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月破月影

她頓了下，思索道，“依照葉兄的語氣，南無夜莫非是地府的閻君嗎？”

女蘿點點頭，佩服地豎起拇指，“聰明啊，他就是地府的閻帝，統管地府九司，專管人間生死之事，算是你們人間半個大王了，畢竟誰還沒有一死不是。”

“你知道我是鬼，不害怕嗎？”女蘿道。

唐離搖搖頭，誠懇道，“我從小時便聽母妃講過許多傳說，盡管說給別人聽時大多不信，可我一直相信在這人世間，茫茫宇宙間，除了人之外，定會有其他生靈存在，他們一樣具有人的情感和意識，具有人的思維，現在看來，當真遇到了。”

“啊，那就好，其實吧，除了鬼，還有神，有仙，六界其實都存在，只不過不會輕易被人找到罷了。”女蘿眉眼開展，“這下好了，我們總算坦誠相見了，說話好歹不用藏着掖着了，真是痛快啊。”

“葉兄原來做鬼也是如此豪爽。”唐離見狀笑笑，“不過葉兄既然是鬼身，那這幅軀體又是從何而來？難道是借屍還魂不成？”

“不是，人死後會化成游魂，游魂呢會在地府受訓待一段時間，然後大部分會繼續再度投胎為人，極少的小部分會留在地府，修煉成鬼之後便可在地府九司當差，高級點的鬼都是實體，也就是和普通的人看起來一樣，沒什麽差別，當然我們都是喝了孟婆湯的，前世的事情都忘了，也好有個了斷。”

女蘿見唐離興致盎然，又提醒道，“不過這孟婆湯可不是能随随便便喝的，地府有個孟婆，專門賣孟婆湯，老貴了，專門坑那些初來乍到的新鬼。就一碗破水，你說五兩銀子一碗，坑不坑啊。”

女蘿一提孟婆，就想起自己被她剝削的苦難歲月，一下子打開了話匣子，順帶着把地府的奇聞異事一概給唐離說了，唐離托腮，聽得津津有味，她本就悟性極高，如今被女蘿一介紹啓發，很快便知曉了地府的體制九司體制構成，不時微微點頭表示默許。

“對了，你別叫我葉兄了，那是我用來行走江湖的化名，其實吧，我叫女蘿。”女蘿一板正經道。

“女蘿？”唐離頓感新奇，“這個名字好奇怪。”

“可能吧，我也不記得我原來叫什麽名字了，喝了孟婆湯後不知怎麽就叫了這個名字。”女蘿爽快道，“不過不記得也是好事，無事一身輕嘛，免得累贅。”

“那我以後便直接叫你女蘿嗎？”唐離歪歪頭，問道。

“嗯，就叫女蘿吧，簡單明了。”女蘿豁達一笑，“拍拍唐離的肩膀，“那我以後是不是要叫你茯苓？還是九公主？”

唐離忙搖頭，“女蘿認識面前的人不是九公主茯苓，只是普普通通的唐離，唐離是我的乳名，不過自從母妃去世後便再也沒人叫過了。”

她話語見露出幾分傷感，不過很快消逝，又綻開笑顏道，“女蘿，我真的很佩服你，行走江湖快意恩仇，想去什麽地方便去什麽地方，好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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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蘿鼓鼓腮幫子，“哪有你想的那麽好啊，我剛到地府的前幾百年裏，天天吃不飽飯，和一群黑爪子厲鬼搶半塊窩窩頭，風餐露宿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那時候我天天盼望着有一天能吃飽飯，能有個小窩住就不錯了，羨慕那些穿金戴銀的貴族，出生起就含着金湯匙，飯來張口衣來伸手，人前人後有人伺候，不過嘛，就是太作了些。”

女蘿歪歪頭，對唐離眨眨眼，“後來我當了陰司長，好歹有碗飯吃了，不過不再羨慕那些王孫貴族了，天天人前人後的不嫌煩麽，連穿個衣服都有人指手畫腳，要是我我可受不了。”

唐離被她的話逗樂，“皇室的規矩卻是多得很，我也不喜歡這些繁文缛節，可沒辦法，父皇下的命令不能違抗。”

“所以嘛，這就是你們人常常說的那句俗話，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有所取，必有所舍。”夜已深，女蘿打個哈欠，“哎呀，時間不早了，你還困不，我撐不住了，回去睡了哈。”

說完嘴裏哈欠打個不停，抱着柱子就要翻牆，唐離忙把她攔下了，“女蘿，你就在我房間睡吧，雖然褥子有點硌，但應該可以。現在出去夜裏守衛警覺度高，不易回，他們不敢貿然進我房間，等明早我掩護你出去也不遲。”

“嗯，那也行。”女蘿實在困得不行，擺擺手就躺下了，秒睡，唐離無奈地搖搖頭，摸着古琴沉思，月色如水，一夜沉沉。

第二天一早，女蘿被外面的噼裏啪啦的打鬥聲吵醒，她翻身起來揉揉眼，見唐離也是睡眼惺忪，一臉迷蒙，她掀開薄薄的被子，警覺起來，唐離靸着木屐走到門前，輕輕問了聲，“可有異樣？”

門外的守衛沉肅然回複，“殿下，有歹人欲闖頂閣，殿下切莫推門，一切交由錦衣衛保護。”

他話音剛落，突然發出一聲慘叫，緊接着是幾聲低沉急促的吼聲，“快，護衛殿下快，快。”

聲音混雜，唐離不由得退後幾步，披着頭發還未回神，剛要喊着女蘿一同逃離，轉過身來便聽到轟隆一聲踹門聲，巨響之後，緊閉的厚重雕花木門轟然倒地，撲起塵埃無數，在陽光中閃變飛舞。

唐離張着嘴，眸中盡是驚愕，面前的尚風夷揮着白骨扇，翩然生風，飛速閃身到唐離面前，下巴緩緩垂下，傲慢而急促地逼問她，“唐公子，葉蘿去哪了？把她給我交出來，不然我要你好看。”

唐離被他逼得步步後退，卻強撐着，視線直直頂了回去，沉聲道，“這就是你傷這麽多守衛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