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無心(1)
第9章 無心(1)
案子結束後,特案隊匆匆趕上了最近的航班,當天早上就抵達北城市公安局。
回到北城市公安局的專門辦公室,宋星橋和路鶴鳴把堆在空位上的雜物收拾好,并打掃了衛生,給景妍收拾好了工位。
景妍唇角揚起一極輕的淡笑,眉目柔和,漆黑的瞳孔裏浮動着細細碎碎的光影,朝着宋星橋和路鶴鳴說道:“謝謝宋哥路哥。”
宋星橋和路鶴鳴趕忙笑着說沒事。
同事間的感情來得很快,畢竟一起破了案子,沒日沒夜工作了幾天,而在這幾天,景妍也暴露出了自己出衆的能力,大家很快就跟景妍熟絡起來。
這時,北城市刑警大隊的一個女同志敲了敲特案隊辦公室的門,拿着一封信,朝着景妍晃了晃,說道:“小景同志,你的信。”
路鶴鳴一雙狐貍眼微微眯起,眼眸因笑意而彎彎的,嗓音裏透出幾分調侃的意味:“信啊?這年頭還有人寄信?小景同志,有情況啊。”
“哪有什麽情況?我現在就只想把工作做好。”景妍略有些不好意思,臉頰微微泛起紅霞似的紅暈,輕聲說道。
路鶴鳴無奈地攤了攤手,眼中寫滿了無奈:“我們大家年輕時候都這麽想的,結果一直工作,到現在全隊沒一個脫單的。”
景妍被逗笑了,卻下意識地斜眸偷偷看向祁盛。
男人穿着一身白色襯衫,一側袖子随意地卷起,撸到手肘處,露出一截修長結實的手臂,他皮膚冷白,手腕處青色的血管都格外清晰。
他此刻微微垂着眼眸,濃密纖長的睫毛卻微微向上翹,在黃燦燦的陽光下灑落一片淺淺的陰影,光線中,他優越的五官朦朦胧胧,身周散發着淺淺的光芒。
祁盛的長相真的很好,是那種極溫柔勾人的類型,氣質清冷出塵。景妍之前在北城市刑警大隊重案組實習,隊裏的女警都很仰慕他。
28歲年輕有為的他卻依然是孑然一身。
大抵是一般人入不了他的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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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妍僅僅是瞥了祁盛兩眼,便平靜地收回目光,走到門前接過信,和北城市公安局幫忙拿信的同事道了聲謝,随即回到工位上坐下。
信封是牛皮紙制的,就是市場上普普通通的信封,鮮紅的火漆印章猶如烈焰鮮血。
她撕開信封,拿出裏面的信,看清楚裏面的內容,目光微微一滞。
祁盛微微側目,看了眼景妍,見她纖細素白的手輕輕捏着信紙,手腕僵硬,止不住地輕輕顫抖起來,忍不住蹙了蹙眉。
祁盛的工位和景妍挨着,他那個角度恰好能看見,景妍信紙一角,印着一個漆黑詭異的“M”,大腦“嗡”地一聲,随即擡起手,手背輕輕觸碰了一下她的肩膀,斜過身 壓低聲音在她耳邊道:“跟我出來一下。”
隊友們唠嗑唠得火熱,也沒注意到兩個人一臉嚴肅地走出了辦公室。
景妍的呼吸略有些急促,心髒砰砰地跳個不停,不安地蹙着眉,感受到頭頂炙熱的視線,輕輕一擡眼,便對上一雙充滿擔憂的桃花眼。
祁盛從她手中接過信,便看見白紙上清晰的字體。
字歪歪斜斜,有點連筆,看上去亂糟糟的,可一個個字卻清晰地落入祁盛眼中。
“景妍,我們會見面的。——M。”
祁盛輕輕抿了抿薄唇,随即深吸一口氣,用力将信撕碎,随即安慰道:“景妍,別怕。M也給我寫過信,不會有事的。”
“祁隊,我沒怕。”女生嗓音輕柔。
祁盛忍不住看了景妍一眼,見她眼中閃爍着濃濃的恨意,眼底似乎還藏着瘋狂的興奮,僵硬地蜷了蜷手指,整個人都愣了一下。
“我很想和他見面。”景妍堅定地說。
祁盛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說什麽好。
直到辦公室裏傳來嘈雜的歡呼聲,祁盛黑着臉推門進去,見宋星橋舉起雙臂喊道:“終于能休息一天了!”
祁盛冷冷說道:“高興什麽?海城市出現一起連環殺人案,目前案件陷入死局。十二點半的航班,給你們半天緩一緩。”
宋星橋失落時一雙大眼水汪汪的,撅起嘴,小聲嘟囔着:“啊,可是北城市局這邊剛剛來電話說今晚要一起聚一聚,真可惜,蹭不到飯了……”
祁盛笑了,無奈地搖了搖頭。
其實這群隊友,經常抱怨喊累,可只要有案件,即使是風裏來雨裏去,也從來都積極而努力。
景妍見隊友們抱怨完迅速開始忙碌,也微微一笑,随即擡頭,對祁盛說:“祁隊,我回一趟家收拾點東西,換洗衣物沒帶夠。”
“好,我送你。”祁盛點頭,立即說道。
景妍搖頭拒絕道:“不用麻煩祁隊。”
祁盛微微蹙了蹙眉,嗓音含着幾分不悅,卻也隐藏不住實實切切的擔憂:“景妍,聽我的。”
景妍也知道祁盛是為了什麽事擔心,微微怔了怔,心裏默默地湧入一股暖流,随即她唇角漫開淺淺的笑意,說道:“那謝謝祁隊。”
坐上祁盛的車,景妍安靜地看向窗外,沉默不語。
祁盛停頓了片刻,随即問道:“家庭地址?”
“禧樂軒三號院6號樓。”景妍回答道。
祁盛輕輕敲打着鍵盤的手指猛然一頓,側過頭看向景妍,薄唇微微張了張,見景妍轉頭看過來,才不可置信地開口:“一單元201?”
“是。”景妍點頭。
景……妍。
祁盛深吸一口氣,問:“景隊……”
景妍也沒有藏着掖着,大方承認:“是我爸。”
祁盛這次徹底沉默了,他輕輕啓動汽車,安靜地當起了司機。
景殊很少對祁盛提起自己的家庭,但祁盛一直知道景殊有個女兒。
難怪景妍認識那個圖案,難怪景妍說他家人的死和這個天有關,難怪景妍在實習後會被上面直接送進特殊案件偵查隊,也難怪“M”會盯上她。這一切的一切,全都能說得通了。
景妍見祁盛眼眶微微泛紅,心底竟然湧起一抹奇怪的感覺,沉默片刻,開口安慰道:“我爸曾經經常跟我提起你,他說你未來會是一名很優秀的刑警,也有能力做一個優秀的隊長。”
祁盛垂眸片刻,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嗓音很輕:“景妍,你不該走上這條路。”
景妍笑了,說:“所有人都這麽說,但我偏要。”
“叛逆。”祁盛怔了怔,片刻後薄唇中吐露出兩個字,嗓音溫柔,隐隐約約有幾分縱容與無奈。
景妍去樓上拿了兩件換洗衣物便匆匆下樓,兩人回到北城市公安局後,聚集全隊匆匆忙忙地開了個短會。
依然是宋星橋負責理案件思路:“海城市公安局發生一起連環殺人案,三名死者分別是死者曾順、喬靖博和周肅。三人性別男,年齡在25到45歲之間不等,互不認識,職業各不相同。”
“首先是曾順。”宋星橋将圖片投放在大屏幕上,“曾順,45歲,海城市大學附屬醫院心髒外科手術主刀醫師。3月10日,即十七天前,曾順的屍體在海城市遠郊一片熱帶林裏被護林員發現。屍體左胸口被傷害的部位傷口比較大,皮肉半卷凸,法醫判斷是尖銳兇器穿透了左胸口,死者心髒被取走。角膜輕度混濁,屍斑指壓退色,腹部膨脹,判斷死亡時間為3月10日淩晨十二點到一點。死者血液中提取出迷藥成分,被判斷為是被兇手迷暈後所殺。”
“喬靖博,31歲,家具公司銷售。3月17日,即十天前,屍體在海城市漁村的村民家門口被發現,身上刀傷同樣在左胸口,刀鋒、切口相似,心髒被取走,血液中提取出同種迷藥成分,被判斷為同一人所殺。屍體特征和曾順相似,死亡時間同樣為當天淩晨十二點到一點。”
“周肅,25歲,研究生在讀,目前在一家電子産品公司實習。3月26日,即昨日,同事聯系不上他便聯系警察,在海城市民警協助下,當天傍晚,屍體在海城市中心監控缺失的巷子深處被發現。屍體刀傷也在左胸口,刀鋒、切口相似,心髒被取走,血液中提取出同種迷藥成分,大概率也是為一人所殺。屍體下腹部變色,出現腐敗綠斑,判斷死亡時間為3月25日淩晨一點到兩點。
兇手在前天還在作案,情況十分危急,路鶴鳴蹙了蹙眉,着急地問道:“目前海城市刑偵大隊的進展呢?”
“在曾順死亡地點附近發現一輛出租車,疑似曾順死亡的第一現場以及抛屍工具,海城市公安局将犯罪嫌疑人鎖定為出租車車主劉智偉。但在劉智偉被審訊期間,兇手仍在作案,所以基本排除了劉智偉的嫌疑,案件目前陷入死局。”宋星橋嘆口氣說道。
路鶴鳴接着問道:“出租車上指紋的情況呢?”
宋星橋搖頭:“提取到的指紋分離困難,目前提取到的完整的指紋就有三十一個,其中有死者曾順的指紋。也并不知道這其中有沒有兇手的指紋。”
景妍聽到這裏也微微蹙起眉。
兇手還在作案。
而案件真的仿佛陷入了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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