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随時随地倒在小崽子懷裏是男友的特權

第五十一章随時随地倒在小崽子懷裏是男友的特權

“說吧，誰派你來的？”

海虞坐在桌子上，一腳踩着那冒牌貨的腦袋，微笑道。

那人顯然比之前兩人遇見的黑店老板硬氣得多，無論怎樣都不肯低頭認慫，唯一的共同點是他倆都不肯說話，只不過一個是吓的，一個是骨氣。

有應生璞在，海虞也不好采取什麽特殊手段，道：“大叔，吐真咒。”

應生璞還記得上次用吐真咒時受到的精神污染，但既然海虞這樣要求了，應生璞當然照做。

所幸這次的受審者沒有說出什麽令人起雞皮疙瘩的惡行來，僅僅交代了他來此的目的和派他過來的人。

得知來者是黑水公會派來的刺客時，海虞沒有露出太多驚訝，像是他本就知道黑水會整這麽一出似的。

“你的目的是什麽？”海虞拍了拍那人的腦袋，問，“或者說，是誰？”

“是江璧，”那人直愣愣地瞪着眼睛，道，“通緝令上的江璧。”

經他這麽一說，應生璞才想起來自己還有個通緝令在身。

但他和海虞在溫漢通緝令上的罪名不算太大，畢竟現在甘樂之泉明面上仍好好地待在格蕾尼，他們充其量只是作案失敗，危害不大，賞金也不高，因此也沒有多少人盯上他們，這也是他們這一路上都沒遇到多少追兵的原因。

“為什麽追捕他？”

“是上面的命令。”

海虞又問了幾個問題，但那人所知甚少，只是個拿錢辦事的打工人，關鍵信息他是一點兒不知道。

海虞靠在窗邊，盯着那刺客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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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盯上你了啊，大叔，”他笑道，“很有意思。老鼠和蛇聯合起來了。”

應生璞按住那人的腦袋修改了他的記憶，問：“什麽意思？”

“這人用的魔法很高級。不僅是外貌，連我的魔法波動都模仿了，因此瞞過了大叔的眼睛。他不像個太高明的魔法師，或許是有人畫了法陣給他的。”

見應生璞似有所悟，海虞笑着點了點頭。

“我之前不是告訴過你，官方的劍士團和民間公會關系緊張麽，”海虞拉開窗簾，讓神志恍惚的刺客從窗口離開，“但現在，他們——至少是兩個——聯合起來了。”

“來殺我？”應生璞指了指自己，不明白一個與世無争只想旅游的大叔有什麽好殺的，“為什麽？”

海虞伸了個懶腰，意有所指道：“你仔細想想，關于之前的夢。或者說，等你到了風神之塞再想也不遲。”

又在說謎語。應生璞看着海虞晃悠晃悠拿東西去洗澡，敲了敲自己的腦門，開始回憶之前的夢境。

成帷。他想。他和成帷究竟是什麽關系？

他失去了長歲門之前的記憶，這毫無疑問，現在應生璞需要解決的問題是，他以前究竟是做什麽的，又為什麽成為長歲門的神之代理人，身懷永生不死的詛咒。

詛咒。應生璞不知為何，突然想起一只被他握在掌心的手。

那只手幹枯瘦削，卻并不柔弱，皮膚的老繭隐約可見年輕時的孔武與力量。

“不要感謝魔鬼……永生不是賜福，是詛咒啊。”老人道。

應生璞試圖從記憶中尋找更多，但他失敗了。像有什麽東西将深處的記憶緊緊圈住，光是觸碰就會疼痛難忍，他不得不放棄了繼續探尋的打算。

現在可以确定的一點就是，池夏七絕能讓他逐漸想起一些東西。

或許就像海虞說的，等他到了風神之塞就會知道了。

第二天早晨，應生璞醒來後的第一件事是确認海虞是不是還在。看見海虞依然安安分分躺在他身邊的時候，應生璞松了口氣，摟着小崽子再次閉上了眼睛。

剩下的時間兩人沒再遇到美洛，或許是昨天應生璞的話對她來說打擊太大，她連見都不想見到他。

應生璞樂得自在，對他來說，美洛與他們保持距離是一件喜事，最好就這樣從此不相往來。

今天下午飛船将抵達風神之塞，吃過午飯兩人便開始收拾行李。

昨天海虞的東西都被搬往了飛船上另一個房間，說是向船員加了錢，買了一個閑置的入住，雖然從外表上看，它和新的沒什麽兩樣。

現在應生璞懷疑昨天一天小崽子都在跟着自己并采取了某種手段不被發現，否則怎麽可能一整天都沒有見過他的影子，海虞卻恰好能把他那番告白的話聽得清清楚楚，并在他遭到偷襲的時候及時沖出來把對面解決了？

面對他的問話，海虞只是微笑着轉移話題。他指着窗外，道：“看，大叔，那麽多飛船都到風神之塞去。”

應生璞順着他的手指望過去，正看見一艘小型飛船穿過雲層，散發的魔力波動在船尾拖出一道長長的金色痕跡。

“那大概是某個富豪的私人飛船。”海虞道。

風神之塞在飛船前方露出一個影子，它有一半掩映在雲層裏，但光是看那露出在外的另一半，就能窺見它全貌的恢弘與偉大。

應生璞說不出它有多高多大，只知道他在這幾天看見過的最大的飛船，來到了風神之塞面前也只不過是大海裏的一粒小砂。

那座海螺形的建築漂浮在雲層裏，像一艘巨型的母艦，敞開懷抱歡迎她的孩子們歸家。

應生璞的心髒猛地一跳。他嗅到了風神之塞的魔力波動。

他晃了晃腦袋，掙紮着想要保持清醒，但海虞按住了他，笑道：“想睡就睡吧，我在呢。”

這句話像是給應生璞吃了一顆定心丸，他閉上眼睛，一頭栽在了海虞懷裏。

——“從今天起，你就是池夏的首席魔法師了，成帷先生。”國王向他颌首，從侍從手裏接過一根鍍了金的獅頭魔杖。

他半跪在大殿上，微垂着頭，舉起雙臂接過了那根魔杖。

身後傳來的歡呼聲震耳欲聾。他聽見禮炮在殿外的天空響起來，彩帶在風中飄揚閃耀，歡快的樂聲充滿了整個王宮。他想整個風易城也是如此。

他站起身，跟随國王走上寬敞的露天陽臺向底下的民衆致意，高高捧起手杖讓人們欣賞這難得一見的遠古珍寶，鑲金嵌鑽的魔法師袍将他的皮膚刮得生疼。

怎麽還沒夠呢？

他想，只覺得臺下人們的笑容如此麻木僵硬，它們定格，靜止，融合，被無形的攪拌棒攪和在一塊兒，形成了一個五彩的漩渦。

那漩渦将所有東西交融在一起，五彩斑斓的笑容變成了灰黑色的泥漿，又慢慢幹燥發硬，留下粗糙不平的表面紋理。

終于有人告訴他：“成帷先生，路上小心。”

他在簇擁中坐上馬車，人們向他抛來鮮花，他随手接住，将花瓣捏成雨抛灑出去，人們手忙腳亂地想要搶得一片，說這是首席魔法師的賜福。

在人群的最後，他看見一個少女推着輪椅上的老人，微笑着向他招手。

是師妹和師父啊。

應生璞眨了眨眼，遲來的安心将他吞沒，他閉上眼睛，手掌一翻，無數白鴿從他的指尖飛出，掠過歡叫着的人們頭頂，在城市上空盤旋飛舞，最後在陽光底下化作透明的泡沫破碎消散。

待一切結束，他走進自己的家，脫下師父特意為他定制的禮服，緩緩倒在了床上。

一名青年開門進來，白骨從鎖骨的位置一直延伸到肩頭，空空蕩蕩地撐不起衣服。

“怎麽這麽快就把這身打扮給脫了，”青年笑道，“我還想好好看看呢。”

“有什麽好看的……喜歡你拿去好了，其安。”應生璞在床上翻了個身，懶散道。

“你之後不是還要和菲碧姐姐一起用餐嗎，當然得穿得漂亮啦，首席魔法師。”

經他這麽一提醒，應生璞從床頭抓過懷表看了一眼，意識到還有半個小時見面就要遲到，他長長地嘆了口氣。

“你替我去吧，”應生璞道，“她挺喜歡你的。”

夏其安一愣，不知所謂地淺笑一下，道：“這怎麽行，如果看到我穿着你的衣服去見她，菲碧姐姐得生撕了我。好了，快去吧，師兄，我怕她等久了不高興。”

“不會，”應生璞淡淡道，他不情不願地爬起來，随便抓了一件衣服往身上套，“她比你大度。”

夏其安像是習慣了應生璞的心直口快，只瞪了他一眼，轉身出去了。

應生璞花了五分鐘随便收拾一下自己，很快出了門。

他裹着鬥篷穿過大街，腳下的道路開始扭曲，他在時空的斷層裏行走，時間的齒輪咔咔轉動，像雨水敲打在棚板上那樣沉悶，帶着回音。

“難得是個大晴天，魔獸都不敢出來，你該早點休息，”夏其安不贊同地瞪着他，指責道，“你已經三天沒睡覺了。”

應生璞把手肘擱在桌面上，抓了抓自己結成一縷一縷的頭發，意識到自己已經快半個月沒洗澡了。他随手給自己來了個清潔咒，道：“睡不着。今天又死了十幾個人。”

“你就算熬着，死的人也不會變少，”夏其安嘆了口氣，指尖輕觸應生璞手邊的茶杯，透明茶水再次冒出袅袅熱氣，“但如果你死了，我們就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