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相府內是一片喜慶, 劉氏讓人宰雞殺鵝,又備了各種貢品, 在祠堂內進行拜祭。她面上帶着喜悅,正正經經地行了三跪九拜之禮。
劉氏接過鄭嬷嬷點燃了的貢香,高舉與頭上,念念有詞:“承蒙祖宗庇佑, 讓咱們昭兒沉迷女色……”
“夫人。”鄭嬷嬷一聽便覺不妥,趕緊提醒。
“哎, 呸呸呸。剛才說的不算,我重新再說。”劉氏也發現自己用詞不當,趕緊補救。她清了清嗓子, 再次虔誠地說道:“承蒙祖宗庇佑, 讓咱們昭兒尋到所愛之人,請祖宗繼續庇護他們感情路上一帆風順, 給謝家開枝散葉。”
上了香後,劉氏讓鄭嬷嬷取出了一個小筐兒,裏面滿滿都是銀棵子。她笑着對着身邊的奴仆說道:“來,誰給相爺與姑娘祈福,就賞一顆銀棵子。”
一顆銀棵子!
正院裏候着的婆子和丫鬟聽後立刻争先恐後地上前來。
守祠堂的婆子最快, 一個搶先就跪在祭祀臺前, 雙手合十舉在頭上, 高聲道:“願相爺與姑娘永結同心,早生貴子。”
“好,賞。”劉氏高興地遞去了一顆銀棵子。
婆子歡天喜地地接過, 嘴上的好話說得更多了。一個接着一個,拿了銀子的到外院一說,一傳十十傳百,就連二院的丫鬟都來了。
“夫人,姑娘還沒過門呢,現在說這些是不是太早了?”鄭嬷嬷小聲說道。
劉氏毫不在意地擺了擺手:“沒事,過門了咱們再祈福一次。”
一衆奴仆聽着更高興了,恨不得姑娘立刻就嫁進相府。
……
相比外面的熱鬧,呆在房中的如意是哭個不停。
“嗚嗚,姑娘,你又救了我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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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來吧。”梁蘊糯糯地說着。
如意卻不肯起。
打斷了相爺與姑娘親近的時候,相爺那聲怒喝,把她吓得魂兒都掉了。雖然她以往只是主院一個外院丫鬟,可是她很清楚,在這相府之中,惹誰都不能惹相爺。
以往有幾個肖想相爺的,都是在衆目睽睽之下被鞭打致死的,就是夫人相勸也改不了相爺的決定。
上次是姑娘的藥膏讓她得了新的人生,這回是自己将她在閻王爺那救了出來。
她哭得說話都斷斷續續的:“姑娘……我……以後一定……盡心伺候你。”
“如意你不要哭了。”梁蘊不知道怎麽勸才好,求助地看向吉祥。
吉祥輕輕一嘆:“好了,這事兒也不能全怪你,畢竟姑娘回國公府後這院子的人都分出去了沒人守在這裏攔住你;可是你也是莽撞,一點規矩都沒有,就不會敲個門?”
徐嬷嬷掩嘴一笑:“那樣的情況就是敲門結果也是一樣的。”
如意聽後哭得更大聲了。
“嬷嬷,你不幫忙勸就算了,還在笑話。”吉祥答話。
徐嬷嬷收起笑意,正經道:“好了,不要再鬧了,咱們還得回國公府跟梁夫人說這事情,還得去牢中見一下梁國公。你要是感激姑娘,就趕緊起來做事,別拖拖拉拉的浪費姑娘時間。”
……
梁蘊一行人跟梁夫人說過這事情後,梁夫人并沒說些什麽,只是吩咐丫鬟把梁舜榮的一些日用物品取了出來給梁蘊一并帶過去。
林徳瑜見梁蘊要去探視梁舜榮,親自領着梁蘊過去。
宗正府的大牢大部分陰暗潮濕,但給梁舜榮安排的是單獨靠窗的牢房,比着其他的要幹爽許多,還添置了一套桌椅配了幾本書。按照律例,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就是太子進來了也是一樣的待遇。
可梁舜榮不一樣,他可是相爺未來的大舅呀,哪能怠慢?
林徳瑜讨好地跟梁蘊說:“姑娘你看這牢房怎麽樣?這裏有獨立的窗戶,通風幹爽,晨起時還有陽光照進,簡直是個不可多得的好牢房。回頭姑娘可要給相爺說上一說。”
“說什麽?”吉祥利嘴搶過話來:“是要相爺買下你這牢房還是讓相爺來住一住?”
幾人紛紛一笑,林徳瑜慌張道:“本官可不是這個意思,你可莫要曲解了。”
“行了,不就是想咱們姑娘在相爺跟前給你說句好話兒麽。”吉祥答。
林徳瑜嘿嘿一笑:“就是這個意思。”他命人開了鎖,吩咐兩句就立刻了。
“這裏潮濕的很,即使要送東西過來吩咐下人便是了。”梁舜榮放下書,眉頭輕皺地責怪道。
梁蘊坐在另一張椅子上,緩緩地說:“我想來看看你,嬷嬷說了,這次是別人設計的一個局,我們中計了。”
梁舜榮不在意地一笑:“我一開始便知道了。”
“知道了你還動手?毆打功臣之子可是要罰得更重的,何況還是嫡子。”吉祥插話,面上寫着驚訝,這梁國公怎麽明知是坑還踩進去。
梁蘊也有着同樣的疑問,睜着大眼看向梁舜榮。
梁舜榮伸出手,溫柔地摸了摸梁蘊的頭,嘴唇微微上揚,眼神堅定地說:“那混蛋居然敢侮辱我妹妹,即便重來一次,我還是會揍他的。”
梁蘊心中泛起了暖意,第一次感受到原來有哥哥的感覺這麽好。她軟軟地說:“哥哥真好。”
在一旁的吉祥忽然就紅了眼眶,對梁舜榮的看法有了些許的改變。一個明知動手可能會被打斷腿也要為妹妹讨一口氣的哥哥,着實讓她羨慕得很。
……
“愚蠢。”
謝堇昭在聽了晨曦彙報梁蘊與探視梁舜榮的事情後,神情倨傲地吐出這麽一句。
晨曦撓了撓頭,不解地問:“怎麽愚蠢了?”
“打人幾拳陪上一雙腿,還不愚蠢?”謝堇昭合上奏章,放松地靠在椅背上,理所當然地說着。
“那如果當時換作是相爺你的話,你會怎麽做?”
謝堇昭眸色一暗,嘴角帶着陰冷的笑意:“我會揍得他分不清東南西北。”
還不是一樣的會動手,晨曦心中這般想着。瞅了他一眼,沒忍住諷刺了一句:“有分別嗎?”
“當然有。”謝堇昭眉目中帶着自信地回了一眼,倨傲地說道:“我可不用賠上一雙腿。”
晨曦抿了抿嘴沒再說話。
相爺你可知道換作的意思嗎?以你丞相的身份當然是不用賠上一雙腿了。
……
早朝。
涉及朝中官員的案件,林徳瑜自然是要在朝堂上禀報給慎枥帝的。
慎枥帝聽後,習慣性地轉頭看了看謝堇昭,卻見他眉目中帶着星星點點的笑意,這可是難得一見。忍不住好奇地問道:“謝相今日可是遇到什麽好事兒了?”
“好事兒發生在昨日。”謝堇昭毫不掩飾地勾起了唇。又道:“臣又要請長假了,陛下你說這是不是好事兒?”
“不是。”慎枥帝相爺想都不想便答,他坐正了身子,肥胖的身軀似乎有點吃力,問:“是不是你家姑娘又被欺負了?”
謝堇昭上前一步:“皇上不愧是真龍天子,聰慧過人,臣萬分敬仰。”
慎枥帝幾乎是每日都能聽到別人的贊譽,可在這謝相口中還是少之又少,可見謝相今日是真高興。他不由得沾沾自喜,一下子便與謝堇昭站在同一戰線上了:“這次是哪個不長眼的家夥招惹你家姑娘了?待朕好好懲治他。”
“正是剛才林大人口中的淩府嫡子。”
淩尚書早就預算到謝堇昭會在這朝堂之上提這麽一出,他大步一邁,說:“禀皇上,臣的兒子并無欺負梁姑娘,而是臣的兒子被國公府欺負了,請皇上明查。”
“到底是誰欺負誰?你們都把朕給搞糊塗了。”
“皇上。”
淩尚書搶在前頭說道:“臣的兒子與梁姑娘同時看上一支簪花,國公府財力不足搶不過,那梁國公便毆打臣的兒子。臣的兒子與姑娘毫無觸碰,也沒言語沖突,根本就構不成欺負一說。林大人,你說是也不是?”
林徳瑜答:“這初審下來,的确如此。”
淩尚書先将說話權搶了個先,給皇帝心中留了個印象,而且他說話也巧妙,林徳瑜為人耿直,針對他言語上的話是不會反駁的。得了個優勢,淩尚書自信地遞了謝堇昭一眼。
謝堇昭神色自若:“國公府當然搶不過了,你兒子花的可是皇上的錢,試問誰人財力敢于皇上相比?”
淩尚書心下一驚,莫非謝相知道了什麽?不會的,他将一切證據都清理得幹幹淨淨,絕對不會留下痕跡的。
皇上一聽與銀子有關,頓時緊張了起來,問:“謝相此話怎講,怎會是用朕的銀子?”
“請皇上準許傳召證人。”
陳家母子上了正殿,禀報了一切,但畢竟口說無憑,淩宋二人自然是拒不承認,高呼冤枉。
謝堇昭淡淡地說了一句:“皇上,還是先去淩宋兩府看看他們還有沒有把你的銀子用剩下的好。”
淩尚書一聽,心定了不少,那些銀兩早已投入到大事上去,搜府必定搜不出來。于是他高聲道:“臣冤枉,若然謝相在臣家中搜不出那贓款,還請謝相給我一個交待。”
“行。”謝堇昭負手而立,氣派軒昂。“搜不到的話,我便歸隐山田,從此不再過問朝中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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