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就算是大魔法師也得勾心鬥角

第九十二章就算是大魔法師也得勾心鬥角

夏其安坐在一頭巨型魔獸的頭頂，在旁人看來一口就能将他吞咽下肚的魔獸卻安安分分地供他驅使，并似乎是因着恐懼不住地打着抖。

“你會以真身過來，我也很驚訝，”應生璞淡淡道，“你就這麽确定能在這裏解決我？”

“我只是想做個了斷而已。”夏其安聳了聳肩，他沒有戴護肩，這個動作令他肩頭的布料突兀地頂起，讓他整個人看上去愈發瘦削。

“卡蒂克揚在哪？”應生璞問，“不會祂找我過來，只是為了暗中看我一眼吧？”

夏其安沒來得及回話，應生璞忽覺身後海流湧動。他迅速為自己疊加一層結界，回頭望去，身後空無一人。

“我在這裏。”一個空靈的男聲笑道。

應生璞一驚，迅速回過頭去，一名少年浮在他面前，腮部生着魚鳍。

“第一次見到你，請多指教。”卡蒂克揚微笑着伸出手來，細長的十指間連着半透明的蹼。

應生璞伸出手去與他輕輕一握，掌心濕粘的手感令他不禁皺眉。

“你不喜歡我用這種形态和你聊天嗎？”卡蒂克揚撓了撓腦袋，頗有些苦惱的模樣，“我還以為在海裏，這樣的方式比較受歡迎。”

話雖如此，他卻也沒改變形态的意思。他輕巧轉身，靈活地游至夏其安身邊，後者向旁讓了讓，給卡蒂克揚騰出了位置。

應生璞無意同他扯淡，直接問：“你找我有什麽事？”

“沒事就不能找你嗎？”卡蒂克揚微微一笑，一只胳膊搭在夏其安肩上，滿不在乎道。

應生璞知道夏其安不喜歡別人觸碰自己肩頭的白骨，現在他已然露出明顯的不适，但卡蒂克揚毫不在乎。

“我只是想看看其安的競争者罷了，”卡蒂克揚繼續道，“無論是輸是贏，我也得都弄個清楚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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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看競争者，你還是直接去找拉斯蘭比較好。”應生璞道，言下之意便是，他和夏其安的所謂競争，實際上就是魔鬼之間閑來無事的博弈。

卡蒂克揚的眸色暗沉了一瞬，但那抹暗色很快消失不見。

他笑道：“說起拉斯蘭，我也很久沒有見過他了。我想他不可能放棄你的……當然，也有可能他找到了新的樂子，沒工夫管臨喬了。”

卡蒂克揚志得意滿的模樣像是這個世界已經被他收入囊中，他扭頭看了看夏其安，意味深長道：“我等得太久了，其安。雖說五百年對魔鬼的壽命來說不過一瞬，但我還是會因為等待不耐煩的。”

似乎預料到他想說什麽，夏其安倏然緊繃起來，眉眼間浮起一層陰翳。

應生璞緊盯着他，雙拳在身側悄悄握緊。

果不其然，卡蒂克揚拍了拍手，道：“不如你們兩個就在這裏做個了斷吧，這樣也省得我們為了剩下的兩絕勾心鬥角了。”

“等等，卡蒂克揚大人，”夏其安忙道，“會不會太突然了些？”

卡蒂克揚歪過腦袋望向他，奇道：“有嗎？你都已經擁有五絕的力量了，這樣都對付不了應生璞，這不合适吧？”

應生璞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句話中的關鍵詞。他擡眸與卡蒂克揚對視，道：“你們回收池夏七絕，就是為了将力量據為己有？”

卡蒂克揚笑了笑，沒有回話：“你們二人之間避不開這一戰。廢話少說，在這裏了結一切吧。”

******

海虞和雲聞二人回到小屋，雲岫以他們去時的模樣等在那裏。

遲遲不見應生璞，雲岫驚詫道：“應先生呢？”

“去凝望之牆了，”海虞回答，語氣淡淡聽不出喜怒，“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回來。”

他将應生璞的話向雲岫簡單複述一遍。

似乎猜到了什麽，雲岫的目光愈發凝重，她問海虞：“他對我們現在該做的，下達了什麽指示嗎？”

“我們現在能做的，只有……”海虞輕嘆一聲，為自己的無能為力感覺懊惱，“等他回來。”

當晚，依然未見應生璞的影子，海虞謝絕了雲聞讓出房間的建議，又在客廳裏打了地鋪。

從下午開始，海洋的方向就傳來隐約的巨響，連接紅島和茗塔的火車以保障安全為由取消了當天剩餘的班次，第二天列車是否會繼續行進不得而知。

海虞蜷縮在被褥裏，感覺這裏的夜晚格外地冷。

他知道自己不該擔心應生璞，那個人的力量足以颠覆天地，但他面對的畢竟是魔鬼。

想到他們在故鄉遇見的魔鬼塞利瑪爾，海虞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

半夢半醒間他似乎看見應生璞遍體鱗傷地躺在那兒，夏其安站在他身邊，洋洋得意地揪住他的頭發。

他蹲下身，那張令人作嘔的臉忽而變成了另一個人，五官扭曲，皮膚漆黑，像極了民間傳說裏那些面目可憎的魔鬼。

無數雙枯瘦如柴的手從地底鑽出來，争先恐後地抓住應生璞的手腳，撕扯他的身體，把他拖向世界深處。

而應生璞一動不動。

海虞驚醒了，他滿頭大汗地坐起來，雙眼因恐懼泛紅。

他深吸一口氣，剛站起身來想去廚房倒杯水喝，夜風突然吹送來一聲極輕的異響，讓海虞警惕地停下了腳步。

他凝神靜聽片刻，将牆角的巨劍扛在肩頭，悄無聲息地往門外去。

門把靜靜轉動。

在門把轉動到一半的那刻，來者破門而入。

海虞疾退數步，他知道門外人已經發現了他，同時他也确定了來人只有兩個，或許還是老熟人。

兩柄巨劍激烈碰撞在一處，羅心一身夜行衣，雙眼在看清海虞的臉之後滑過一抹道不明的情緒。

“我們不想和你起沖突，青面獴先生，”羅心好言勸道，“只要拿到核心，我們立刻就走。”

“立刻就走？你們能走到哪兒去啊，多爾麽？”海虞譏笑道，“凝望之牆沒了，你們還想在臨喬安安穩穩過日子？”

“跟這種人沒什麽好說的，殺了他。”一旁的漢南冷冷道。

聽見動靜的雲聞連滾帶爬地沖出卧室，一眼看見纏鬥在一塊兒的兩人，吓得大叫一聲：“海先生？這是怎麽回事？”

“帶婆婆找個地方躲着！”海虞頭也不回地吼道。

漢南扯了扯嘴角，趁着海虞被羅心暫時拖住，緩步踱入屋內。

一道挂着布簾的屋門大開着，漢南掀簾而入，只見窗口大敞，屋內空無一人。他不耐地咋舌，嘟囔：“這一個個的守護者怎麽都這麽麻煩。”

他翻出窗戶，屋外的灌木叢在匆忙之間被踩出一條小路，漢南沿着那條小徑進入樹林，沒過多久便聽見了急促的喘息。

他的嘴角勾起一個微笑。

“……怎麽可能，你在說什麽啊婆婆！”青年的聲音從不遠處的灌木叢後傳出來，漢南撥開樹枝，老人半靠在一棵樹下，手裏顫顫巍巍地握着一把菜刀。

“這是打算自殺了？”漢南輕哼一聲，手指微勾，雲岫的菜刀脫手而出，“抱歉，至少現在你得活着。”

雲聞張開雙臂擋在雲岫身前，大吼：“風易的走狗，不準打凝望之牆的主意！”

“走狗？”漢南額頭青筋跳了跳，“你知道自己在跟誰說話麽？”

“我說錯了嗎，風易寶座上的那個成帷，就是一個頂替他人身份的僞君子，你們……唔，咳咳……”

雲聞艱難地張開嘴，脖頸上的法陣掐住了他的呼吸，令他雙眼眩暈。

“你最好對成帷大人放尊重點，”漢南冷笑道，“他可不是你們這種低等生物能置喙的。”

餘光裏有什麽一閃而過，漢南微微偏頭，一個法陣将拾起一根粗樹枝的雲岫定在原地。

“滾遠點，髒老太婆，我之後再來對付你，”漢南一手按住雲聞的頭顱，面部肌肉因憤怒和鄙夷而扭曲，“在痛苦中忏悔吧。”

******

海虞揮劍下劈，羅心被他的怪力震得虎口一麻，劍鋒無意間一歪，海虞沒有放過這個機會，劍尖毒蛇般靈活地繞過羅心劍身，撲哧刺入男人右胸。

趁着羅心因劇痛失神的片刻，海虞又是一劍砍在他側腰，接着一腳踹在了男人胸口。

羅心在地上翻滾幾圈，直接暈了過去。

海虞沖進房門時屋內已經空無一人，他在院子裏繞了一圈，找到了那條嶄新的小路。

飛奔了一段路程後，一聲尖叫傳入海虞耳中。他雙腳一蹬跳上臨近的枝桠，一把長刀脫手而出。

正欲施咒的魔法師沒料到背後的偷襲，一時躲閃不及，長刀刺穿了他的肩頭，将人牢牢釘在了臨近的樹幹上。

“讨人厭的東西，居然這麽快就解決了羅心……”漢南瞪着從樹上一躍而下的海虞，一手握住刀柄，面目猙獰地向外抽離。

海虞沒有給他喘息的機會，大步流星上前，飛起一腳踹在漢南腹部。

但魔法師的意志力比他預測的高些，漢南忍受着肋骨錯位的劇痛向旁一滾，借着折斷樹幹的掩護迅速吐出一句咒語。

海虞左肩一疼，身子失了支撐，不由自主地向左栽倒，側跨一步才勉強保持平衡，巨劍哐啷砸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