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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元旦結束之後就是兩個人分離的時候，宋別學校的課程還沒有結束，下次見面不是一周後就是臨近過年前後。

江離自然是舍不得的，她巴不得跟着宋別回寧河，但是礙于江離還有後續的工作不能跟着宋別走，也就只好歇了心思過幾天再去寧河了。

“你今天要走了嗎？”江離眼巴巴的看着宋別收拾行李。

本來就沒幾件行李，宋別都整理半個小時了還沒有整理完，原因就出在江離身上，宋別放一件衣服進去，她又偷偷摸摸的拿出來好像就怕宋別不知道一樣。

左右也不過兩件衣裳，拿來拿去也就一會兒功夫的時間。江離明明都懂，但是她就是不願意，不想宋別走。

“怎麽了？”宋別幹脆停下手裏的動作，無奈的擡眸道：“離離要是不想要我走的話就直說，說不定我一下子就不走了。”

“你還有工作。”江離雖然很想宋別留下來，但是每次也都是嘴上說說，實際上還是很為她着想的。

每次見面總會有這麽一出戲，雖然江離覺得不妥，可她還是忍不住的想要讓宋別知道，她們之間離別的時刻裏她有多想她。

江離很想宋別這是毋庸置疑的。

宋別想念江離也是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

兩個人所表達的方式不一樣，所以衡量愛意的方式也不一樣。

“離離也很重要。”宋別起身坐在床上靠近江離，她雙手輕輕捧起江離的臉頰，聲音也輕輕柔柔的說，“所以離離想要我嗎？想要……我留下來嗎？”

宋別的話不知情的人聽起來會誤以為兩人是不是在調情，可是聽到前面話語的江離絲毫沒有聽到什麽不對的地方。

“想。”江離唇微動，“我想你留下來。”

江離想要宋別為她留下來，留在江城。不過她也明白，寧河是宋別的根，她也不能用自己的一己之私讓宋別留下來陪自己。

但是如果宋別想要心甘情願的留下來，那也不是不可以為了宋別在江城奮鬥出一套房來。

不行……她就去找宋別了。

“那我就為離離留下來。”

江離的一句話讓宋別請了一個星期長假，雖然知道這樣做并不妥當，但是……這是江離第一次說出自己內心的想法，所以宋別願意為江離任性這麽一次。

一星期的時間說多也不多說少也不少，至少能夠讓江離處理完手頭上的工作，順便還有時間帶着宋別去玩。

在畫室裏江離在做設計的最後收尾，宋別站在江離身側看着江離勾畫最後的細節，這是江離的畢設初稿。

正好江離的畢設開始是在這段時間，導師自然是選江離熟悉的石矶娘娘，只不過課題一直都沒有确定下來。

然後江離想宋別取經，該想想用什麽樣的方向和課題來完成自己的畢業設計，主要是石矶娘娘手上幾個現成的主題她都不是很中意。

最後還是宋別出招搞定了她猶疑不決思緒。

“江城的那條長江裏是不是有江豚來着？”

宋別似乎是無心之言，卻讓江離的腦子裏瞬間充滿靈感。

說起江豚，江離小時候見過。

那個時候她還小，寒暑假偶爾會去爺爺奶奶家住上一兩個月，連帶着李季也會一起回去，說來也巧，李季的外公外婆倒是跟江離的爺爺奶奶認識。

聽老一輩說他們從沒出生時就定下娃娃親，長大之後還拿這件事情出來說笑，每每聽到這件事情江離總會默默的躲在角落裏。

她真想告訴自家長輩，別說這輩子能不能結親了，她家孫女都不喜歡這個性別的。

不過現在見面少了，自然也就聽不見這些閑言碎語了，小時候的江離她聽的也不少。

因為總是會在爺爺奶奶家，偶爾也會聽見村裏人說閑話，是說葉女士的，說什麽忙工作不帶孩子，又或者傳她是不是在外頭有人不回來了……

這件事情傳出來之後江離非要與那些碎嘴的人對峙，小時候脾氣也火爆的江離拿起石頭就往人家身上砸，砸完之後就往江邊跑。

“你們別過來！”江離哭哭啼啼的跳上一搜船。

船上的人大概是去吃飯了還沒回來，江離借着身形小爬的快，一下子就站在船的二層，她靠着欄杆望着追上來的人。

江離一邊擦着眼淚一邊往欄杆上爬，“你們再過來我就跳下去了。”

她三兩下就站在欄杆外圍，只要她一跳就會掉在水裏，長江邊經常有人挖泥沙，再加上這一條只是支流，混濁的水讓人看不清楚這底下到底有多深。

那些追上來的人也沒想太多，畢竟這船停在岸邊，就算這水深也不過腰，這麽一丁點大的小孩一下就能把她撈起來。

“你這小孩下手怎麽這麽狠？”追上來的人捂着滲血的額頭，手心和臉頰已經被紅色的血染紅，本就不幹淨的衣領上更是蹭滿了斑斑血跡。

“誰讓你說我媽媽的，我媽媽才沒有走，不許說我媽媽壞話。”小江離抽泣着坐了下來，她一只手抓着欄杆一只手擦着眼淚，半邊屁股已經離開船上的甲板處，随時都有掉下去的可能。

“你這孩子！我不就說兩句玩笑話你看你還當真了！”

“我不！你要跟我道歉，你不道歉我就跳下去，到時候所有人都知道兇手是你，是你把我逼下去的。”江離心一橫，她松開抓住欄杆的手，就這麽大咧咧的坐着，也不管自己會不會真的掉下去。

反正她就是要為自己的媽媽讨回公道，憑什麽有人亂說自己家裏的壞話？

容忍了一次就會有第二次，誰都知道人言可畏，要是真的一傳十，十傳百，她媽媽不就真成這種人了？

所以……江離絕對不允許。

“你這孩子咋這軸呢？”

“我不管！”江離一直哭個不停，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跡象。

對面的人不知道是不是被江離鬧煩了，直言讓她下來，等她下來什麽事情都好說，顯然他也不想這件事越鬧越大。

主要是周圍的人也越來越多，要是萬一真的有點什麽可不就是他的錯？

現在最重要的是讓江離先下來，只要她下來了就什麽事情都好說，她要是不下來，他也只能哄着她下來了。

“江娃子，你快下來，不要瞎鬧咯！”

“是啊是啊，上面危險咧。”

“有什麽事都好說，怎麽可以想不開咧？”

“快快快，找人先下水！”

……

随着江離的哭聲，這件事情确實越鬧越大，有讓嘴碎的道歉的，也有讓江離不要胡鬧的，還有在一邊看熱鬧的。

反正怎麽着都是人性的一種表現。

惡言惡語中傷他人的這類人大有人在，喜歡看別人家的熱鬧，聽着那些所謂的家裏長家裏短的故事會覺得自我滿足的，這些人都不是什麽善人。

當然，現在的江離也自認為不是什麽善人，但是至少不會去刻意的唠嗑那些所謂的別人家裏的事。

聽的多了就容易産生一種錯覺，她說的是不是真的，他講的那些又是不是真的親眼見過？

明明沒有什麽真實性的話語卻在他們嘴裏的潤色下變得栩栩如生，好像這些事情都是真實發生過的。

這些事情在農村并不少見，反而還很常見。

小時候的江離沒少被這些話熏陶，只是後來發生這種事情之後就沒人敢招惹他們家，後來又因為擔心江離再聽見這些話，她爺爺奶奶就搬家了。

現在他們住在江城郊區那裏的空氣很适合老人家養老，安靜的環境和略有素質的人也能夠讓生活更加愉快一些。

那天的事情最後也有了結果，被江離中傷的人還是道歉了，但是江離也因為腳下一打滑摔進江裏。

因為因為江中有暗流，也因為水混濁不知底下的形勢，反正江離最後漂了好長一段水才被撈起來。

撈起來之前就已經嗆過水了，回來之後就高燒好幾天才有好轉，她只知道在水下她看見了一只動物，有點像什麽她不清楚。

那只說不上名字的動物托着她游了一段路，嘴裏發出的叫聲晦澀難懂甚至是有些刺耳，不過那個時候的江離已經沒有辦法思考這些，嗆水後的生理反應讓她大腦缺氧。

好在她被人撈上來這才沒有做這長江裏的孤鬼亡魂，也因為那只江豚帶她從那水裏鑽出來才免過一災。

後來江離長大之後才知道那是江豚。

這看似很離奇的一件事情确确實實的發生在江離身上，雖然說很難描述，可總是有些事情是無法解釋的。

江離也知道這件事情沒法解釋，所以知道的也就只有她自己跟李季兩個人，其實當時李季也是不相信的，可後來他們去江邊的時候又再次遇見了江豚。

雖然不知道是不是救過江離的那只，但是能親眼見到江豚也是很不錯的一件事。

現在要看江豚就只能去海洋館裏看了，在很多年前江豚就已經瀕危了，如果不是近些年保護生态環境，保護長江水域，只怕他們就再也看不見江豚的身影了。

當然……江豚的事情告一段落。

知道這個秘密的現在又多了一個人，而這個人現在正坐在江離旁邊看着畫紙上的色彩。

鮮豔奪目。

就如同江離她這個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