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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一炷香後。

空蕩蕩的小院裏站了兩個狼狽不堪的小孩。

司昆白色的中衣上全都是淩亂的痕跡,有草葉的刮痕,有土石的擦痕,白皙的皮膚都有點紅,小臉也都憋紅了,手指僵硬的垂在身邊微微顫抖,堪堪維持着最後的倔強不去撓身上。

至于孔維……

這貨早把身上的絨毛撓的亂七八糟了,大概是沒了成年包袱,完全化成了幼崽模樣在地上蹭蹭蹭,一邊凄厲的慘叫:“啊啊啊癢癢癢癢死了!”

謝危大馬金刀樣坐在院子裏,面前放着兩個熱氣騰騰的大浴桶,聞言不客氣的翻個白眼,“癢了就進,自己洗,我可不伺候你們!”

孔維怒吼:“你在這裏我怎麽洗!”

謝危一挑眉,“都是男人還怕我看了你?物種都不同,你個小屁孩胡思亂想些什麽呢?嬌氣!”

話是這麽說着,他還是站起身出了院子,眨眼就不見了,也不知去做什麽了。

孔維立刻就竄了起來,“嗖”一下就沖進了水裏,濺起一大捧水花。

司昆維持着最後的尊嚴,慢吞吞一步一挪翻到了木桶裏,在被熱水浸泡的那一刻,忍不住舒服的吐出一口氣,随即兩道劍眉漸漸皺起,眉目之間殺氣湧現。

“啊啊啊好氣啊!”孔維用小翅膀趴着木桶邊緣浮在水面上,另一只小木桶不住撲打水花。

實在怨不得他這麽生氣。

他倆出去沒走多遠,路上就碰到了攔路的癢癢花,本來這花但凡有點靈氣都有驅除了,但他們經脈受損丹田閉鎖,一絲靈氣都調用不了,本來還打算強闖過去找個有水的地方,結果水是找到了,還是一條小河,但……

河裏那魚什麽時候被謝危給馴服了,竟然一尾巴把他倆給拍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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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也試過找其它辦法下山,但附近不少鳥獸好像都被馴服了似的,對着他們圍追堵截,愣是把他倆給重新趕回了小院。

離家出走……失敗。

司昆沉着臉沒說話,心裏在思考一件事——

謝危好像有馴養并操控動物的能力,從小鯨魚親近他就能發現端倪,以前從沒聽說過這件事,似乎也是突然之間就有了。

好像一夕之間,這人就變得不喜歡男人,實力提高,擁有了馴獸的能力,性格也變得狂傲了許多。

假如他真不是欲擒故縱,那讓他去合歡宮做客又是怎麽一回事?

司昆一邊想着,一邊把身上的癢癢花粉都洗了,皮膚總算不再癢了。

這時院門忽而被人推開了。

倆小孩見到來人,下意識做了同一個動作——雙手/雙翅護在身前,屁股往水裏一沉讓水沒到下巴,一臉警惕的瞪着來人。

謝危嘴角一抽,有那麽一刻懷疑自己是什麽猥亵小孩的猥瑣大叔。

他特無語的把手裏新拿來的衣服并兩條毛巾往旁邊桌子上一扔,又放了一瓶藥和一團紗布,道:“洗完了換上,藥在這裏,自己上。”

說完便郁悶的轉身走了。

至于麽。

他想。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不光一只孔雀一個男人以為自己要勾引人家,現在連小孩都對他這麽警惕了,他看起來有這麽喜歡男人?

特麽勞資一個鋼鐵直男大老爺們對男人完全不感興趣好嘛!

他一邊走着,腦袋上一溜發絲不聽話的垂了下來,風一吹糊了他一臉。

他煩躁的扒了把雞窩頭,正在想着找個什麽時機把這頭礙事的長發給剪了,丹田之處突然紅芒一閃,紅蓮刀不經主人召喚出現在面前,随即化成一卷紅菱把他的頭發整個包了起來。

就像包了個大紅色的頭巾。

謝危嘴角一抽,“行行行,我不剪不剪,我就是去……去洗個澡,順帶洗個頭。”

紅菱猶豫了一會,這才慢吞吞解開了,重新化成刀進入了他丹田裏。

謝危:“……”

所以他的本命法器為什麽要護着這一頭他不會打理得雞窩頭?他一個大直男連紮馬尾都能紮得亂七八糟好嘛!

還有這身繁瑣的古式衣服……

謝危一臉麻木的看了眼身上一堆亂七八糟的抹布……

撕了算了!

一炷香後。

院子裏倆小孩差不多已經收拾完了自己,藥也上好了,傷口也包紮好了,衣服也穿好了,正打算再琢磨怎麽逃離這仇敵魔掌……

“嘭!”

院子門一開,謝危披散着一頭綢緞似的長發,身上裹着一件紅色的披風,沉着一張臉像個魔頭似的邁着大步走了進來,大馬金刀往院子正中央的凳子上一坐。

別說,如果不是深知這貨的本性,這魔頭這副樣子還真有種讓人移不開眼的灑脫魅力。

倆小孩子渾身瞬間繃緊,宛如面對大魔頭般,下意識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

謝危眉梢一擡,細長的丹鳳眼在他們身上一掃,突然勾唇一笑。

倆小孩立即瞳孔一縮——來了!這貨要幹壞事了!他要透露他的目的了!

“做個交易吧。”謝危緩緩道,“在你們找到自己家之前,我供你們吃穿保護你們的安全,你們各答應我一件事。”

司昆眯了眯眼,心道果然如此,這貨救他們果然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他冷聲道:“什麽事?”

謝危伸手一指司昆,“你給我梳頭發。”再一指孔維,“你給我穿衣服。”

倆小孩同時睜大了眼睛,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謝危打量着司昆頭頂那束得整整齊齊的發髻,又看了眼他穿得整整齊齊的衣服,再看了看孔維給自己纏得規規整整的繃帶,心道這倆小孩手藝不錯,應該能把他的衣服和頭發問題解決吧?

他在這裏很認真很嚴肅的思考着學術問題,倆小孩的思路早就偏了。

他倆對視一眼,腦海中同時閃過一個念頭——這貨果然對他們有興趣,想借着這種方式來接近他們!

臭不要臉!

死不答應!

司昆氣得臉都白了,眼裏殺氣肆意,孔維更是冷笑道:“要占我們便宜就直說,用不着用這種拐彎抹角的方式!”

謝危:“……”

謝危崩潰的抹了把臉,深吸一口氣,重新組織語言,“你倆……教我紮頭發,教我穿衣服?紮頭發的時候我看一眼就成,穿衣服的話,文字解說也成。”

倆小孩依舊眼神不善的看着他,眼裏是深深的懷疑。

謝危苦心婆心給他們講,“這個交易很公平,你別看現在我們沒什麽危險,那是我之前把附近有攻擊性的妖獸都驅逐了,剩下的都是在我掌控之內的,而且不止妖獸,人也是很危險的,你倆小小年紀沒什麽反抗能力,而且昏迷前墜落的那動靜一看就不是什麽普通人,天賦肯定不錯,要是出去被人拐帶了,打一個主仆契約什麽的,那一輩子就完了。”

司昆和孔維臉上的不善慢慢淡去,若有所思的低頭沉思起來。

之前一直想着逃離這人的魔掌,但謝危再壞也不會害他們性命,貞操什麽的……目前看來這貨好像也沒那麽變态到想要立刻下手的樣子,暫時待在這個人身邊等實力恢複,的确是現階段最好的安排。

經過一番讨價還價之後,倆小孩終于勉強答應。

只限于動作指導,絕對不身體接觸。

司昆遠遠的站立,解下發冠,一頭柔順的長發順滑而下,他擡起雙手,十指穿插在發絲中間靈活的梳理,不過一會就紮成了一個整齊的馬尾。

謝危揣着被自己揉搓成一團的長發沉默片刻,“……再來一次?”

司昆:“……”

好容易忙活了半天,謝危終于紮成了一個歪歪扭扭的馬尾。

孔維在旁邊指着司昆哈哈大笑,“你這教人的能力簡直笑死人了哈哈哈……”

司昆看着那凄凄慘慘的發型,眼角抽搐半晌,費了好大的勁才忍住了想要上去給他拆了重紮的沖動,黑着臉扭頭走進了屋子裏。

接下來是穿衣服。

孔維對着一件放在桌上的衣服指指點點,一臉自信,“這樣這樣……再這樣……這個紐扣系到這個上面,這個扣子這樣扣起來就對了!”

謝危裹着他的大披風拎着衣服走進屋去,半晌出來後差點喘不過氣,“怎麽這衣服緊成這樣?”

孔維臉上的自信瞬間崩潰,捂着眼睛暴怒大吼,“誰讓你把手臂的束帶束腰上的!你在故意秀你的腰有多細嗎?我是不會被你勾引的!”

謝危:“……”

謝危進去再出來,指着腿道:“褲子太短了,這應該不是半褲吧?”

孔維差點原地爆炸,“你是在秀你的腿有多白多長多直嗎?那是手臂上的小褂,你穿到腿上幹嘛啊啊啊!”

謝危:“……”

經過一番雞飛狗跳後,謝危總算人模狗樣的站在院子裏了。

他一頭綢緞似的長發用一根紅色發帶紮成一個利落的馬尾,除了位置有點偏,頭發有點凹凸不平了點,其它還好。

身上一襲豔麗的紅衣,其上繡有朵朵紅色的蓮花,一條兩指粗的腰帶勾勒出他纖細的腰身,脊背筆挺,雙腿修長,外罩一件輕薄的紅色紗衣,手腕的衣袖也用束帶纏成了一圈,看起來身段颀長優美,有種飒爽幹練的氣質,和以前那入骨的柔媚嬌柔判若兩人。

他雙眉一挑,丹鳳眼眼尾斜斜一掃,本就有傾城之色的容顏更多了一股子飛揚張狂的美,漂亮到讓人移不開視線。

他打量了一眼身上,滿意點頭,“別說,爺打扮一番還是挺帥的嘛。”

倆小孩慢吞吞從他身上移開眼,有氣無力的坐在一邊,一個揉了揉因為梳頭發過多而泛疼的頭皮,一個揉了揉因嘶吼過多而快冒煙的嗓子,心裏同時想道:

以後誰再給這貨教學,讓天道劈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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