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你低估我在小崽子心裏的地位?
第十章你低估我在小崽子心裏的地位?
蹭個飯而已,應生璞當然是去。他捏着面具,問海虞:“為什麽确河的标志是狐獴?因為它和你長得像?”
“長得像?你該去看看眼睛,大叔,”海虞鄙夷道,“但凡見過狐獴的人都不會說出這種話。”
海虞最終沒有告訴應生璞選狐獴當吉祥物的原因,于是應生璞在餞別宴當天問了羊靳。
斯文男人聽清這個問題後詭異地沉默了,半晌才道:“因為會長喜歡這種小動物……呃,還有,我們覺得和他很像。”
找到這麽多看法與自己相似的人,應生璞的心情好了很多。他端了杯酒來喝,鑽到角落裏坐着去了。
先前跟着海虞去加爾的那幫人在海虞前後回了臨喬,那天關閉長歲門時參加行動的就有他們。
但應生璞事先也沒和他們聯絡過,再加上所有人都戴着面具,魔法師先生甚至不知道與自己一同行動的是誰。由于當晚的人并不多,知道應生璞真實身份的也沒幾個。
私下聚會時,大部分劍士都摘了面具,那些模樣可愛的小東西被随意地挂在門邊的支架上。每張面具都有編號,這讓管理與清點人數方便了很多。
這家飯店的菜不是一般的好,羊靳大概讓所有的菜都上了好幾道,十幾個餐臺還不夠放的,雖然大多數人的注意力并不在食物上。
應生璞從琳琅滿目的菜肴裏挑了些吃得慣的,坐在角落裏關注着海虞的情況。
嚴格來說他只是個蹭飯的,今晚真正的主角在長餐桌邊被人圍着,一個接一個敬酒。
海虞酒量很好,但平日裏很少喝,只是今晚情況特殊,由于是餞別宴,海虞對敬酒的來者不拒。
應生璞看着海虞偶爾扶一下鼻梁上的面具,手裏的酒一杯接一杯下肚,不由得擔心起他家小崽子吃不吃得消這一輪番轟炸。
沒過多久,大廳裏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為了擺餞別宴,財大氣粗的确河公會把這一整家飯店都包了下來,除了公會成員和飯店夥計,屋裏再沒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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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怎麽了?有人出事了?”應生璞聽見一個男人在門口驚訝道。
他扭頭望過去,一個高高胖胖的男人站在門口,驚訝地掃視着屋裏的衆人。
海虞被圍在中間敬酒,一群人接連打開自己的內心世界,甚至還有喝多了情緒激動縮在角落裏哭的,口中大喊:“我們離不開你啊,會長!”
長了點腦子的都知道這裏正在發生什麽。
高胖男人看了一眼門口挂着的一堆狐獴面具,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轉身走了。
而确河衆人都沉浸在臨別的悲痛中,沒人注意到他來了又走。
應生璞并不認識他,但他直覺不能就這麽放他離開。他起身,悄悄地跟在了那男人後邊。
海虞是确河公會的會長,他的離開不用說一定會在同行間掀起風浪,看他開完會回來那疲憊樣,說不定勾心鬥角的事情還不少。
新任會長羊靳需要一定時間樹立威望,如果海虞離開的消息現在就傳播開去,指不定會發生什麽事。
那男人看上去想找一家餐館吃飯,圓滾滾的腦袋在樂域飯店五彩斑斓的招牌之間轉來轉去,似乎在思考哪家的菜會更合口味。
應生璞從來沒做過跟蹤這事,只是憑着直覺與男人保持着距離,心裏期望着不要被發現才好。
他回憶着有關記憶消除的魔法,還沒來得及念出口,便覺後背一涼。他忙壓下上半身,回旋镖貼着他的發頂擦了過去。
應生璞踉跄幾步,高胖男人不知什麽時候來到了他的身前。
“你是……剛剛确河派對裏的人?”男人摸着下巴打量他,面上笑呵呵的,但莫名讓應生璞感覺不适,“看着不大眼熟,是新招的嗎?”
明明和海虞一樣都是笑臉示人的類型,應生璞卻覺得海虞比他可愛得多。
他低着頭不說話,男人想了想,揪起應生璞的領子把他拖進了一旁的小路。
他的力氣比應生璞想象的要大,應生璞不是無法掙脫,但他決定暫時按兵不動。
“自我介紹一下,以免你不認得我,”男人憨厚地摸了摸後腦勺,道,“我是金蓮公會的會長,金蓮。和青面獴是老對手。”
應生璞聽過青面獴這個名號,由于海虞一向不以真名真面示人,外人便喚他“青面獴”,有些不友好的,還給他起了個“侏儒獴”的綽號,來嘲笑他在劍士裏算不得出挑的身高。
海虞對這些稱呼一向滿不在乎,談這事兒的時候像在說一個玩笑。
應生璞被綁住手腳,半躺在那兒,金蓮蹲下身看着他。
“你長得很好,”男人誇贊,“如果把面皮剝下來,大概會有很多收藏家想要吧。”
他從腰間拔出一把小刀,道:“你剛剛好像坐在角落裏?嗯,不是個顯眼角色……那我殺了你,再帶幾個人去青面獴那裏道歉,他應該也不會太過生氣吧。”
不,他會帶着人抄了你全家。應生璞想。
雖然他在感情上不是個太敏感的人,但對自己在海虞心裏有多少地位,應生璞還是有點數的。小崽子雖然嘴上不饒人,但行動比大多數人都來得利索。
雖然應生璞也死不了就是了。
匕首在金蓮手裏轉了一圈,銳利的、不知割下過多少臉皮的刀尖在月色下閃閃發亮。
應生璞垂眸,看見了刀身上放血的凹槽。
“但是我并不想讓我家那個小崽子生氣。生氣老得快,我還想讓他陪我久些呢。”應生璞嘆道,省去了魔法師通用的手勢,連咒語都沒念,對着金蓮的腦袋放了個魔法。
金蓮在原地晃了晃,一句話都來不及說,翻着白眼直直栽倒在地。
應生璞燒斷了手腳的繩索,把金蓮往裏邊拖了拖,一手按上他的腦闊,施咒。
十幾分鐘後他回到派對現場,這兒依然和他離開時一個樣兒。
應生璞拿起擱在一邊的酒杯,想悄無聲息地混入會場,不想一人拍了拍他的肩,問:“您剛剛去哪兒了,應先生?”
“上了個廁所。”應生璞不鹹不淡道。
“是嗎,”垣笑了笑,靠近一步,輕聲道,“我不會告訴會長的。您是他信賴的人,不會做對公會不利的事。”
應生璞掃了他一眼,心情複雜:“你也太敏銳了。”
“畢竟我是魂族,”垣用尋常的語調說出了一個驚天大秘密,“對其他人的氣息算是比較敏感的……金蓮先生應該沒什麽大礙吧?”
“我清除了他的記憶,今晚他不會再醒。”應生璞回答。
他打量着垣的神色,見他從容的神情不似僞裝,忍不住問:“你說你是魂族?”
臨喬的世界共同生活着三個種族,人類,骨魔,魂族。
長期以來,三個種族之間形成了緊密的聯系,地位也逐漸分明。
人類是種族中的最高者,他們擁有強健的體魄和高超的智力,大部分劍士都是人類。
骨魔的身體有一部分是白骨,他們身體素質較弱,這令他們只能修習魔法。他們的壽命比人類要長。
魂族是地位最低的一個種族,盡管他們活得最久。他們沒有實體,經常遭到驅逐,但有一個能夠讓他們成為人類的方法,那就是附身于人類身上,奪取他們的身體。
“我是,”垣道,“這副身體是我十年前奪來的。”
應生璞呆愣片刻,道:“你能附身成功,還融合得這麽好,也很厲害。海虞知道嗎?”
話音剛落他就意識到自己說了句廢話,憑他們的關系,如果海虞不知道這事,垣絕對不會告訴應生璞。
果不其然,垣回答:“會長知道。就是因為他知道,我才決定要一直追随他。”
垣本是在外游蕩幾十年的魂族,七年前,他在墓地裏發現一個瀕死的流浪漢,便附了他的身。
魂族本就不受歡迎,更別提附身了人類的魂族。他們被視作以人類靈魂為食的惡鬼,身份一旦暴露,就會被送上祭壇活活燒死。
幾年下來,垣一直小心隐藏着自己的身份。魂族與人類畢竟不同,在某種魔法或者魔法器的映照下就會原形畢露。他在同一個地方待不太久,一直游蕩的生活與他作為魂族生存時沒有什麽不同。
他找不到工作,但人類的身體需要進食,垣活成了一個流浪漢。
就在他想幹脆自殺的時候,海虞出現了。他在垃圾堆裏救起了奄奄一息的垣,給了他一身新衣服和一頓熱飯。
“他一眼看出我是魂族,但沒有揭發我,”垣将目光遠遠投向大廳另一端的海虞,嘴角微勾,“他告訴我,我很适合練劍,要不要跟他一起。”
“在他眼裏,附身成功是我的能力。三個種族沒有什麽差別,只要對他有用,種族不是問題。他善于發現別人的優點,絲毫不吝啬給別人發揮它的機會,這或許就是這麽多人願意追随他的原因。”
應生璞抿一口酒,從別人口中看見海虞離開的那幾年,這種感覺怪異而奇妙,他并不讨厭。
“你要去敬酒嗎?”應生璞問。
“我敬過了,”垣道,示意應生璞看向大廳另一端,“如果再過去,會像他們一樣被一腳踢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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