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怨種保镖

怨種保镖

官山禾嗓音低沉溫和,在這沒有生機的洞底,他埋頭的委屈就變得生意盎然。

安行玥眼神裏有幾分凝滞,又有幾分輕蔑。

半響,清冷的聲色無端摻雜些許抱怨:“你不是玩得很嗨嗎?”

官山禾霍然擡頭,神情無辜:“哪有很嗨,分明是快要跑斷腿。”

安行玥眸色蒙上寒霜,但輕潤的嗓音停在官山禾耳邊裏,有種讓他臉紅心跳的溫柔,“把衣服穿好了,我帶你上去。”

官山禾按捺心裏的情緒,把自己上下打量一番,這衣服只能這麽敞着,上下沒紐扣,西服紐扣也是裝飾紐扣。

是誰給我安排的衣帽間?回頭一定要狠狠“表揚”一下。

洞裏原本就死氣沉沉,此刻,烏眸緩緩交集,眸子裏的光擦着意味不明的火花。

安行玥心底的不悅,很快在官山禾主動認錯和深沉的注視下釋然,垂下眼眸,主動握上他的手腕,嘴角抿出一絲不宜察覺的弧度。

他帶起官山禾直奔向洞口,飛起來的官山禾後知後覺,原來在這個洞裏驅魔人可以使用魔法。

難怪他摔下來絲毫無損,看來是自作多情了。

沖破周圍的昏暗,安行玥帶着官山禾迎接頭頂那片光明,淡淡的白光灑在安行玥身上,光彩奪目令人挪不開眼。

官山禾情不自禁伸出另一只手,握住安行玥的腰。

掌心似乎能把他整個腰身握住,官山禾感覺到安行玥身體顫了一瞬,他詫異回頭,唇瓣輕輕擦過官山禾的臉頰,勢如一道火苗,點燃彼此內心深處的欲|望。

觸電般的刺激讓彼此心跳加速,安行玥白皙細膩的臉頰,染上緋色。

凝着近在咫尺的安行玥,又黑又沉的眼眸,撐着攻擊性的羽睫,蓄着水粼粼的潋滟,微啓的水潤雙唇,仿佛在挑逗官山禾:敢來惹我?

後悔用恨浪費了與他在一起的寶貴時間。

手掌撫在他側頸,官山禾偏頭緩緩靠近,鼻尖觸到安行玥白嫩的臉頰和水潤的唇瓣來回輕蹭,在他耳畔呼着灼熱的氣息說。

“我想闖進上司的巢穴。”

邪惡更加肆虐。

官山禾貪婪地嗅着安行玥身上令他極為舒服的淡淡雪松香,用低啞的嗓音,在安行玥耳廓勾着魂似的蜻蜓點水。

“再纏住上司的致命軟肋,一點點咬下去。”

仿佛時間靜止,一股熊熊邪火來得突然,燒得猛烈,又溫柔落下,由內而外擊潰安行玥抵禦的意志,違背意願的深度渴望着...

安行玥從了心。

官山禾放肆前地呢喃:“安行玥,我們不做死對頭,做......你想做的。”

你控制我,我治愈你。

.......

頭頂那片光芒灑在缱绻重疊的身體上,點亮昏暗中濃濃的愛意,緩緩升起,直到沖出洞口落在地面。

安七已經抽上第七支煙,原本漆黑明亮的雙眼,已經被尼古丁熏得渾濁,突見心念之人與官山禾當着他的面忘情擁吻。

如果第一次是利用官山禾,那麽現在......

他們仿佛在注入彼此的靈魂。

安七神情僵滞,如同當即遭到雷擊。

煙蒂滑落指尖,回過神時,安七仿佛走了一遭閻王殿,只聽咯嘣一聲,他偏着腦袋活動一圈頸骨。

那雙鳳眼陰鸷暴戾,猶如沖出牢籠的猛獸,拳腳雨點似的砸向官山禾。

劉艾琳坐在一邊石頭上出神,突然出現的擁吻畫面還沒及時看盡興,就被血腥毆打場面替換。

這架不能勸,勸就是死。

劉艾琳明哲保身,大氣不敢喘一下,目睹一場暴力。

安行玥從纏綿中被突然甩出神,唇舌間的麻木與血腥使荷爾蒙快速鎮定下來。

擡手遮住被官山禾咬過的唇:“安七,你發什麽瘋!住手!”

安七置若罔聞,內心悲涼,唯一的上将如今徹底抛棄他安七,還有什麽能讓安七靜下來的。

安行玥根本沒花時間琢磨過安七的心意,他不懂也不會痛,他只在意官山禾這傻貨怎麽還不還手。

誰也不知道官山禾是不是被熱吻吻掉了智商,只用手臂護住腦袋任由安七狠揍。

可是安行玥見不得這個場面,逼得對安七動用家法威脅:“安家家法你都忘了!”

安七怎麽可能忘,那是他兒時被安行玥帶回安家,并告訴他只要他表現優異,就可以落個安姓,永遠留在安家。

安七如何拼命做到優異,只有他自己最清楚,就連家規都是他替安行玥初拟的。

第一次不聽安行玥的命令,也是第一次當着安行玥發怒,更是第一次面臨遭受家法。

安七幾近絕望般地怒吼質問:“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拳頭揍向官山禾,漸漸地,為什麽三個字滲入無限拉長的凄涼,回蕩在安靜的樹林裏,樹上栖息的飛禽回答了安七,逃命似的展翅高飛。

安行玥驀然反省,是哪裏出了錯?

一個人的互毆沒有意義,安七漸漸從中感覺到無趣!可笑!可悲!

他無力跪在地上,眼裏滑過一滴淚,好巧不巧淚砸進側臉過來的官山禾眼中,刺痛着官山禾的神經,又溜出官山禾的眼角。

仿似成了他的淚。

指腹抹去淚珠,身體上的疼痛官山禾都不為所動,但這滴淚,卻成了推不開的一座山,壓得他難受。

腦海一激,他會不會就是沈澈?

“為——什——麽!”

*

安行玥開車載回安七,官山禾還是坐劉艾琳的車,路上誰都沒有說一個字,待回到安家已經晚上六點多。

饑餓勞累讓官山禾的狀态,看上去更加狼狽不堪。

安七沒有去食堂,望着森冷的安行玥,深深鞠了一躬,主動去領家法。

剛才只是一時心急,或許都在失控中,安行玥內心深處并不想讓他領家法,但也說不出口讓他別去,從某種意義來說——更希望他去。

平常安七說完話總會駐留半分鐘給安行玥思量,今天他卻說完便毅然離去,安行玥擡起想制止他的手被涼涼無視。

那可是鱷齒蛇鞭。

鱷齒蛇鞭曾是安七千辛萬苦找來的寶貝,堅硬的蟒蛇皮所制,區別于普通鞭子的地方是,蛇鞭上鑲滿了鱷魚齒做成的鋒利齒釘。

以往有背叛的保镖抽一鞭身體就血肉模糊,鮮血橫飛,令人聞風喪膽。

老郭和安六聽說後匆忙跑來刑房,安七對面已經整齊并站一排專業精悍的保镖,個個神情凝重肅然。

刑房正上方是銅牆鐵壁,從牆面四角拉出的粗鐵鏈有手臂那麽粗,分別捆綁住安七四肢,他已經只剩平角褲。

捆綁的地方被勒出紅印,老郭看在眼裏,神情複雜,看到安行玥面如閻羅,還是不要命地靠近求情:“上将,老郭冒死說一句,安七打架錯之又錯,你就看在這麽些年他為安家的付出,功過相抵,能不能換個懲罰?”

安六在一邊不停點頭,安七時常帶過的一個忠實下手站在隊裏,情不自禁想跟着點頭。

安行玥森冷凜冽的目光,單單一掃,宛如抽了在場人一鞭子,誰也不敢再作聲。

唯獨門口立着的官山禾翹首以盼似的,見到帶頭列隊的薛錦,互看一眼算打過招呼。

畢竟他現在不怎麽體面,白襯衣邊緣露出紅腫淤青,身體各處傳來不算很痛卻總讓他浮躁難受的酸痛。

面對安行玥還要裝着強顏歡笑,在別人眼裏都認為他故意的,就為懲罰安七。

安行玥冷聲:“我讓你給他治傷,你卻把他帶到這來?”

老郭很為難,消息還是官山禾透露的,前來求情也是官山禾支持的,但是瞟一眼官山禾,老郭也不敢如實說出來啊。

提心吊膽等待安行玥能回心轉意,老郭可是為了安家放棄了大好前程,安行玥稍微一點偏差處理,很容易讓下面的人心寒。

他一擡眼,對安七說:“你可以不用受罰。”

大家一怔,欣喜過望。

“但要改掉安姓,恢複你本家姓。”安行玥話音剛落,就聽到安七強烈的拒絕。

“不!我寧死也不改。”

官山禾不合時宜的接話:“真感人,這麽執着任性,還是苦頭沒吃盡啊,上将不會因為他姓安就手下留情吧,大家可看着別放水哈。”

保镖們:絕對沒有這回事!

官山禾倚靠在牆角,當着衆人昧着良心添柴加火。

盡管都已經上邢臺,聽到官山禾當衆挑釁安行玥,安七還是條件反射站出來維護安行玥的權威。

“官山禾,你別太過分!”

不知什麽時候站到官山禾身邊的劉艾琳,對官山禾放冷話:“得了寵怎麽還在這煽風點火?”

官山禾朝她使眼色,劉艾琳擡眉,不知眼前的官山禾與她一同駕車的官山禾,是誰包裝了誰,“你眼睛好像沒被打腫。”

“扶我過去。”官山禾發現她是個豬隊友,驅魔時可別害了安行玥。

劉艾琳挽住他一只胳膊,臉上名媛淑女,私下野蠻下手,官山禾被她掐得冒冷汗,盯着她:就扶幾步路,至于這麽狠。

劉艾琳優雅抿笑。

官山禾終于一颠一拐停在安行玥身邊,劉艾琳連忙松手,仿佛松掉的是一顆被自己拔了引線的炸彈,躲得遠遠的。

官山禾還以為沒了劉艾琳攙扶,安行玥會搭把手,結果只能靠自己站穩。

“安七,你說我過分,你克扣我糧食不說,在華升俱樂部樓頂推我,不是我身手好,早就咳咳.....屍骨不齊,還有給黑衣人報信的也是你吧,我初來匝道,好歹你我也同事一場,你就那麽讨厭我想至我于死地?那你對其他同事是不是也這樣小肚雞腸?”

一席指控說辭,在氣虛咳嗽抑揚頓挫中賣慘講完,旁人是聽到得瞪大雙眼,就連安行玥也逐漸黑下臉來。

氣氛抖轉,落針可聞。

唯獨老郭清醒,“這些暗害同門的事,不能信口拈來,你能拿出證據嗎?”

官山禾被問住,腦海裏繞一圈剛要搖頭,安行玥便拿起挂在牆上的蛇鞭。

铿锵有力說:“他說的話不需要證據。”

大家目光愕然,又盯着可怖蛇鞭,蛇鞭鱷齒上黏着黑乎乎一層,那是以往留下的血肉,使用後只會消毒不會清洗,血肉早在上面被消毒藥水凝固。

“上将。”

老郭突然撲通跪下,“你和安七是我看着長大的,能不能再給他一次将功贖罪的機會?一旦抽上去,安七他會殘廢的。”

大家都在響聲中替老郭咬咬忍痛,安七沒想到苦難時,一成不變死古板的老郭竟然下跪替自己求情,鼻尖酸澀,哽着聲:“老郭,你別再替我求情,是我自找的,我不怨誰。”

官山禾陰恻恻一笑:“你們看,他自己都承認了。身為賣命的保镖,很想看看上将的公正心了。”

眼看形勢不利于安七,安六也跟着老郭跪下,卻不知道說什麽,劉艾琳只認真看戲,其餘保镖神情複雜,不敢亂發言。

安行玥眯眼,唇瓣抿到發白,他遲疑不決。

官山禾舌尖舔過破皮的唇,說:“我曾經做過健身教練,以他這身結實的肌肉來看,咳咳.....抽幾鞭不會有問題。”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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