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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這時，門外已經有了狗叫，瘦弱姑娘擠到了兩人中間，不管外面的是不是狗，反正不止一條，在閃電下，能看見它們在外面徘徊。

“還是我去吧。”李瑤華說，“我防不了正門的，至少那裏現在沒有情況。”

李瑤華把那件黑色的大衣挂在了窗前的鐵杆上，只剩下一個地方沒捂好了，她伸手去扯大衣，要去遮住那一片地方，卻突然有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她露在外面的食指和中指。

她一下就甩開了。

“怎麽？”金羽洋問。

“窗下有人。”她一邊看着那裏，一邊退後說，那邊還是毫無動靜，現在只能聽見瘦弱姑娘的哭聲。

“調節你的情緒，姑娘。”李瑤華說，“現在哭泣，只會更快要了你的命。”

“哈哈哈。”這時，窗外傳來笑聲，窗簾開始亂動，而大門外的，也開始撞門了，“正門出不去。”金羽洋說。

“從那個房間的窗走。”李瑤華說。

瘦弱姑娘跟着金羽洋跑過來，誰想到那條墨綠色的窗簾突然伸長，向兩人打來，金羽洋推開瘦弱姑娘，要是他的小刀還在就好了，只是它丢了，連金羽洋都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丢的，丢在了哪裏。

金羽洋只能用手去打開它，“鐵棍。”他聽見李瑤華說話，然後是鐵棍掉在地上的聲音，他看準了，快速撿起它。

窗簾終于不再動了。

三個人一起要進那房間去，本來已經沉寂下去的窗簾，突然活了，“小心。”聽到金羽洋的話後，李瑤華就去拉了瘦弱姑娘，她剛才跌坐在地上，是李瑤華把她扶起來的，之後，她就一直跟着李瑤華，她是想去牽李瑤華的手，只是她沒敢那麽做。

她被窗簾卷了去，被包住了身體，也許是因為被勒住了脖子，她的眼睛更大了，眼中的恐懼也被放大，金羽洋再次用鐵棍和它鬥上，而那邊的門堅持不住了，它随時會倒下來。

金羽洋把瘦弱姑娘甩了出來，李瑤華也沒能接住她，兩人一起摔進了後面的屋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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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羽洋并沒有受傷，但就是脫不了身，“哈哈哈。”李瑤華現在突然聽出來了，那笑聲是段先生的，如果他在窗外，那麽他随時可以殺了金羽洋。

“你別離我太近，也別離我太遠。”李瑤華說完後，拿出手裏的噴霧，對着窗簾去了。

金羽洋找到空出來，拉着李瑤華往前奔，大門倒在地上的聲音，還在耳邊，他又拉起瘦弱姑娘，進屋去，鎖了門。

他一拳砸開窗戶，這是玻璃窗，并沒有鐵杆攔着，三個人一起奔向了雨中。

“如果……如果我們還待在剛才的屋子裏，會怎麽樣？”瘦弱姑娘說，他們已經跑了很久了，周圍也沒有什麽不正常的。

“不安全。”李瑤華說。

“停下來吧。”金羽洋說，“不再往前跑。”

雨還是下得很大，這裏唯一能躲雨的地方，就是樹下。

“我們或許應該看那本日記，像現在這樣，還沒出現意外，還能看見本子上的字的時候。”李瑤華說。

“雨很麻煩。”金羽洋說。

“我的外衣能防雨，手電筒也是好的。”

“我……我也有手電筒。”瘦弱姑娘也從自己的包裏，拿出她的手電筒，她有點着急，手電筒掉了一次，也有可能是因為手抖的原因。

“謝謝你們兩個。”她說，她說不上是美麗的，只是現在，她這樣子看着有點可愛，“用我的吧。”她說。

兩人又對視一眼。

“今天是星期一，天氣陰，一個月過去了，所有的事情都過去了吧，媽媽說，明天，她會親自送我去上學，對于一個月前的那樣的事兒，我當然還是害怕的，但我和心理醫生叔叔聊過了，我想我能去學校了。”

“今天是星期二，天氣陰，我今天去上學了，我本來以為，我已經做好準備了，可我面對沒有同桌的座位，還是覺得害怕，我根本不能上課，老師講的，我一句都沒聽進去，這種感覺，在我看過一個很恐怖的故事，晚上一個人躺在床上的時候，我也體會過，看着班上那些空空蕩蕩的座位，我真的覺得難過，其實，我看出來了，有的人看我的眼神也不太對，好像我才應該去死的樣子，我今天，真的，完全是在受罪，我不擅長的那門學科的老師，又在課上批評我了，我覺得很難過。”

“今天是星期三，天氣陰，今天真的氣死我了，那個老師打了我，我知道隔壁班教那門學科的老師，都能對不擅長的學生，耐心教導，沒辦法，誰讓我倒黴呢？遇上這麽一位完全不會了解并尊重別人的老師呢？他總是有一堆不知所謂的規矩，他希望所有人都規規矩矩，他反感學生在課堂上必要的交流，你根本沒聽清他要講的在哪裏，就是這樣的情況也不行，我不覺得這是對的，當然就不會聽了，今天，我在自己預習的課上，小聲問了我旁邊的人關于他的思路，我們都是這麽交流的，無論是在別的學科的預習課上，還是在之前的那所學校裏，誰想到，這一下就被他看見了，他沖過來，抓着我的頭發把我拽起來，二話不說，就給了我一巴掌，這真糟糕，真讨厭，我實在是沒忍住，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可他當着全班的面，打了我，下課以後，我跑到廁所，廁所裏沒有多少人，可我還是用衣服蓋住頭，然後哭了，讨厭他，我真的讨厭他，太讨厭了。”

“今天是星期四，天氣晴，他又來找我的麻煩了，準确的來說，并不是我一個人的麻煩，而是和那個經常放學以後來找我玩的朋友，我們兩個是那門學科的倒數，他從來都喜歡讓我們兩個在全班面前出醜，凡是提到成績，他總會明裏暗裏的罵我們，你并不能去否認這點，有的老師，就是不喜歡差生的，但他們從來不會問原因，不會像朋友一樣的和你談，他這樣針對我們，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只是最近特別明顯，我從來沒有好好聽過他的一節課，每次上他的課，我總是神游去天外。”

“今天是星期五，天氣晴，真的，我有點不想上學了，他今天在我最愛的歷史課上給我難堪了，在我最愛的歷史課的老師面前，他說我的笨是無藥可救的，我根本不想告訴他，從前，我曾經在他教的那門學科上，是拿到過最高分的，沒有人能否認這點，我一點都不想在這個班裏待了，它真的讓人喘不過氣，糟糕透頂，我讨厭這個班裏的氛圍，你以前是能靠前的成績，突然一下子，你成了最後幾名，在你正準備慢慢适應的時候，遇上那麽一個人，他完全擊碎了你的自尊心，這種感覺挺糟糕了，我不想上學了，至少不想在這裏上了，要不幹脆轉個班吧，在這裏的每一天，每一天都是折磨。”

“今天是星期六，天氣晴，我終于知道他為什麽總是針對我了，是四眼的爸爸，是四眼的爸爸罵了他，所以，他才把火發在了我身上，我不知道是哪個缺德的人，和四眼的爸爸說的，一個月前，本來第二個死的人，應該是我，不知道我用了什麽害人的邪術，才讓四眼替了我，所以，四眼那個從來都只知道逼他讀書，從來不願意去了解他的內心的爸爸，這時候才想起來自己還是四眼的爸爸，我為四眼難過，他是我的朋友，可我實在不喜歡他爸爸，我想他也是，我不知道市長先生，是否制定過這樣的規矩，每個老師在上講臺之前，應該去學習關于心理的課程，至少要有點了解，但我看那人那樣的表現，我想市長先生沒有。”

“今天是星期三，天氣晴，我退學了，我成功的說服了爸爸媽媽，但我其實還是願意讀書的，很多時間，我都自己去找書來看，我喜歡這樣的日子，也不喜歡這樣的日子，我不知道真心話應該去和誰說，只能都寫在日記本裏，還好，我并沒有因為不讀書，而失去我的書，我的日記本，還有我的筆，所以我還能寫，我不知道我的朋友會怎麽度過接下來的日子，反正，我是不能再過這樣的，被整天傷害自尊心的日子了，這是我來到這個世界上，第一次做出反抗，在我的印象裏，這真真正正是第一次，就算我真的是一個差生，是一個完完全全的笨蛋，廢物，這個世界上，也沒有一個人能去肆意踐踏別人的自尊，這是每個人都應該明白的一點。”

“今天是星期四，天氣晴，哈哈，這時間是對上了，可這都過了多少年了呀，我現在又回去看自己寫的這些，有一些尴尬，但這畢竟還是我的青春嘛，還是很可愛的自己，這些年，我都在和一位退休了的醫生學習醫術，我的老師沒有孩子，平常都是我在照顧他，我長大後，發現自己願意去做一名醫生，每次和人說到這裏，我都想到我的同桌，四眼，那些同學，老師說我的醫術很好了，比他還好，可我畢竟不是從醫學院裏畢業的，找不了工作，這是我這些年，一直都存在的遺憾，誰能說讀書無用呢？答案是沒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