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五〇
第50章 五〇
盛昭是杜桑第一次拒絕林落的時候到的餐廳。
沒有第一時間出現在兩人面前, 聽牆角這種事,是他慣用的手段。
他想要看看林落的目的,也想要看看他的小妻子在面對林落的時候, 會說些什麽,更想要知道她的真實想法。
沒錯, 他就是個無恥的人。
當聽見她為自己的說話的時候, 盛昭眉眼稍霁, 又在聽見她說不在意的時候,情緒将至冰點。
他給楊助發着消息:一個月的時間,将林落哪裏來的回哪裏去。
楊助:林小姐确實很想回國,但是沒有錢, 盛大夫人那邊也一直沒給她機會,盛明也不敢随便幫忙。
盛昭:那幫她一把。
楊助在電話那頭有點兒驚訝,老板是願意幫她的意思了?
下一刻,盛昭發來消息:先讓她滾回去,再把地址丢給盛大夫人。我相信盛大夫人, 一定會感激我的?
楊助:……
盛昭:她在哪裏都行, 就是別出現國內,懂了嗎?
楊助隔了幾秒才回:好的。
盛昭一個人靠坐在隔壁卡座上, 棕色的圍巾遮住眉眼。
他周身的氣場簡直不要太差, 服務生甚至沒能認出他是誰,放下手中的巧克力甜品就離開了。
盛昭沒打算吃,這家店的玩意兒看着就很一般。
林小姐套路杜桑不成,離開得很快。而她根本不知道自己這次的離開,就再也沒有機會回到這裏。因為自己陰差陽錯之舉, 她到死都沒有見過這位曾經“追求”過她的男人。
盛昭站起身,準備去給隔壁桌解釋一下。
雖然這解釋可能對她來說并不重要, 但他個人對誤會這件事,很讨厭。
也就是這時,他透過原本不算嚴實的門簾,看見杜桑面無表情将茶杯丢在了地上。
雖然盛昭從小沒去過游樂場,倒是在今天,将過山車的感覺體會了透徹。
-
“她哪裏喜歡了你啊?”
“她都氣得為我摔杯子了,怎麽就不喜歡我了?”
杜桑被他扣着肩,腦中因為這兩句話翻江倒海。
以前沒覺得自己語文差啊,同樣都是文字,怎麽覺得沒聽懂呢?
盛昭翻出新的口罩,為她和自己戴上,只露出彼此漂亮的眼。
“走了。”他牽起她的手腕,帽子蓋得嚴嚴實實。
杜桑看起來仍舊是懵的,帶着幾分可愛,一直到兩人坐進車裏,她才猛地反應過來,一把抓住了他搭在方向盤的手。
“等一下!”她将口罩扯掉,耳廓處嘣的一聲,聽着就很疼,“你剛才說的話是什麽意思啊?”
盛昭頗為平靜地說:“字面上的意思啊。”
“……”
她将眼睛瞪得大大的,讓原本的靈動更帶着潤澤,張唇遲疑地問:“那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盛昭也沒準備在這個時候開車,聞言,腦海中起來幾分捉弄的興致。
盛昭:“你想的是什麽意思?”
他似乎很久沒有,從在意的人口中聽見“喜歡”兩個字了。
杜桑張了張唇:“……”
什麽啊,明明是他在告白,為什麽現在變成她在說?
她悶聲,就用眼睛看着他。
盛昭好整以暇擡起手,摸了一下她剛才被扯疼的耳骨,反問道:“你在生氣嗎?”
杜桑:“……”
什麽啊,明明是她在問他的話,怎麽都不正面回答!
他此刻看着她,嘴角勾着若有似無的笑,又問:“為什麽?”
杜桑:“……”
他的指尖力度,從安撫疼痛,漸漸蛻變為輕攏慢撚:“難不成是因為,她是我曾經想要結婚的對象。”
耳朵是她極為敏感的地方,杜桑覺得好癢,試圖将他的手扯下來。
盛昭:“所以你在吃醋?”
“才不是!”她執拗地否認,“我就是單純地覺得她不好。”
“你在吃醋。”這次,他用了愉悅而篤定的語氣。
“我哪有吃醋啊,”她心髒跳得很快,繼續否認,“我沒有,明明你眼光不好,還不能讓人……”
提到眼光,她又想起剛才在餐廳的話,感覺像兜圈子似的,回到了原處。
盛昭拿指尖勾了一下她的耳垂,心想果然逗弄她,就能讓自己的心情特別好。
他的目光與她交織在一起,仿佛能透過她的瞳孔,看見她的心底。
杜桑被看得無所适從,幹脆咬牙,一把将他的手從自己耳朵上拽下來。
“你直說吧,三少爺,你剛才字面上的意思,是喜歡我的意思嗎?”
她看着他,心跳一點點加快,因為自己的問話,到了幾乎失控的程度:“或者我可以再問你一遍,你剃成平頭,是不是……是不是因為我?”
逗弄太多是會出事的,盛昭可不想在這麽高興的時候,染上生氣的氣氛。
于是同樣坐在車上,同樣勾着她的手,這次,盛昭沒有選擇否認。
“是啊。”他回道。
不知道在回答她哪個問題,但其實将兩個問題都回答了。
杜桑腦中嗡了一聲,再次因為他的話,陷入片刻怔愣。
盛昭悠悠啓唇,慢條斯理地解釋:“林落這個人,是盛明的私生女。”
“我不認識她,甚至到現在,都不太能記得她的模樣。”
“我之前将她納入結婚對象,送她的東西,将她丢進盛世集團,也僅僅是因為,她是盛明的私生女。”
“我厭惡盛家,做這些,不過是想要讓他們不痛快。”
“他們越不痛快,我就越高興。”
“……”杜桑的神情越來越震驚,“你瘋了,這可是你的終身大事?”
她尚且會選一個對自己有用,且自己不讨厭的人作為結婚對象,他怎麽能比她還要離譜?
難怪當時連楊助理都說:您怎麽能随随便便找這麽個女人結婚?
杜桑看着他,重複着這句話:“你怎麽能随随便便找這麽個女人結婚?”
他的目光淡了下來。
“我就是這麽一個人,你害怕嗎?”他認真地開口,說得極為緩慢,“我就是這麽一個,為了報複盛家,可以做到任何程度的,厭惡、陰冷、黑暗又病态的人……你害怕嗎?”
杜桑眨動雙眸,睫毛似撲閃的蝴蝶,微微顫動。
車內空氣稀薄,好半晌,她輕輕地彎了下眉眼。
“一般吧。”
“……”
她朝他柔和地笑着,說着:“我只看到一個,送我外套,帶我簽約寧瑞,幫我擋住落地的儀器,為我參加綜藝,愛吃巧克力甜點的人。”
這樣的一個人,在普通人群中都極為罕見。
“我為什麽要害怕?”
“再說了,”杜桑伸出手,抓住他的衣袖搖了搖,“三少爺都說我喜歡他了,我為什麽會害怕一個,我喜歡的人?”
車內再次陷入沉寂,盛昭沒有立刻吭聲。
瞳孔像一輪或深或淺的旋渦,将她無聲地絞入其中,他的喉結輕輕滾動。
杜桑心跳異常快,耳根發着燙,帶着微微窒息的錯覺。
“你再說一遍?”他說。
“嗯?”她遲疑地看着他。
“說你喜歡我。”
“……”
他有的時候,真的像個想要糖果、獲得關注的孩子。
杜桑失笑,擡起手臂,将他微擰的眉心撫平。
“我喜歡你啊。”她柔聲說,“我從進入盛家門的那一天就喜歡你。你以為我和你一樣,會随便找個讨厭的人就嫁了嗎?當然不是……”
“雖然那時候不是男女之間的喜歡,但感情它趁我不注意的時候,沒有經過我的允許,就變質了。”
它變質了。
在一切都來得及,理所當然的時候。
在彼此最好的年華,沒有錯過的時候。
他的眉眼,因為她的撫平,變得平靜。
仿佛被安撫的波浪,找到了慰藉的港灣。
“我曾經覺得,世界上有兩種極為動聽的聲音,”盛昭說,“上臺領獎的背景,以及盛家人無能的狂怒。”
他伸出雙臂,将杜桑從副駕駛提起來,抱坐在自己腿上。
杜桑已然能熟練地摟住他的脖頸,雙腿分開,擠壓在車門邊。
她将額頭與他相抵,聽見他說:“現在,似乎又多了一項。”
“什麽呀?”她問。
盛昭輕輕一笑,神情在她的注視下微斂,然後仰着頭,将薄唇湊上去。
這一項做過很多遍的動作,卻第一次,帶上了鄭重而珍惜的色彩。
——再也沒有比她用溫柔的聲調對他告白,更動聽的聲音了。
-
杜桑被盛昭推進了門,帶了急促的速度,喘息聲漸濃郁。
別墅的門“砰”的一聲被推在了身後,一雙手臂壓了過來,将她整個人抵在了門上。
但這遠遠不夠。
強硬有力的胳膊固定着她的腰間,将她往上面一提,她抱住他,雙腿緊緊纏住他。
盛昭将舌尖撬開她的唇,與她熱烈糾纏。
冬天穿得衣服實在太多,盛昭丢得漸漸失去了耐心,扣子亂崩了幾顆。
手指探入衣服的下擺,溫熱與濕潤交織,滑膩與甜暖相互滲透。
杜桑第一次忍住羞澀,雙臂牢牢地攀附在他的肩上,指尖掐在他的肌膚上,留下了深深的印子。
杜桑的腦子是混亂的,但她知道,今晚應該是真格。
兩人從第一天結婚那天起,她無數次猜想過真格的這天,但無數次都猜錯了。
盛昭對他自己在乎的人,像個君子。
杜桑這次又覺得是真格,心跳亂得一塌糊塗,但卻沒能多加思考。
但顯然,這次,她又猜錯了。
——盛昭的動作停了下來。
杜桑将十指緊緊地嵌入他的肌肉,沒有發現他的繼續。
“……”她茫然地睜開眼。
盛昭将她放回了地面。
他咬着指背,上面殘留着透明的水漬,與他唇舌親密接觸。杜桑看得一愣,雙頰紅得快滴血:“你不要吃——”
盛昭:“等等。”
杜桑雙目赤紅地看着他:“等什麽?”
盛昭:“我需要一個計劃。”
杜桑:“什麽,計劃?”
盛昭垂眉,深邃的眸子認真而波瀾漸平:“一個完美、浪漫,讓人終身難忘的——新婚之夜計劃。”
杜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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