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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03

風吹着實在是太冷，秦柚抱緊自己悶頭往前沖，沖到她當時抱着林厭白出來的那扇門前就拐了進去，進去——關門，一氣呵成。

門一關，刺骨的冷風就被隔絕在了外面，秦柚雖然還在哆嗦着，但體感沒有那麽冷了。

到這時候秦柚才能仔細查看自己這房子是什麽樣的。

他們這是在鄉下，離鎮子上還有一段距離，但剛剛秦柚出門那一會兒也看得出來村子裏經濟情況應該還是很不錯的，外面是水泥路，一眼看去靠馬路邊的房子都是最少兩層的小洋樓。

楊汶樂家甚至有三層樓。

但林厭白他們家就只有一層，平頂的紅磚房子，房子裏面地面倒是鋪了水泥，但牆體沒有粉刷過，一室一廳一廚一衛，沒有一個多餘的房間。

廚房裏還是燒火的竈臺，角落裏堆着不少幹柴，秦柚挨個鍋子看了看，在竈臺上一口小鍋裏發現有吃的，她找了雙趕緊筷子扒拉了幾下，确定裏面應該是面疙瘩之類的煮的湯，還有蔥花和辣椒，分量不多，因為冷了的緣故凝結在一起黏黏糊糊的，看起來就讓人很沒食欲。

秦柚不嫌棄，她從來就不嫌棄食物長什麽樣子或者是什麽味道，只要能吃就行，她立馬繞到了竈臺前點火。

火一燒起來，不但熱了面疙瘩湯，連帶着人也跟着暖和起來，凍到麻木的手指漸漸恢複知覺，蹲在竈膛前的秦柚呼了口氣，感覺整個人都得到了拯救。

大火一燒，那點面疙瘩湯很快就熱起來了，秦柚去找碗，只找到幾個坑坑窪窪的不鏽鋼碗，她用冷水沖幹淨，把鍋裏的面疙瘩湯盛了出來。

熱乎的食物下了肚子，秦柚這才感覺骨頭縫裏那點冷意都被驅散了，她吃了兩口，手腳麻利洗了鍋，又加了水了和米，添了幹柴繼續煮着。

竈臺上煮着粥，秦柚趁着沒那麽冷了，端着碗進卧室看了看，卧室裏就一張床和一個那種簡易的折疊式衣櫃，裏面衣服胡亂塞着已經塞滿了，衣櫃拉鏈都被擠壞了，還散發着一股濃郁的樟腦丸味。

秦柚只大概掃了一眼，看起來都是男人的衣服，皺巴巴的，那張床上堆着兩床厚被子，顏色發黃，深淺不一，散發着的味道直沖腦門。

秦柚端着碗撤到了客廳。

客廳寬敞不少，有一張桌子和三條長凳，角落裏用幾塊磚和木板鋪了一張床出來，木板上鋪着一層厚厚的稻草，稻草上再墊着一床已經發黃硬結的棉被芯，然後再是一張邊邊角角已經洗到發白破損的床單。

還有兩床被子疊在最裏面，秦柚伸手捏了捏，裏面的被芯也已經發硬了，這種被子蓋着又重又不保暖，她最清楚不過了。

看這張床上的整潔程度想也知道這應該是林厭白睡的地方。

除了這些，另一邊的角落裏還堆放着整齊疊好的紙殼子，以及一個蛇皮袋。

轉了一圈秦柚都沒找到一面鏡子，沒有鏡子她也看不見自己背後的傷怎麽樣。

秦柚快速吃完已經開始變冷的疙瘩湯，轉身回去洗了碗，打開鍋蓋用勺子攪了攪，确定粥別糊底，又去看了看火，火變小了，她沒再往裏面添柴，而是轉身出了門。

粥是給那孩子煮的，但是家裏只有幾個不鏽鋼碗，她得去借能給林厭白打包的碗。

秦柚去了小賣部那邊，老太太不在，高曉陽三個似乎也回去了，只有楊汶樂拿着手機坐在那裏，看見她過來的時候還挺高興，張口就問：“姐，你游戲賬號是什麽？我還沒有加你呢。”

“我沒有游戲賬號。”秦柚道，這裏是書中世界，哪裏還有她自己的東西啊，她剛剛在家裏翻找完，原身連臺手機都沒有，更不可能玩這個游戲了。

楊汶樂不信：“怎麽可能？那你游戲玩這麽好？”

“給人代打過，要是你和你身邊的人有需要随時可以找我，給你打折。”秦柚眨眨眼睛，笑道，“拿标上星上分都可以找我，陪玩也接，正兒八經技術陪。”

楊汶樂看她神色認真，他也點頭應了下來：“行啊，姐，你幹脆給我個二維碼，我往空間朋友圈一貼就行。”

他這話直接把秦柚給難住了，她現在連手機都沒有，得想辦法先去弄個手機。

秦柚：“晚點給你，你們家有保溫杯之類的嗎？我去給小白送點粥。”

“保溫杯？喝水的倒是有一個，是我自己用的……”楊汶樂轉身從裏面桌子上拿了個保溫杯過來，裏面還有小半杯的熱水，“你用開水燙一下？”

秦柚見他願意借出來就伸手接了，跟他道了謝：“謝了，下次買個新的還你。”

“沒關系，我學校裏還有一個呢，反正我也不愛喝熱水……”

秦柚拿着保溫杯走了，楊汶樂又坐回去繼續玩手機，他奶奶端着盆從房間裏面出來，問了一句：“剛剛誰來了？”

“柚子姐來借……”楊汶樂把秦柚來借保溫杯的事情說了。

老太太聽完很詫異，甚至反複問了楊汶樂好幾次确認不是聽錯了後嘀咕着：“真改性了？”

秦柚拿着保溫杯回到家裏的時候粥也差不多了，她換了個鍋燒了一鍋開水，把杯子裏裏外外燙了一遍後就往裏面灌粥。

天氣本來就陰沉沉的，再加上冬天天黑的快，現在不過五點多，天色已經昏暗到快要看不清人了。

楊汶樂奶奶坐在門口擇菜準備做晚飯，擡頭的時候正好看見一團人影從門口過，那人身上一件黑色的中長款棉衣，似乎特別怕冷，抱着手縮着脖子，連腰背都弓着，都看不見腦袋，簡直恨不得把自己縮成一個球。

大概是注意到了她的視線，一張蒼白的臉從那團黑色裏面探了出來，那張臉上沒什麽肉，但也沒什麽瑕疵，杏眼彎眉五官長得标致，天生一副帶笑臉。

一看見這張臉老太太就認出來了，這不就是林家那酒鬼王八蛋帶回來的媳婦兒麽。

“奶奶，擇菜呢？”這人就是秦柚，她怕冷的要死，出門前往外套裏塞了幾件衣服也還是冷，索性把這件沒有帽子的外套往上扯了點，臉埋了進去，只留下眼睛看着路。

她跟老太太打了招呼，老太太都還沒緩過神來，只點了點頭，愣愣的看着她。

秦柚也沒多說，笑了笑，抖抖索索抱緊懷裏的保溫杯繼續走。

水泥路筆直，雷叔的診所也在路邊上，騎三輪車幾分鐘，走路就不止幾分鐘了，但走着走着反而雙腳發熱，身上也跟着熱了。

等秦柚到診所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

診所裏亮着節能燈，給她開門的是一個小孩，雷叔正在剛打算去吃飯，家裏沒煮粥，他打算用開水泡點飯，再放點紅糖給小白吃。

他擡頭看見是她進來時露出了跟楊汶樂奶奶差不多的表情：“你來幹什麽？”

“我來給小白送粥，他醒了嗎？喝粥應該可以的吧？就白米粥。”秦柚一邊說着，一邊從懷裏拿出了那個保溫杯。

林厭白已經醒了，他還有一瓶藥沒吊完，正靠坐在單人床上，手邊放着一個熱水袋。

房間裏節能燈照着他瘦削的臉一片慘白，這片白就襯得他眼角眉骨臉側那些淤青觸目驚心，也将他臉上的愣怔照得清清楚楚。

“餓了嗎？”秦柚看着這張慘兮兮的臉就不由自主放輕了聲音，心裏也跟着嘆了口氣。

她把保溫杯打開，裏面的粥還是滾燙的，她遞過去：“沒找到家裏糖放在哪，所以什麽也沒放，可能沒什麽味道，對了，喝的時候小心點，別燙了舌頭，先吹吹再小心點喝。”

林厭白定定的看了她有半分鐘才将手從被子伸出來，從秦柚手裏把保溫杯接過去的時候手還在抖。

秦柚發現了，怕粥給灑了就沒松手給他：“算了，你還是好好躺着吧，我先幫你拿着，等不那麽燙了再給你喝。”

林厭白現在也沒什麽力氣，以至于秦柚毫不費力的就把保溫杯收了回去，他那只手還在半空中伸着呢，因為長了凍瘡又紅又腫，好幾根手指還凍裂了，傷口看起來很猙獰。

秦柚看着都疼，視線一轉發現他在打吊針的那只手腫的更厲害，她伸手輕輕碰了一下，冰冰涼涼的，沒辦法，他這只手在打針，不能收進被子裏去。

這時候秦柚又有點可惜保溫杯不能當熱水瓶用了，她扭頭找了找，沒找到多餘的衣服或者毛巾毯子之類的，于是起身往外面走。

秦柚剛轉身就聽見身後響起一道沙啞的聲音。

“你……你去哪？”從秦柚進來開始就一直眼也沒眨盯着她看的林厭白出聲，聲音沙啞，氣息有點急促。

秦柚回頭看了他一眼，解釋：“我去找找給你捂手的東西。”

她說着話已經走到了門口，門外雷叔在吃飯，似乎是聽見了她的話，頭也沒擡用筷子朝那張桌子指了指：“反正現在也沒人，你把那個小太陽拿進去用吧，別靠的太近。”

“行，謝謝雷叔。”秦柚高興起來，跑過去把小太陽拿進了屋裏，床頭邊不遠就有排插，插上電後一開，秦柚搬着凳子往小太陽旁邊挪了挪，冷熱一交替打了個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