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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薛離玉還沒等走過去, 謝扶華就走過來,“尊上,進屋再說吧。”

他擡起睫毛簾子, 眼神炯炯地望着他,眼底的失落逐漸被點燃,似乎是沒想到他真的會來。

薛離玉随他進屋,視線一掃看見書案上堆滿宣紙白書,這才知道謝扶華不是托辭,是真有字要問他。

薛離玉坐到書案前, 見到書上用工整的筆跡作了注釋,謝扶華繞到他身後去, 俯下.身,食指點了點幾處用紅墨勾出來的字。

“請教尊上這些字的含義, 實在是過于晦澀生僻, 我很難讀懂。”

薛離玉兩只眼睛盯着書本瞧, 一時間也忘了那龍從背後靠近的動作, 否則這麽親昵的距離, 他會感到毛骨悚然。

自從重生以來, 他就很讨厭被人從背後抱着,會讓他想到做那種事時狼狽的自己。

巧的是這些字雖然取自古籍,但薛離玉都認識, 耐着性子給小龍崽子講解一番, 恍惚間又回到教他習字讀書的年頭。

顯然這麽想的不止他一個,謝扶華學着寫了幾個總是寫不好, 在他央求下, 薛離玉只好起身, 握住他手, 一筆一劃教他寫字。

春夜喜雨,一場小雨悄然落下,細細密密砸在窗沿上,如珠簾垂落下來。

殿內的燭光在此刻總是顯得不夠亮,謝扶華拿來一面銅鏡抵在蠟燭前,頓時滿室盈光。

紅燭夜短長,謝扶華寫完了最後一個字,擱下筆狀似不經意地問:“今夜下了雨,尊上就不走了吧?”

薛離玉望了眼那雨,其實不算大,他是可以走的。

謝扶華見他眼中有猶豫,眸色一暗,黑氣閃過,又恢複平靜,從背後去抱他的腰,聲音也穩定下來:“今天玉兒欠我一次,現在可以讨回來嗎?”

薛離玉沒有說話,身子有些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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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是不能接受謝扶華從背後抱他。

謝扶華感受到了,似乎懷疑他是不是很恐懼,緩了緩,松開薛離玉,招呼殿外面的小厮打桶熱水進來,解釋道:“雨夜寒冷,洗個熱水澡再睡。”

薛離玉淡淡點頭當做回應,他不知道此刻心裏是什麽感受,滿心都是可能要他做.愛的緊張感。

雖然他們不是沒做過,但此時此刻他心境不同,只想站在窗邊看雨。

他快要壓抑不住心裏的恐懼,手指扣在窗臺上,不知不覺十指便用力到烏青。

熱水很快打來,還送來一盤澡豆,謝扶華推門離開了,似乎不想打擾他洗澡。

薛離玉心中有些松懈,拉上浴簾,水霧蒸騰起來。

他泡在熱水裏閉着眼睛,感覺全身的血液都溫暖了。

這水裏還有藥香,他感覺連骨頭都受到了滋養,每一寸靜脈先是疼,疼夠了就發麻,麻完就只剩下劫後餘生一樣的松弛,呼吸也順暢了很多。

只是聽見殿外傳來小厮們阻攔人的聲音。

“少主,您先回吧,恕之仙君已經睡下了。”

“我又不是來找他,我來找雲偌仙尊。”是宣曜的聲音,“怎麽,難不成是不要臉的龍教你們這麽說的?”

“不不不……啊!仙君來了!”

薛離玉面無表情,拿起澡豆,一邊搓洗一邊聽外面講話,只是澡豆滑膩,總是抓不住,撲通通就往水裏蹦,他只得總去找。

宣曜聽見屋裏稀裏嘩啦的水聲,一次次撩動耳膜,閉了閉眼抱起雙臂才道:“……謝扶華,你這麽早就睡下了,這不正常,你該不會是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呢吧?”

謝扶華不搭他的話:“你有事?”

宣曜道:“自然有事。雲偌仙尊在哪?我要見他。今天晚上有人在百花園裏看見他把時間塔帶走了,想從他那要回來。”

謝扶華沉默了一會兒,“他不能給你。”

宣曜:“你憑什麽代替他做主?讓開,我去找他。”

謝扶華:“他在洗澡。”

明顯宣曜沉默了好一會兒,“怪不得,我還以為……算了,再說你這衣冠不整的,該不會是準備硬上弓他吧!?”

謝扶華皺眉道:“你應該看看如今是幾時了,我衣冠不整又有何錯處?”

宣曜被他噎住:“那我就在這等他出來。”

不過謝扶華不想讓他等在這,只是無法趕走宣曜,正懊惱時,薛離玉推門出來了。

他濕漉.漉的白發還沒幹透,臉頰被熱水熏的緋紅,平素蒼白的唇也染上紅,光着腳踩在地毯上,穿着潔白的素衣,沒理會兩人,自己去斟茶喝。

光影朦胧間,他的衣裳好似白到透明,宣曜的目光幾乎沾在他身上。

謝扶華突然就覺得頭有些眩暈,心髒也撲通撲通的,一種說不出的憤怒讓他閉緊了眼睛。

薛離玉不經意看了他一樣,還覺得奇怪,像是看見一只被觊觎獵物的綠角龍,搖了搖頭不再看他。

宣曜回過頭,和謝扶華道:“謝恕之,你知道他是誰嗎?”

謝扶華嗓音低低:“怎麽?”

宣曜壓低聲音,用平常的語氣說:“你能分得清他是雲偌仙尊,還是爐鼎嗎?其實你只想占有仙尊,因為你把他當成爐鼎。”

謝扶華很快道:“不是。”

他有話想解釋,但他和薛離玉有言在前,不能在宣曜面前表現的太過親近,于是只好回了屋關上門,不再和宣曜說話。

“生悶氣去了?”宣曜被他折了面子,跺腳恨恨道:“說他兩句還不樂意聽,火燒眉毛一樣急,果真是進屋做龌.龊事情了吧!”

薛離玉在一旁聽着,覺得他語氣甚是好笑,又覺得謝扶華那個自傲的脾氣不會那麽做,便問:“少主是來要時間塔?”

他一說話,宣曜就很快收起了脾氣,緩和了面貌,走過去也喝到了一杯茶,回味一會兒才道:“不知仙尊願意歸還嗎?我不強迫你,怎樣我都同意,只是父親那裏不好交代。”

提起宣威,宣曜的臉色有些不佳,這些天他聽了不少父親和雲偌仙尊的事,滿腦子亂糟糟的。

盡管他母親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但他一樣認為父母是恩愛的。

如今看來并非如此,甚至連自己的怒火都不知道沖誰發。

到底錯的是誰,宣曜一個涉世未深的少年人怎麽可能知曉?

薛離玉看出他的窘迫,淡淡道:“沒關系,若是少主想要,我給你就是了。”

他拿出時間塔,将塔遞給宣曜,“本想我自己留着,不過我相信少主不會用它來做壞事,如今也算物歸原主。”

薛離玉背過身去添熱水,宣曜望着他背影,心裏突然萌生一股沖動。

他想從背後抱住雲偌仙尊。

可是憑什麽?他們的關系沒有那麽親近,更何況他與仙尊的初次見面就在這間殿的床上,不提還好,仙尊要是想起,那才真是要死了。

既然得了時間塔,宣曜也沒什麽理由再留下,深更半夜不睡覺,總來打擾雲偌仙尊也不是那麽回事。

他準備離開,不過臨走前他問:“我帶了傘,仙尊要和我一起走嗎?”

薛離玉将空了的茶杯放下,聽見謝扶華屋裏的門板好似震顫了一下。

像是有人正站在那門後聽。

殿裏霎時一片安靜,只有雨點打在屋檐上的噼裏啪啦聲。

薛離玉心裏毫無波瀾,只是道:“不走了。”

宣曜倒也沒多想,同他道了別,轉身撐傘離開了乾元宮。

他剛走,門便被推開,緊跟着一陣風吹過,一雙手從背後圈住他。

薛離玉頭發沒幹,手裏還拿着宣曜沒拿走的時間塔,衣裳也微微潮着,謝扶華的手已經順着衣帶滑了進去。

薛離玉近乎逃避地閉上了眼睛。

就着這個後擁的姿.勢,薛離玉的臉被搬過去承受親吻,唇被咬的又癢又疼,氣息不穩的相纏。

薛離玉起初沒料到那龍有多麽生氣,現在才覺出不對味來。

可他嘴被擒着,又說不出話。

那雙手不管不顧,胡亂作祟,薛離玉被迫承受他的力道,一句話都說不出,頭腦也跟着發麻。

他有些站不住,微微往後靠着,小龍崽子卻不願意放過他,追上去又去咬。

他實在是感覺勇氣低迷,想躲開。

謝扶華似乎想要做更多,薛離玉微微仰起頭,隔着衣裳按住謝扶華掐他的手。

龍有些不滿,一口叼在他耳尖上,薛離玉被他弄的渾身戰.栗,理智讓他想要離開桎梏。

“宣曜、還沒走遠,你先、先等一等,等他走遠、之後再說。”

薛離玉忍着心裏的惡心,說的斷斷續續。

謝扶華的懷抱還是很緊,不過他“嗯”了一聲,又親住他的唇。

果不其然,小厮敲門的聲音響起,說是宣少主有東西忘了拿,薛離玉一把推開他,邁着有些淩亂的步伐離開了書房。

開了門,宣曜有些驚奇:“仙尊臉怎麽這麽紅?”

薛離玉大概猜得到自己的模樣,一雙眼睛裏含着水,嘴唇泛着潮.紅,若是光再亮些,一眼就能看出來剛才發生了什麽。

他把手中的時間塔交給宣曜,抿了抿被咬的酥.麻的唇,淡淡的說:“少主,拿好,別再丢三落四。”

宣曜聽完,點了點頭,轉過身要走,不知怎的,又回過身來。

雨點越來越大了,宣曜撐着竹骨傘,眉眼的英俊不減宣威分毫,多了些母親的陰柔美麗,面龐棱角分明,已經是漂亮的青年了。

薛離玉問他:“還有事嗎?”

宣曜盯着他的臉,攥着竹骨傘的手指緊了緊,“仙尊,這些天,我父親若是逼迫你,你不要妥協。”

薛離玉眯着眼,似乎沒聽懂。

宣曜閉着眼睛,聲音有些顫抖道:“……我不想讓你做我小娘。”

薛離玉怔住了,直到那門在自己面前關上都沒能回過神。

他回過頭,寂靜空曠的大殿裏,沒有謝扶華的身影,但他知道他沒有睡。

還沒等回書房,薛離玉路過西廂時,整個人就被拽了進去,緊接着被抓着腰抵到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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