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一二

第12章 一二

杜桑提出要求的結果自然是……被拒絕的。

彼時盛昭擡眸看了她一眼,将叉子磕在了甜品餐盤上。

“我穿衣服會睡不着覺。”他丢下這句話,轉身回到了書房。

杜桑坐在原地,看着被吃得一塊兒不剩的餐盤,輕輕呼出一口氣。

沒辦法。

這是他的地盤,她想要努力配合他。

她站了起來,準備将桌上的東西收拾幹淨,盛昭又去而複返,抿唇道:“這些東西擺放的位置……”

“我知道!”杜桑說,即使被拒絕了,也對他眉眼柔和,笑意明顯,“我記得它們的位置,我會原封不動地放回原處。”

盛昭頓了頓,似乎想要說什麽,最終什麽都沒有說。

-

杜桑洗完澡回到卧室時,盛昭正在打電話。

她放緩了動作,盛昭發現了她,卻沒有避嫌地挂斷電話。

楊助:“老板,林小姐回國了,知道了您曾經做的那些事,現在想和您見一面。”

屋內原本只開了他頭頂的一小盞閱讀燈,暖黃的燈光灑在盛昭膝蓋的書籍上,反射出紙張的紋路。

杜桑輕聲輕腳地繞過大床去衣帽間,由于光線不足,腳尖撞在了床柱上。

她悶哼一聲,裝作什麽也沒發生的樣子繼續前行。

“不見。”

盛昭看在眼裏,擡手摁開了屋內的頂燈。

剎那間光線大亮,杜桑愣了愣,轉而朝他柔和地笑了笑:“謝謝。”

正在彙報的楊助聽到這聲,聲音明顯一頓,直接将話題走向了結束:“是和她繼續保持聯系,還是就此斬斷關系?”

這個“她”,自然是話題中心“林小姐”。

這個問題其實有點複雜,畢竟盛昭此刻已婚,已經不再需要這位林小姐的“幫助”,但如果沒有這位林小姐的加入,那未來有趣的事情便會少了很多。

盛昭撐着腦袋想了一會兒,随着杜桑背對着他,将身上那件衣服脫下,換上寬松的睡衣,一個更好玩的場景忽然進入腦海中。

他勾唇笑了笑,問楊助:“她剛回國,應該很難找工作吧?”

楊助:“是的,她正在投簡歷。”

盛昭淡了神色:“給盛世的人事透露一下。”

-

杜桑一邊換衣服,一邊聽着盛昭與楊助的對話。

卧室氣氛寧靜,楊助的聲音朦朦胧胧地傳來,尤其是她路過床尾時,恰好聽見了“林小姐”幾個字。

結合上下文揣測,盛昭為這個林小姐找工作,不難看出這位林小姐對盛昭的特別。

一個特別的人,80%是那位“原本可以和盛昭結婚,但不知道為什麽被她截胡”的神秘女人了。

杜桑冷靜地分析着,越想,越覺得自己聰明。

她慢吞吞地換好了衣服,回到了床上,盛昭已經将書籍合上,将明亮的大燈換成了暖黃的小燈。

上身是裸露的,可以想象被子下面也是空無一物。

杜桑坐在床榻邊緣,正準備躺下來,盛昭從抽屜裏取出一管藥膏:“剛才撞的地方給我看一下。”

她愣了愣,搖頭:“沒有,沒撞疼。”

他便拿着藥膏固執地看着她。

杜桑:“……”

好吧,她掀開被子,小心翼翼地沒動他的那塊兒,将腳掌露出來。

剛才被撞的一部分紅了一塊兒,盛昭低着頭,将她腳腕抓在手裏,拖向自己腿上放着。

藥膏是他之前送給她的同款,杜桑聞着熟悉的藥香,被他指尖按壓揉捏着,漸漸放松了肌肉。

盛昭埋着頭,發絲柔軟,在小夜燈光下,被照得黑亮。

“想問就問。”他頭也沒擡,忽然開口。

“什麽?”杜桑腦海放空,一時沒明白他這句話的意義。

盛昭扯嘴輕嘲,指尖在紅腫的地方微微用力:“你撞在床腳,不就是因為聽見了‘林小姐’了三個字?”

杜桑:“……”

她确實聽見了林小姐三個字,但這三個字與她來說不過是一縷青煙,根本不足以在心中掀起波瀾。

盛昭似乎誤會了,但她此刻不好意思拆穿他。

杜桑默了默,遲疑地開口:“……重婚是犯法的。”

言下之意就是:你如果想要重新選回之前那位“準妻子”,那你得事先和我談離婚,然後補償我一大筆。

作為一個成年的公衆人物,盛昭當然不可能這麽傻。

杜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能“幹掉”林小姐,但既然盛昭當初同意了和她在扯證,自然是經過了自己的考量,不可能讓閃婚又閃離婚這種滑稽的事情上演。

光暈下,他擡眸看了她一眼。

合上藥管,将它丢回抽屜裏,他淡聲道:“不用在意這個人。”想了想,又補充道,“如果以後遇上了……”

他沒有說完,因為被杜桑一聲“好”打斷,她看了他一眼,将自己的腳收回來時——滿不在意。

夜燈熄滅,偌大的卧室陷入黑暗,眼前黑雲一整片一整片地飄蕩着,耳旁竄進他睡下的聲音。

“睡過來。”盛昭的聲音比較遠,“我明天沒有空再照顧一個病人。”

“我不會生病的。”杜桑拽着被角,小聲回道。

空氣再次陷入沉默。

盛昭忽然禁聲,不知道是不是對她的拒絕生氣了。

杜桑閉上了眼。

下一秒身旁的人起身,就着漆黑的視線走向衣帽間,窸窸窣窣一陣後,重新出現了床邊。

整個過程杜桑沒有睜眼,但身旁的床榻重新凹陷,男人冰涼的五指抓住她的手腕将他的方向一扯——杜桑大驚失色睜開眼,差點就要對他上功夫了——指尖驀地觸碰上柔軟的衣料。

他下床去穿衣服了。

杜桑屏住了呼吸,整個身體僵硬在原地。

盛昭側身面對她,雙眸閉上,悶聲開口:“我明天要吃蛋糕。”

她的左臂和他的右膀交疊在一起,衣料摩擦,隔開了肌膚的觸覺,給予了安全感。

杜桑一動不敢動,驚異地問:“你不是說自己睡不着?”

盛昭釋放她的手腕,睡顏沉靜,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杜桑輕輕地眨眼。因為穿上了衣服,此刻兩人待在同一個被窩裏,似乎少了驚心動魄和尴尬。

她湊過去,換了個問題:“那蛋糕還是巧克力嗎?”

“……”

她等了一會兒,等得重新合上了眼,才聽到他輕輕的“嗯”聲。

杜桑就着原地翻了翻身,微微揚起嘴角。

她似乎有點兒明白爸爸那句話的意思了。

盛家三少爺,好像真的沒有別人口中說的那麽可怕。

下一秒,他将右手掌覆蓋在她的柔軟山峰上,杜桑默了默,并收回剛才那句話。

……

曠工的日子裏,杜桑俨然成了盛昭的甜品飼養員。

他似乎格外偏愛甜食,其中尤其對巧克力情有獨鐘。

他有絕對變态的軸對稱癖好,經過一個禮拜的體驗,杜桑如今頗有位置擺放的竅門。甚至受他的影響,出門在外也隐隐有了軸對稱的後遺症。

隔壁大媽好幾次碰見她出門購物,終于在第三次忍不住将她拉到一旁,神神秘秘地詢問:“你是這家新請來的保姆吧?”

杜桑:?

還來不及回答,又被大媽拍了一下肩膀:“我就是知道!這家主人的癖好古怪,一個月能換好幾個新人!”

杜桑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提的菜籃子:……

行吧。

看着确實像保姆。

“我瞅着他那裝修風格就知道這人個性有問題,搬來這麽久一次面都沒見過,就更有問題了!”大媽問,“你知道他做什麽的哇?”

杜桑想,還是不要将盛昭的職業給暴露了比較好,于是随便說了個:“室內設計師吧。”

大媽恍然大悟,一副難怪裝修奇奇怪怪的神情。

絮絮叨叨嘆了一陣,聽了不少盛三少爺的壞話,杜桑滿腹愉悅地回了家。

從前的盛昭愛坐在沙發上看書,等着她将巧克力蛋糕做好,聞着味兒來廚房尋她。今天卻雙手環胸,身姿挺立地站在落地窗前。

她看了他一眼,提着菜籃子換鞋。

“聊什麽這麽開心。”盛昭揚起下颚,落地窗将隔壁大媽和她聊天場景一覽無餘。

杜桑抿唇笑了笑,倒沒準備瞞着他:“聊如何做保姆的二三事。”

盛昭:?

她将菜籃子放在了廚房裏,慢慢地将裏面的東西取出來。

“也就最後一天了。”他踱步跟着她進了廚房,将菜籃子擺放的位置挪到了中軸線上,才緩緩舒展了眉頭。

“明天去趟A市。”盛昭說,“新電影開機。”

開機後便開始忙了起來,很少有在這裏悠閑吃蛋糕的日子。

這種平靜的夫妻生活,他還沒開始習慣,便要告一段落。

“哦。”她背對着他,點了點頭。

“合同已經到期,你什麽時候回‘志奇’?”他随口問道,閑懶地靠在門邊。

杜桑手中的動作沒停:“還不急。”

盛昭看了她的背影一會兒,想不通她拖延的原因。

無所謂,這不是他需要管的事。

“你想回去的時候,聯系楊偉。”他轉身回到沙發,抽出只看了一半的書籍。

晚餐做好的時候,社交平臺上爆出一件大瓜,迅速被吃瓜網友頂上了熱一。

圈內再次掀起波瀾,沈非月立刻給杜桑打來電話。

“我艹啊,我看見這些真他媽的艹了。”沈非月脾氣火爆,開場即口吐芬芳。

杜桑點開了熱搜軟件——

#鄭肅雲留宿曾清岚#

#肅清cp狂歡#

#鄭肅雲工作室否認戀情#

#曾清岚工作室否認戀情#

雖然兩邊都否認,但熱一的照片加視頻清晰可見,幾乎實錘。cp粉,黑粉,營銷號的狂歡。

“這下好了,前段時間還狡辯自己是正常朋友呢,現在也不知道在打誰的臉!”沈非月氣得半死,“當我們傻逼嗎!還好我們倆都沒信!!!”

“好啦。”

杜桑點開照片多看了一會兒,冷眼關了。

盛昭拖開了杜桑對面的椅子。

杜桑聽完沈非月的全方位吐糟後,才挂斷電話。

他遞給她碗筷,而她為他盛飯,遞過去時候,适時地開口:“我明天就去‘志奇’解約,楊助理方便嗎?”

盛昭動作一頓。

原本是不方便,楊助習慣性陪着他去工作場合。

但杜桑這件事,必須交給他來辦。

“可以。”盛昭應道,片刻後,才随意地問,“為什麽是明天?”

杜桑細細地咀嚼嘴中的食物好一會兒,才釋然道:“大概是為了……将一些情還清之後,更加坦然地離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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