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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誰能拒絕活菩薩的恩賜。

反正宅家守蛋的蛇蛇拒絕不了。

當即給菩薩表演了一個，一口悶。

但小菩薩好像沒有心情欣賞它吞食物的優雅身姿，在它面前側過了身去，從懷裏掏出一本書，借着火符的光亮開始看了起來。

菩薩不但善良，還很好學啊。

蛇蛇表示贊賞。

鳳翎的視線不斷在字裏行間移動，表情從些許期待到驚訝，很快就變得氣憤。

好消息是，劇情真的有了變動。

壞消息是，變得更悲慘了。

因她殺了門主，被霧隐門的弟子記恨，這幫人找着機會就要害她。她還是沒躲過成為爐鼎的命運，并且霧隐一門三十多個弟子，長得醜，玩的花，全都新加進了與她雙修的劇情裏。

痛苦加倍，恥辱加倍。

鳳翎低聲怒道：“該死！”

在蛇妖純真且好奇的眼神注視下，她走出巢穴，回到了被她困住的霧隐弟子所在的地方。

他還是把事說了出去。

鳳翎心中冒出一個念頭：幹脆殺了他，世上就再沒人知道真相。

可青年是霧隐弟子，為了給門主報仇，不受她的威脅，也是理所應當。

就這麽殺了他，好像不太合适。

她只是想自救，又不是殺人魔，哪能随便什麽人都殺。

鳳翎稍微克制了一下怒意，在黑暗中思考着，随後做了個可憐又後怕的表情。

她緩步走向青年，帶着哭腔喃喃道：“我殺人了，我怎麽能殺人呢……”

“？”

正處在極度恐慌中的青年聽到這語氣，心頭滿是疑惑。

“這妖物真是害人不淺，竟然攝我心魄，讓我殺人。”少女失魂落魄，哭唧唧地跪倒在青年面前，聲情并茂地表演着自己剛編出來的借口，“可憐我一生行善積德，竟然毀在這妖物手中。”

“蛇妖在哪兒？”青年問着，緊張地看向她身後，生怕黑暗中竄出什麽東西來。

鳳翎低聲啜泣着不答話，傷感至極。

少女的哭聲夾雜着冷血動物攀爬扭曲時鱗片摩擦在地上的聲音，青年聽了瑟瑟發抖，下巴都開始打顫。

蛇妖就在附近，眼下唯一能指望的就是修為高強的少女。

青年趕忙安慰鳳翎，“道君別哭了，專心對付蛇妖才是正事。”

聞言，鳳翎微微擡頭，眸中含淚，“門主死的冤枉，我心中難安。”

“你若再惆悵寡斷，死的就不光是門主，還有你我！”

青年越說越急躁，腿軟的快要站不住，要不是身上有咒捆住了他，這會兒早就軟到地上去了。

他可太怕死了，修仙問道就是為了長生，哪能因為除妖把命給葬送了。

鳳翎目視着他的貪生怕死，保持情緒，繼續說：“我殺了人，聲名盡毀，即便活下去，修仙界也沒有我立足之地了。”

“不會的，你是被蛇妖攝了心，我會為你作證！”青年激動的看着她，只求她振作起來，保自己一條小命。

“當真？”鳳翎眨眨眼睛，盈滿淚珠的眸子仰視着他，如同仰望一個救世主。

只這一眼，青年整顆心都酥了。

他從未感受過被人仰望看重的感覺，更何況眼前人是倨傲強大的正道魁首，又是這樣一個貌比天仙的小美人兒。

恐怕這世間，只有他見過鳳翎這般懊悔無助，媚眼勾人的可憐樣。

一瞬間，兩人的身份逆轉了過來。

不是他求鳳翎保自己的命，而是鳳翎要仰仗他保全自己的名聲。

卑微無名的青年，審視着屈身在下的少女，顱內高//潮，仿佛到達了人生巅峰。

他對鳳翎的說辭深信不疑。

一來，以她的名聲，平白無故殺人實在是太古怪。二來，她害怕事情傳揚出去，完全可以一劍了結了他，又何必哭哭啼啼地來求他為自己作證。

青年的表情明顯冷靜下來，開始模仿上位者的從容，自以為拿捏了鳳翎的軟肋，輕松道：“當然是真的。”

聞言，鳳翎當即站起身，解了他身上的禁咒。

感激道：“多謝道友。”

青年松了松手腳，視線毫無顧忌的在少女身上流連。

有魁首的保護，他這條命是保住了。

既然沒有了性命之憂，那他怎能不趁此良機，多撈些好處呢。

“我會為你做證的，只要你……”青年擡手握住了少女的胳膊，一觸到那柔軟的身軀，眼神就忍不住火熱起來。

俯身在她耳邊低語，“只要你做我的道侶，與我雙修。”

鳳翎：“……”

“我有如此誠心，你還猶豫什麽，難道要等諸位師兄弟找過來後，才願意做我的女人嗎？”青年急不可耐地催促，語氣間都帶了幾分威脅。

人在徹底放松時，才見人品。

鳳翎心道：行了，這人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可以殺。

那就殺了吧。

都這樣還不殺，就不禮貌了。

手起劍落，又一個死人倒了下去。

青年上一秒還想洞房花燭，下一秒就躺了板板，眼睛瞪得渾圓。

鳳翎伏下身去拖屍體，猛然間看到他衣裳下突起的小豆芽，像是見了什麽晦氣的髒東西，貼過臉去嘔了一下。

擡腿狠狠往他□□中間踩了一腳。

折了。

毀屍滅跡後，翻書再看。

劇情沒有改變，只有弟子三十人，變成了二十九。

鳳翎·痛苦扶額。

人證物證都沒了，他們怎麽會知道她是兇手？難道真要她滅了霧隐滿門才行嗎。

殺一個門主，就有一整個門派害她。

要是滅了一個門派，豈不是整個修仙界都要與她為敵了。

鳳翎心灰意冷，卸了力氣。

洞窟之中，剛吞下第二只食物的蛇妖睜着水靈靈的紅眼珠，滿懷感激的看向少女，見她似有惆悵，于是扭着粗長的身子，向她靠近了些。

輕吐蛇信，“小菩薩，你怎麽了。”

聽到蛇妖的聲音，鳳翎頭都沒扭一下，她已經沒有心思去驚訝，灰心道：“我快要死了。”

“為什麽？”蛇蛇不解。

菩薩明明身體強健，生龍活虎，一巴掌差點掀翻它的頭蓋骨。

“你只是一條蛇，問這麽多幹什麽。”鳳翎沒好氣的回它。

少女渾身散發着煩躁的情緒，蛇妖輕聲安撫她說：“既然都快要死了，為什麽不跟一條蛇傾訴幾句，反正也不會虧什麽。”

鳳翎看了一眼探到自己面前的蛇頭，一雙眼睛圓溜溜的看着她，乖巧的像只大狗，她在它頭頂拍了拍，蛇妖便舒服的眯起眼睛。

妖獸的心思，比人要簡單得多。

“我一直行善積德，落難的時候，卻沒有一個人幫我。”少女平靜的說着，咬緊了後槽牙。

蛇妖眼中流露出憐憫，“人生艱難，遭遇挫折是難免的，小菩薩不必太悲觀。我瞧你本事不小，是遭了什麽難，為何還要求助他人？”

“孤木難成林。”鳳翎蹲下身去，郁悶地在地上畫圈圈。

“真的一個人都沒有嗎？”蛇妖問。

在那本書裏，一個沒有。

但是……她可以現找一個啊。

師父收了他們三個徒弟，光耀逍遙宗，師兄也有兩個徒弟，跑腿傳話，就連霧隐門主都有一幫弟子幫他報仇雪恨。

他們都有徒弟可供差使，那她也完全可以收徒啊。

兩三個月的時間是有點短，但憑借她現在的名聲和本事，搞個速成教學，還是能培養出一個可靠又好用的徒弟來的。

相信她這雙雪亮的眼睛，一定能找到屬于她的好徒弟！

想到這裏，鳳翎總算展露笑顏，噌地一下站了起來，開心道：“我想到解決辦法了。”

峰回路轉，柳暗花明。

世上還是好蛇多。

鳳翎利索的站起來，撫摸着蛇頭上細膩冰冷的鱗片，感激道：“多謝你的開解。”

蛇妖吐了下信子，發出舒服的嘶嘶聲。

鳳翎打算離開，心中卻有一處疑惑未解。

這只蛇妖溫順又有靈性，也不見它身上顯露戾氣，反而比很多人都要幹淨純粹，為什麽會傷人呢？

她試探問：“你常以人為食？”

蛇妖搖搖頭，“人很聰明，抓一只，就有一群人要打死我。我不捕獵活人，只吃過幾次死人。”

身為妖，它也就體型大點，活得久點，并沒有小菩薩那樣大的本事，能靠自己的力量獵來兩只人，還是有些修為的，上等食材。

鳳翎對它的話将信将疑，反問：“那你最近這段時日，為何在外傷人？”

“我沒有傷人。”

蛇妖一臉無辜，語氣有些驚訝。

它餓了幾個月，今天遇到活菩薩，才吃上一頓飽飯。

蛇妖對她傾訴說：“我原本生活在別處，懷孕的時候被一群人盯上，他們要偷我的蛋，挖我的膽，我不得已躲到這深山裏，生蛋孵蛋，已經有一個多月沒出去了。”

一條還在坐月子的蛇。

一幫虎視眈眈的修士。

來時她就有些疑惑，大妖若要惡意傷人，怎會住在深山老林裏，還把洞窟鑽的這麽錯綜複雜，明顯是害怕有人找上門。

她是看過劇情後才知道盤踞在此的是只蛇妖，而那個霧隐弟子連妖物的面都沒見過，就知道它的真身是蛇。

是霧隐門的人在撒謊。

鳳翎理清真相，頭都要氣炸了。

師兄是怎麽做事的，應下別人的請求之前，都不先派人來了解一下實情嗎？竟然被這幫小人蒙蔽。

也是，出力的又不是他，他就只在逍遙宗裏等着收獲感謝。

只有她在做冤大頭。

此刻，山洞各處還有五個霧隐弟子在黑暗中迷路。

鳳翎低聲念訣，祭出法器——

乾坤鏡。

她望向蛇妖血紅的眼珠，輕松道：“你若信我，連蛇帶蛋進到鏡子裏，我帶你離開此地，給你尋個安全的住處。”

蛇妖眨了眨眼睛，聆聽着洞窟別處不斷深入的腳步聲，又看了一眼自己那五六七八顆蛋。

轉回頭來，再看小菩薩。

她真的好不一樣，好飒，好迷人。

明明她強到可以殺了它，卻還對它這麽溫柔，不但管吃還管住。

蛇蛇可恥的心動了。

碩大的蛇身縱身一躍，順滑的呲溜進了巴掌大的鏡子裏，留下一個尾巴尖，将蛋蛋一顆一顆卷了進去，最後連尾巴尖也沒進鏡面中。

鳳翎收起法器，輕車熟路地走出山洞，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至于剩下那幾個人，運氣好的話，走個兩三天應該能找到出路。如果運氣不好，困死在洞窟裏，就是他們自己的命數了。

禦劍飛行半日，鳳翎在一處身上的瀑布旁停下，放出了蛇妖。

指着瀑布後對蛇妖說：“裏面有一處秘境，進去後可以隐匿妖氣，地方不大，但住你們一家子也夠用了。”

蛇妖眼中閃光，卷着一窩蛋，對鳳翎感激涕零。

“謝謝菩薩，你真是個好人。”

鳳翎擡手擋住了臉，“可別，我才不想做好人，你趕緊走吧。”

蛇妖低下頭來在她手心拱了拱，輕聲向她告別，随後拖家帶口游進水中，奔向新生活。

鳳翎站在原地，注視着蛇妖流而上的身姿，抱起雙手。

那處秘境是她很久之前發現的，秘境對來訪者很挑剔，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被接納。

如果蛇妖心地不純，當即就會被趕出來。

她看着蛇妖那麽老長的身子開開心心的從秘境入口鑽了進去，無事發生。

鳳翎舒了口氣，微微一笑。

用不了幾天，屍體就被消化幹淨了，她倒要看看，霧隐門還怎麽告她殺人。

蛇妖的事情落罷。

法外狂徒·鳳翎繼續忙碌起自己逆天改命的偉大事業。

逍遙峰下的曲水鎮。

她悠閑地走在大街上，視線輕松地掃過來往行人——讓我看看，是誰那麽好運，能做我的首徒。

閑逛了小半個時辰，吃的肚子都圓了，一無所獲。

黃昏時分，鳳翎摸了摸小肚子，心想今天沒有收獲，明天換個地方再試試。

轉身的空當，一人從她身邊走過。

擦身而過的瞬間，鳳翎睜大眼睛，追着青年的身影看過去，不由得驚嘆。

好閃，好亮的靈根。

真是個修仙的好苗子。

這不得直接拿下，有一點猶豫都是對徒弟的不尊重。

鳳翎果斷出手，“小友請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