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其一

第十一章番外關于同居這件事 其一

年末将至，一般到了這個時候，能力者和調節者多少都會緊張一些，畢竟快到統計這一年的業績的時候了。林應随也不例外，可他的搭檔，馳骁野，顯然不是一個有緊張感的人。

“……馳骁野能力者，你這是在做什麽？”

一打開家門口就看到一個大男人蹲坐在門前，這本來是很罕見的事，可現在林應随居然已經習慣了。

“不是說好了今天約會的嗎？”馳骁野有些浮誇地瞪大眼睛，“難道你想爽約？好過分～”

“我說過了，不是約會，是工！作！”

“好啦好啦，別生氣，是工作，我知道。但是工作完之後不就是約會了嗎？”

“別嬉皮笑臉的。說到底明明約好了碰面地點，為什麽要在我家門前等？”

“因為我想早點見到你啊。”

馳骁野站起身，摟住林應随，不由分說地就要親上去。林應随連忙捂住馳骁野的嘴，自從确立關系後，馳骁野就總是這樣，冷不丁地突然就要親熱……其實林應随當然是不讨厭和喜歡的人接吻的，感覺很舒服，問題是馳骁野這家夥一親起來沒完沒了，實在叫人招架不住——明明他們才剛剛确立關系沒多久。

馳骁野抓住林應随的手腕，順勢側過頭用自己的臉頰去蹭林應随的手掌心：“這是你這個月第五次拒絕我的吻。我傷心了。”

雖然馳骁野說得輕描淡寫，臉上帶着笑，但記住次數這個行為本身就已經很不一般了，更不用說馳骁野的語氣還有種說不出的奇怪感覺，好像他記下了這筆賬打算之後讨回來一樣。

“不是不讓你親，只是……”林應随不太自在地輕咳了一聲，但轉念一想回過神來，他這是又被馳骁野可憐兮兮的樣子給迷惑了，“……差點被你帶歪了，先辦正事！”

說完林應随使勁推馳骁野。

發現沒有起效果，馳骁野就立刻斂起了剛剛那副表情，收放自如簡直讓人拍案叫絕。他松開手後退兩步，投降似地舉起手：“對于我來說你才是正事啊。”

……油嘴滑舌的家夥。

林應随耳朵微紅，直接給了馳骁野胸口一拳——當然他沒用力，雖然即使用力他也傷不到馳骁野就是了。

“……走了！”

這次的工作倒不是攻略地下城，而是協會規定協會的能力者每兩個月都至少去協會的靜室休息半個小時以上，還要在休息完畢後再進行調頻。

不過，調頻結束以後還有不少時間，兩個人自然不可能就這麽分開，所以馳骁野說是約會倒也沒什麽錯，只是林應随不喜歡把工作和私事混為一談而已。

馳骁野進了靜室，林應随就坐在外面等。

然而，就在這時，協會突然通知林應随去辦公室找管理人員一趟。林應随給馳骁野留了條消息，這樣等馳骁野休息完出來拿手機時就能看到。

進入辦公室，工作人員已經在裏面坐着了。

“林應随調節者，你好，請随意。”

“你好。”林應随找了個位置坐下。

“是這樣的，協會最近聽說了你和馳骁野能力者關系變動的事……”

……果然是這個。

林應随早就料到協會會過問。不過，因為能力者和調節者關系特殊，協會并不禁止搭檔之間談戀愛，一般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問幾句确認一下，提醒修改資料就算了。

“請問此事屬實嗎？”

“是的。”

“好的。請注意及時修改系統上的資料。”

果然協會沒怎麽為難林應随，只有一個問題有些出乎他意料——協會說可以把他的等級上調到S。

林應随自然是拒絕了，他很清楚自己的水平。

在回靜室區的路上，林應随一直感覺到別人的視線若有若無地放在自己身上……這全都要拜馳骁野所賜，現在幾乎關心八卦的都認識他了，現在就連攻略地下城的組織人都對他态度恭敬了不少，協會的那個提議大概也是因為馳骁野……林應随極其不自在地打了個哆嗦，拍了拍胳膊上的雞皮疙瘩。

雖然才剛剛和馳骁野交往沒多久，但林應随已經有種平靜生活一去不複返的預感了。

說實話，林應随不喜歡生活太跌宕起伏，但和馳骁野交往顯然已經打破了他原本的幾乎所有計劃了。他還在努力适應……自從确立關系後，馳骁野越來越常毫無征兆地來串門了。

因為馳骁野知道林應随的工作時間，沒有耽誤工作，所以林應随才能接受。可話雖如此，馳骁野以如此積極甚至有些強硬的姿态入侵自己的生活，林應随無論如何都沒法輕松适應。

而且，馳骁野的強硬是軟性的強硬。

林應随曾經抱怨過馳骁野門口蹲人的行為簡直像是個變态跟蹤狂，沒想到馳骁野厚顏無恥嬉皮笑臉地認了，随即又問：“那麽，你希望我什麽時候找你呢？”

一句話把難題讓給了林應随。林應随應了，那就是林應随希望馳骁野找自己；要是林應承不應，那就可以曲解為他沒要求，随便馳骁野怎麽找。

硬要說的話林應随并不是真的讨厭馳骁野找自己，他只是很難适應馳骁野咄咄逼人的攻勢，有種被逼迫的感覺。

“要是我說不希望呢？”說這話時林應随其實已經有些羞惱了。

“那我會非常傷心。”

出乎意料地，馳骁野立刻收斂表情，望着林應随的眼睛認真地回答。

平時馳骁野的行為舉止任性得很，可以說毫無邊界感，可其實他又很清楚底線在哪裏，每次都貼着線讓人習慣下限一退再退。

——非常恐怖的侵略。

然而最可怕的是林應随明明知道這一點，可即使如此，在林應随看到馳骁野這樣完全順從的表态，又沒法真伸手打笑臉人，還是自己喜歡的人。

事實上林應随并沒有資格對馳骁野下命令，更何況兩人還是伴侶關系，但林應随知道馳骁野這話是認真的，馳骁野他……有時真的很聽話。

可馳骁野的聽話從腳指甲到頭發絲裏都透露出一種“因為我喜歡你所以拿你沒辦法”和“被你管着感覺很舒服”的感覺。這種明明沒逼你但是就是給你圍好路，又是誘導又是賣可憐又是撒嬌又是催促地讓你最後半推半就地走進預設好的路線的方式，實在是很強硬。

林應随很難形容自己的感覺，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确實是被愛着，但又總覺得馳骁野難纏得很不妙，總有些惴惴不安，不敢放下心來。

……歸根結底其實還是林應随不太适應。他是一個慢熱的人，而馳骁野不是。

更何況，馳骁野雖然沒有前女友，但也沒有前男友，沒表現出一點同性戀的傾向……雖然林應随相信馳骁野對自己的喜歡不是假的，可能不能走到最後一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還有結婚、同居、後代、輿論……即使現在的馳骁野不在意這些，可以後呢？

等到老了，說不定馳骁野就會後悔當初沒有生孩子或者沒有正常地和一個女孩子在一起……

林應随不會因為這些顧慮就和馳骁野分手，畢竟他們現在其實相處地挺愉快，目前他對兩個人的關系還是蠻樂觀的，只是他沒法像馳骁野那麽肆無忌憚而已。

“……唉。”

“嘆什麽氣？”

一個人從背後貼上，自然而然地把林應随整個人攬入懷中貼得緊緊的，打斷了林應随的思路。林應随不用回頭都知道是誰。

“休息完了？”

“嗯，靜室好無聊，我想快點和你融為一體。”馳骁野特意頓了頓，“我是說精神域。”

“……別貧了，從我背上下來。這樣怎麽做調頻？”

因為能力者五感比一般人敏銳，高度隔音并播放極高音質白噪音的靜室一般能讓能力者的精神放松下來，因此林應随只需要做一些收尾工作就好。

“說起來，你喜歡什麽樣的白噪音？”

林應随本就經濟自由，成為馳骁野的搭檔以後工資更高了，因為沒什麽特別的喜好，存了不少錢，加上他作為調節者的政策優惠，足夠建一個家庭用的單人高規格靜音室了。

“……”

馳骁野沒說話而是直直望着他，眼睛裏好像多了些什麽，但仔細一看又好像什麽都沒有。

“能力者？”

“……應随，”馳骁野嘆了口氣，似乎有些懊惱，又有些無奈，“我不需要。”

“雖然你是自适應能力者，但也是能力者。”林應随不太認同地皺起眉頭。

“我是說，我不需要你給我建一間。”

“……”

馳骁野到底是怎麽從一句話裏聽出自己的意思的？

“因為我喜歡你啊。”

林應随耳朵紅了些，這根本不能算什麽理由，但确實動聽。

“不過有靜室确實會好許多。”馳骁野似笑非笑地望着林應随，“比如我家裏就有一間。”

“……那你自己回家多坐坐。”

“可我想和你一起。”

林應随知道馳骁野的意思，馳骁野這是在問要不要同居，雖然不知道是認真的還是開玩笑，但或多或少存了試探的心思。

在林應随心目中，至少得結婚後才能同居，不過他們都是男性……即使如此，能力者和調節者也有終身搭檔這種類似于結婚的關系，他們現在名義上只是普通的搭檔罷了。

兩個人走出了門口，林應随停下腳步，轉身問馳骁野：“好了，你想去什麽地方？”

“你呢？”

“你想去哪我就去哪。只要跟着你，去哪都很開心。”

“別油嘴滑舌……認真回答。”

“我是認真地在回答啊？”

“算了……如果沒什麽安排的話，跟我去個地方吧。”

“好。”

馳骁野根本不問去那裏就應了，林應随捏了捏太陽穴，再次嘆了口氣。雖說他其實也就是帶馳骁野去吃頓飯而已……

“別老是嘆氣嘛，明明笑起來那麽可愛，太浪費了。”

馳骁野伸手想要摸林應随的臉，林應随連忙別開，馳骁野頓了頓，眉毛撇了下來，要是他長了耳朵和尾巴，那鐵定是垂下來的。

……又來這套！

一個從小就出去闖蕩的頂尖能力者，在生日那天暴打壽星、在節目上口無遮攔的家夥……分明就是一肚子壞水，裝可憐給誰看？真以為他吃這套？

就算一個牛高馬大的能力者好像大型寵物看主人臉色一樣，就算用那張帥氣的五官張揚的臉露出委屈的神情，就算捏着他的衣服輕輕拉扯，他也完全不會有一點動搖——

而是很多動搖。

……馳骁野真是個難纏的家夥。

“……咳。”林青衫用眼神示意四周很多人。

“我知道，可是我無論什麽時候都想碰你。”馳骁野握住林應随的手，“怎麽辦？”

……為什麽這人都不知道害臊的啊。

林應随這次沒有松手，稍微往馳骁野的方向靠了靠。馳骁野頓時露出了燦爛的笑容，還把林青衫的手握得更緊了，更多地把自己的重量往林應随的方向傾斜，整個人都往林應随那邊貼，有些晃晃悠悠的。

“好好走路。”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雖然馳骁野比林應随高，還比林應随強，但每次馳骁野撒嬌和笑起來的時候，林應随都會感覺到馳骁野的确是比他年紀小的人。

只是，他的心态已經從之前的“果然還是個孩子啊”變成了“好可愛”了。

想到這裏，林應随的臉更燙了，他特意擺出冷淡的表情，生硬地回答兩個字：“涼拌。”

“意思是要我吃了你嗎？”馳骁野彎起嘴角，“而且還是吃生的……”

“……”

林應随的眉毛控制不住地跳了跳，抿着嘴唇克制着不變表情，可眼睛眨個不停，只三秒後就破功了——馳骁野這家夥，大庭廣衆之下地都在說些什麽啊？！

馳骁野笑眯眯地看着林應随抖動的睫毛，沒有戳穿林應随臉紅得厲害，只是抱着林應随的腰，貼上林應随的肩膀，一邊蹭一邊抱怨：“居然翻白眼，好過分～”

“我沒有翻白眼。”

“你明明在心裏翻了。”

“強詞奪——？！”

耳邊突然有一股熱氣噴了上來，接着在林應随反應過來前，一個濕熱的東西吸吮了發熱的地方。

是耳垂……耳垂被……

“……！”

觸電般的感覺傳來，他被輕輕咬了一口。

林應随猛地後退，可他的腰被抱着，最後只拉開了堪堪十厘米左右的距離。他轉過頭，一下子和馳骁野對上了視線。

馳骁野笑得彎起了眼睛，有點像偷吃了糖果的孩子——惡作劇成功了，他好像在這麽說，但神态裏又帶了些狡黠，沉澱着不太明顯的只屬于成年人的欲望色彩。

周圍響起窸窸窣窣的議論聲，林應随的臉頓時轟得一下炸了。

明、明明是正經的機構，他們卻像是在大街上一樣調情……

馳骁野這個家夥……！！

“一點小小的報複。”馳骁野松開手，回味似得舔了舔牙齒。

“……馳骁野能力者。”

“嗯？……哎呦，唉唉唉——”馳骁野誇張地叫苦，卻完全沒有躲避的意思，“應随，別生氣，打我可以，可是你氣壞了我會很心疼的。”

“我沒有生氣。”

“那就別打我了。”馳骁野捧起林應随的手，一邊吹氣一邊輕輕撫摸，就好像怕林應随打疼了一樣，還輕吻林應随的指節，“嗯？”

“我、我又沒用力……”

馳骁野本來就有點不着調，談戀愛後更是越來越輕浮，滿嘴甜言蜜語油腔滑調。該說不愧是年輕人嗎，說話都不把門的，熱情得叫人無法應對……

“可就算你不用力還是能打得我很疼啊。”馳骁野握着林應随的手按上自己的胸口，心跳又穩又快，分明精神得很，但他睜眼說瞎話，“我會受不了的。”

“好了好了，知道了，快點松手……”馳骁野的話越來越直白，感覺周圍的視線也越來越多，林應随終于扛不住了，“還走不走了。”

馳骁野這才松了手，進了車後座。

林應随的臉還是燙的，他站在車外，咳了咳，伸出了手，摸上馳骁野的頭，像是摸狗狗的毛一樣。

馳骁野眼睛微微眯起，伸長脖子，朝着林應随手掌的方向側着臉，似乎很舒服的樣子，靜靜地享受着。

……果然很像大型犬啊。

“不是說在外面旁邊有人就一點都不能碰……”沒有了旁觀的人，林應随雖然依舊不太好意思，但臉色柔和了不少，“只是得注意一下場合，別在協會裏摟摟抱抱的。”

“好難哦。”

“……實在很想的話，”林應随收起手，聲音小了一截，“提前跟我說一聲。”

說完，林應随嘭一下關上車門，走到前面進駕駛位去了。

……真是欲蓋彌彰。

馳骁野忍着笑意，往椅背上一靠，用手臂遮住了自己因為興奮變成暗金色的眼。

在林應随看不到的地方，他的手微微顫抖。

……不行了。

要死了。

林應随真的太好對付了。

林應随可能以為別人的竊竊私語是在議論他們這對情侶在協會這種正經地方卿卿我我，可實際上馳骁野很清楚別人竊竊私語是因為他這個衆所周知不好惹的能力者對着林應随賣乖，他甚至能聽到那些人的議論內容。

因為馳骁野瞪視了看過來的人，沒有別人能看到林應随可愛的表情。但馳骁野很享受自己和林應随越來越成為公認的情侶的感覺，越是衆所周知，分手的外在成本就越大，和別人培養感情的可能性就越小，無論是有意還是無意單向還是雙向。

如果可以，他真的想把林應随關在一個除自己以外誰都不能見的地方。但那樣林應随會很痛苦，還會讨厭他，他不忍心也不敢這麽做。

不過馳骁野沒有對林應随撒謊。林應随打他的時候他的确受不了，心髒疼得厲害——因為林應随羞惱的樣子太可愛了，咬着嘴唇發抖，看起來像是要哭出來。而且林應随大概不知道他特意在錘下去的時候收着力氣這個舉動有多招惹自己，癢得他渾身骨頭咔咔響。

這不就等于是在說你可以更加亂來嗎？畢竟林應随不僅不生氣，還會有這麽可愛的反應。

甚至林應随還退了一步。

真糟糕，我可是不是什麽好人啊。

你底線這樣輕而易舉地讓出去，我以後可是會越來越過分的……

馳骁野移開手，望着林應随剛剛被咬過的耳朵。

……早知道剛剛就該再多舔幾下的。

其實馳骁野并沒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麽游刃有餘，他只是無法再繼續蟄伏下去，沒有耐心而已。就像他之前所想的那樣，他不想再等了。

吸吮的時候馳骁野興奮得渾身發抖，咬下去時更是像自己也被咬一樣背脊又冷又熱。要是林應随露出抗拒的神色，那他真的會不知所措。幸好沒有。

馳骁野再次遮住了自己的眼睛，低低□□了一聲。

……感覺再這樣下去很快就能同居了。

“能力者？”林應随從後視鏡看到了馳骁野有些奇怪的動靜。

“怎麽辦……”

“怎麽了？”

“我現在好想親你。”

“……”

“親個十分鐘……不，三十分鐘都不夠吧。”

“給我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