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袁長志身世2:清豐縣衙

袁長志回到家鄉的時候,袁世平已經去世了。袁長志沒有趕上見父親最後一面甚為悲傷,但作為家中獨子,他只能忍住悲痛一邊安撫母親,一邊處理父親的喪事。

這期間袁長志的母親告訴他,袁世平最大的心願就希望袁長志能在清豐縣衙裏有份穩定的差事。當日袁世平身染重疾,得知自己時日不多,便托人在縣衙府給袁長志安排了一個職位。

袁世平臨終前對袁長志的母親說:“我不用他給我披麻戴孝,等他回來讓他速速去縣衙門報道。這個差事不好找!”交代完袁世平的話,袁長志的母親抹去淚水,從房中拿出一紙文書,叫袁長志拿着去找清豐縣的主簿。

袁長志對在縣衙門當差沒有什麽想法,相比之他自己是否喜歡這份差事,擔起養家糊口的責任對他來說更為急迫。于是袁長志當下就拿着父親留下的文書,直奔清豐縣衙。

當時清豐縣的主簿姓朱,叫朱永文,袁世平生前就在這個朱永文的手下做事。

宋代的縣主簿就相當于是個地方政府的秘書長,平時勾稽個簿書,征征賦稅,參與下縣內的司法,有時候陪上級出出差,看看水利工程、檢視下災傷。

袁長志見到這位朱主簿說明來意之後,朱永文道:“你父親在我這裏做事時恪盡職守,虎父無犬子,你必定不會差。聽你父親說你武藝很好,以我之見你可以先到衙門裏做個捕頭。”

見袁長志面露遲疑之色,朱永文又道:“我知道當捕頭有些委屈你,但你沒有在官府當過差,而我現在……又沒有多餘的空職。你且先熟悉下衙門裏的情況,等有了空缺我再另行給你安排個好些的位置。”

袁長志心下确實有些失落,但一時又無其他去處,經過一番斟酌袁長志還是留在了清豐縣衙,當起了一名捕頭。

俗話說得好,鐵打的衙門流水的官。

袁長志到清豐縣衙門當差不到半年,朱永文就因渎職被剝去官銜,換了個姓曹的主簿,名叫曹白笙。關于朱永文為什麽會被撤職,私底下雖有不同說法,但個中原因只怕就只有朱永文自己知道了。

新來的曹主簿是開封府中書令葛大人的門生,這位曹主簿還随身帶來了一位師爺,人稱梁師爺。

這位梁師爺有點鬥雞眼,一臉土色,面頰瘦長,他平時看人的時候,看得越仔細,他兩只眼睛就越往一塊兒對。但他卻是曹白笙的心腹之人,尤其是曹白笙新官上任到清豐縣身邊沒有可信之人,凡事大抵都是聽這位梁師爺的。

這一日曹白笙将梁師爺叫到跟前,關上門,從袖口裏拿出一封信,對梁師爺說:“你且看看這封信。”

梁師爺見信封上寫着:“曹白笙 啓”,先是一怔,随後抽出信紙,一看之下臉色變了變:“這是……”

曹白笙面有古怪地說道:“你可看明白其中的意思了?若是不照做,你我的項上人頭怕就保不住了!”

這是一封中書府送來的信,上面寫着如下內容:近日有三車官銀從北京大名府押出,送往開封府。說是官銀,其實是大名府知府獻給當今太尉大人的禮物,各式金銀珠寶共三車。

這三車珠寶離開大名府,途徑澶州、衛南、韋城,一路送到東京汴梁。

珠寶本不是什麽稀罕東西,但其實那三車禮物中,有兩車裝得是普通的金銀珠寶,另外一車則全是珍奇古玩。而古玩之中有個上古奇物,是一個古瓶,乃無價之寶。

中書大人的這封信,就是叫曹白笙無論如何也要把那個古瓶弄到手,否則就要他的腦袋。

梁師爺看完這封信嘴唇緊閉,本來發黃的面色現在變得像是白石灰一般了。他又将手中的信細看了一遍,問道:“大人,這封信确是中書大人府上信?不會是有人捏造的吧?”

曹白笙道:“送信之人我認得,錯不了。”

“那大人對此事,可是已經有了什麽主意?”

曹白笙眉頭緊鎖:“我想的是……找人假扮劫匪,将那三車珠寶劫了……再把相關人等除去,弄個死無對證。”

梁師爺蹙眉沉思,半天沒有吭聲。

曹白笙忍不住問:“你可有其他良策?”

梁師爺道:“大人,劫道雖然是個不錯的法子,但有些細節卻不得不想清楚啊。首先,大名府知府送珠寶是次要,送古瓶是真心,如此重要的東西必然是由武藝高強的人押送,豈是一般人說劫就劫的?咱們衙門裏又有誰有這麽好的武藝、能勝任這件事呢?其次,即便劫成了,這可是在咱們澶州地界上出的事兒,哪片出事歸哪片管,到時候太尉大人追究起來,大人犯的是辦案不力的失職之罪,一樣跑不了。”

“照你如此說,這條路行不通?”

梁師爺沉思片刻道:“若說武藝好,大人,其實咱們衙門有一個……但這個人,不是咱們自己人。”

“誰?”

“……袁長志。”

“哦?”曹白笙眉頭一挑:“你說的可是那個捕頭?他有如此好的武藝?”

“這人自小在少林寺學武,武藝深藏不露。”

“那為何不找他來?”

梁師爺面有冷色:“我看這人有些不識時務,倒會壞了咱們的事兒。”

曹白笙聽了眉頭緊皺,沉聲道:“那便是沒路可走了。”

梁師爺見曹白笙面露不悅之色,連忙賠笑道:“大人莫急,小人倒是有一計,可以讓這袁長志的武藝為咱們所用又能一箭雙雕。大人,請附耳過來。”

梁師爺在曹白笙的耳邊嘀咕了一陣,曹白笙一邊聽一邊點頭道:“好,好。”待梁師爺說完,曹白笙目含精光說道:“此計可行。只是此次跟袁長志同行之人,得叫他們嘴把嚴了,若是有誰亂說話……”

梁師爺垂首道:“大人放心。這事就交給我來辦。”

就這樣又過了些時日,某日曹主簿忽然交代袁長志去縣外公出,估摸需要一個月的時間。袁長志接到差事簡單收拾了下,就離開了清豐縣衙門。

袁長志不在的這期間,有一日有一批官兵打扮的人拉着幾輛大車來到了清豐縣衙門口。那些大車中,前三輛每車都馱着一個大木箱子,箱子上都貼着封條,後兩輛放的是雜物。

為首的一名男子着青灰色布衣,身材高大,腰帶佩劍,一雙如老鷹一般的眼睛閃着寒光,頭發有些灰白。

他擡頭看了一眼清豐縣衙的門匾,擡手讓車隊停在了縣衙門口,這人姓雷名辰,是一名都頭,大名府知府就是派他負責押運珠寶到汴梁。

當日這些官兵要在清豐縣衙附近留宿一夜,曹白笙交代梁師爺将這些人都安排妥當,在縣衙附近找了一間客棧,招待了晚飯,安排了住宿。

翌日清晨,大名府這些人早早起了床,吃了早飯,繼續啓程去往開封府。

又過了幾日,袁長志辦完公務回到了清豐縣衙門。他剛一回來梁師爺就急火火地告訴他,說北京大名府往開封府押送了三車官銀,前幾日在清豐縣衙停靠的那些官兵和車子就是大名府的人和車。今日剛得到消息,說這幫人在臨到衛南地段的路上被劫了,要臨近的縣衙速速派人去追查賊寇,搶回官銀。

“曹主簿聽聞袁捕頭是衙門裏的第一高手,特派袁捕頭帶人去追查賊寇!”梁師爺眼睛微眯,低聲跟袁長志說道,“袁捕頭,這批官銀聽說是要送到太尉府上的。你若順利追回官銀就是立了大功,到時候曹大人替你領功,你就不用再當一個小小的縣衙捕頭了。”

袁長志道:“梁師爺,這是哪裏話,有無獎賞這都是我袁長志份內之事。請轉告主簿大人,我定會把官銀如數追回!”

梁師爺微微一笑,連聲道:“好,好。很好。”

當晚梁師爺就給袁長志派了四個捕快給他做幫手,叫他們追查賊寇、找回官銀。

第二日,袁長志帶着四人一路南下,往衛南方向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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