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難言之隐

“不過什麽？”唐離語氣急促，雙眸微颦，兩碧秋水泛起波瀾，南宮宇頓了頓，略帶歉意地回道，“不過後來他好像便銷聲匿跡了，噱頭不複當年，如今貌似也只是拉拉閑曲養家糊口，自此之後禹都便再也沒有名聲大噪的二胡樂師了，殿下若是誠心要學習，可到宮裏由皇上幫忙挑選。”

唐離意識到自己方才太過失态，眼神驟冷，垂下幾分落寞，但還是抿着嘴淡淡一笑，“謝過将軍了，來日再說吧。”

南宮宇見她幾分失意，不覺心生懊惱，忍不住和緩下氣氛，“其實，殿下也不必沮喪，如今七月望鬼節臨近，風滿樓每年此時夜夜笙歌，慣例要請那有名望的手藝人樂師演奏幾場，容無迫于生活所迫，難免要來風滿樓拉幾首曲子，殿下到時可以在閣上指點一二，也好解解乏。”

“将軍所言乃真？”唐離認真的看着他，一臉期待。

“臣怎敢對殿下撒謊。”南宮宇心口熱汗直冒，被她這麽一望，連話都說不利索了，磕磕絆絆道，“臣還要整頓軍隊，殿下若無要事，臣先告退了。”

“哦，好，那将軍退下吧。”唐離歪歪頭，疑惑地瞥了眼南宮宇，對他這莫名的局促态度百思不得其解，但也只是一晃而過，她推開頂閣門，望着下面重重帷幔，帷幔之後歌舞升平，豔歌粉飾。

雙手合十，白嫩的小手抵在自己下巴上，唐離看着樓下大堂，眼巴巴看着，心中隐隐在等待着什麽。

南宮宇出了風滿樓，徑自來到一旁的脂硯齋，這家店和風滿樓比鄰而居，已經賣了幾十年的脂粉墨具，算是禹都老字號中名氣較盛的，初始時要征用時，店主一臉的不樂意，氣勢強硬地宣稱要和他打官司，結果一亮腰牌，頓時蔫得跟黃瓜菜一樣，只好奉承巴結着趕忙搬了。

南宮宇将此處改為了臨時兵營，為了保護茯苓公主的安全，皇上特意加派了數十名錦衣衛高手，由他這個護國大将軍一并統管，皇上給他們下了谕旨，若是護衛茯苓有半點差池，要他們項上人頭落地，當時的南宮宇只是覺得皇上未免太過大題小做，當初太子爺外出巡視時都沒見這麽大架勢，如今一個九公主倒要鬧得滿城風雨，還沒等他暗地裏把牢騷發完，緊接着又是一封加急聖旨，皇上特意囑咐這一切低調保密，必須暗中進行，不可堂而皇之，免得興師動衆惹來一向喜靜的九公主反感。

當時的南宮宇默默接下了奏折，起初對此事提心吊膽，傳聞九公主茯苓是皇上的心肝，萬千寵愛于一身，難免嬌生慣養一身戾氣，他之前當過世子的随身護衛，世子爺的脾氣必天都大，極難伺候，如今這金枝玉葉的九公主定是更挑三揀四難以周全，他接到聖旨後從邊疆匆匆趕回，卻得知九公主已經來到禹都兩日，而且最新線報被人劫持，當即如遭霹靂，率一衆黃金鐵騎前去營救，怕一個閃失項上人頭不保。

卻不料，孤廟旁的九公主并未怪罪，只是随遇而安地回到了風滿樓，一字未發落。

南宮宇搖着頭，推開脂硯齋的門，剛一進門就聽到副将的調笑，“喲，看看，我們的護國大将軍回來了，怎麽樣，小公主可還滿意？”

“去你的。”副将正在燒酒吃肉，南宮宇坐下，悶聲扣了一杯酒。

“哎呀，這是怎麽了，讓我看看哈，難道小公主發怒生氣了不成？”副将摟過他的肩，見他面色沉沉，十分不對勁的樣子。

南宮宇搖搖頭，“沒有，殿下她一直都那樣。”

“那你幹啥這樣不開心，我還以為有人惹你呢。”副将無所謂地吧唧吧唧嘴，別的錦衣衛看沒啥毛病，也都談笑風生互相開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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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我不太對勁，”南宮宇灌一杯酒，嘆氣道，“以後要不你去見殿下吧，就和她說我這些天有要事辦，脫不了身。”

“真的？”副将一聽興奮起來，拍拍南宮宇的肩膀，眉飛色舞道，“不愧是好兄弟啊，真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放心，以後這差事我做定了，刮風下雨天打雷劈我都不換。”

南宮宇悶聲點了點頭，瞄一眼副将，疑惑道，“這是個苦差事，你興奮什麽？”

“天下第一絕色啊，以前我連見都沒見過，還以為這是宮裏放出的噱頭呢，那天見了小公主一眼才知道什麽都是浮雲，我當時下巴都快掉了。”他驚嘆完又回歸感謝，“兄弟你也太夠意思了，我這戎馬一生能跟這美人說一句話，也值了。”

“天下第一絕色？”南宮宇皺起眉，“我怎麽沒聽說過？”

“你不愛八卦呗，在軍營裏我們還經常談論呢，這茯苓公主究竟長什麽樣子呢，如今一看，的确是漂亮得很哪。不過麽，我還是喜歡風滿樓老板娘念奴嬌，比較豐滿，是我夢中情人。”副将打開了話匣子，說個不停，一面感嘆一面遐想着。

南宮宇把他徑直打斷，“你是說九公主世無雙，也就是這人間就這麽一個了吧。”

“都說了天下第一了嘛，除非是仙女吧，不，我估計仙女都比不過她，都長成那樣了就算是仙神還能怎麽長。”副将嘀咕道。

“難怪啊，我說我怎麽都不敢看她呢，原來她是天下第一美人。”南宮宇思索着，忽然一拍巴掌，“哦，那這樣就不是我的問題了，是九公主的問題。”

副将哈哈大笑，“你說啥，你不敢看小公主？”一面摸着獨自樂個不停，“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南宮宇豎起眉毛，尴尬道，“你笑什麽，我就是有點不好意思。”

“也是難怪，”副将咂摸咂摸嘴巴，“你看你平時除了戍守邊關就是在戰場打打殺殺，見女人都是稀奇事，別說見美人了，正常正常。”說着拍拍南宮宇肩膀，表示莫大的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