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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萬世極樂教上下開滿了盛開的荷花，有着不符季節的鮮豔。童磨坐在上首，人被盛開的花朵包圍，身穿紅色的教服，肩頭披蓋一件紫色紋路的黑袍。

童磨微笑注視敬畏跪拜他的信徒，每天重複傾聽着人類的祈願，轉瞬就能迸發出悲情。

大衆的信仰蘊含力量，童磨凝聚了這份信仰，漸漸地，他從某種意義上脫離了咒靈的概念，非術師的肉眼能看見他，但他也可以打開類似‘屏蔽’的功能隔絕非術師，這是小酒窩教給他的。

電次即将升入中學，頸間系了領帶，不顧領帶泡水，趴在走廊伸手去撥弄荷花池裏的蓮蓬，接連摘了四五個。

校服的袖子濕漉漉，電次随意卷了上去，掰開其中一個和波奇塔平分。

菜菜子：“你稍微注意點不要把衣服弄濕。”

“好不容易來一次，肯定要吃個飽。”電次示意身後的美美子和菜菜子，問她們要不要也嘗嘗蓮子的味道。

美美子拍去娃娃上濺到的水珠，“我自己帶了巧克力。”

電次：“蓮子蘸巧克力，不知道味道咋樣。”

“太黑暗了。”

蓮花池底，魚群暢游，菜菜子蹲坐着搭下巴發呆。

菜菜子一邊不停往手機發送消息，一邊說道：“童磨的教議要開到什麽時候好啊？”

電次啃蓮子的嘴唇啃得蒼白，“等一會兒又不要緊。”

“是這樣說沒錯，但好無聊。”

“是你自己先不要吃蓮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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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點是這個嗎！”菜菜子怒氣沖沖，手指噼裏啪啦地按鍵。

電次以為她的怒氣是沖着他的，湊腦袋過去才看清她是在和網友battle，“這家夥幹什麽了？”

“這是詛咒師內部的論壇，有人在罵夏油大人的盤星教，我得回罵過去。”

電次拍拍手上的碎屑，童磨的議會每次都要開很久，不耐其煩地聽信徒們的祈禱，有用沒用電次是不知道，但女孩子們長得好看就行，沖着女孩子，等一下也不過分，“光罵人對方會聽進去嗎？要我說還是得請蛋蛋惡魔懲罰他。”

菜菜子翻了白眼，她見過電次口中所謂的蛋蛋惡魔，她才不會幹這種不優雅的事。

手機振動，顯示有新的消息，菜菜子戳了進去。估計是不服氣罵輸給她，連拉上幾個狐朋狗友建了一個群狂噴，讓人不得懷疑詛咒師是不是一天到晚沒個正事，可那些全不重要，菜菜子氣急敗壞道：“氣死我了，敢說夏油大人，也不看看自己長什麽樣。”

電次又想去摘蓮蓬，菜菜子一把扯住電次的脖子搖晃，“管你用什麽惡魔，我要那群家夥向夏油大人謝罪。”

美美子回神了，漠然道：“要做就得做到痛徹心扉。”

“蓮蓬，我的蓮蓬還沒吃完。”菜菜子和美美子齊力扯住電次的後衣領，電次想掙紮卻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一點點被拖離蓮花池。

結束議會，童磨伸了伸懶腰，擡手推開障子，他知道電次他們今天會過來，但回應他的是空空如也的走廊。

不知自己再次被遺忘的童磨疑惑地歪過頭，“人跑哪去了？”

消失不見的三人面露疲憊地回到盤星教，連幹了三碗米飯，夏油傑不解道：“你們去做什麽了？”

美美子險些嗆到，菜菜子趕忙給她倒了杯水，電次一手幹飯，一手去拍她的背，兩個人配合，美美子急促的咳嗽總算放緩。

夏油傑愈發不理解，他不過是問了個再平常不過的問題。

菜菜子不會和夏油傑撒謊，但說出去太丢人，頭快埋進飯裏，悶聲道：“夏油大人，這個你還是問電次吧。”

“！！”電次頓時一臉遭受背叛的表情。

美美子不停的喝水，錯開電次看她的視線。

好在夏油傑沒有繼續追問，他是出于關心才問的，看他們的樣子不算遇到危險，也就沒為難他們。

＊＊＊

五條悟享受着下午茶時光，毛豆泥鮮奶油味的喜久福配茶最好吃，不枉他特意去了趟仙臺。

相比他的惬意，向其彙報咒術界最近動靜的輔助監督卻很痛苦，忍受五條悟的性格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他已經看不懂現在的情報了。

前面彙報的內容還是正常的，是那群爛橘子會做出來的事，五條悟日漸嫌惡。

‘五條先生，你想宰掉高層的樣子未免表現得太明顯了！’輔助監督的內心在哭。

輔助監督抹了把淚，但成熟的打工人是不會輕易被打倒的，支支吾吾接着彙報：“關于詛咒師那邊，「窗」的監測顯示沒惹出動靜，聽說，呃——”

五條悟：“幹什麽不說話？”

輔助監督神色複雜，詛咒師站在咒術師的對立面，簡單來說就是群濫用力量的人渣，于情于理他都該貫徹以往的憎惡，他們遭殃，他應該幸災樂禍，可同為男人，這讓他開心不起來。

“聽說他們大部分被蛋蛋惡魔襲擊，現在應該進了男科治療。”

“噗——”五條悟口中的茶噴了出去。

被迫洗臉，輔助監督尴尬地掏出手帕。

“你再說一遍，什麽惡魔？”

輔助監督強忍羞恥心，說道：“住院的詛咒師自稱他們是遭遇了幾個蛋蛋惡魔的襲擊。”

五條悟十指相扣，“變得有趣起來了。”

不，一點也不有趣，蛋蛋惡魔聽着就好恐怖。一想到會有惡魔盯着男人的蛋蛋，輔助監督臉色慘白。

“正好你沒事，幫我去調查一下呗。”五條悟任性地吩咐輔助監督。

輔助監督夾緊屁股，“五條先生，我覺得這件事交給其他人調查比較好。”

“你不願意嗎？”

聽懂五條悟的威脅，輔助監督欲哭無淚，他為什麽要去調查蛋蛋惡魔。

被蛋蛋惡魔伏擊的人都在同一天，他們被人發現的時候是昏倒在巷子深處，輔助監督小心翼翼地實地考察，跑了幾處地方， 終于發現了一個隐蔽的攝像頭。磨破了嘴皮子， 輔助監督好不容易從對方手中拷貝到了一份，中途不敢耽誤，迅速将U盤打包送給五條悟。

U盤插進電腦，拍攝到的監控視頻不是很清晰，角度也是偏的，但好歹記錄到了有誰在那個時間段前後進入了巷子。

視頻顯示先是一群詛咒師進去的，手上各自持了武器，随後是三個孩子，長相無比的眼熟。

五條悟口中的茶第二次噴了出去，無疑是認出來了。

繼續洗臉的輔助監督：“…………”

再往後，就超過了監控的範圍。

不知中途發生了什麽，犀利的慘叫聲穿破了屏幕，聽得輔助監督頭皮發麻。

視頻的最後只拍攝到三個孩子平安無事地離開，真相不言而喻，輔助監督目瞪口呆，別告訴他所謂的蛋蛋惡魔其實是三個孩子的惡作劇。

“五條先生，現在的孩子這麽厲害的嗎？”

五條悟一點也不溫柔地回答：“是你太弱了。”

輔助監督扶住胸口默默咳血，待受傷的心靈緩和後，開口道：“要不要去聯系一下他們的家長？”放任三個孩子和詛咒師接觸總歸是不可行的。

“不用了。”

看五條悟胸有成竹，輔助監督便不再插手，試探道：“五條先生，那我可以回去了嗎？”

“我又沒攔你。”

輔助監督握緊拳頭，告誡自己不能随便揍人，而且揍了也打不過。

帶着一腔怨念，輔助監督閃遁，深怕五條悟又冒出想法差遣他。

五條悟糾結了一會兒，慢吞吞地掏出手機尋找某位聯系人，手按下頭像進入聊天界面，上一次的聊天還停留在傑問他要吃什麽口味的餅幹。

對準電腦拍了兩張照片，一張是詛咒師進巷子的，另一張是三個孩子的，除此之外的文字五條悟沒發。

成功發出，剩下的就等人看到了。

他們沒有删掉對方的聯系方式，只是不約而同地沒有再聯系。

因此收到五條悟發來的消息，夏油傑很是詫異，但仍然點了進去。

沒有一句前因後果，僅靠監控視頻右下角的日期和時間，再聯想當天三個孩子的異常，夏油傑了然于心。

夏油傑嘆了口氣，他不會溺愛他的家人一輩子待在溫室裏，但現在确實為時過早了。

不同于萬世極樂教盛開的荷花池，盤星教長滿了一排綠油油的農作物。

夏油傑找到了在田野裏的電次，當初童磨心血來潮弄的田地，在童磨和夏油傑雙雙不管的情況下，電次自行繼承了。

土地的一角疊了幾只惡魔的屍體，電次抱好震動的波奇塔，任由鏈鋸切碎惡魔的屍體，不經分類直接倒入鐵桶。收集了滿滿幾大桶，電次兩手各拎，鋪平腳旁翻過的土壤。

日常消滅不少惡魔，但電次如今不需要拿惡魔的屍體去賣錢，出于不能浪費的原則，幹脆用來充當農作物的肥料澆灌。這幾年農作物長勢喜人，全多虧了電次勤勞的雙手。

可就是因為這樣，盤星教上下的人看着那些茁壯成長的農作物更加下不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