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章

第 31 章

31、

隔壁休息室裏，白嘉和許振夏對面而坐，卻誰都沒有說話。

空氣一片安靜，許振夏盯着白嘉，終于忍不住率先開口打破沉默：“你跟那姓蕭的小子什麽關系？”仍是如往常一樣高高在上的語氣，白嘉捏着衣角正在醞釀情緒，聞言像是終于下定決心，他擡起頭勇敢直視許振夏的眼睛，淡粉色的嘴唇輕輕吐出三個字：“許振夏。”

白嘉很少叫他的名字，尤其是用這樣嚴肅的神色，許振夏嘴唇抿起，不知為何有些緊張：“你剛剛說有話對我說，想說什麽？等你說完我們再算你這段時間躲我賬……”

“我們以後不要再見面了。”白嘉說。

許振夏話音驟止，覺得自己聽錯了，他的眼神幾乎是立刻變得兇狠起來，跟以往每一次一樣，隐隐有發狂的架勢，他怒道：“白嘉，你什麽意思？你要跟我絕交？我們一起長大，這麽多年的情誼……”

“你拿我當朋友嗎？”白嘉打斷他，發現自己竟可以很冷靜，他望着許振夏的眼睛：“你只是把我當成你的出氣筒，你的跟班，你的玩具，你從來都沒有尊重過我。”

從他們第一面見到的開始，許振夏帶給他的只有無盡的打壓和折磨。

“你這麽笨，化形都不會，出去會被人類當成怪物抓走的哦，除了我不會有人跟你玩的。”

“你成績怎麽這麽差啊，腦子真笨，也只有我不嫌棄你。”

“你說話能不能大聲點，我們族裏年紀最小的女娃都比你勇敢，你這樣的沒有我跟着，出去會被人欺負死。”

“……”

起初白嘉很感激這麽糟糕的自己還有人願意跟自己做朋友，他很珍惜許振夏這個朋友，也不在乎許振夏的朋友看自己不順眼，說他是跟屁蟲。

他化形晚，大概七八歲才能徹底化形，之後就進入許振夏在讀的學校，後來許振夏高中去了貴族學校，而白嘉則到了揚帆高中。

不在一所學校，白嘉很是惶恐，甚至為此抗拒上學，許振夏知道後還很高興，說不上學也好，待在家裏他随時都能找到他。最後還是在母親溫柔的鼓勵下，他才一個人上下學。

白嘉依然很珍視許振夏這個朋友，雖然在一起的時候對方總是欺負他，可他還能有人說說話，雖然許振夏不是那麽好的傾聽夥伴。

讓他下定決心遠離許振夏是高一的暑假，他睡了個午覺出來找人，恰好聽到許振夏跟他的朋友在聊天。

許振夏的朋友說起他的時候，言語輕慢又滿含侮辱，許振夏非但不制止，還跟着一起笑：“我欺負他怎麽了，放心，不會跑，他膽子小腦子也不好，我不跟他玩，還有誰看得上他。”

那言語中的的不屑和輕視刺痛了白嘉，他以為的朋友，原來一直都是這樣看他的。

那是第一次，白嘉沒打招呼，悄悄離開。他不敢拉黑許振夏，就調了靜音不接他的電話，不回他的消息。

好在快開學了，許家又有事情，白嘉順利躲到開學，之後就申請了宿舍。

生活中沒有了許振夏的參與，白嘉發現自己的日子竟舒心了些。周末不用被人支使着來回轉，能夠好好休息，看自己喜歡的電視劇也不用躲躲藏藏，擔心被嘲諷。

上學的時候，他在班裏存在感低，同學們忙着各自的事，并不會欺負他。高二開學沒多久考試分班了，他來到新的集體，莫名其妙成了班長，還認識了姜清蕭他們。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在某個周末，他發現自己竟在期待周一的到來。多麽不可思議。

許振夏發現白嘉真的不一樣了，自己的怒火對他沒用了，之前只要自己生氣，白嘉就會立刻向他道歉，可是今天沒有，他只是冷冷地看着自己。

許振夏恐慌的同時又有些憤怒，他想我對你不夠好嗎？我頂着那麽大的學業壓力跟你玩，甚至為了遷就你，疏遠了其他人，我那麽……

那麽喜歡你。

他想去抓白嘉的手，被躲開了。

白嘉站起身，他還是第一次用這樣俯視的角度看着許振夏，才發現這人其實沒他想的那麽可怕。

“跟你在一起，讓我很讨厭自己。”白嘉說：“我以為真的像你說的，除了你沒有人會搭理我，沒有人願意跟我做朋友，可是不是這樣的。”

新組成的班級，同學們拿他當朋友，會為他打架，沒有人瞧不起他。他們帶給他溫暖，讓他知道自己其實不必一直縮在烏龜殼子裏，他們很歡迎他的加入。

白嘉早就下定決心要跟過去那個懦弱膽小的自己說再見，今天終于邁出了第一步。

許振夏真的慌了：“我，我喜歡你啊，我是喜歡你才會……”

“你那不是喜歡。”白嘉的思緒前所未有的明晰，他近乎憤怒的打斷許振夏，沒有人的喜歡會是那個樣子。

“那你說什麽才是喜歡”許振夏追問。

什麽是喜歡，白嘉下意識看了一眼身側的牆壁，施鳴舟他們就在隔壁，許振夏的這個問題，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施鳴舟和姜清蕭。

白嘉在班裏不愛說話，他不那麽緊張後，開始觀察周圍的同學，通過他們的言談和一舉一動，總結他們的性格和喜好，吸引他最多注意力的就是坐在最後排的姜清蕭和施鳴舟。

施鳴舟對姜清蕭真的很好，比如施鳴舟專門給姜清蕭配的頭盔，課間的小零食和飲料，還有暖手的暖寶寶……

施鳴舟投落在姜清蕭身上的目光總是含着笑的，很燦爛很溫柔。

許振夏見到他的時候從沒有笑的那麽溫柔，他甚至很少笑，對自己只是嫌棄和不耐煩。

在白嘉心裏，施鳴舟對姜清蕭那樣的，才是喜歡。

白嘉垂首沉默着，眉眼有些寂寥，他什麽時候才能遇到那個滿心滿眼都只有自己的人呢。

白嘉的沉默讓許振夏的心不住下沉，他終于忍耐不住，脫口道：“你是不是喜歡那個姓姜的？”

“你不要亂說。”白嘉覺得許振夏簡直不可理喻：“我們只是同學。”

許振夏的這個問題惹惱的不僅是白嘉，還有施鳴舟，他立刻垂眸看着懷裏人：“你跟白嘉？”

姜清蕭的心跳已平複了些，他拉開施鳴舟的手臂就要起身，施鳴舟圈着他不讓他走：“你喜不喜歡他？”

這個問題實在弱智，可對方纏的緊，姜清蕭只好道：“不喜歡，放手。”

施鳴舟問：“那你喜不喜歡我？”

“也不喜歡。”

施鳴舟哈哈一笑，将人放開後，又忍不住在他臉頰上捏了一下，說：“我不信。”

姜清蕭翻了個白眼，這麽一鬧，隔壁又說了些什麽他也沒聽清，倒是聽到關門的聲音，從腳步聲判斷，應該是白嘉出來了。

房間裏的三人瞬間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下一刻白嘉推開門走了進來。

“不好意思。”白嘉說：“耽誤了點時間。”

施鳴舟笑道：“沒事。”

姜清蕭則将手按在心口，心跳漸漸恢複正常，他擰着眉心，暗道難道是用藥的後遺症？可是之前好像沒有那些情況，莫不是服藥太遲的緣故？

他決定下次要記得按時吃藥，這後遺症實在讓人難受。

休息室裏幾人聊了一會兒，白嘉再出去的時候，隔壁已經沒人了，他悄悄松了口氣。

跟自小的玩伴絕交還是有些難過的，不過更多的卻是輕松，白嘉不後悔做出這樣的決定，他收拾好心情，帶着姜清蕭他們好好玩了一場。

第二天下午準備回去的時候，姜清蕭接到姜時惟的電話，對方活力十足：“爸爸回來了，兒子，來接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