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二八

第28章 二八

盛含章記得, 自己和杜桑在節目裏的關系說不上多好,但還不錯。

唯二的兩個女明星,平時說說話, 聊聊八卦,相互照顧。

雖然這個“說話”常常是盛含章一個人在叭叭叭, 雖然這個“八卦”常常是盛含章一個人在問問問, 雖然這個“照顧”常常是杜桑單方面照顧她這個不懂事的大小姐。

但盛含章覺得杜桑挺溫柔, 接地氣的。

不是……

這麽溫柔又接地氣的人!

剛才!她叔叔!說什麽來着?!

就像一道悶棍猛地敲在盛含章頭頂上,又像電閃雷鳴,在腦海中炸開。

誰?

“認識好了沒?”盛昭面無表情地開口,似乎連多說一句話的耐心也沒有, “認識好了就可以走了。”

“沒有。”杜桑捏了一下他的右手,聲音軟軟的,帶着安撫他的意味,“我還沒說話呢。”

盛昭不耐煩地啧了一聲。

“含章,”杜桑朝一臉懵逼的人招了招手, 笑得輕松又自然, “你剛剛在車裏,不是想要對叔叔說些什麽嗎?”

杜桑在車裏, 嚴肅的口吻教導她的——你至少應該等他, 對他說聲對不起,然後謝謝。

盛含章剛被錘子猛砸了一下,此刻有點兒懵,倒是消散了對盛昭的恐懼。

“我,我……”她低頭拽着兩只手, 緊張地磕巴着,“謝謝您救了我……”

這模樣, 真的很像在家長面前受訓的小孩子。

盛昭并沒有開口的打算。但杜桑朝他看過去,目光灼灼的模樣,讓他又啧了一聲。

她俨然一副長輩的模樣無師自通,誰教她的?年紀也沒見多大。

“我救的不是你。”他靠着床墊,語氣波瀾不驚,沒什麽感情,“今天救你的是你三嬸嬸,我希望,日後你能記得今天的恩情。”

言下之意就是,他救的是杜桑,與她無關。

今天要換個人把她推開,那将與他無關。

盛含章抿唇,表示自己知道。又聯想到車上杜桑給她說的那番話,盛昭和杜桑雖然表述的方式不太一樣,卻都是讓她記得彼此的恩情……

她恍惚中似乎意識到,為什麽這兩人會在一起了。

杜桑把盛含章送到地下停車場。

杜桑看了她一眼,語調柔和地問:“應該會幫我們保密吧?”

盛含章反應了一下,才擡頭看她:“你不想讓其他人知道嗎?為什麽?”

“我不想被他的老婆粉女友粉媽媽粉踩成肉夾馍。”

“……”

“你應該也不想被你叔叔踩成肉夾馍吧?”杜桑笑盈盈看過來,嘴裏的話與表情毫不相幹。

“……”果然不是一家人就不進一家門啊。

盛含章含淚點頭:“我肯定不說。”

氣氛微凝,盛含章想了想又問:“你怎麽就信我?”她卷了一下發尾,小聲地說,“你也應該看得出來,我們盛家和小叔叔的關系不太好……”

她說得比較委婉,豈止是不太好,簡直就是争鋒相對,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今天要換成盛昭的二姐或者二姐女兒在這兒,我是半分也不會鳥她們……”

同樣是盛家人,同樣是情緒冷淡,但杜桑還是能看出,盛昭對盛含章的态度,與之前在爸爸醫院的那兩個女人不同。

她也能看出,盛含章除了年紀小點兒,害怕盛昭一點兒,沒有什麽惡意。

緩和關系這件事杜桑并不擅長,她只是習慣性的,想要少一個敵人多一個朋友。

保姆車停在兩人面前,裏面坐的是盛含章的助理。

盛含章用餘光看着杜桑,輕輕眨了下眼眸。在上車的時候扒在門口,眼睛忽然就帶着光了:“我三叔叔居然聽你的話,你真厲害!”

說完似乎有點兒害羞,連忙将車門關上,擋住杜桑視線。

杜桑愣了一下,随即失笑,雖然她也只比她大個幾歲吧,但總有種已經為人長輩的感覺了。

可真是,太危險了。

才25歲呢!怎麽能有種52歲的滄桑感?

-

滄桑的杜桑回到VIP病房,護士剛拿了藥過來,杜桑轉身在門口背對着護士,一直等她離開了才重新進去。

盛昭看在眼裏,安排楊助盡快讓他回家。

“你怎麽剛進醫院就想着出去。”杜桑說。

“我是胳膊受傷了,不是腿。”

“家裏恢複不好,最好還是在醫院裏,有醫生和護士照顧。”

“這裏的擺設亂七八糟,我看着糟心。”

杜桑瞥了他一眼,簡直無言以對。

盛昭看了她一會兒,忽然出聲:“你不照顧?”

她如果敢說不,那他就會罵她沒良心。

“我當然照顧你呀,”杜桑将醫院準備的洗漱用品拆開,“我怕你罵我沒良心。”

“……”

他輕哼一聲,臉色稍齊。

下一瞬他又懶洋洋地靠在床背上,完好的手臂搭在扶手上,悠悠開口:“那我現在,要洗澡。”

毛巾的塑料袋已經被她拆開,杜桑的手卻靜在了原地。

盛昭好整以暇,等着她的回答。

“哦,”好半晌,她也慢悠悠地答,“那你去洗吧,反正你是胳膊受傷了,不是腿。”

盛昭:“……”

他涼涼地喊她的名字:“有沒有良心。”

他從床上站起來,搭着固定胳膊的繃帶,側臉格外冷漠。

進浴室之前,他的新婚妻子仍舊站着病床邊,沒有來幫他的意願。

果真沒良心。

盛昭悶着打開水龍頭。

一雙手卻搶奪了他的清水,将手中白色的毛巾伸進他的視線,柔柔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三少爺,我有求于人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态度呀。”

毛巾被完全打濕,又被她擰幹,手腕如此白皙纖細,力氣倒是一點兒也不小。

她擠進了和他同一個狹窄的空間裏,先幫他輕柔地卸了拍攝的妝容,又洗幹淨臉頰。

盛昭輕抿嘴唇。

毛巾順着脖頸向下,劃過鼓動的喉結,以及一條條明顯的青筋。

等裸露的面積全部擦拭幹淨了,杜桑動作一頓,才将毛巾放下,去解他黑色襯衣的扣子。

“動作這麽慢,洗完得到什麽時候了。”他忽然說。

“啊?”杜桑聲線一顫,又有些後悔,不想讓他發現她鎮定下的緊張。

他似乎聽出來了,若有所思看了她一眼,完好的右手加快了她解扣的速度。硬朗的胸腹一點點顯露,即使杜桑不是第一次看見,耳朵還是感受到了熱氣。

因為手臂受傷的緣故,襯衣左袖被剪斷,襯衣已經不能要了,被丢進了垃圾桶。

他看見她停了下來,勾了下唇角:“洗澡應該不止是脫上衣吧。”

杜桑後悔了。

……她怎麽剛才就沒想通?一旦主動幫忙,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讓我學習你的态度,也不是不可以。”盛昭佯裝思考,然後語不驚人死不休,“你的态度,不就是……主動?”

主動是多麽容易一件事。

盛昭根本沒給她反應的時間,将皮帶扣子一解,灰色內褲猛地出現在眼前。

杜桑:“……”

盛昭将花灑遞給她,意味再明顯不過。

開始吧。

-

開始就開始。

杜桑頂着一張紅臉,心髒被撓得癢癢的,怎麽敢在這種事情上認輸。

浴室條件有限,杜桑就給他搬來了凳子,讓他坐在上面。她全程不敢往下看,熱氣氤氲,模糊了彼此的眼。

指尖從他的鎖骨向下,水花快速地沖刷着,特意避開了他受傷的地方。

“沐浴露。”盛昭閑懶道。

她!知!道!

她知道好吧!

杜桑将水關了,手裏倒滿了滑膩的液體,覆蓋在他的肌膚上。

雙手柔軟而白嫩,與他接觸的時候,盛昭眼皮一顫,露出了漆黑而濕潤的瞳孔。

下一秒他便有點後悔,眼前的姑娘穿着薄T恤,此刻被水汽浸濕得透徹。那雙傲人的山峰弧度分明,若隐若現,配合着她現在的動作……

簡直像一根無形的繩索,企圖将他絞死。

盛昭難受,她在他刺骨的眼神下,也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

她又快速打開水龍頭,被他打斷了——

“你幹嘛?”

“給你沖了呀。”

盛昭眼色幽幽,看起來并不滿意:“哪有沐浴露只洗上半身的?”

杜桑頭皮一麻,就知道這種事沒有這麽快結束。

“你的那只手又沒有受傷。”她快速地說,“我可以幫你拿着水龍頭……”

“晚晚。”

盛昭一叫她這個名字,杜桑就住了嘴。

下巴被勾了起來,視線上滑的時候,餘光好像掃到了紅皮的薯,站了起來。

“晚晚。”

盛昭用那只沒有受傷的手,沒放在自己身上,反而順着力道将她扯過去,彼此也都浸濕了,她坐在他的腿上,水灑在地面。

盛昭湊過去,咬了一下她的耳尖。

“幫我一下。”

“小沒良心。”

沐浴露是滑膩而清香的。

她和他的目光對上,感受到他的手在她腰間,滾燙地收緊。

“原本是沒什麽的,”盛昭淡聲,卻帶着幾分沙啞,“但因為你洗澡不負責,所以我有點控制不住。”

這兩者請問有什麽關系嗎?!

杜桑緊緊咬了下嘴唇:“……怎,怎麽幫?”

他沒說話,就用沒受傷的那只手,帶着她拿上了紅皮的薯。

“巧了不是,”他低聲地,輕輕地笑了笑,“沐浴露又能清潔,又能……”

嗯,一舉兩得。

要不是他受傷,她真想吧花灑塞進他嘴裏,堵住他的話。

就是不太敢。

液體被洗滌,泡沫最終消失于無痕,直到封閉的浴室被熱氣占滿,她才捏了捏酸軟的手腕,心想這還是個體力活。

洗澡終于完成了它的使命,她擡眸瞪了他一眼,就是沒什麽威懾力。

“紗布都濕了。”盛昭說完,意有所指,“你也濕了。”

“盛!昭!”她瞪大眼喊了他一聲,這模樣簡直害羞到極致。盛昭聽着,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名字,如此悅耳。

“我說的是衣服。”他指出來,愉悅地走出了浴室。

杜桑渾身濕透了,幹脆也洗了個澡,出來時他已經躺回了床上,醫生重新換了紗布,并叮囑從以後盡量不可以沾水。

盛昭看着手機,應付兩句。

病房再次剩下兩人,她向他走去,臉頰還因為剛才的事情而紅潤。

“你看了新熱搜嗎?”他随意道。

杜桑原本不想回他,想了想,還是悶聲道:“沒。”

忙着來醫院。

又忙着幫他洗澡。

哪有時間啊。

“哦,”他将屏幕轉過來,示意給她看,“‘追星成功’的詞條霸榜已久,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麽嗎?”

杜桑壓根兒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麽。

“這意味着……”盛昭垂下眼眸,那雙漆黑的瞳孔,深幽而冷靜,藏着幾分理所當然,以及刻意的勢在必得。

“綜藝的劇本,你現在是必須要找我練習了。”

杜桑一愣,腦海中閃過什麽,忽然朝他的方向,疑惑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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