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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劉徹離了王美人宮殿, 命人召見寧乘,讓他去東海做官,然後召見張湯, 提及關在廷尉獄裏的王美人幼弟, 給了暗示。
張湯會意,其實王美人那弟弟犯的事不大不小,倘若天子寬容, 直接放回家也行, 要是天子生怒,砍掉腦袋也不冤。
起因是自從王美人得幸之後, 王家雖然也有人巴結,但天子沒有半點加恩, 甚至沒有賞賜,難免使得王家怨怼,不敢怨天子, 只能怨旁人。
這年輕人和友人在酒肆裏吃酒,醉後痛罵衛家,稱衛家一門奴子,是姐弟同侍天子才有今日威風。被怕惹火上身的酒肆主家喝止後,王家年輕人于是借着醉勁打人, 那酒家被打了個半死, 臉上破相,還被打瘸了一條腿。
劉徹一直為這事冷待王美人, 如果沒有懷孕的事, 王家也就那樣了, 但現在火氣不能向王美人發,總得有個發洩的途徑。
有些話不必說明, 劉徹只是召見張湯時詢問了近期一些案件,然後提及一直關在廷尉獄的王美人幼弟,提了卻不提要放,反而又和張湯詢問犯人的審問手段,張湯就懂了。
張湯把王美人幼弟從廷尉獄裏提出來審了審,将天子提及的審問手段都上完一遍,輕刑在前,重刑在後,人剛好咽氣,然後次日通知王家來領屍。
送走哭嚎連天的王家人,張湯洗幹淨手,擦了擦臉,熬夜加班的疲憊一掃而空。
他踏着輕快的步伐回到家,剛推開院門就聞到一股蒸鵝的香氣,嚴肅的面容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木蘭其實也不是每一次來都帶蒸鵝,只是張湯家有個很喜歡吃蒸鵝的小郎君,未免看到這小郎君失望的面孔,木蘭只能多帶蒸鵝了。
張湯的夫人在冬日裏又懷了一胎,如今肚子看起來不算太大,行走無礙,木蘭雖然有些害怕孕婦,但張夫人到底是熟悉的人,說了幾句話就平緩下來,等張湯回到家,就見木蘭坐着,他家小兒張賀正在比劃自己的學業如何繁重,師長如何嚴厲,母親面容嚴肅,卻也沒有斥責張賀,夫人笑得開心極了。
張湯板起臉,說道:“倪寬的學識連我都敬佩,你這小兒得幸在他門下學習,不想着好好讀書進學,還和花叔叔弄鬼!”
張賀的比劃停住了,明顯有些畏懼起來,木蘭拍拍他的額頭,見張湯進門,張夫人去給他解下外衫,張湯自在地脫了靴,換上木屐坐下,木蘭這才問道:“兄長,這倪寬的學識當真如此厲害?他還收學生嗎?”
張湯應了一聲,點頭道:“倪寬是我廷尉府裏的高才,陛下見過他的奏章,便說這不是尋常人,我素日待他也很客氣,你家幼弟年歲剛好,有心的話,我明日去問問他。”
木蘭連忙點點頭,又道:“他收女徒嗎?”
張湯眉頭都不皺一下,淡淡地道:“又不是外頭的塾師,不講究這個,他自家的小女郎也在院子裏跟着向學,我去說說,他會應的。”
先前只說問問,這後一句直接都不裝了,想來也是,頂頭上司的廷尉,本來就正教着人家的兒子念書,教一個是教,再教兩個也是教,何苦得罪上司。
木蘭謝過張湯,又問了束修,她其實也記得霍去病在替霍光尋找學師,但是不知道他那邊的人選是否定了,她信任張湯的眼光,但霍去病和張湯沒有交情,想想也就罷了。
張賀雖然懼怕倪寬這個先生,但想到有人來陪他受罪,心情還是好了許多,悄悄拉着木蘭問,“花叔叔,我能長一輩嗎?我又算師兄,又算小輩,索性抵掉好不好?”
小少年很是苦惱,花叔叔的弟弟妹妹和他年紀應該差不多,那他這個做師兄的豈不是還當晚輩,實在是丢面子。
要不是木蘭在,張湯已經準備上手了,輩分這還能抵掉的?
在張家吃了一頓飯,木蘭騎上馬去衛府,今日早上蕭載來了一趟,沒去見她,只是拉着王小娘說話,然後王小娘讓寶兒來叫木蘭,找了個僻靜無人處和木蘭說話,卻是一件叫木蘭驚詫萬分的事。
昨日宮中寵妃王美人家中老母壽宴,衛将軍饋贈五百金,這事木蘭還沒聽到風聲,但蕭載已經弄清了前因後果,他思考了很久,然後發現這不是需要思考的問題。
聰明人總有相似之處,自作聰明的蠢人各有各的離奇,那向衛青進言的寧乘,如果不是個蠢人,就是蠢人指派來的,目前來看寧乘是個蠢人的可能性更高。
大将軍得勝歸朝,正是煊赫之時,不說衛青是天子一手提拔,就是個普通的和天子沒什麽交情的武将,功高到這個地步,天子也得愛他兩三年,這個時候就勸衛青居安思危,提出的解決方案卻是贈金寵妃,讨好後宮,他真當衛家一門外戚是鑽營的方士啊!
和大部分人毫無察覺不同,蕭載在和衛青做幕僚的那段時間就隐約察覺到天子的消息極其靈便,他大膽猜想,小心實踐過兩回,認定天子在各處都有眼線,一切有懷疑的地方按照最可怕的懷疑去想,他讓最能信任的王小娘和木蘭單獨聯系,再讓木蘭去衛府和衛青單獨聯系,避免被天子探聽。
這極其小心的一串聯系,傳的不過是幾句話,木蘭來到衛府之後,按照蕭載的叮囑,和衛青去了府中的一處亭子前,開闊地帶遠比關上門窗的室內更不容易被竊聽,木蘭回想了一下,對衛青道:“蕭載說,大将軍昨日贈金王家,天子一定會來詢問,他想問大将軍準備如何應對。”
衛青有些奇怪,只道:“謂寧乘言及,王家家貧無生計,饋贈些許,并無他意。”
他倒還是知道掩蓋一下打點後宮,讓皇後過得舒心些的目的。
木蘭其實感覺衛青的應對很正常,但她還是按照蕭載說的和衛青解釋道:“蕭載說,無需多言,天子問起時,大将軍就說以為寧乘是王家來人,告之家貧,所以送些錢財,就如接濟一般。”
蕭載這番鄭重叮囑,在衛青和木蘭看來是比較莫名其妙的,木蘭還覺得衛青本來準備好的應對和蕭載說的差不多,但衛青想了想,還是點頭道:“此事我明了,勞木蘭走這一趟了。”
木蘭擺擺手,她比較在意的反而是蕭載所說的,各府都有人監視,她把這事和衛青說,衛青反而笑道:“不必心憂,天子只這個脾氣,我知道府裏侍花者兩名,都是天子派遣,你府上阿彩,也是天子探子,去病那裏,他應該也知道。”
木蘭呆住了,她惶然地道:“阿彩……她是我買來,是公主、她不是被她舅舅賣給公主的嗎?”
衛青寬慰地道:“皇命是皇命,情分乃情分,未必不是你選了阿彩,她才成為探子,天子如此安排一個受恩之人在你身邊,也是信任的意思。”
木蘭一時還是不大能接受,衛青又安慰道:“不必多想,怪我,早知不與你講了。”
木蘭艱難地搖搖頭,“不,多謝大将軍告知我。”-_-!
家中是她最放松的場所,阿彩也是她很信任的人,保不齊哪一天被阿彩撞破女兒身,她還傻傻請求不要說出去,知道了該避着誰,還是很重要的事情。
木蘭這裏還沒離開衛府,天子使者已經上門,讓衛青入宮相見。
和蕭載設想的嚴肅問對不同,劉徹是在一處風景優美的禦池前召見的衛青,他不止沒有嚴肅問詢的意思,還滿臉笑容,帶着些稀奇似的問道:“仲卿何以無故贈金王家?”
衛青想到蕭載讓木蘭來帶話,到底還是沒按照自己的想法來,語氣平平地道:“寧乘謂王家無依,贈些銀錢與他家度日,并無他意。”
劉徹自然深知衛青不是那等鑽營的人,他氣惱的甚至不是衛青讨好宮妃,而是那王家何德何能,衛青的軍功是封賞在食邑裏的,那千金不是賞賜,而是他這個做天子的以千金為他賀之,王家憑什麽心安理得受下五百金?也多虧是五百金,要是按照那寧乘所言,衛青當真以千金轉贈,劉徹都不管王美人是不是有孕了,這一家當死!
如今聽了衛青這個平平的回答,劉徹心裏好受多了,這不就和王家派人來和大将軍乞讨一樣嘛。
他嘆了一口氣,看着恭謹的衛青,說道:“後宮諸事,仲卿不必挂心,許多人肖想衛家的富貴,以為送一女入宮,朕就要予取予求,何來也?”
劉徹看起來是真的生氣,他對宮妃一般都不錯,但很少惠及宮妃家屬,這事王家可能無辜,裏頭有別人下手,也可能是寧乘真的認為衛青要靠讨好宮妃來穩固家族地位,不管如何,但真的把他給氣到了。
衛青一時不敢回答,劉徹也沒有再往下說,他帶着衛青在池塘邊喂了一會兒蚊子,然後又賜了五百金,讓衛青回去了。
初夏的風,熱氣撲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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