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她好狠

第1章 她好狠。

鎏金宮燈搖了搖, 投射在身下美嬌顏上的光恰好掠過那雙朱唇。曾經,他也吻過無數次,比蜜糖還甜, 會說出無數動人的情話,叫他骨也酥, 心也軟了。

一個“愛”字從這雙唇裏說出, 霎時讓他拼湊出來的意志瞬間冰封瓦解。

阿栗瞄準他這片刻的遲疑,飛身上前, 一掌将他逼退。伽蓮連連退後, 旁邊兩名侍衛同時出手。他原本就是拼着一口氣搶占那微乎其微的機會, 可惜, 機會毀在他自己手裏。

身體如同強拉的弓, 卸力的那一刻已注定他再次淪為階下囚。

阿栗扶起趙如意, 臺下的伽蓮已再次被擒住,雙手重新上了鐵鎖。

“殿下,您沒事吧?”

“無妨, 別大驚小怪的。”趙如意替心腹捋好垂下的碎發,示意她退到旁邊, 重新将視線投向被迫跪下的男人,“聖僧對本殿情深意重,又怎舍得傷害本殿?你說是嗎?”

問的是伽蓮,可伽蓮瞪着她,素來溫柔的眸如今布滿血絲。

趙如意揮手, 讓左右退開,獨留伽蓮跪在原地。她斜倚着小幾, 照舊斟起酒,慢悠悠說道:“自傷者傷人, 聖僧不顧自己,也要顧下你們達摩寺的那些禿驢呀……”

伽蓮猛地縮緊瞳孔,急忙問她:“達摩寺……你将師傅還有師兄他們都怎麽樣了?”

“沒怎麽樣。”趙如意嗤笑一聲:“雖然本殿不喜歡和尚,但也不是個殘暴的主。那些禿驢護主不力,可念在是受到你這個‘奸細’蠱惑,所以不予重罪,只是将他們關押起來。”

“你不能這樣!師傅還有師叔伯他們年事已高,根本吃不了牢獄之苦!”

“那不然呢?”趙如意用奇怪的眼神看他:“皇帝在他們的地盤出了事,不拿他們問斬,已經是本殿的仁慈。昔日他們對本殿的态度你也是知道的,如今本殿既往不咎,已是天大的恩德。”

是她。她以自己的名義,向寺中衆僧送了茶水,才會導致他們個個中毒……伽蓮原先還直挺的背脊忽而像失了支撐,頹然坐下來。

“趙如意,”他緩緩叫着她,“那晚,你給他們下了什麽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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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普通的迷藥罷了。”趙如意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反問他:“你倒是不擔心自己,反而牽挂其他人。你應該察覺出來,那晚本殿給你喝的,不是普通迷藥。”

他豈會不知?但又有什麽所謂呢?

伽蓮垂下眸,感受自己蕩然無存的內力。普天之下,習武之人向來把提升修為武藝看得比生命還重。他不是好勇善鬥之輩,可到底也是苦修了十來年,說不難過是假。

可難過又有什麽用?

“趙如意,”他宛若擱淺的魚,頹然且無力,只問她:“從一開始,你自導自演被人挾持,就是為了诓我,是嗎?”

達摩寺外,那場意外的邂逅,原來不是天賜良緣,而是別有用心,何其諷刺!?

事到如今,趙如意也沒想着瞞他,“嗯哼。實話跟你說吧,本殿找李氏遺孤已經找了很久,祈福大典前,本殿的探子說,聖僧伽蓮應該就是他。所以,本殿特地設了個局,就想看看你胸口的印記。”

所以那日,挾持他的刺客寧死也要往他胸口刺出那一劍——

就是為了讓她親眼看見他身上的胎記。

伽蓮呼吸窒了窒,又覺得這一切荒誕不已。連他自己都沒發現,心中隐隐還帶着期盼,問道:“你……就算知道我的身世,你又何必……”

何必苦苦纏着他,對他示愛,甚至不惜獻出她冰清玉潔的身子……

他不信,不信趙如意會心狠到這種地步!

可惜,坐在貴妃榻上的女人露出饒有興致的笑,仿佛被取悅了,“何必與你歡好是麽?”

伽蓮被她輕佻随意的态度激得背脊沁出冷汗。

“聖僧,當然是因為本殿必須留你在身邊呀。葦绡教那幫反賊心心念念要找到李氏遺孤,好師出有名,推翻大周。本殿當然要将你留在公主府,不然的話,又豈可李代桃僵,讓那幫反賊為本殿所用呢?”

宮燈幢幢,前方華貴豔麗的女人好像突然變得猙獰而恐怖。伽蓮沒由來地感到冷,他從不知道,人心可以這樣算計——

算得這樣準,這樣狠。

忽然間,他不必再問了,因為什麽都再清楚不過。

初遇那場相救是局,她借此确認他的身份,然後以此為由,打着看上他的名義,百般糾纏。為了誘他入府,她不惜以身為餌。用她清白的身子困住他,拒絕了斛昌羅舒,還讓他滿懷愧疚地留在她身邊。

什麽情呀愛呀,由始至終,那不過是為了诓他的一場騙局。

這個女人,一邊說着愛他,跟他在公主府裏颠鸾倒鳳。一邊又光明正大地召厲冉他們入府,從前他只當那些男人是來獻殷勤,原來竟是密謀大逆不道之事。

可笑的是,他就望着她寝室的門。門的那邊,她跟其他男人商議着如何利用他。

這天底下,還有比這更諷刺、更可笑的事嗎?

昔日從容鎮定,冠絕神都的白衣聖僧頹坐在地上,滿面死灰。旁邊的阿栗目光微動,她絲毫不懷疑,倘若她現在殺了他,說不定,從前對她和顏悅色的聖僧會感激自己也說不定。

有時候,人活着會比死了更痛苦。

偌大的宮殿陷入詭異的安靜中,唯有窗外樹影婆娑,映在窗紙上,像極了無處可安放的心。

趙如意微眯起眼,爾後從容起身,踱步來至跪坐在地的男人面前,居高臨下俯視他:“聖僧,還有什麽要問的嗎?”

沒人答話。

“其實,”趙如意斂下所有表情,平靜得猶如在談論一場雨:“怪就怪在你是李晉的兒子,前朝皇室後裔。”

依舊沒人答話。

趙如意不自覺攏緊眉,不習慣他這副要死不活的模樣。流眸顧盼間,她忽而又勾起一抹笑,“告訴本殿,你後悔了嗎?”

還是沒人答話。

仿佛成了長公主自說自話,自讨沒趣。于是,趙如意也不願意跟這樣無趣的人說話,一個擺手,昔日高潔的聖僧像破布似的又被拖下去。

厲冉進來時,恰好與他錯身而過。高手之間,有時僅憑氣息便可辨認出身份。身穿黑甲的冷面将軍微沉下眸,大步邁進宮殿。

“殿下,不出您所料,司徒禮那邊已向淩山、還有惠王發出密信。”

趙如意把玩手裏的杯子,看不出是喜是怒,只問:“截下來了嗎?”

“截下了。”

“那知道該怎麽做了吧?”

“知道。我已命人仿着他們筆跡回信,讓司徒禮除了相信我們,別無選擇。”

“很好。”

貴妃榻裏的女子朝他露出妩媚的笑,厲冉心中一動,不禁走上前,與美人同坐。無論何時,這張臉總是美得驚心動魄,令人連靈魂都在顫抖。

心動,手也情不自禁撫上她的嬌顏。

“殿下……”

趙如意低眸正欲替他撫平袖上的褶皺,然而纖腰卻落入強而有力的手臂裏,緊接着是下颌被擡起,溫柔、但不容拒絕的唇封住了她。

剎那的驚訝過後,長公主環住對方,像是犒賞般,緩緩閉上眼,放任自己沉浸在這個吻中。

厲冉面冷心熱,對她,他總是極致的溫柔。這個相貌英俊,卻總寡言少語的冷面将軍,捧着她,像是在水中捧着一束水仙,總怕稍微手重,那朵花就會缺了瓣,或者折了莖——

溫柔得叫人詫異。

不過,今夜的厲冉有些不同,當那只手輕輕搭在鑲滿寶石的腰帶上時,趙如意驟然睜開眼,精準無比地按住他的手。

所有柔情蜜意兜頭淋了盆冷水,煙消雲散。

男人飛快地起身,單膝跪地,“抱歉,殿下,是我逾越了。”

暗捺下不悅,趙如意勾起笑,伸手扶起他,“阿冉,無需如此。如今大事未定,我也沒心思想別的。你且放心,待他日事成,你想要的,我都會給你。”

厲冉深深凝視她,心裏的話到了嘴邊,幾欲就要問出口,卻在這雙深情如許的流眸中戛然而止。

殿下,你……為什麽要見他呢?

* * * *

天子遭劫,前朝人心惶惶,後宮太後長年卧病,皇後悲傷過度一病不起,幸得長公主臨危不亂,坐鎮後宮。而又有黑甲軍穩住朝政,以薛氏一族為首的重臣尊長公主為首,凡重要政事皆須請長公主示下。

暮春,正是牡丹花開的季節。

梳妝臺前擺着剛摘下來的玉芙蓉,鏡中倒映出比千重花瓣還要美的,是長公主的臉。

阿桔正在替她梳着靈蛇髻,後頭就人來報。

“永壽宮那裏又鬧起來了,說太後還是要見殿下。”

“不見。誰挑的事,就讓誰消停些。”

“昨夜皇後的侍女錦兒勾結灑掃太監小李子,想讓他帶信兒到丞相府,幸而被守門的侍衛截下來。”

“既然如此,把這兩人處理幹淨了。”

阿桔拿着銀鎏金花卉鸾鳥釵與金鑲玉步搖讓主子挑,趙如意用眼神示意後者,又不忘囑咐底下的人。

“記得,別太心慈手軟,得當着司徒妙儀的面,讓他們走得難看些,也好讓我們的皇後娘娘長長記性,乖乖當她的‘病皇後’。”

“是。”

趙如意對着鏡子,極其滿意今日的裝扮。靈蛇髻配上金鑲玉步搖,顯得靈動之餘,又有富麗華貴之感。她素來喜歡奢華金貴,但又不願太過死板。

這時,底下的人又上報:“還有一件事,殿下,聖僧他……”

鏡中女人目光微凝,就聽到那聲音繼續說道:

“可能快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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