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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整個海洋館的屋頂還算完好，一時找不到可以下潛的位置。

闾丘虞、藺宗溟和蘇煙三人游到海洋館的門口。

在進去前，闾丘虞指了指腕式潛水燈，比劃‘小心’的手勢。

雖然現在是白天，但海洋館有屋頂遮擋，陽光勢必透不進去，海洋館內一定漆黑一片，他們就需要打開潛水燈照明。

可海底的海洋生物大多都對光照敏感，具有趨光性，容易被明亮所吸引，這就得他們謹慎一些了。

藺宗溟和蘇煙點頭。

從海洋館的大門進去以後，光線明顯暗淡下來，打開潛水燈，視線範圍也不過十五米至二十米左右，因為有遮擋物的存在，視野不能很好的分辨。

闾丘虞不清楚海洋館的布局，建築物內部又淩亂殘破，原本的模樣早已被摧毀殆盡。

潛水燈的光線掃過，地面偶爾會瞥見幾具骷髅架子，橫躺或挂在設施殘骸上，衣衫碎成布條，血肉早已消失不見，被魚類啃食個幹淨。

在這幽暗漆黑又寂靜的海洋館裏面，頗有一種令人驚悚恐懼的感覺，渾身寒毛直豎，不敢多待。

望着那些屍體，闾丘虞的眉眼不禁深沉兩分，壓下心底的波動。

他對藺宗溟和蘇煙打手勢，往這邊游。

末世前，妙妙對他說，特別想去貝殼館區，他想先從這裏找一找。

闾丘虞三人在海洋館內尋找标識，終于發現去貝殼館區的路線，迅速游到入口處。

眼前是一條較為狹窄的通道，兩邊原本應該都是玻璃，現在卻只剩下半高的牆壁，牆壁後邊黑漆漆的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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闾丘虞皺了皺眉，腦袋突然刺痛一下，像是有什麽情緒閃過，卻轉瞬流逝，來不及抓住。

他不由地揉揉頭。

‘怎麽了？’藺宗溟朝他比劃手勢問道。

闾丘虞：‘沒事，走吧。’

‘我探路。’藺宗溟先一步游進通道。

随即是闾丘虞和蘇煙。

通道裏更顯得安靜，海水緩慢游動着，之前在外面不時還能瞧見巴掌大小的小魚游來游去，這會兒卻統統沒了蹤影，四周壓抑得厲害。

自從游進通道內，闾丘虞的腦袋時不時像針刺一樣，思緒仿佛是糾纏在一起的毛線，彎彎繞繞、混亂不已，又好似接收不良的信號般，有什麽陌生的情緒在腦海裏不斷閃現又消失，捕捉不及。

闾丘虞忍不住停下，蹙眉閉眼，集中全部精神去感知——

蘇醒、饑餓、兇殘、進食、驅逐……

這不是他的情緒！

闾丘虞驀地睜開眼睛，一把握住藺宗溟的手臂，同時扯過蘇煙正向周圍照明的胳膊……

剛才闾丘虞突然不動，藺宗溟和蘇煙便也跟着停下，擔憂且不解。

‘怎麽回事？’蘇煙比劃手勢詢問。

藺宗溟搖頭，他也疑惑阿虞發生了什麽。

但此刻看着不宜打擾，藺宗溟守候在闾丘虞身邊安靜地等待。

通道兩旁一片漆黑，視野可見的範圍再度縮減，瞧不清楚半牆後面的情況。

潛水燈屬于光線柔和的一種，并不強烈。

蘇煙不禁舉起手臂上的潛水燈朝着半牆後靠近。

就在這時，闾丘虞握住了她的手腕。

但與此同時，潛水燈的光線仍然照進了一點半牆後邊——霎時，他們與一雙小眼睛對視上。

這雙眼睛無眼睑，并毫無神采，且不聚焦，只是對光線較為敏感，所以往這邊看來。

這明顯是視力退化的模樣，高度近視。

可它卻也聽得見通道裏的動靜，于是慢慢地支撐起龐大的身軀。

闾丘虞睜大眼睛——半牆後，這個原本沉睡的海洋生物擁有扁平而寬闊的體型，偌大的頭部也是如此，頭長略大于頭寬，呈鈍圓的形狀，嘴大、皮膚光滑，有寬寬的尾巴，眼睛很小，視線不發達……

這是，大鲵！

而且是變異後的大鲵！

體型巨大，看它直起的身體都有兩米高。

難道就這一只？

不，闾丘虞搖頭否定，他方才感知到的情緒不止一種，絕對不可能就一只大鲵！

闾丘虞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望向兩邊漆黑的空間。

大鲵喜歡栖息在深水洞穴裏，夜出晨歸，主要在夜間進行捕食。

雖然海水的溫度與大鲵的習性不符，但既然已經生物變異，适者生存，大鲵只能生活在海裏，來适應這種末世後的環境。

果不其然，闾丘虞的猜測成真，就在這一只大鲵有所動靜後，兩旁的半牆後面便開始傳來不容忽視的聲響。

一雙雙小眼睛睜開，沉睡蘇醒，寂靜被打破，就連海水流動的速度變化都像是在昭示着危險的到來。

他們闖入了大鲵的巢穴！

‘退！’

‘離開這裏！’

‘游上去！’

闾丘虞急忙給藺宗溟和蘇煙打手勢。

兩人來不及回應，大鲵已然游牆而出，朝他們襲來。

他們完全被數不清的大鲵包圍了！

‘逃！’

‘先以離開海洋館為主。’

‘血腥味會進一步刺激大鲵的兇性！’

闾丘虞沒有時間再做出手勢。

一剎那，他明白自己新出現的能力——感知情緒、傳遞情緒。

他感知到了大鲵散發出的情緒，也可以将自己想表達的“情緒內容”傳遞出去。

于是，看不見的波動在海裏輸送至藺宗溟和蘇煙的頭腦。

但下一刻，闾丘虞為了躲避大鲵的攻擊，被迫與藺宗溟、蘇煙分散……

*

在闾丘虞、藺宗溟和蘇煙三人剛開始入水時，禁區中心海海底通往外界的縫隙間，一顆可可愛愛的大腦袋突然冒出，肉肉的頭部、微笑唇，正是白鯨。

說是縫隙，其實這個通道很寬很大。

但對于整個中心海來講就不怎麽起眼了，尤其還在角落的位置。

這群白鯨原本就生活在海洋館裏，末世後，海洋館被迅速繁殖的大鲵霸占，再加上有薄片龍的存在，這群白鯨便不得不離開快樂老家，帶着點小魚小蝦小海草，包袱款款的外出流浪。

不過，它們有時候會趁着薄片龍也外出捕獵時偷偷游回來看看，玩耍一番再走。

這一次，就是淘氣的白鯨群又找到機會悄悄回老家啦。

阮飛白正通過望遠鏡專心觀察海面的情況，倏地，熟悉的白鯨大腦袋露出來，歪歪頭看向岸邊。

“白鯨！”阮飛白頓時舉起對講機意外又驚喜道：“濟德，寧教授你們兩個快看，這裏怎麽會有白鯨，這是我們之前遇到的那群嗎？”

俞子航：“哪裏哪裏？”

警長也湊近電腦屏幕：“喵~”

濟德和寧奂儒在岸邊瞧見了。

寧奂儒道：“我覺得像，我們在H市外/遇到薄片龍和白鯨，又在這裏看到，這不一定是巧合。”

“薄片龍先不提，或許白鯨以前就是生活在海洋館裏的，末世後才離開。”

俞子航：“對啊，海洋館一般不會少了白鯨的存在。”

“怪不得先前老在海上偶遇，原來它們一直在附近轉悠啊。”

阮飛白：“它們吃牛肉嗎？要不要喂點？”

濟德：“哇你這是多喜歡這群白鯨，都老媽子屬性了。”

他割下幾塊牛肉打算投喂。

但還沒等扔過去，就見白鯨四散游開，又慌裏慌張地聚集到一起下潛。

阮飛白立刻心生警惕，拿起對講機迅速說道：“濟德，寧教授，海面底下有情況了。”

那正是大鲵集體騷動的時刻。

海洋館內，闾丘虞被大鲵逼近一條通道裏，徹底與藺宗溟、蘇煙兩人失散，在這片幽暗的環境下看不見蹤影。

好在，這些大鲵大多數都體型龐大，無法一擁而上擠在通道內，只有幾條小型大鲵追逐攻擊着闾丘虞，對其緊咬不放。

傳遞出的情緒兇狠、殘忍，翻滾着蠻橫的殺意。

闾丘虞快速游動，但海底有壓力，海洋館裏又多是障礙物，限制了他一部分的速度。

他一邊意念操控物體或海水阻礙大鲵的行動，一邊眼神掃向周圍尋找出口。

等等，這個方向好像是通往貝殼館區的道路！

原來闾丘虞誤打誤撞之下來到了這一條路，周圍沒有別的出口，不管了，先進去再說。

闾丘虞一頭紮進貝殼館區的入口。

一頭體型龐大的大鲵也跟着鑽了進去。

貝殼館區特征明顯，有活着的貝殼水箱，也有被制作成标本的貝殼展示櫃。

末世後，不管是水箱還是展示櫃早已經全部破碎，貝殼、大蚌、海星等散落一地。

進去後，目光所及都是貝殼、生長的海草、裝飾的珊瑚……

但闾丘虞的表情卻驀然愣住，因為在貝殼館區還算空曠的地面上，竟有一個用小小的貝殼擺出來的五角星形狀，這樣的形狀絕無可能是自然形成。

可還不等闾丘虞細看，一直追在後面的大鲵趕上來，一口咬向闾丘虞。

大鲵咬肌發達，擁有細密又尖利非常的牙齒，一旦咬中獵物就絕不松口，大鲵不能咀嚼，只會将獵物囫囵吞下，在腹中消化。

闾丘虞退後躲閃，大鲵慣性甩尾，一下子将用貝殼擺出的五角星弄亂，尾尖砸在地面上發出“砰噔”的聲音。

這時，藺宗溟不知從哪裏出現，一把拉拽過闾丘虞的胳膊，指向一個可以離開的出口。

‘走。’

‘再不走的話，所有大鲵都将傾巢而出。’

闾丘虞望了眼貝殼館區，握緊手，點頭，先随藺宗溟離開。

大鲵似乎察覺他們要走，在海裏發出一聲呼嘯。

海水波蕩，一股情緒傳遞到了闾丘虞的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