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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說實話，在這點時間裏，在這個地方，尤其是現在，我們還能建立起信任。”金羽洋說。

“是的，但無論如何，你們都得到那裏去，無論用什麽方法，我都會把你們帶到那裏去的。”

“曾經，我用盡我畢生的智慧，為他們做了出逃的計劃，雖然剛開始經歷了種種困難，可慢慢的，我和他們也建立起了信任。”

“可我的計劃還是在到最後一步時失敗了，我沒想到會那樣，我對不起他們。”

“多少年了，我一直都沒有勇氣去面對他們，我是個罪人，是個愚蠢的東西。”

“我失敗了，也已經失去了活着的勇氣。”

文質彬彬的先生擦去他的淚水，“我……”

金羽洋微微擋在李瑤華前面，那位先生又失去理智了，他跑過帶來的風還刮在金羽洋身邊。

他跑下去了。

“追。”金羽洋說。

那位先生是真的瘋狂了，他只要一拳就能打開來攔着他的人，他跑出了門。

這裏的太陽已經挂起，那片如同被清水洗過的藍天，還有那點剛被畫家描上去的雲，又是這樣一片罪惡的天空。

那位先生要去的地方，就是那個給人們搭出來的，那片與這裏格格不入的大棚。

裏面……

躺着的竟然是那些穿着西裝的貴人們，他們受盡了折磨，身上與臉上，都沒有了昔日的那份驕傲。

那位先生松了扒着門的手，倒退一步，他的嘴巴微張，不知道想了什麽，然後，他又跑進屋子，狂奔上樓。

三樓的那個看不清的聚餐房間，房間裏現在能看得清了，衣衫褴褛的人擠滿了房間，他們是在挽着胳膊，品嘗着一頓盛宴，還有人直接跳上了桌子。

他們應該是在興致勃勃的交談，可沒有人能聽懂他們呢喃的是什麽。

他們看見文質彬彬的先生闖入，有的當作沒看見他，低頭繼續吃着大餐，站在主位邊的一個中年男人用一條肥大得誇張的螃蟹腿指了指他，又去指桌上的飯菜。

文質彬彬的先生嘴裏也開始呢喃着什麽，他的領帶已經被扯得稍顯滑稽。

就在他身後的幾個人要采取下一步行動時，他突然轉身，拽着金羽洋就往下走。

“趕緊走。”他說。

“我們還有事要做。”這樣的金羽洋，他可拽不動。

“不行，現在完全沒時間了，我們能坦誠相待嗎？至少現在這麽試試，我……我你都已經看見了。”

“去剛才那個房間。”金羽洋說。

“我先說吧，我……我的狀态不太好，因為現在已經是狂歡之夜了，這裏和那邊的舞會是相通的，你們太吸引人了，一會兒，不，是現在，我敢打賭，現在就已經有人在下面堵着你們了。”

幾個人都坐着，只有他一個人走來走去的坐不下來。

“什麽？聽你的話，那是充滿了危險？”男人說。

“是的，難道你現在都分不清楚狀況嗎？”

“太倒黴了。”男人說，“早知道，我就在不死之夜進來了。”

“沒有人能在不死之夜來到這裏。”那位先生說，“我們現在得馬上就走，否則一會兒，我也很難帶你們出去，等到了那裏，我不會和你們待在一起，但我會在外面，一直守在你們周圍。”

“上天呀，你們都是聰明人，是能看出我真的心懷不軌嗎？不管怎麽樣，為了生命，請你們信任。”

那位先生的語速，快到讓你聽不清。

“好吧，我再介紹一下我自己，在外面，我也算有些聲名，也有很多財富，不過現在，那些應該都已經沒有了。”

“我被這個莊園的主人，我所謂的朋友騙到這裏來，現在，我的那些財産，應該也歸他了，我知道他們的用意後，逃跑過，沒成功，後來，我被迫留在這裏，我認識了那些人，我願意和他們一起離開，結果，你們也都知道了。”

“我說了這麽多，你們還是不能相信嗎？”

“我們要先去這裏的書房。”金羽洋說。

“去書房幹什麽？”

“毀鐘。”

“這裏的書房我去過，沒有鐘。”那位先生說，“不管你們為什麽要那麽做，都要三思而後行，因為你們做的，大多都會失敗，失敗了，就會為這裏添彩。”

“幾百年來，已經有很多像你們一樣的人做了很多事，被埋葬在這裏，我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夠，但是這裏對你們已經越來越苛刻了。”

“其實我的意思就是一句話，你們做成了，這裏也會得到好處，做不成，它依舊會得到好處。”

“我們得做。”張也說。

“好吧，我尊重你們的決定，不過得快。”他來到窗邊，從那裏往下望去。

“現在就去吧。”他說。

幾個人來到書房前，金羽洋跳起身踹了三次，門才被踹開，才進去，一股新書會有的味道撲面而來。

幾個人移開了書架，後面，一個制作精良的鐘出現，制作出它的大師，一定是在匆匆忙忙的亂世中有自己獨特行事風格的耐心之人。

一道極厚的玻璃護住了它。

幾個人在書房裏找的東西都沒用，李瑤華把鐵棍抽出來給了金羽洋。

然而也不能成功。

“沒時間了。”那位先生和葉寫樂還有男人把書架搬去賭住了門，然後他也來幫忙。

“要不你們先走，我留下來弄，或者留個人在這裏也行。”

“恐怕不行。”張也說，“我們還得去離這裏很遠的地方。”

“那根本來不及。”那位先生說，“并不是我一直都在否認你們的想法，這是事實，如果再過一會兒，你們就絕對不能活着從這裏離開了。”

“那就再兵分兩路。”一直捂着肚子的李瑤華說，她現在更想坐下來，但還沒有。

“那個地方，或許就是那家最大的圖書館。”金羽洋說，“我和你去。”

“不行。”那位先生說，“現在出去倒還有可能，你看着強大，你們的味道已經染在這裏了，這裏很危險，得留人在這裏吸引他們。”

“我和你一起去吧。”一邊的葉寫樂開口，“好像我能看見那裏的鐘。”

“只憑你們，太危險了。”男人說。

“如果你想，可以和我們一起去。”李瑤華說。

“好。”

“既然這樣決定了，我送你們出去。”那位先生說。

那位先生先開了一點的門，看好了外面的情況後，才小心出去。

現在還一切正常。

可等三人出了門後，不知從哪裏蹦出來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将三人撲到在地，李瑤華拿着手中的鐵棍，猛敲那東西。

那東西被打下去了，扶她起來的是金羽洋。

一個被打下去後，其他的也蹿進了兩邊的矮樹叢中。

“媽媽？”

是葉寫樂的聲音。

“媽媽。”

為葉寫樂微笑着擦去眼淚的，是一位還算年輕的婦人，她相貌平平，卻勝在有着優雅的氣質。

“小樂，別哭了，你如今已經長大了。”

或許只有在葉寫樂眼裏不是這樣，他的母親給人一種已經扭曲了的感覺。

一邊的張也的緊張也更是明顯。

“我一直都在找您，媽媽，我很抱歉，您離開之後，我一直都在回想我們之間的事，對不起，媽媽，我傷透了你的心，自從我上了小學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聽過你的話，我從來都是自己拿主意，我一直埋怨您不願意尊重我的想法。”

“就在您離開之前，我還在因為您想讓我去上舞蹈學校而吵架。”

“我很後悔，媽媽，我也很想念您，沒有了您，我不知道該怎麽活下去，媽媽。”

“對了，那位鋼琴師，那位您最愛的鋼琴師，我在這裏認識了他，我給他講了我們家的故事，他說很感動，并且願意為您寫一首曲子，他也一直在幫我找您。”

“媽媽都知道了，小樂，謝謝你，我也同樣很想念你，我的兒子，讓我們擁有一個大大的擁抱吧，就像過去那樣。”他母親笑着說。

這個擁抱，一眼就能知道，就是充滿危險的。

而葉寫樂會去拒絕嗎？自己日思夜想的母親就在這裏，母親對孩子來說，得有多麽重要。

張也似乎也猶豫了，她得阻止葉寫樂，她怎麽去阻止葉寫樂。

在她還沒拿定主意前，葉寫樂就做出了決定。

她的心髒還在狂跳，她還沒緩過來，慢慢的慢慢的，她才看清，葉寫樂就在自己身邊，牽着她的手，正注視着她。

“一直以來謝謝你。”他說。

張也去抱了葉寫樂，他們幾天前，已經見過周因思了，不對，是見過周因思的殼了，但不管怎麽樣，現在，就是他們陪伴在彼此身邊。

不過只是短暫的一秒，張也就松開了他，然後轉身迎上了身後婦人的攻擊，她沒能承住，往後退了幾步，金羽洋過來幫忙。

那位先生看去前方，大驚失色，“趕緊先回屋裏。”他喊。

“我能告訴你們，要來這裏所有的都到了，你們還要那麽做嗎？”那位先生說。

“當然。”張也回答。

“好吧，那麽在這裏等着我，我馬上回來。”他說着跑進了一樓的一個房間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