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傻土豪

兩人并肩走出賓館, 斜刺裏突然竄出一個人來,伸手往郁蔓蔓肩膀一拍:“嗨,大姐。”

郁蔓蔓猛然間吓了一跳,轉臉一看,竟然是她那個弟弟, 龍鳳胎之一的郁旭東。

“旭東?你怎麽在這兒?”

“這叫不叫心有靈犀,哈哈哈, 大姐, 你想我了沒有?”

郁蔓蔓:……

什麽時候兩人這麽親了?

郁蔓蔓統共在養父母家生活了三年, 就是在縣城讀高中的時候。高中早出晚歸, 晚上還有晚自習,高一是住在養父母家裏的。可養父母也沒工夫照顧她, 說生意忙, 她自己照管自己, 自己洗衣服, 有時還要幫龍鳳胎洗衣做飯、做家務。

所以高二下學期開始,她就借口學習太緊張,默默選擇了住校。龍鳳胎弟弟妹妹也每天上學,所謂姐弟,實在相處不多。

然而她在奶奶的教養疼愛下長大, 覺得畢竟一家人,自問對龍鳳胎弟弟妹妹還算愛護的。

半年前的暑期, 郁菡菡和郁旭東高考, 郁菡菡過二本, 上了本省的一所大學,而被養父母寄予厚望的郁旭東連個三本都沒考上。說是高考時頭疼,發揮失常了。

養父母為此耿耿于懷,到處跟人說平時成績很好的,頭疼生病,言下之意,真不能怪他們家孩子發揮失常。

實則在郁蔓蔓看來,所謂發揮失常,十之八.九都是正常發揮罷了。一個據說平時成績六百分的學生,頭疼,就忽然發揮失常少考了兩三百分?

養父母堅決不願意兒子讀大專的,決定複讀。期望值太高,托人去縣一高複讀,差的分數太多,一把手交了四萬五千塊的複讀費。

郁旭東,畢竟是養父母眼中光耀門楣的希望。

如果要給家裏三個孩子分分階級,那郁旭東無疑是第一階級,郁菡菡屈居第二,郁蔓蔓大概當仁不讓是最底層了。

大街上還能遇到“高四生”,今天還不是星期天。郁蔓蔓不禁有些懷疑了,郁旭東那過分燦爛的笑臉總讓她覺得有點不尋常。盡管是姐弟,兩人像這樣拍肩的熱情姿态還真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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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東,你今天不上課嗎?你在這兒幹什麽?”

“那什麽……我出來有事兒,真有事兒。”郁旭東一把拉住郁蔓蔓,“大姐,先別問那麽多了,你先給我點錢。”

“你要錢幹什麽?買游戲皮膚,還是又要打賞什麽直播?”

“嗐,大姐你怎麽老眼光看人呀,我那什麽……跟同學出來有事,臨時急用錢,你快給我點兒。”

“要多少?”

“一千……嗯,一千五吧,一千我怕不夠。”

“沒有。”郁蔓蔓二話不說拒絕,“旭東,我告訴你,你最好趕緊回學校去好好上課,以後也別指望跟我要錢了,要我也不給。”

“就知道你沒那麽痛快,怪不得爸媽說我們家白養你了,行,郁蔓蔓你有種。”

“旭東,我自問以前對你不差,以前也沒少在你身上花錢。還有,我是爺爺奶奶養大的,爺爺奶奶可從來沒說白養了我。”

郁蔓蔓心裏真是失望至極,好好的龍鳳胎,瞧瞧讓養父母養成什麽樣子了,這麽看來,她真得感謝養父母從小把她丢在奶奶家不管了。

“郁旭東,你說你怎麽這個德性呢。”她罵了一句,側頭跟陶越說:“華子哥,農村人有一句老話你聽說過嗎,人不能對太好,狗不能喂太飽。”

“你……郁蔓蔓你罵誰呢?”郁旭東氣呼呼跳起來,陶越皺皺眉頭,一聲不響地往前站了一步,伸手把郁蔓蔓拉到身邊,隔開了郁旭東。

他身材高大,眉頭一皺,郁旭東氣勢上頓時就弱了,氣呼呼斜了陶越一眼,卻質問道:“大姐,他是誰?你知道今天為甚麽這麽巧嗎,我可都在這等了你快兩個小時啦,你剛來的時候我就看見了。我告訴你,我今天可全都看見了。”

“你看見什麽了?”郁蔓蔓皺眉。

“開房啊,這人——”郁旭東指着陶越,一臉吊兒郎當的得意,“這人可不是你男朋友吧,啧啧,大姐你也是夠潮的,馬上都要結婚了,還跟別的男人來開房約.炮,你說這事……我要是告訴我那個未來姐夫,能換多少錢的信息費呀?”

“郁旭東,你胡說些什麽東西!”

“誰胡說?你這麽氣急敗壞做什麽,我可一直看着呢,你倆一起來的,還掩人耳目,躲躲閃閃的兜圈子,你先進去的,他走了一會兒又回來,你進去兩個多小時,他進去也有快一個小時了吧,哼,你男朋友知道他綠了嗎?你說我要是告訴你男朋友,我看你這婚還結個屁!”

郁蔓蔓只感覺氣得頭頂冒煙,旁邊陶越已經冷下臉來。他伸手抓住郁旭東後脖領子一拎,拎得郁旭東一個趔趄。

陶越笑笑:“原來你不認識我?也對,你這陣子也不回鄉下老家,沒見過我,七八年前我故意傷害罪進去的時候,你還小呢。回去問問你爸媽,我就住你爺爺家後邊,前後鄰居。”

“故、故意傷害罪?”

“對呀,把人給弄殘了。”陶越點點頭,很認真地說,“年少不懂事,付出代價了。”

“你、你、你放開我。”郁旭東開始掙紮,陶越很配合地松開他後脖領子,拎着他站穩,還順手拍了拍。

“你叫旭東是吧?”

“你要幹什麽?”郁旭東在他松手後趕緊往旁邊跳開兩步,一臉驚吓防備。

“不幹什麽啊。”陶越攤開手,“我都跟你說了,我是你爺爺家鄰居,順路接你大姐搭個車。至于你剛才說你姐姐的那些話,無中生有,對你大姐可不尊重,小孩子不能不懂事,我看你還是趕緊道個歉吧,省的你大姐生氣。”

郁蔓蔓看着郁旭東那一臉驚恐緊張,憋不住唇角一彎。

她第一次看見陶越這麽“教訓”人,心平氣和,語氣也挺好,不過看起來還挺有效果的。

“我道歉個屁!你……你別吓唬我,我給她道歉?今天你們開房我親眼看見了,mmp,這是縣城,可不是你們村裏,大街上你敢把我怎麽地!”

“啪!”仗着郁旭東被陶越抓着,郁蔓蔓擡手一巴掌就抽了上去,一巴掌抽在郁旭東臉上,順勢抓住郁旭東耳朵一擰,拉到自己面前,“旭東,你這嘴真髒,跟村裏那大糞坑似的。”

郁旭東比郁蔓蔓高出一個頭,被郁蔓蔓突然一把抓巴掌,揪着耳朵往下拉,他不由地弓腰低頭,剛才那嚣張氣焰就像剛燃起的火苗潑了一盆涼水,頓時就滅了。

“旭東,你給我聽好了,我今天就是搭人家的順風車來洗個澡,你再敢這樣給我胡說八道,滿嘴噴糞,你看我能不能抽死你。”

郁蔓蔓揪着他耳朵拉開後車門,把他往裏頭順勢一搡,叫陶越:“華子哥,開車先送他去縣一中,我懷疑他逃課出來的。好歹他也現在還叫我一聲姐,就為了別讓他給爺爺奶奶丢人現眼,今天我也要管管他。”

陶越看看她,頓了頓,拉開車門坐了進去。郁旭東一看這架勢,嘴巴一扁,居然還挺委屈的。

“郁蔓蔓,你打我,你敢打我,我長這麽大爸媽都沒打過我……”

“你長這麽大挨揍的少了。”郁蔓蔓冷冷截過話頭,她坐進去捧得一聲關上車門,不耐煩地瞪着郁旭東,“我現在自己吃飽喝足就好,我懶得管你,誰叫你非得惹我?只把你送回學校,能怎麽樣你自己看着辦吧。橫豎你有你爸媽寵着慣着,大不了明年再給你掏幾萬塊錢複讀費,最好能讓你複讀一輩子。”

“……我不回去,我有事,聽見沒?快讓我下去我真的有事。”

陶越已經發動了車子,郁蔓蔓則随手一推車門,指着外面叫他:“下去啊,你趕緊下去。”

郁旭東:“……”

她不耐地瞥了一眼郁旭東,砰的一聲又把車門關上。

“大姐,我真的有事。”郁旭東一着急,苦着臉,差點沒要哭出來了,算算好歹也十八.九歲的人了,啧,可真夠難看的。

“閉嘴!”

“我……我女朋友還在那邊等我呢。大姐……”郁旭東嘴巴一扁,眼圈還真的紅了。

合着今兒逃學還不止一個人啊,都有女朋友了。郁蔓蔓簡直無語,也懶得多問他。車正在機動車道上,兩邊鐵栅欄隔開人行道,陶越往路邊看了看,也沒法停車,幹脆就繼續往前開了。

二十分鐘後,陶越把車停在縣一中門口,郁旭東這會兒終于消停下來,窩窩囊囊地縮在座位上,兩手抓着前邊座椅不肯下去。郁蔓蔓正打算一腳踹他下去,那小子居然嘴巴一扁,抽抽鼻子哭了起來。

“大姐,你……你給我點錢吧,我求求你了……嗚嗚,我本來就想打電話給你,大姐你一定得幫幫我,你要不管我,我就真沒辦法了。”

“你欠人錢了?賭博?校園貸?”

郁蔓蔓當然沒法往好處想,她明明記得她在養父母家生活那兩年,郁旭東還在讀小學,小小一只,雖然嬌慣了些,明明還沒有現在這麽壞的,壞且蠢,蠢且窩囊,整個兒不知天高地厚。

她都開始佩服養父母了,到底怎麽把一個好好一個孩子養成這樣的。這幾年她讀完大學留在滬城工作,郁旭東除了有時跟她要錢要禮物,相處真不多。明明在養父母嘴裏,這位絕對是個品學兼優的三好青年啊。

“郁旭東,你要錢幹什麽?”

“我……我……”郁旭東我了半天,吐出一句郁蔓蔓怎麽也沒想到的話,“我女朋友懷孕了。”

“……”

郁蔓蔓張張嘴,無語。陶越憋不住一笑,十九歲,有種。

郁蔓蔓廢了半天工夫算是弄明白個大概,簡而言之,郁旭東去年高三談了個女朋友,同校不同班,成績大概跟他差不多渣,今年高考那女孩也沒考上大學,花錢去讀了本市的電大,女孩的電大管理松散,時不時就來找郁旭東,于是郁旭東也沒法安心呆在學校了,抽空見個面約個會什麽的。

大約是青春期教育沒做好,防護不到位的原因?懷孕了。

兩個都十九歲,你說人家什麽呀,成年人了。

所以郁蔓蔓驚訝一會兒,也沒多說,就笑笑說:“旭東,你這是想要錢打胎?”

郁旭東趕緊點頭。懷孕了,也不敢讓家長知道啊,所以今天一對小情侶約到一起,商量對策。兩人本來以為打胎也就兩三百塊錢,找個診所一問,人家說得一千。

“這事我可管不了。倆字,沒錢,有錢我也不敢給你。”郁蔓蔓說,“你呀,趕緊跟你那小女朋友回去跟家長說明白,別自己瞎胡來,打胎弄不好會出毛病的。”

可沒吓唬他,她大學有個學妹就是偷偷在小診所買藥打胎,之前也沒做規定的檢查,結果出了問題,在宿舍裏出血不止,半夜三更120送到大醫院搶救,搞得整個宿舍樓都都知道了,還差點沒命。

郁蔓蔓可不會給郁旭東一分錢,她自己都不夠花呢。

再說了,讓兩個小情侶偷偷去打胎,出了事誰兜着?

“旭東,這事情你自己回家說,還是我幫你說?”郁蔓蔓一笑,“我看你還是自己說吧,就像你說的,長這麽大爸媽又沒舍得打你,不跟家裏求助你也沒別的辦法。”

車子在縣一中門口,郁蔓蔓一腳把郁旭東踹下了車,當着保安和值班老師的面把郁旭東送進學校大門,看着他被值班老師黑着臉叫進了傳達室。

“就這樣了?”陶越問。

“不然呢?”郁蔓蔓撇嘴,“我出錢給他打胎?放心吧,他在我這兒要不到錢,逼急了他就自己回家說了,硬着頭皮頂多挨兩句罵,爸媽要是舍得管他,也就不會這樣了。”

她去告訴養父母?算了吧,她躲都躲不及呢,她不回來,事情也總有解決的方式。橫豎她快要死的人了,飯多吃,事少管。

“華子哥,我發現有你在還真管用。要是今天你不在旁邊,我估計怎麽都治不了他,拉我拉不動他,打我又打不過他。”郁蔓蔓笑嘻嘻地打趣。

“這孩子,家裏真該管管了。”陶越對她跟養父母的關系心裏有數,也就不想多談,話題一轉,“哎,蔓蔓,中午想吃什麽?”

“不是說去吃上次那個羊肉湯嗎?”

“還在城外呢,我下午想去車管所辦個手續,回去順路帶你去吃,行嗎?”

“那随便吃點兒吧,這附近有什麽好吃的?”

想來想去,大冬天的,兩人決定去吃火鍋。黃銅小火鍋,燒酒精的那種,大中午客人挺多,生意看起來很紅火。

服務員先送上菜單,兩人點了些毛肚、青菜、寬粉、油面筋之類的,又點了手工鮮切的牛肉和羊肉,服務員問要什麽鍋。

“我要麻辣。嗯,微辣。”

陶越一聽,幹脆也要了跟她一樣的。

兩人坐了一個小卡座,鍋子和菜陸續上來,各自去調了調料,郁蔓蔓坐下開始往自己的小銅鍋裏放菜,陶越又起身去拿水果和飲料。

湯底味道還行,鮮切的牛羊肉比較新鮮,自選的調料很豐富,香菇醬和花生碎尤其好吃。除了旁邊卡座的中年女人沒完沒了地大聲打電話,環境菜品就都很滿意了。

服務員送來一壺熱飲,黃澄澄裝在長柄的玻璃壺裏,說是店裏特色飲料,贈送的。郁蔓蔓本以為是果汁,倒了一杯一嘗,嗯了一聲指着叫陶越:“快嘗嘗,好喝,好像是玉米汁。”

陶越便也倒了一杯,喝了一口,知道郁蔓蔓為什麽喜歡了,不太甜,滿口鮮玉米的清甜綿潤,柔軟溫熱的口感喝着很舒服。

“是不錯。”陶越說。

怪不得店裏都坐滿了,一家做飲食的店,有那麽兩三種有特色的食物,也就足以生存了。

郁蔓蔓啜飲着玉米汁,看着小銅鍋裏翻滾的肉片,忍不住感慨起來:“混吃等死,怎麽舒服怎麽來,就是我能想到的最幸福的事了。”

“一頓火鍋就幸福了?那以後天天帶你來吃。”陶越失笑。

“天天吃不行啊,上火。”郁蔓蔓認真地搖頭,“今晚回家得炖一鍋銀耳梨湯,消消火,不然該長痘痘了。”

陶越輕笑,看着她吃東西總覺得格外香,白白嫩嫩的漂亮女孩子,大快朵頤,竟然這麽養眼。

“華子哥,我發現你還挺會吃的呢,按說你對這縣城也不算熟悉啊,怎麽你總是能找到好吃的東西,我就不知道。我在這兒讀了三年高中,除了食堂和校門口的小吃,就沒吃過別家。”

陶越看着她美滋滋吃東西的樣子,輕笑調侃:“美食是人生追求的第一原動力。”

人生追求?郁蔓蔓心說,她的人生已經不需要追求了,不過原動力還是有的,那就是吃好喝好心情好。

下午郁蔓蔓說要去逛街。回到老家後才覺得冷啊,她帶回來的那些款式漂亮的羽絨服就有點薄了,更別說羊絨大衣,這個時候就少講究什麽款式和風度了吧。

“我想買一件加厚的羽絨服,長款的,最好到腳脖子,穿起來像狗熊的那種。”郁蔓蔓一拍口袋,得瑟:“有錢,不差錢,剛剛有個傻土豪白給我十萬塊呢。”

“在這兒買?”陶越一邊搖頭好笑,一邊問,“縣城裏一般品牌羽絨服的專賣店也都有,就是款式可能少一些,未必有你能看上的。”

“先去看看吧,反正羽絨服還不都那樣。”

事實證明,經歷了寒風考驗的郁蔓蔓不挑,在步行街一家女裝店看中了一件休閑款羽絨服,大毛領,加厚,長款,長到小腿,很暖和很舒服,完全符合她的要求。

就是這款式,哈哈,穿起來可真像一只企鵝。

兩千六,店裏最貴的一件了,也只剩一件,恰好是郁蔓蔓的號。介于綠色和灰色之間的灰綠色,這種顏色郁蔓蔓本來沒看好,穿上效果居然很好,挺清爽的,襯得她皮膚越發白嫩。

企鵝一樣的灰綠色羽絨服,配上她白嫩的包子臉,怎麽看怎麽可愛。

“好胖啊,我這陣子好像又胖了。”她對着鏡子感慨,一邊故意張開胳膊,搖搖擺擺做出企鵝走路的姿勢,自己忍不住大笑。

“挺好,羽絨服你還要瘦的,那還叫羽絨服嗎。”

陶越很捧場的給予肯定。郁蔓蔓美滋滋在鏡子跟前轉了一圈,讓店員把标牌剪掉,直接就穿上了,潇灑地付錢,把換下的舊羽絨服往新購物袋裏一丢,走人,前後五分鐘。

“哎,有錢可真好。”

一出門,郁蔓蔓就不勝感慨。這陣子她錢花的本來就大方,像這樣兩千多一件的衣服,擱在以前,她就是咬上三遍牙,跺三遍腳,也不會這麽輕易地就決定買下來。工資本來就不算多,物價高房租貴,身後還叮着郁菡菡的生活費,她大方得起來嗎。

有錢真好。

“華子哥,我要是你,我就開着豪車超跑,摟着美女嫩模,穿着巴黎高定,住着五星酒店……啧啧啧,世界各地潇灑去。”

陶越:“……”

他再一次搖頭失笑,伸手一拉,用胳膊圈着她躲開路邊的電動車,很自然的保護姿态。

“你華子哥怎麽不潇灑了?”陶越食指點了點郁蔓蔓的腦門,笑斥:“我現在開着舒服的小車,吃着美味的小火鍋,身邊還跟着個滿腦袋天馬行空的熊孩子,哪裏不潇灑了?”

“這天太冷了,适合貓冬。”他說,“等到春暖花開,景色好了,帶你去北方大草原自駕游,吃烤全羊,去不去?你有沒有想去的地方?”

“想吃……”郁蔓蔓撇撇嘴,“哎,到時候再說吧!”

郁蔓蔓對他的提議并沒有別的感覺,只是興趣缺缺。等春暖花開?只怕她未必等到啊。

兩人買羽絨服的購物袋居然是玫紅色的,夠土,還那麽大。郁蔓蔓便拎着大大的玫紅色購物袋,漫無目的閑逛,陶越跟在她身後,看着她一不停地買零嘴兒,冰糖葫蘆、糖炒栗子、烤面筋、烤鱿魚……

反正兩人都清閑無事,也不急着回去。

手機響了幾聲,郁蔓蔓掏出來一看,是爺爺家的號碼,爺爺不太會用手機,老年機也不要,還裝着固定電話呢。

郁蔓蔓以為爺爺有事找她,忙接起來。剛一接通,劉麗金尖銳高亢的叫罵聲就充耳沖了過來。

“蔓蔓,你死到哪兒去了?一天到晚跑出去浪,我跟你爸等你這半天了,你還知不知道回來?不知道回家了是吧?養不熟的白眼狼,我看你是忘本了……”

火氣挺大。郁蔓蔓心說,這是哪個燃火點燒起來了?

樊家找他們談了?郁旭東學校給家長打電話了?還是郁旭東女朋友懷孕的事情曝出來了?應該沒這麽快吧。郁蔓蔓慢條斯理地開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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