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哭暈在原地真有其事
第三十九章哭暈在原地真有其事
四人再次出發時已經過了正午,他們趕了半天的路,在夜色降臨之後找了個地方露宿。
目的地的枝錦就在眼前,兩個孩子吃完晚飯跑來跑去鬧了一會,一時睡不着,纏着應生璞讓他施幾個魔法給他們看看。
應生璞絞盡腦汁地翻出幾百年沒用過的基礎魔法知識,給兄妹倆開了一堂魔法課。
“魔法是魔力的集合,”應生璞慢吞吞道,“一般來講,人體有三個器官可以施法,嘴,手和眼睛。”
“用眼睛怎麽畫魔法?”幸運問,“用嘴可以念咒,用手可以畫魔法陣或者做手勢,眼睛怎麽辦?”
“初學者一般都要用咒語和法陣輔助施法。當你練得熟了,就可以撇去輔助,在短時間內迅速使用魔法,”應生璞伸出一個指頭,一簇火苗從他指尖竄了出來,“就像這樣。”
海虞見兩個孩子跟着應生璞伸出指頭胡亂比劃,不由得笑了一聲。
應生璞看他一眼,繼續道:“當你們打好基礎之後,就可以選擇自己喜歡的領域研究。”
“叔叔,你喜歡用什麽魔法?”幸怡問,“召喚術?還是火?”
應生璞摸了摸脖子,做了幾百年魔法師,他基本上什麽魔法都會用一點兒,要說專攻的領域,一時還想不出來。
“大概是空間魔法吧,”應生璞不确定道,“傳送置換什麽的。”
兄妹倆發出了沒見過世面的驚嘆聲。
其後應生璞又講了些東西,但他實在不是個太好的老師,當初教海虞魔法和體術的時候也全憑小崽子自己悟性不錯。
他那把毫無起伏的嗓音念得兩個孩子昏昏欲睡,當他意識到的時候,他們已經相互挨着睡着了。
應生璞無語凝噎,無奈地給他倆披了條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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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虞透過篝火的亮光看着應生璞,道:“你還真是喜歡孩子。”
應生璞一愣,他覺得海虞說這句話的語氣有點兒怪,可他說不出來怪在哪兒。
“其實也還好,”應生璞想了想,道,“畢竟是孩子,總不能和對大人一個樣。”
“你想要嗎?”海虞問,“你想要個孩子嗎?”
應生璞這下徹底懵了,問:“為什麽問這個?”
“你想要嗎?”
“倒也沒有很想,”應生璞在海虞身邊坐下,握住他的手,“畢竟已經養大你一個了,再養一個我會禿的。”
下一秒應生璞就被海虞撲在了草地上。小崽子扒開了他的衣領,一口咬在他的鎖骨上。
應生璞吃痛地嘶了一聲,揪住下午新幫海虞編的麻花辮把人拽開,擰眉道:“怎麽又咬人?”
海虞笑着吐了吐舌頭,翻身睡了,抛下應生璞摸着自己新鮮的牙印摸不着頭腦。
三天後他們看見了地平線那端枝錦的影子,當天傍晚,四人抵達了這座城市。
這裏比應生璞曾到過的任何一個城市都要龐大,就算是長歲門邊的樂域都比不上這裏的繁華。
海虞對這裏似乎相當熟悉,他來到城裏便下了馬,戴上面具套了鬥篷,一個停頓都不帶做,輕車熟路地穿過幾條街道,直接來到了一座高聳着的塔狀建築前。
這塔雕梁畫棟的,閃亮的金片寶石鑲滿了每一條屋檐,擡頭望上去,在陽光底下金燦燦的一片,不像個普通建築,倒像座宮殿。
兄妹兩個早被前所未見的大城市沖昏了頭腦,他們一人扒住應生璞的一條腿,問他:“叔叔,這裏是哪兒啊?”
應生璞剛想說他也不知道,海虞便一把拽過了他,道:“确河總部。”
饒是應生璞知道這個臨喬最大的劍士公會財大氣粗,他也沒想到它的總部會是這樣一個穿得窮酸些就讓人不敢進去的地方。
“這是你的審美?”應生璞跟着海虞徑直走向門口守衛的劍士,忍不住問。
“……是旦曾找的設計師。”海虞道。
提到這個名字,他總是顯得頭疼,聽說旦曾是常守總部的劍士之一,應生璞猜他們這次應該能遇見他。
海虞将自己面具邊緣的編號展現給守衛看,後者确認了面具并非僞造,立刻向海虞敬了一禮,恭恭敬敬地請了幾人進去。
大廳裏沒有太多人,每個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由于确河基本上人人都裹得嚴實,披着鬥篷的幾人沒有受到任何注意。
海虞領着他們穿過大堂,經過一條彎彎繞繞的長走廊,來到了後邊的樓梯間。
“……這是樓梯?”應生璞仰望着那條垂直于地面的通道,沒有階梯,沒有法陣,空蕩得像一根竹子空白的內裏。
“這是想加入确河的人必須通過的試煉,”海虞摸了摸牆上的凹痕,這是這面高達幾十米的半圓形牆壁上唯一能被稱作踏板的東西,“徒手爬到頂端,就算通過了。”
“那魔法師呢?”幸怡怯怯地問。
海虞理所當然道:“魔法師當然可以用魔法。”
除了他們之外,通道內還有不少奮力爬牆的人,看上去正為入會測試做準備。
應生璞看見有幾個爬到三層的位置脫力跌下來的,被下面密密麻麻的魔法陣接住,還頗為喜感地彈了幾下。
“到底是誰想出的這種測試?”一人抱怨,“不如說,這麽一趟下來,确河還剩多少正式會員啊?”
同伴急忙扯了他一下示意他趕緊閉嘴:“說前會長的壞話,當心被旦曾先生聽見把你抓去采礦。”
原來是你定的。
應生璞瞥了一眼若無其事的小崽子,問:“幾樓?”
“會長的辦公室在頂樓。”海虞道。
他在衆目睽睽之下大搖大擺地走到牆邊,攀着牆壁的凹陷兩下便爬了一層,輕巧地像只小猴子。
圍觀群衆目瞪口呆。
爬這麽個牆壁對海虞來說跟玩兒似的,應生璞看着那個小小人影在頂端微微扭轉身子,腳下一蹬牆壁竄進了大開的走廊裏,終于一邊一個抱起兩個孩子,道:“抓緊了。”
一陣微風吹過,應生璞寬松的衣褲随風翻飛,一個男人帶着倆娃騰空而起。
牆下衆人目送應生璞抱着孩子進了頂層,突然有人道:“如果我找個那樣的魔法師帶我上去,我是不是就能成為正式會員了?”
“……那也得找得到才行。”
海虞可不管自己走後牆下衆人在讨論什麽,他在頂樓等到了應生璞,見兩個孩子又被他抱着,臉黑了一個度。
“都是大孩子了,要記得下來自己走路。”海虞微笑着對應生璞臂彎裏的兄妹倆道。
兩人一個激靈,忙不疊地掙開應生璞的胳膊,在他身邊端端正正站好。
海虞滿意了,帶着一大兩小往走廊裏去。
這裏大概是正式會員住的地方,走廊兩側隔一段就有一個标着姓名或代號的門,應生璞還看見了垣和何婉的名字。
“正式會員都在這兒有屋子?”應生璞問。怪不得那麽多人想加入确河。
“光是正式會員可不夠,”海虞笑道,“還得有些功績才行,比如在某場公會交戰中砍下了對面會長的腦袋,或者發現了一條寶石礦給公會創收什麽的。其他人都只能臨時住下,屋子滿了就得另外找地方睡。”
要求還真高。應生璞腹诽。
走廊的盡頭開了一間屋子,門上的吊牌刻着金,寫着“會長辦公室”。
海虞把那塊牌子翻過來,背面寫着“青面獴”。
他吹了聲口哨,自言自語道:“還沒換啊。”
他推門而入。
裏面的空間大得和應生璞在龍息隧道的小屋有一拼,客廳、廚房、卧室、衛生間一應俱全,家具齊備,裝修透着一股高級感。
三人發出了沒有見識的聲音。
“随便坐,”海虞把披風和面具摘下來挂在門邊的衣帽架上,道,“我去把你們的師父找來。”
兩個孩子聞言,眼睛刷地亮了起來。
“師父?”幸運激動道,“現在嗎?”
“如果她在這兒的話。”海虞道,正欲轉身離開,屋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來人罵罵咧咧地扛着劍來了:“大膽小賊,竟敢闖進會長的房間,別以為成了正式會員就能——”
他沖進玄關,在看見屋內的海虞之後愣在原地。
“會長?”滿臉彩色圖騰的男人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道,“怎麽是您?”
海虞嘆了口氣,看上去不怎麽希望剛回總部就遇到來人:“不能是我嗎,旦曾?”
他就是旦曾啊。
應生璞靠在沙發裏打量着這個皮膚黝黑的男人,他長着和海虞的其他下手一樣的大高個兒,衣服上綴滿流蘇,一朵紅色玫瑰的紋身覆蓋了他的大半邊脖子和一半下巴,有種怪異的美感。
“不不,我只是太驚訝了,”旦曾把劍丢出屋內,前一秒還兇神惡煞的臉挂上了狗腿子的笑容,“羊靳之前說您要退會,我還以為您短時間不會回來了呢。”
他說着說着,突然哽咽,眼淚唱戲似的刷地流了下來。
“我太想念您了,會長,”他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哭訴,“我在總部走不開,去不了餞別宴,連和您道別都做不到,屬下失職……”
他劇烈地抽泣一聲,居然就這樣直挺挺地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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