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長靈殿外

女蘿狐疑地盯着他，随後拍掌大笑，“還有一個？那我一定選那個，你還是乖乖回地府吧。”

“你确定？”尚風夷抿起薄薄的唇瓣，一臉壞笑，“要是孟游知道你這個決定，一定很高興。”

“噗！”女蘿差點吐血，顫巍巍道，“你說那個備用的是孟游？”

“當然啊，地府除了我，就數他對人間最熟悉，千年前他還去過衡門和談呢，對人間熟到不能再熟了。”尚風夷偏偏頭，對女蘿十足玩味道，“而且，要是孟游來的話，就不用多花房租了，他肯定以身相許和你睡一間房。”

女蘿猝不及防，倒吸一口冷氣，心裏告誡自己要冷靜，鬥争了好一會兒，終究是沒了脾氣，無奈道擺手道，“算了，比起孟游來，你還是好那麽一丢丢的。”

尚風夷當即笑靥如花，剛要湊過臉來，猛地被她一巴掌直呼臉上，痛得他龇牙咧嘴，女蘿氣勢洶洶，虎着臉，“你別嘚瑟，別理我太近，免得我誤傷。”

“只要我留下，什麽都好說。”尚風夷對女蘿抛個眉眼，二人剛要各回其房，卻聽到閣樓上隐隐傳來的铮铮琴聲，飄渺幽靜，宛若空山流水，超然物外。

“這閣樓上有人住？”女蘿詫異，“不是說概不外用嗎？”

尚風夷也百思不得其解，“我問老板娘念奴嬌時，她的确也是這麽說的。不過麽，凡是或許都有個例外。”

他視線微阖，倚在闌幹上，和着拍子一臉享受，一曲終了贊不絕口，“這琴聲真是不錯，地府彈了幾百年的老樂師也不見得有此功力，不過麽——”他若有所思地擡着下巴，惹來女蘿的好奇心，“不過什麽？你倒是說啊。”

“不過麽，總覺得這琴聲外總有些別的東西，和這琴音本身不容的東西。”他搖搖頭，又不确定道，“說不定我多心了，聽錯也不一定，不過這琴聲倒是妙然天成，有空可以去拜訪一下琴師。”

石山照晚，東皇山的日落來的仿佛比平日更晚一些，夕陽餘晖普照天地，映在長靈殿冰冷的重重石階上，宛若明燦燦的金粉在耀閃。

镂空酸枝窗柩旁，鳳栖梧負手而立，目光冷冷地望着窗外，殿外，一個瘦弱的背影正随風撿拾着花瓣，累了便倚靠在樹幹上，額頭隐隐約約冒出細汗，粉蒸般的嬌嫩小臉，笑起來宛若孩童。

他臉一沉，喝來常德，視線直直盯着外面的青芒，道，“這個小厮是剛來的吧，怎麽這麽不識規矩！”

常德一看外面有些困意的青芒，心裏一慌，忙不疊道，“這丫頭不識好歹以下犯上，奴才這就去把她打發了，逐出仙界永不敘用。”

他作勢要跑出去喊一嗓子，卻不料這架勢卻被鳳栖梧冷淡的一句識破，“她的規矩難道不是和你學的麽，常德，你教養的好仙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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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德見他動怒，跪倒在地，叩頭直認罪，“奴才有罪，奴才這就把她發配獄中，以後進長靈殿的仙子奴才會一一調教，請靈帝恕罪。”

鳳栖梧冷哼一聲，見他這罪責請的一板一眼，不禁發出一聲冷笑，“這小厮看來不過百年的修為吧，你可要好好管教。”

“是，奴才領旨。”常德慌張道。

他嘴角挂着一絲詭異的笑，日落西山時，懶懶挑起竹簾，見常德正叫過青芒問罪發落，只是那小厮還是一如既往的呆滞，思路慢的出奇，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意思究竟。

“聽明白沒，你以後在玉蘭樹下打掃時切莫随便休息，還有絕對不能倚在這樹上了，不然有你的苦吃。”常德甩着拂塵道。

“可我都掃完葉子了，這長靈殿根本沒有吃飯的地方，仙女姐姐們修為高幾年都不用吃飯的，可我才一百年肚子老餓，我不休息休息怎麽接着幹活啊。”青芒眼巴巴看着常德，一臉無辜。

“這倒是個問題——”常德剛要同情她，卻想起鳳栖梧方才的怒喝，立馬又嚴肅起來，點着她的腦袋道，“吃吃吃，你就知道吃，除了吃了睡你還知道什麽！”

“我會睡了吃。”青芒一板正經道，果不其然，又被拂塵敲了下頭，痛得她龇牙咧嘴，捂着腦袋不樂意道，“老大人你怎麽又敲我啊，你不是說我除了吃了睡還會什麽嘛，我都說實話了你還敲我。”

常德扶額，幾百年了沒見過這麽傻裏傻氣的小仙，他嘆口氣，無奈道，“以後你記住了，在靈帝的眼皮底下，連個瞌睡都不能打，明白了沒？”

“你不是說他日理萬機嗎，他哪有時間往外看啊，再說了長靈殿外面這麽大，他也不一定就看到我嘛。”青芒歪着腦袋，百思不得其解。

這一提醒倒是連常德都疑惑起來，根據以往的經驗來看，掃落葉清理走廊的多半是閑職，靈帝一般不會放在眼裏，而今天專門把他叫去問話更是頭一回，他心裏愈發費解，但又捉摸不透，只好對青芒搖頭道，“靈帝的心思豈是你能猜的，你幹好你的本分就行。”

“哦，知道了。”青芒委屈巴巴應下，鳳栖梧接下來這幾天再看她時，果真見她沒有再偷懶，即便地上沒有落葉灰塵，也都是提起精神拿起掃把努力巡視着，只不過總感覺蔫蔫的，缺了幾分活力。

他見了只是挂起一抹慘淡的笑，說不清是嘲諷還是快意，而後有意無意又對常德提起，“這長靈殿外面倒是掃的幹淨，一絲不茍得很，連本尊的興致也順帶掃沒了。”

說完，幽幽斜視了窗外，常德聽到後忙又喊來了青芒，對她嚴肅囑咐道，“以後你掃地不要掃的那麽幹淨，地上光禿禿的靈帝看了沒興致，忍不住動怒發火。”

青芒不解，“可他之前不是還說要一片葉子都不剩下嗎，怎麽又變卦了呢？”

“你別管了，照做就是了，靈帝最近心情不好，小心拿你第一個開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