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突變

第69章 突變

周決明上完一整天的課回去的時候, 就看見江誡常開的那輛車已經停在自己家樓下那個固定的車位,江誡似是在那裏交了年費,所以他的車不來的時候那塊方形地界就總是空着。黑色車輛在那裏靜靜的停着, 車前蓋上飄着兩片從高處落下的綠葉, 周決明走過去伸手摘掉了。

那時的周決明以為的自己隔天便能開車去接回來江誡。但這件事不僅沒有在第二天實現, 還一拖就是兩個月。

江誡沒能在第二天順利回來,并且過去之後消息就少。

等到江誡離開整整一周後,兩人才第一次通上電話。電話對面的江誡聲音帶着點疲憊之後的幹啞,像是久未喝水。不過他対周決明卻還是輕言細語的,他說自己的項目忙,說幾個副總根本擔不了事, 說他得在那裏守着,然後說他們可能得異地一段時間。

周決明自是沒有多的話, 都應了。

最後江誡在対面笑了下,低低的聲音帶着粘稠的情緒:“周決明,好想你。”

周決明當時真的只以為江誡忙碌,他対江誡總是信任的, 而対面的江誡裝的實在是天衣無縫。再者, 雖然他們在一起時總是貼的親密又近,但分開的時間段,兩人都是真的忙,聯系着實不頻繁。

這些兩人相處間的細枝末節并沒有任何反常和異樣。

但等到周決明忙過自己針対研究生面試的兩篇論文和提前準備, 趁着炎熱夏季跨進期末考和答辯季的時候, 他才漸漸發現不対勁。

那時他已經靜心沉氣的忙碌了大半個月, 某天終于有個短暫的早起的悠閑時間段。他対着鏡子洗臉時, 看見自己眼底浮起的青色痕跡時,又看到了鏡中左下角映出的洗手臺上只用過兩次的屬于江誡的牙刷, 牙刷在牙杯中斜着的姿态很是張揚,卻帶點莫名的孤寂。

周決明轉去卧室拿過手機,這段時間晚睡早起的趕進度,他确實対自己身邊的其他事情稍有些忽略。

他很快翻到他和江誡的最後一條消息來往,還是在三天之前。

江誡的最後一條是:“這兩天忙,但我會一直想你。”

周決明的回複終結了他們的対話,他發過去的是:“注意休息和飲食,回來給我電話,我也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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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決明看着手機屏幕上的幾頁消息,又看了眼日期和時間,便直接撥過電話去給江誡。

但剛打過去対面就傳來提示無法接通的機械女聲,周決明皺了皺眉。

他想起手機上保存的江哲的電話號碼。江誡離開後,周決明身邊那些有些猖獗的媒體漸漸対他失去耐心,而他在網絡上的熱度也漸趨平穩,無甚隐患之後,周決明便讓江哲離開了。

周決明想着等晚上再打不通江誡電話的話就問問江哲,然後緊接着他便又去到學校上課。

當晚回來,他撥給江哲的電話通了,江哲在対面挺平靜客氣的替江誡解釋,他說江誡工作的事情忙,工作多,而且他出差的地方有點偏遠,那邊偶爾會沒信號。

周決明自然沒太相信江哲的說辭,但他第二天早上就又接到江誡的電話。江誡并不是用自己的電話號碼撥過來的,他的聲音比之上次還要幹啞,電話一接通,江誡在対面先開口道歉。

他說:“是我,抱歉,周決明。手機前兩天摔壞了,這邊條件不好,修不了。”

周決明一手撐着窗沿站在窗前,6月份的天越發熱了,晨起的風已經裹挾着濃重的熱意。

“江誡。”周決明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江誡在対面嗯一聲。

周決明看着日光一寸一寸挪到自己的手臂上,対電話那邊的男人說:“注意休息,多喝點水,天熱了。還有——有事情的話,跟我說。”

周決明這兩句話說的很沉,帶着點暗示的意味,江誡不可能聽不懂。

一個娛樂公司的大老板出差去看項目,怎麽想也不應該到江誡口中信號不好、條件惡劣的深山老林裏去,這實在是不合常理。所以最大的可能便是——江誡可能是遇到點什麽事情,但江誡不說。

周決明選擇尊重,也沒有一定要過問的透徹的意思,但他也給江誡提出要求:“你忙我可以理解。但你得至少每三天一個電話打給我,要讓我知道你的近況。畢竟你沒在我眼前,我們只能用電話聯系。”

江誡在対面頓了頓,才接過話頭,聲音低低的竄進周決明的耳朵裏,又是粘稠的愛意,說的慢慢的:“有人挂念的感覺真好啊,尤其是周決明挂念着我。我會早點結束的,太想你。想看到你,想抱你,想親你,想和你抱着睡覺,還想吃你做的飯…”

周決明放在桌沿邊的手指無意識的縮了下,他嗯了聲:“那就快點回來,我等你。”

這之後的一段時間,江誡還能保持着和周決明幾天一個電話。

然而等周決明考完期末答完辯,時間走到炎熱7月,窗外的蟬鳴夜半不休時,江誡和他徹底的失聯了。

江誡自從他口中所說的手機壞掉之後,每次打過電話來的號碼都不一定都不同。就算周決明主動打電話過去,也根本找不到他人。

周決明首先便是聯系江誡公司裏的人,他甚至在百忙中還想将江哲約出來,詢問他江誡的具體事宜。

但江哲卻在電話裏拒絕了見面,他比上次說的更簡潔利落,他說江誡忙,忙過自然會聯系周決明。

周決明挺平靜的問江哲:“江誡出差是去忙沉海傳媒的業務。但為什麽我今天搜到的已經沒有這個公司,而是正在注銷走流程的階段。江誡在忙什麽?”

周決明対江誡的各種事業發展都持放任和支持态度,但江誡這種失聯狀态卻讓他不能不問。

対面的江哲挺果斷的打斷了周決明,然後幹脆的結束了這通電話:“江總确實在忙些公司的事情,他的個人安危您大可放心,等他忙完,自然會聯系您。”

周決明将放在耳朵旁的手機拿下來,手機在手心轉了轉,凝眸看着遠處的一片雲,罕見的走了會神。

半分鐘後,周決明收起手機,轉去沙發上拿過電腦,為他下周的研究生考試做準備。

晚上洗過澡後,周決明坐在陽臺上,陽臺上方的吊燈上萦繞着幾只夏日特有的小蚊蟲,周決明膝蓋上放着本厚重的書籍,書頁被風吹起幾個角。

周決明半晌沒有翻動膝上的書,他靜坐半晌,還是拿過手機,按照過往江誡撥給他的幾個電話號碼一一撥了過去。

除卻幾個打不通的,其他兩個電話対面的號主都像是随便的路人,甚至連江誡是誰都不知道,就算在周決明仔細描述過後,対方也毫無印象。

唯獨只有一個,電話撥過去,対方是個有點咋呼的村鎮派出所警.員。在周決明的提醒之後,小警.員突然就想起來:“哦!哦好像确實有你說的這麽個人…長的可靓,跟明星似的。我們這裏幾個妹妹都看呆了,而且他又是被人圍着打進派出所的,很稀奇的。你說的是他吧?我聽人都叫他江總呢。那天晚上他确實找我借電話來着,說要打給家裏人,就是你嗎?你是他兄弟啊?”

周決明從警員的話裏提取出關鍵信息:“請問一下,你說他是被人圍着打進派出所的?”

“也還好嘞,你弟弟看起來就不太好惹。雖然鬧得陣仗很大,那些村民也沒敢真的将鋤頭錘子往他身上打哇。”

周決明又問:“村民?請問你們派出所的實際地址是…?”

対面的警員突然多了個心眼,警惕過來:“哎——不対勁啊,你不是他兄弟嗎?你去問他哇,怎麽朝我打聽,案情細節是不能告訴無關人員的。我不能再跟你講了,我領導來了哇,挂了哇。你自己去問哇。”

周決明問了最後一句:“請再等等,他沒受傷吧?這個能透露嗎?”

可能対面小警員的上司真的過來了,他出口的聲音變的又低又快:“沒受傷沒受傷!就破點皮,挂了哇!”

周決明收起手機,将膝蓋上的書挪到身邊的小桌上,循着電話的歸屬地搜了搜。

村鎮派出所實在太多了,密密麻麻,整個地圖頁面都是,他根本無法憑借一個遠程號碼來确定具體的位置。

江誡那次的出差也并未告訴他具體事情,只是說公司的某個項目出了點問題。周決明在網絡上能搜索到的關于沉海傳媒的信息,也相當有限,只是不痛不癢的幾則過時的日常新聞,似乎網絡上的相關信息被有意清理過。

但若真要具體搞清楚江誡遇到的事情,周決明不是不可以,萬事萬物都有蛛絲馬跡。确定地點和主要人員,周決明自然可以費些力氣在浩瀚網絡中尋找到他需要的東西。

但周決明還是在此刻停住了,他還是尊重江誡。江誡幾次三番的電話裏都沒有告訴他實情,即使是在周決明的暗示之下,他都假裝沒有聽懂,江誡是有顧慮或者是理由的。

周決明願意再裝聾作啞半個月,但也是最後半個月。

周決明近段時間在網絡上的熱度逐漸趨于平穩,雖然還有幾家不死心的小媒體偷着摸着跟着他,但比之之前段時間最盛時,那些猖狂的直接将鏡頭杵在周決明5米遠的地方的強盜記者,現在已經好很多。

周決明那時就可以甩開忽略,現在則更是。

20天之後,是北方夏季一個罕見的小雨天,周決明和陳躍謙約在了某處僻靜的私人餐店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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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支持,非常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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