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玲珑雪(7)

第35章 玲珑雪(7)

三個人在咖啡店門口站定。

路鶴鳴深吸一口氣，臉上露出一抹無奈的笑意，說道：“這位受害者家屬似乎不是很想配合，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景妍垂了垂眼睫，眸中一點細細碎碎的光芒搖曳地閃爍，聲音很平靜，沒有一絲波瀾：“倒也不怪受害者家屬态度不友好，只是這案子真的拖了太久了，讓兇手有機會一次又一次作案。”

祁盛沉默片刻，随即作出決定：“先回警局吧，順着另外兩名死者相關的姚姓的那幾人查一下。”

三人只好打車回到桢州市公安局。

灰蒙蒙的長街如同一條長河，車窗外的高樓大廈聳入雲天，郁郁蔥蔥的路邊樹在視線中飛逝而過，只留下模模糊糊的綠色身影。

很快便到達了目的地。

兩個熟悉的面孔從桢州市公安局的大門走出，姚欣可抱着秦涵東的手臂，看上去格外親密。景妍忍不住微蹙眉頭，細細地觀察了一下兩個人的表情。

秦涵東在看到三人後，臉上露出溫柔儒雅的笑容，毫不避諱地打了招呼：“三位警官好。”

姚欣可依然穿着一身白裙，裙擺不染纖塵，蓋過膝蓋。她抱着秦涵東手臂的手攥緊了幾分，明豔的小臉上瞬間一片煞白，小心翼翼地瞟了眼祁盛，見男人毫無表情，貝齒輕咬唇瓣。

路鶴鳴愣了愣，也很快認出了兩人，猶豫片刻，忍不住問道：“秦先生，您二位這是？”

姚欣可的嘴唇被咬得微微泛白，輕輕攥住秦涵東手臂上的衣袖，秦涵東低下頭，見女孩一雙霧氣蒙蒙的杏眼裏閃爍着晶瑩，心一瞬間軟成一片，他随即露出歉意的笑容，帶着姚欣可匆匆地離開了。

景妍默默地站在原地，回頭看着兩個人的背影，心裏忽然翻湧出一絲異樣的感覺。

路鶴鳴剛要進門，見景妍還站在門口，于是問道：“小景同志，怎麽了？”

景妍連忙跟了上去，搖頭說道：“沒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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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辦公室，其他成員還在忙碌着。他們正在對隋姚村以及部分隋縣城區市民進行大面積的排查。

連骁見三個人走進來，立馬站起身，語氣有幾分急切：“你們去這麽久，怎麽樣，發現了什麽嗎？”

“姚福州，姚暄和姚家輝，這三個人是死者鄒孟堯的同事，前兩人和鄒孟堯是一個部門的。姚晨安是死者魏洋的同學，據說曾經關系很好。”路鶴鳴思索片刻，便回答道。

祁盛點頭：“先重點查一下這四個人。”

連骁輕輕倚靠在辦公桌上，修長的腿微曲，伸出手臂輕輕拍了拍坐在座位上辦公的宋星橋，随即說道：“剛剛那四個人，調一下他們的信息。”

說完，連骁就掃了眼大家，目光落在一直蹙眉沉默的景妍身上，臉上露出爽朗的笑，溫聲問道：“妍妍有什麽問題嗎？說出來讓我們幫忙一起想想啊。”

“沒什麽問題。”景妍回過神來，不過沉默了一下，還是問道：“連隊，您知道秦涵東和姚欣可嗎？我們在隋姚村辦案是他們接待的，剛剛在警局門口見到他們了。”

連骁“唔”地思考了一會兒，手指摩挲着下巴上的胡渣，随即說道：“好像是我們局裏刑偵二隊負責的一個案子吧，一隊和二隊基本上是互不幹涉的，所以我不太清楚。據說是強/奸案，好像是哥哥強/奸了親妹妹。”

聽到這話，包括景妍、祁盛和路鶴鳴在內的三個人都微微一愣。

路鶴鳴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深吸一口氣，問道：“哥哥是不是叫姚暄？”

“這我真的不清楚……”連骁說着，忽然看見刑偵二隊的隊長從門口路過，擡起手臂喊道，“老韓，等一下！”

韓隊又折返，走到辦公室門口，用一口熟練的桢州口音笑着問道：“幹啥啊，咋了？”

連骁也走到門口，擡起手臂輕輕攬住韓隊的肩膀，湊近他的耳畔，狀似無意地問道：“你們辦的拿起強/奸案怎麽樣了？”

“證據已經形成閉環，剛受害人來補了份筆錄，準備移交檢察院了。”韓隊臉上露出輕松的表情，随即拍了拍連骁的肩膀，調侃道，“你那兒跟熟悉的老隊員一塊兒工作，還不抓緊點？”

“當然得抓緊。對了，聽說那起強/奸案罪犯也是隋姚村的，是叫姚暄嗎？”連骁點頭，也沒再試探，随即直入主題地問道。

韓隊震驚地睜大眼睛：“你怎麽知道？你們那邊也查到姚暄了？”

“目前重點調查的名單裏有他，我就随便了解一下。”連骁的臉上也露出幾分嚴肅，随即說道，“謝了老韓。”

說完，他便走進辦公室，朝着景妍點頭。

景妍默默點頭，眸光微微閃了閃。

這些看似和案件毫無關聯的信息讓她特別關注起來，沒有任何理由，只是她總覺得心裏隐隐約約有一些不安。

這時宋星橋查到了重要信息，一雙圓眼微微瞪大，轉過頭瞧了祁盛一眼，最終看向連骁，語氣不是很平靜：“履歷上都沒有什麽可疑的地方，但是這個姚福州和姚晨安是親父子。”

所有人此刻都停下了手頭了工作，沉思起來。

宋星橋撿了一些關鍵信息念道：“姚福州是隋縣本地人，42歲，先前在隋縣第一輕紡工業工廠工作，半年前辭職，在隋縣特色小鎮開設了一家手工品商鋪，同時開起一家村內農家樂，有酒駕的案底。姚晨安18歲，就讀于隋縣第一中學，有打架鬥毆的案底。”

祁盛幾乎是毫不猶豫地作出決定：“路哥、樊哥和景妍跟我去隋姚村摸摸姚福州和姚晨安的底兒，連隊，您帶着星橋查一下兩個人在案發當天的出行記錄和消費記錄。”

連骁點頭說道：“好嘞，你們放心去。”

祁盛和景妍是第三次前往隋姚村了。

此時已經是下午，天色漸漸昏暗，一道霹靂閃過天際，猶如銀蛇般在黑壓壓的烏雲間中狂舞，霎時照亮昏暗的天地。雷聲震耳欲聾。

山雨欲來風滿樓。整個隋姚村都在狂風中搖曳。原本就冷清的街道上，旅客都在匆匆往外趕，四個人逆風而行顯得有幾分突兀。

穿過隋姚村特色小鎮，直達隋姚村住宅區。上午還封閉着的住宅區如今已經開放，不過漫漫長街上都看不到一個人影。

四個人來到姚福州開得那家農家樂。

牆面是新刷的，看上去是嶄新而鮮亮的，推開大門走進大院，景妍發現頭頂是一片葫蘆秧，上面挂着七彩的小燈，在陰沉的天色下熠熠爍爍地閃，看上去格外漂亮。

一個中年女人正在院裏收衣服，見有人來，便以為是客人，臉上露出驚喜的笑意，問道：“四位是吃飯還是住宿？”

大家都看向祁盛，見他猶豫片刻後薄唇輕啓：“住宿。”

中年女人大抵是姚福州的妻子，此時仰着笑臉看向房間內，喊道：“福州，四位住宿！快收拾房間帶四位客人去！”

姚福州這時候掀開門簾子走了出來。

姚福州還是比較壯實的，一張方正的國字臉，濃眉大眼，皮膚黝黑，一雙手臂上肌肉飽滿，看上去分外有力，大概是因為曾經幹過體力活。

姚福州可能真的沒見過他們，并不知道他們是警察，十分殷勤地為他們掀開廂房的厚簾子，說道，“我們的房是兩人一間，雙床位，開兩間房可以嗎？”

祁盛頓了一下，看向景妍，随即說道：“三間房吧。”

樊征和路鶴鳴住一間，祁盛和景妍各一間。

屋子很敞亮，設施也比較幹淨，景妍在床上坐了一會兒，路鶴鳴便來敲門，喊她去祁盛房間開個短會。

窗外已經下起了大雨。雨幕遮天，天地一片朦胧，翠綠的葫蘆秧枝葉纖細，在肆虐的暴雨中瘋狂搖曳，雨滴被風吹得歪斜，打在玻璃窗上，發出細細碎碎的聲響。

“過會兒去飯堂吃飯，可以提案子的事，看他是什麽反應。”等人都到齊，祁盛直接就說道。

四個人低聲讨論了一會兒案情，便各自回到了房間。

知道姚福州的妻子過來敲門喊他們去吃飯，一路上還說道：“我們家比別家好好就好在住宿包三餐，別的家吃飯還單獨收飯費，黑的嘞！”

路鶴鳴笑着應和着，和姚福州的妻子搭了兩句話，語氣幽默，哄得她笑得發顫。

走到飯堂，景妍掃視了一下周圍的環境。

飯堂也還算幹淨，有四張桌子十六把椅子，四個人正好坐了一桌。

一個穿着襯衫了年輕男生早就坐在椅子上吃面了，他一頭板寸，有些微胖，眼白有些大，看上去就有些兇狠和倔強，想必他就是姚福州的兒子姚晨安，那個前些日子打架被停學的男孩。

他僅僅是擡眸瞧了四個人一眼，便低下頭繼續吃面，吃相有些粗魯。

姚福州這時候拿着托盤将四碗拌面放到飯桌上，笑着說道：“我們家自個兒抻的面，可勁道了，不夠吃鍋裏還有的。”

路鶴鳴代大家道了謝，随即轉過頭，見姚福州和他的妻子坐在隔壁桌也準備吃飯，和祁盛對了個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