根毫不猶豫地掐去，痛的孟游嗷嗷嚎叫，“姐，你掐我幹什麽啊。”

“以身相許，你倒是學的溜啊，跟誰學的啊，我養了你這麽大怎麽不見你以身相許過啊，你翅膀硬了是吧，連我都不放眼裏了。”

“不是，姐我不能以身相許你啊，不然不就是亂倫了嘛。”孟游可憐巴巴道。

“我呸，你給我老實點，人家女蘿好心好意救了你，你少給她添麻煩，不然我把你凍起來送不滅淵去。”孟竹兇巴巴道。

孟游當即閉緊嘴巴不再吭聲，時已深夜，女蘿尚風夷告辭，路上尚風夷腆着臉皮邀請女蘿去寝殿，女蘿只是眉毛挑了挑，近乎飛起，滿臉怒氣，“那本來就是我的寝殿，你這家夥鸠占鵲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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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現在已經不是陰司長了，別忘了我們的約定，所以寝殿現在歸我了。”尚風夷無謂道。

女蘿恨不能一巴掌把他揍扁，但也只是悶哼一聲，連頭都沒回就氣沖沖趕往冥殿，她怕南無夜已經發現她的行蹤，一路心裏直忐忑不安。

甫一推開門，靜寂的房間內霎時“吱喲”一聲刺耳的響聲，檀木案旁有個瘦高的人影，那人影聞聲動了動，側過臉來，逆着光，淡淡道，“不滅淵之行如何？”

女蘿猛吸一口冷氣，心裏發緊地看着南無夜，試探道，“你都知道了？”

南無夜沒吭聲，一味信手拈着狼毫在宣紙上不輕不重地勾勒着，一壁眼梢飛斜過來，視線落落難合地彙成一股股冷光，光線中仿佛是有萬千的螢火在飛舞，無聲無息，女蘿動動眉梢，随即緩緩反應過來，聲音難以置信卻含着微微的怒氣，“你派人監視我？”

“不錯。”南無夜一口應道，全無半點虛與委蛇，他停下手中的墨筆，沾了墨的筆頭滴答滴答往下淌着，一股股的墨汁在凝聚，仿佛是房間內隐隐不安的空氣，正不動聲色地糾纏擰靠，愈發緊張，含着難以捕捉的冷漠氣息。

或許南無夜生氣是理所應當，可他派人監視她自己女蘿也忍不住生氣，她最不喜人跟蹤監視，仿佛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的掌控之中，自己的喜怒哀樂都仿佛是別人所獲一樣，她忍了忍，終究還是開了口，但只怕南無夜會更加生氣，“我，我不喜歡有人監視。”

“所以，你就随同孟游，花寂滅，還有尚風夷去了不滅淵？”千轉百回，這話題終究還是繞回來了。

女蘿心裏慚愧，可又無從辯解，如果說不打招呼偷跑出宮是她的過錯，那她到如今道歉也是有些悔之晚矣，但她直性子不懂掩飾，沉默糾結了一陣子，終是開了口，“我向你道歉，讓你擔心了，但你派人監視我就是你的不對了，你必須也向我道歉，這算扯平了。”

“扯平？”南無夜一聲笑，轉過臉來，一身月色如洗，似笑非笑地看着女蘿，“為了尋找你的下落，冥殿大半的鬼兵都找了整整一夜。”言外之意，錯過相抵，終究是女蘿做得不對。

“可我又不知道你派人監視我，我要是知道肯定就和那人打聲招呼再走啊。”女蘿振振有詞，但仿佛邏輯已亂。

南無夜聽了後半晌不說話，最後只是有些無奈地扶着額頭，嘆了口氣，“也罷，回來就好。”

女蘿知他氣消了，也終于松了口氣。“孟游醒了？”南無夜問。

女蘿答，“醒了，就是神智有些不清醒。”已想起孟游要以身相許報答恩情來，她就忍不住渾身雞皮疙瘩直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