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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婚禮大概還有一個多月。
新婚嘛, 劉氏要求院中家具都得用新的,寓意新的開始。
梁蘊自從回相府之後, 胃口大開,不知不覺中恢複了一點點肉感;而且更衣時也發現長高了些許,于是又得縫制新的衣服。繡娘和工匠都在日以繼夜地趕工,每日不是尋梁蘊量度身材便是選擇家具的樣式。
謝堇昭每日下朝回來便是查看院子修建的進度, 加上朝中事務忙碌,經常忙到深夜。
也不是是否忙碌太過, 梁蘊就病倒了,高燒得厲害,臉色慘白慘白的。
謝堇昭收到消息, 早朝還沒結束就到了太醫院, 将院首的領子一提,火速趕回了相府。
“問題不大, 就是在長骨骼而已,小孩子嘛,發個燒就會長高一些,很正常的。我給她開個藥方,一日兩次, 壓一壓便可。”院首淡定地說道。
“你可別诓我, 小孩子長高哪能燒得這般厲害?”劉氏是生育過孩子的人, 自然是不信的。
院首搖了搖頭:“夫人此言差矣,姑娘與其他孩子怎麽相比呢?姑娘的毒解了之後,身體成長的速度已經恢複正常了。可姑娘的身體與年齡是不符合的, 現在成長速度加快了,身體自然就會受不住。”
劉氏聽了後驚訝道:“你的意思是蘊兒很快就能恢複到她年齡的身體了?”
“這怎麽可能。”院首失笑:“就是成長速度會明顯增快而已,要恢複起碼都要一兩年的時間,而且還不能完全恢複。”
劉氏懵了一臉明顯的聽不懂,說:“到底是怎麽樣?”
院首想了想,答:“這樣說吧,待姑娘十五歲及笄,她的身體大概就十三四歲左右了,不會像現在這般看上去相差個四五年。可是因為受過侵蝕,所以也只會是這個比例了。”
劉氏似乎聽得迷糊了:“那是一直都只能是十三四歲的模樣?”。
“不是。”院首改用更直白的說:“待姑娘十六歲時,她的身體實際上是十五歲,十八歲時身體是十七歲,這樣你可懂?”
劉氏眼睛閃亮:“那很好啊,待老了的時候看着年輕一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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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也有不好的地方。”院首輕輕一嘆:“現在都是不會發現的,可随着年紀增大,姑娘的病痛會比常人來得多,身子也比尋常人虛弱。所以,若是姑娘要有孩兒的話還是建議早一些,待姑娘年紀大了之後,身體恐怕會難以受孕。”
院首的意思很清楚。謝府有規矩只娶一妻不納妾,若然梁蘊無孕,那麽謝堇昭這一房就絕後了。
院首離去後,劉氏便叫上了家中衆人商量此事。畢竟謝府本就血脈稀疏,這事兒對于謝府來說确實是一件大事兒了。
“平民家中十三四歲當娘的也不少,這事兒不是個問題吧?”老将軍聽後随意地說道。
“爹你是男子不用生育孩子自然是說得輕松了,這生孩子就如同在那鬼門關走上一趟,驚險萬分。”劉氏撇撇嘴:“平民家孩子多養不了所以早早将女兒嫁出去,所以早生娃是有的,可是這麽早生孩子,對身體可是又損的。不然你以為及笄禮為何要定在十五?”
“呃……我可沒別的意思,我不是不知道嘛。”老将軍一生征戰沙場,對這些事情向來是不甚了解的。他接着說道:“咱們謝家不是還有堇銳嗎?”
劉氏幽幽一嘆:“堇銳長年待在邊城,他的婚事我是想操心也操心不成。”
一時間,無人說話,氣氛沉靜得很。
劉氏瞄了一眼謝堇昭,見他翻閱着奏本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不禁氣憤道:“昭兒,你好歹也說句話。”
謝堇昭頭也不擡淡漠地回道:“說什麽?”
“咱們現在談的可是你的事情,謝家子嗣的事情。你身為家主,又是當事人,你是不是很應該認真地和咱們一起商量?”
謝堇昭将最後一本奏章合上,吩咐晨曦收拾。他緩緩站起,整理了衣擺,淡然地說道:“既然知道我是家主又是當事人,那麽這事情交給我處理就好,你們無需多想。”
劉氏見他已擡步離去,趕緊問道:“那你是打算……”
謝堇昭雙手負在身後,語氣沉穩而堅定:“若然會讓她受到傷害,孩子不要也罷。”
……
是夜,劉氏跪在祠堂之中,虔誠地叩拜上香。
“列祖列宗在上,曾孫媳劉氏向衆先祖請罪,未能為謝家多增添子嗣是妾身的錯。如今堇昭将娶之妻因身體原因許是不能為謝家開枝散葉,可這是堇昭所愛,還望衆先祖能夠接納她。次子堇銳身負重責守衛邊疆,婚事遙遙無期,極有可能到老才得以回京。”
她停頓了下來,重重地叩了三個響頭才繼續說道:“若祖宗要責怪,請将所有的苦難都降在妾身身上,莫要為難孩子們。”
“苦難就降在我身上吧,莫要為難我妻子和孩兒們。”
劉氏轉頭看見跪在身旁的謝宇,微微一怔:“相公,你怎麽過來了?”
“我豈能讓我的妻背負所有的責任?”謝宇微微一笑:“我将你迎進府中,是要你享福的,可不是讓你來擔責的。”
劉氏紅了眼眶,哽咽着說不出話來。
謝宇輕輕将她擁進懷中,安慰道:“莫要太過擔心,孩子們都有自己的福氣,所有的難關都會安然度過的。”
……
衆人默契地不提孩子那事兒,所以病好的梁蘊全然不知情,該吃吃該睡睡,胃口更好了。世家閨女一頓若吃多于半碗飯怕是要被家中長輩責備,而梁蘊現在每頓都得吃上一碗半,長輩們還覺得她吃的不夠多。
據說聚福樓出了一樣新的藥膳湯,據聞是以秘方配制,補血養顏又滋潤。梁蘊在家中穿戴整齊正準備出發,剛好景瑞琳上門來探望。
“瑞琳,咱們一起去吧。”
“聚福樓?還是算了吧,那兒的位置都預約到月餘後了。”
“堇昭說他訂好位置了。”梁蘊咪咪笑着,拉着瑞琳上車。
瑞琳投去羨慕的眼光,高興道:“真好,看了我今天來得湊巧,有食神了。”
相府的馬車在大街上穿梭而去,快靠近聚福樓時便聽見外面一片吵雜聲。
衆人下了車,便見聚福樓門口圍得水洩不通。
人群之中,一把尖銳的女聲大叫着:“你們這是幹什麽?想要造反嗎?”
梁蘊與瑞琳互看了一眼,兩人心中都帶着了好奇。徐嬷嬷眼利地瞧見不遠處的馬車,下巴一挑,低聲說道:“皇家的馬車。”
梁蘊在與太子兩次接觸之下都遭罪,心中對皇家這個詞特別敏感,她下意識就對徐嬷嬷搖頭,表示不要不願去湊這熱鬧了。
可是這店門都被群衆圍堵了也是進不去,于是徐嬷嬷就讓随行的一名侍衛鑽進人群之中,進店裏尋那掌櫃去,看能不能讓她們從側門進去。
“麻煩讓一讓。”侍衛挺有禮貌地進入人群之中。
群衆側過身子避讓之時自然會往後看,一名眼尖的大漢一眼便認出了相府馬車上的标志。叫嚷道:“看,是相府的馬車。”
圍觀群衆随着這喊聲齊刷刷地往後看來。
“是相府的姑娘。”
“是丞相夫人。”
“姑娘來得正好,來給咱們評評理吧。”
梁蘊站在那兒懵了,都不知道自己原來這麽有名,都還沒嫁呢,連外面的人都叫她夫人了。
人群自覺地讓出了一條通道。梁蘊自那通道看去,一名衣着光彩華麗的女子站在那兒,目光不善地看了過來。
“是婉雅公主。”景瑞琳在梁蘊耳邊小聲說道。
按照禮法,要是沒有見到便罷了,這見着了,定然是要過去行禮的。
“臣女見過公主。”梁蘊與景瑞琳雙雙屈膝行禮。
“原來是未來的丞相夫人呀。”婉雅公主語氣輕佻,舉着手掌觀看着自個兒紅豔的指甲,仿佛能看出個花兒。她說完這句後就不再出聲,任由兩人半蹲着就是不叫起。
“看她那個嚣張勁。”
“是啊,人家姑娘跪了這麽久也不叫起。”
“人家可是公主,自然能橫行霸道了。”
“欺壓百姓的事情都做得出了,還有什麽做不出的。”
一聲聲地指責越說越烈,民衆情緒又再次激昂了起來,不少人開始破口大罵了。
“這群刁民。”婉雅公主撇撇嘴。
宮女小翠看了看梁蘊滲着薄汗的額,不安地說道:“公主,不好做得太過,咱們帶來的人不多呢,若然這群暴徒沖了上來,就算事後将他們都殺了,咱們也是吃虧的。”其實她是想說怕相爺秋後算賬。可她清楚公主的性格,若是這樣說的話,好勝心強的公主定然是不肯罷休的。
婉雅看了看周圍,那激動的民衆仿佛真想對自己撲過來一般,小翠說得對,好漢不吃眼前虧。她嫌棄地掃了衆人一眼,才說道:“起來吧。”
這禮一行完,立刻就有一名健碩的男子走上前來。他身穿粗布麻衣,一手拿着個鋤頭,一手牽着一名孕婦,向梁蘊鞠躬,請求道:“請求姑娘讓相爺幫咱們告禦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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