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第三十五杯奶茶

第35章 第三十五杯奶茶

他們到的時候, 松鼠一家都還沒有醒。

早秋的天氣已經有些寒涼了，松鼠媽媽用她毛茸茸的大尾巴充當被子蓋在三個小家夥身上，一家四口緊緊相擁着窩在樹洞裏, 一派溫馨融融。

餘悅悅在黑曜的幫助下好不容易爬到了樹上, 踩着腳底岌岌可危的樹枝心驚膽戰往洞口裏張望了好半天，但連幼崽的半根毛都沒看見，全被松鼠媽媽蓬松的大尾巴擋得嚴嚴實實。

最後回到地上，餘悅悅一邊拍着自己的小心髒安撫, 一邊又難免有些失望。

黑曜實在是不忍心看她這副樣子, 便幹脆提議帶她去林子裏找吃的, 估計等他們回來, 松鼠一家也差不多醒了。

餘悅悅自是同意的。

在他們摘果子的期間, 突然天上飛過一大群黑壓壓的鳥, 鳥的種族不盡然相同, 可卻和諧地組成了一隊, 從他們頭頂緩緩飛過。

直到過去好久，才徹底消失在天邊。

看見餘悅悅疑惑地眼神, 黑曜很自然地解釋說：“這是栖城的獸人, 每年秋天的時候他們會飛往南邊的城市過冬，等到來年春天又會飛回來。”

說完又補充道：“之前的鷹族獸人應該是回城過節了, 每年這種時候為了送別這些南飛的獸人, 栖城會組織一場歡送會，那些鷹族獸人裏可能就有朋友親人要離開。”

原來是這樣，餘悅悅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

雖然這裏和她原來生活的世界完全不一樣, 但是每每聽到兩個世界裏同一種動物以及他們相似的生活習性時, 總是會倍感親切，就好像她從來沒有經歷穿越這種離奇的事件一樣。

餘悅悅的布口袋現在已經成為了黑曜的“專屬”, 短短一會兒裏面就裝滿了各種各樣的野果，看着就挺沉的，一路上餘悅悅望向黑曜的脖子好幾次，總擔心挂這麽重的東西會不會閃了脖子。

可當她提出自己可以拿的時候，黑曜又不把東西還給她。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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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悅悅徹底無奈了，就算之後黑曜真扭了脖子，大不了她回城給他偷草藥。

等到他們再回到小松鼠們的地界時，果然松鼠媽媽和幼崽們都醒了，這會兒松鼠媽媽在辛辛苦苦往洞裏積攢過冬的糧食，而三只小松鼠則是在旁邊一棵樹上不停爬上爬下玩鬧。

黑曜告訴餘悅悅：“背上黑色絨毛最多的是雌幼崽。”

果然，這會兒位置爬得最高，還一直不讓自己兩個哥哥上樹的就是黑曜口中那只“很健康”的雌幼崽，看得出來小家夥還挺霸道。

餘悅悅忍不住想，這樣一個小家夥，當她變成獸人時又會是什麽樣子、什麽性格，是不是也會像現在一樣霸道呢

她忍不住問黑曜：“你的母獸小時候應該也像她一樣快樂吧。”

以前她從別的獸人口中聽到關于阿婆為什麽總能從城外撿到雌幼崽時，也和其他人一樣，覺得這只是意外，她一開始甚至覺得是阿婆和她愛人的感情感動了上天。

可後來阿婆把真相告訴了她，她便寧願希望這個秘密在別人眼裏也永遠只是“意外”。

就像有些流浪貓流浪狗，寧願在外過居無定所的流浪日子，也不願意被關在溫暖的房間裏，當主人心情好時你可以是她的“親親寶貝”，可一旦心情不好或者被遺忘的時候，便吃了上頓沒下頓，還極可能成為情緒的發洩處。

就和生活在梧城裏一樣，雖然城裏給予了雌性很多優待，雄性對雌性也稱得上是百應百求，但就是這種類似“圈養”的生活方式，雌性逐漸失去了自我，遠不如生活在野外來的自在。

昨天晚上被餘悅悅告知這些“被放歸”的雌性的後代極有可能是具備分化能力的獸人時，黑曜便想到了他的父獸，心情複雜的同時幾乎想也知道吾城對這件事的處理。

他大概又會出于“為了梧城長久的昌盛繁榮”，會把這些已經夠可憐了的雌性養在城裏的某個地方，直到她們生下能夠為城市繁衍的雌幼崽……不，野獸終其一生能夠繁衍數次，說不定能她們能夠重新得到自由的時候已經步入無法生育的老年了。

那才是真真正正的“生育機器”。

黑曜的母獸在她很小的時候就不在了，他甚至已經不記得母獸是什麽物種的獸人，但記憶中她總是一副不快樂的樣子，即便父獸對她堪稱百依百順，她也有在望着森林的方向時，偶爾會流露出零星向往。

阿婆沒說這些分化後的雌性具不具備野獸期時的記憶，但黑曜覺得她們是記得的，就比如他的母獸。

黑曜看向身邊一臉歡喜望着樹上的餘悅悅，同時心裏十分疑惑，為什麽小兔子似乎不記得以前當“野兔子”時的事情了呢不然這個秘密她自己早都發現了不是嗎

從他第一次見到餘悅悅開始，對方身上似乎就有很多他看不懂的地方，他想等某一天小兔子願意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他。

但現在他只是垂下了眼，掩去眸中的深意，回答餘悅悅。

“嗯，我母獸應當是想離開的。”

眼見着黑曜突然“低落”下來的情緒，餘悅悅猛然想起黑曜的母獸在他剛出生不久就因病去世了。

這是城裏獸人皆知的事情，據說當時因為走得早，一生也就只有城主一個雄性，在獸人普遍家家都是“人口大族”的背景中，“獨生子女”就顯得格外悲哀了。

餘悅悅想，要是黑曜家裏但凡有個兄弟，城主也不會一門心思想抓黑曜回去“繼承大統”。

“……對不起啊。”餘悅悅真誠道歉，“我不是故意提起你的傷心事的。”

可黑曜卻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事，他神情自然，看不出一點難過，他說：“這都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都過去了。”

餘悅悅再三确認黑曜情緒正常，這才放下心。

這會兒三個小家夥玩得也有些累了，他們開始學着媽媽的樣子，一顆顆往樹洞裏搬運松果。

雌幼崽身體最小，可每次卻都要挑最大的拿，一時不察間手上的松果脫落，咕嚕咕嚕滾到了樹下黑曜腳邊。

小家夥一看黑曜“兇神惡煞”的樣子，眼睛都吓直了，哪還敢“豹口撿食”。

就在這時，餘悅悅把松果從黑曜腳邊撿了起來，站到了樹下，單手托舉，努力示範出自己最和善的一面，朝小松鼠招了招手，溫身道：“還給你，我不會傷害你的。”

小家夥站在高枝上歪了歪腦袋，似乎在辨別餘悅悅話中的真僞，小眼睛靈活地在她和黑曜之間打轉，半響确認黑曜完全沒有上前來的意思，這才蹬蹬蹬竄下樹，飛回把餘悅悅手裏的松果取走，眨眼又回到了樹上。

餘悅悅無聲在心裏吶喊，她确認無異小家夥就是聽懂了她的話，這才對他們放松警惕！

其實在阿婆告訴餘悅悅的事情中，她說過這些雌性的後代也不盡然一定有能分化成獸人的幼崽，而這些幼崽裏又是雌幼崽具備分化力的幾率更大，因為可能母體中原本帶來的就是雌性分化能力。

她不确定是不是因為自己不能常來森林裏的原因，導致她錯過了幼崽生長的某一階段，等到下一次她再來森林裏的時候，已經成功分化的獸人又遭遇了意外或者早已離開。

而昨晚和黑曜信息對接以後，黑曜也說他來森林的時間不長，以前的事情不清楚，但就這兩年，的确沒有成功分化出獸人的先例。

這還是第一次聽說有這回事兒，對于雄幼崽是否能分化還未可知。

面對眼前這種情況，他們能做的也僅僅是保障他們的安全直到他們成年離開媽媽，再之後無論經歷什麽，都是大自然的選擇。

餘悅悅和黑曜把“重點關照”放到了松鼠一家的雌幼崽身上，耐心等到了20多天，終于在某天下午，雌幼崽的身體出現了異狀。

餘悅悅和黑曜一天出現在森林裏的頻率為三次，一次是早期解決早餐時進行第一遍巡視，然後是午飯時，最後是臨睡前晚飯後。

而當時正好中午巡視時間已過，黑曜帶餘悅悅回家睡午覺，剛睡着沒一會兒，就被幾顆松子砸了腦袋。

黑曜從石頭上站起來，第一反應是去看睡在下面的餘悅悅，果然她的身邊也有幾顆松子，不過因為位置在更深處，而抛擲者又力度不足，只能砸到她面前的地面上。

實在沒有辦法了才把注意打到“不好惹”的黑曜身上。

黑曜往門口看去，一只急得吱哇亂叫的松鼠正抱着滿滿一懷的松子殼往屋子裏面看，看見黑曜醒來以後頓時十分欣喜，可見黑曜久久沒有行動以後又着急起來，“咚”一聲，又是一枚松子殼正中眉心。

松鼠媽媽已經在啃下一枚的果仁了，只等把果仁吃完，又可以往黑曜頭上砸。

“……”

還真是一點不見浪費。

黑曜已經隐隐意識到發生什麽事情了，急忙叫醒餘悅悅，餘悅悅在看見門口松鼠媽媽的一瞬間就猜到了，一個鯉魚打挺跳了起來。

而黑曜正好壓低身體，示意他帶餘悅悅過去。

……

可能是天天看見他倆在自己眼前晃，又沒做任何傷害自己和幼崽的事情，松鼠媽媽這才在發現幼崽異狀的第一時間，不見外地過來找到了他們。

也可能是潛意識裏還記得自己屬于一個有智慧的種群，現在遇到問題了也是第一時間找同族幫忙。

松鼠媽媽的速度遠遠比不上黑曜在林間奔跑的速度，所以很快便被落在了後面，可餘悅悅卻始終放心不下，趴在黑曜身上戳了戳他的脖子……

一分鐘以後，看着回來找自己的兩人，松鼠媽媽猶豫再三還是跳到了餘悅悅前面，接着一行三人迅速往地方狂奔。

……

等到了地方的時候，三個幼崽被嚴嚴實實蓋在一片灌木下的深坑裏，樹上堆積了一層厚厚的用來遮掩氣味的落葉。

松鼠媽媽急切地把樹葉扒開，裏面很快出現兩個抱在一起玩鬧的小家夥已經另外一只只剩出氣多進氣少的雌幼崽。

雌幼崽被媽媽又咬又拽地放到了餘悅悅面前，一路上除了呼吸以外幾乎沒任何其他動靜。

但是收摸上去的時候，絨毛全都是濕漉漉的，接觸皮膚的地方更是濕得厲害，一看小家夥就是疼慘了。

餘悅悅想起以前阿婆來看妞妞時對妞妞所做的事情，先是把幼崽擺好姿勢，正面仰躺在平地上，然後拿出十二萬分的小心開始一寸一寸給小家夥按摩骨頭。

據說這樣能夠緩解骨頭生長的疼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