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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江離迷上了圍爐煮茶這一項活動。

許是因為吃過的烤年糕很美味，也可能是因為那晚的烤紅薯很甜，還或許是“叮鈴”響個不停的風鈴聲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

反正江離又和宋別坐在陽臺上喝茶。

也只有在這個時候江離才會發自內心的陪宋別喝茶。

宋別端着手上的熱茶搖頭道：“怎麽玩了一天精力這麽好？”

明明走的一樣的路，可是比起自己的疲憊，反觀江離這小家夥倒是精力旺盛，一直到現在都沒有累的跡象。

“我精力好那不是理所當然。”江離翻動着爐子上的年糕，一邊應聲，“我可是在葉女士手上磨練過的。”

江離可是跟着葉女士連續逛十個小時街的人。

當然這其中排除了江離的兩頓飯的時間，要是加上這兩頓飯，江離可是足足陪着葉女士走了半天。

不是那種概括的半天，而是那種實打實的十二個小時，江離自那之後就仿佛打開了一種開關，以至于後來她跑去練體育了。

出去玩這種身心皆宜的舉動江離還是能接受的，比起跟在葉女士後面拎包她覺得這些都是小事。

“那離離的意思就是說我還缺點磨練嗎？”

“也不是。”

是我太厲害了，江離在心裏想着。

江離眨了眨眼咬住手裏剛烤好的澱粉腸，切過花刀的澱粉腸被熱氣烤的卷起邊，只要再加點辣椒粉和孜然粉味道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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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江離并沒有撒調味料，一來是因為她不吃辣，二來是燒烤味太大會影響烤爐上其他的食物，當然，如果江離想要吃烤肉的話得另當別論。

“那是什麽？”

“就是……想要你依靠我多一點。”江離手上的動作微頓，她垂下眼看着白瓷盤中只剩下一半的澱粉腸，緩聲道：“想要在我還年輕的時候多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我會追上你的，宋宋。”

宋別的關照江離一直都看在眼裏，包括每一次的見面，她都能夠感受到來自宋別身上的細節，還有那面面俱到，獨挑大梁的決絕。

每每想到這裏江離總覺得自己和宋別之間有距離感，這種感覺是沒辦法在一朝一夕之間被抹去的。

好像在宋別眼裏她就是一個沒有長大的小孩子，好像她在自己眼裏是個不成熟的大學生，好像……

沒有好像。

所有的一切都是事實。

她所設想的一切其實都是真實存在的，她發自肺腑的豪言壯語只不過是一時逞口舌之快，她成長的速度還是太慢，慢到江離已經沒有耐心等下去了。

所以江離拼命的想要去追趕，想要追上宋別越走越快的步伐，她一路小跑，以至于到後來的飛奔，都是她在追趕兩人之間的距離。

江離的時間精力全部都被她用來充實自己的經歷和閱歷，她在向宋別靠近，而不是被困在原地伸出手時卻無能為力的挫敗感。

“離離，你有沒有想過……”宋別刻意停頓片刻後才出聲，“你已經追上我了。”

她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才能讓江離明白，連解釋都顯得有心無力，一頭鑽進牛角的她，固執且決然。

那孤注一擲的勇氣就像是義無反顧去赴戰場的勇士，生與死早已經置之度外，唯有信念才是永恒。

宋別不喜歡江離陷在其中無法自拔，她希望江離能夠擡起頭，而不是低下頭，如果只是一味地埋頭奔跑，那你看到的到底是前方還是你說認為的前方？

視線放在腳下就永遠只能看見那一片土地，左右不過一平米的地盤卻成為禁锢你一生的枷鎖，時間久了就再也擡不起頭了。

那時會錯過多少風景呢？

誰也不知道，可宋別唯一能知道的就是不能錯過，所以她不想江離錯過，那擡起頭所看到的風景。

遠比現在要更加的熠熠生輝。

“你已經成為我的依靠了。”宋別又補上一句。

這句話并不是臨時起意，而是宋別藏在心裏不願意說出來的話。

宋別為什麽會這麽說呢？

可能是因為在不知不覺中，她開始習慣有江離的存在，會在無事的時候等着江離的消息，碰到江離喜歡的東西時會想要是她在身邊會不會很開心，會想她和江離的下一次見面。

還有很多很多大大小小的事情宋別就不細說了，比起那些只會用甜言蜜語哄騙得人團團轉的家夥，江離已經用行動證明了自己。

她和別人不一樣。

宋別她并沒有看走眼，江離也許會是她的最優選。

也是唯一選。

在不知不覺中，江離已經成為她的底氣。

她能夠正視自己和溫以寧之間的感情，也能夠告訴自己的父親她有喜歡的人，同樣的也告訴她長眠的母親宋別還是想做自己。

她不會去遵循被安排的一生，不必成為誰的附庸，也不會為了追求誰而讓自己逐漸被同化，宋別就是宋別。

她早已經扔到過去重新開始，在這盤新的棋局裏，她會重新成為執棋的那個人。

她是宋別，一個獨一無二的宋別。

是江離喜歡的宋別。

“在你眼睛看不見的地方，你早就住在了這裏，這裏，還有這裏……”宋別握住江離的手碰了碰自己的額頭，嘴唇，還有心髒的地方。

這些地方都有江離的身影。

其實也并不是只有宋別指出來的幾個地方裏有江離，還有其他地方也有，比如眼睛，五感，以及血肉。

這些地方或多或少都有江離的存在。

“所以……你也不用一定要追上我，我可以等你，也可以回頭去奔向你。”宋別輕柔的話語是安撫江離的良藥，她喉頭微動，“其實更應該緊張害怕的人是我才對。”

“離離，我今年已經三十歲了。”

雖然年齡并不能代表什麽，可是時間越久才越能夠發現自己确實不年輕了，也許會因為保養不當添上一兩條細紋，也許會因為操心過多而生出白發。

這些事情都是有可能發生的，宋別不願意去賭一個不定性，但是她也寧願用自己的時間來陪江離去走完這條充滿不定性的路。

三十歲的年紀說大不大，說小卻也不小，九歲的年齡差才是橫亘在兩人之間的天塹。

經驗和閱歷都可以随着時間的增長而增長，可時間不行，她沒有辦法增長，只會消耗掉你本人所剩不多的時間和壽命去忙碌着日複一日的生活。

時間段流逝給人帶來的副作用也很大。

幾乎是每個人都會被時間所支配，只要你還活着，只要你能呼吸，只要你的心跳脈搏都在，那麽你在時間裏的也許下一秒就會死。

很奇怪吧？

确實很奇怪。

最耐人尋味的時間也是宋別最害怕的東西，她不确定這一路能走多遠，可是她希望這條路越遠越好。

這樣就能夠多看看江離，多聽聽她的聲音，想着她是不是也會在世界的另一端念着她呢？

江離翕動着唇不知道該怎麽回應宋別，正如宋別擔心她的年紀一樣，江離也在為自己的年紀惶恐不安。

在江離看來三十歲是一道分水嶺，三十歲之前看到的風景都是開着少年人的濾鏡，那是鋒芒還未被遮掩的時候，也是璞玉開始逐漸被打磨的開始。

三十歲之後，視野變得開闊。可同樣的，在被濾鏡拉滿的風景裏只餘下考量二字。

他們會考慮事情的利與弊，會衡量這件事情給自己帶來的後果和利益，人性的弱點在這裏一覽無遺。

如果說宋別現在的狀态是否定前面說的那一段，那麽在第二階段開始的時候，她是不是能對江離說出考量這個字眼。

“我知道在離離眼中的我很好很好，但是同樣的我也有不好的一面，可是你知道嗎？在遇見你之後我才發現自己的經歷要比之前豐富太多。”

無論是精神上還是身體上都逐漸有所改善。

“你不用急着長大，你也不用擔心我會離開你，我只是想告訴你……宋別喜歡江離，宋別愛江離。”

這兩句簡單的話隔着銀河都能夠感覺到肉麻。

宋別不愧是宋別，一直到說完這句話她都沒有什麽反應，臉上更是連一點紅暈都沒有，好像剛才的那幾句話只是她的錯覺。

愛這個字眼遠遠要比喜歡沉重的多，宋別也不是為了安撫江離的情緒才說出這句話的，而是為了讓江離知道她的內心。

就像是她們第一次見面，江離說出她內心的想法的時刻，宋別也表達了自己的想法。

她不介意自己跟江離坦誠先見。

“我也愛你。”江離也連忙應聲。

少年的愛意永遠都是這樣赤誠熱烈，大膽的示愛似乎是所有人的共識，她們說起喜歡和愛時都是毫不遮掩。

江離也是其中一員。

“我更愛你。”

“那我比你更早愛你。”江離撅起小嘴不服輸道：“我對你的愛有百分百，不對……兩百，三百！”

在争強好勝這方面江離好像格外的有興趣，不過這一次宋別也不打算認輸。

“我對你的愛藏在宇宙的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