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祟靈

☆、 第7章 祟靈

花瑤是華清宗的二長老，也是祝長安的二師姐，醫術在全修真界都是數一數二的。

她老遠就聽到祝長安喊她大名，立馬跑過去教育小師弟：“你敢不敢再目無尊長一點？要叫二師姐！別以為我打不過你你就可以為所欲為！”

祝長安沒時間跟她計較這個，正坐坐在床沿拿着手帕給徒弟擦掉唇角的血，臉上寫滿了擔心：“你快給我徒弟看看，他剛剛突然吐血。”

“閃開！”花瑤推開祝長安，坐下來給賀清寧把脈，“唔……沒什麽毛病，就是比較虛弱，喝點藥補補身體就好了，吐血的話，應當是氣血攻心。”

祝長安依舊皺着眉：“可他方才還好好的。”

花瑤也看到了邪祟跑去找祝長安的一幕，便說：“氣血攻心多是受了刺激，你徒弟大概被那只邪祟吓到了，沒事的，不要緊，別擔心。”

祝長安看向臉色蒼白的徒弟，神色有些猶疑。

賀清寧點點頭，虛弱道：“嗯，當時它突然沖過來，的确吓到我了。”

祝長安：“……好吧。”

他才是差點被吓死的那個啊。

***

後半夜，陸無雙帶着門下幾名弟子去追那變成邪祟的陸錦了。

賀清寧坐在帳篷裏喝着補身體的藥，餘光觑着祝長安的臉色，心想：珑嫣還沒回來，此事他不能袖手旁觀啊，真麻煩，得想個辦法把長安支開一會兒……

恰在此時，岳青派徒弟來找祝長安，可能又要開會，但祝長安看着自家徒弟，眉頭微蹙，不是很想走開。

“阿寧，你……”

“師父去吧，不用擔心我。”

祝長安本是想說讓徒弟跟他一起去的，但是徒弟和他同時開口了，他便沒說下去。

賀清寧主動握住祝長安的手，仰頭看着他，微笑道：“我知道師父擔心我出意外，但是外面這麽多人呢，真遇到危險的話……”看在你的面子上，“……不會不管我的。”

一旁的岳青徒弟莫名其妙地看着這兩人：“只是去開個會而已，你們幹嘛搞得像生離死別一樣啊？”

祝長安聞言忍不住笑了下，擡手揉了揉徒弟的頭：“好啦，你乖乖的，為師很快就回來。”

祝長安一走，賀清寧總算有了獨處的時間，他把門簾拉上，帳篷內陷入一片昏暗，而後他擡起手，掌心浮現出一個散發着淺藍色微光的立方體。

立方體緩緩旋轉着，形态也在逐漸改變，不一會兒就變成了帳篷的樣子，湊近細看的話，會發現立方體內多了些事物，和賀清寧所在的這頂帳篷的陳設一模一樣，甚至還有個“小賀清寧”蓋着被子躺在床上睡覺。

立方體猛地擴大，隐沒在了昏暗中，賀清寧面前的床上出現了另一個自己，胸口輕輕起伏，睡得很熟。

賀清寧唇角一勾，微微俯身朝另一個自己揮揮手，輕聲道：“就麻煩你看個門啦。”

說完，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帳篷裏。

***

山林中，換上了黑色鬥篷的災臨很快就找到了陸錦，同時還找到了陸無雙和他的幾個徒弟。

沒了災臨的恐吓，先前吓得落荒而逃的陸錦此時又支楞了起來，在林中跟陸無雙纏鬥了不知多少回合，陸無雙已經逐漸體力不支、額頭冒汗，陸錦卻絲毫不知疲憊，何況陸無雙顧忌對方是華清宗弟子，不敢下重手，對剛卻一招比一招狠，招招帶着要置對手于死地的殺氣。

一旁，陸無雙帶來的幾個徒弟只能幹站着，因為師父和邪祟打得實在激烈，他們都插不上手。

“乖狗狗，過來。”一個帶着幾分蠱惑的聲音突然響起。

陸無雙只看到先前還很狂暴的陸錦猝不及防地止住了動作，他頓時察覺到不對，急忙調轉劍鋒，沒有讓這一劍真的砍到陸錦。

而陸錦直接調頭向不遠處跑去，那裏站着一個神秘兮兮的黑衣人，全身上下都在散發着不詳的氣息，連身經百戰的陸無雙都在見到那人後升起了一股不安。

陸錦蹲坐在了災臨面前，完全沒有先前害怕的樣子，災臨還勾着嘴角拍了拍他的頭：“好狗。”

陸無雙和他的幾個徒弟一臉震驚，幾乎是不約而同地認定眼前這個神秘兮兮的家夥就是害陸錦變成邪祟的罪魁禍首。

陸無雙當即厲聲質問：“你是什麽人？！”

“嗯？我以為你會更關心這個小蠢貨呢。”災臨笑着說，若被那四位羅剎将軍見到，定會忍不住想：這語氣簡直和墨辰挾持青龍的時候一模一樣。

“是你把他變成這樣的？！”

“你究竟有什麽目的？！”

陸無雙的徒弟們叫嚷起來。

災臨豎起食指搖了搖：“不對哦，你們應該問，他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他們确實想知道，但又都不想眼前這個莫名其妙的家夥牽着鼻子走，生怕着了道。

災臨無奈地聳聳肩：“這麽不配合呀，那我接下來的話，你們還要聽嗎？”

陸無雙猶豫片刻，将雙劍收入鞘中，板着臉道：“你說。”

災臨輕笑一聲：“這個小蠢貨昨天殺了一只祟靈，又叫‘瘋狗’。你要知道祟并不會随着宿主的死去而消失，何況祟靈體內的，是肉眼可見的高濃度祟，所以這個小蠢貨就遭殃啦。”

“祟靈？”陸無雙疑惑了一下。

祟他是知道的，所有修士都上過認識邪祟的基礎課——生靈若産生了負面情緒，就會滋生出祟，它們就像空氣一樣無處不在，但是肉眼難以辨識。若智慧的生靈心生惡念，就會吸引空氣中看不見的祟，若長期如此，被吸引到自身的祟日積月累，就會讓這個生靈漸漸被心中的惡念支配，成為邪祟。

而邪祟都是些妖魔鬼怪，有修士專門研究過，祟幾乎只會俯身于非人的智慧生靈，活人身上很少，屍體和魂魄則是一絲都沒有，因此在鬼這一分類裏，只有冤魂厲鬼稱得上邪祟。

人成為邪祟實在聞所未聞。

災臨：“祟靈上一次出現是兩千年前，那時候還沒有修真界呢，所以你們也不知道祟是可以人為收集，制成特殊的‘高濃度祟’的，這種‘高濃度祟’連神都難以抵抗，一旦被附身就會成為祟靈，能保持理智還好，不能保持理智的話，就會像他這樣，變成只會‘咬人’的‘瘋狗’。”

陸無雙眉頭緊鎖，問道：“那他……還能變回來嗎？”

災臨依然笑着：“能啊，把祟弄出來就好了，但除非宿主死了，否則它不會出來的，就算出來也是立刻去附身下一個宿主，很麻煩的。”

他倒是有第二種辦法把祟弄出來，但這種辦法以他目前的狀态來說比較費命，他還是想多活幾年的。

災臨：“祟靈畏光喜暗，白天會躲避陽光，并且變得虛弱，到了晚上就會變強，你們趁他現在老實，把他帶走關起來吧。”

說完，他對對蹲在腳邊的陸錦做了個手勢：“去。”

陸錦立刻向着他指的方向跑了出去，一路跑到陸無雙面前才剎車，陸無雙見他如此聽話，心情非常複雜，立刻讓徒弟拿出金剛繩，将陸錦五花大綁——這種繩子是特質的，煉器師打得是金剛不壞的招牌，極難弄斷，也只有這種繩子能綁得住妖魔鬼怪。

陸錦聽話異常，完全不反抗。

災臨嘴角一揚：“那就沒我什麽事了，後會有期。”

“等等！”陸無雙叫住他，“你是誰？為何要幫我們？”

災臨伸了個懶腰，懶洋洋道：“你不會想聽到我的名字的，我也沒有幫你們。”

他只是在幫不在的神代行引導的職責罷了，萬一他們對祟靈處理不當，後續只會惹出更多麻煩，所以他得提醒一下。

***

岳青：“差不多就是這樣，大家可以回去準備了。”

祝長安如釋重負，第一個站起身要走，陸無雙卻大步走了進來，祝長安又坐下了，單手托腮心想：唉，沒完沒了了。

岳青見到陸無雙卻是眼睛一亮，立刻問道：“人找回來沒。”

陸無雙點點頭：“但他暫時變不回來，我只能把他關起來了。”

岳青了然道：“沒關系，我們慢慢想辦法。”

陸無雙又道：“大師兄知道祟靈嗎？”

岳青一愣：“什麽靈？”

陸無雙将自己遇到一個黑衣人的事告訴了在場衆人。

岳青聽完眉頭緊鎖，捏着自己下巴上的一小撮胡須思索起來：“他知道兩千年前的事，莫非也是神？”

陸無雙搖頭：“不可能，他看着一點都不像，渾身氣場邪氣又詭異。”

他見過真正的神，給人的感覺和那個黑衣人一點都不一樣，一個讓人無比安心，一個則充斥着危險和不詳的氣息。

岳青臉色難看起來：“這種時候會出現在藏龍山，還知道兩千年前的事，能讓祟靈聽話，看着又不像好人……不會是那個邪神眷屬墨辰的同夥吧……”

話音落下，衆長老神色不免擔憂。

陸無雙道：“至少他的話不似作假。”

而且隐隐是在幫他們——

是那個黑衣人讓陸錦聽話了下來，他們才能順利把人抓住，而在黑衣人離開後，陸錦又變回了之前狂暴的樣子，但黑衣人也告訴了他們該如何對付祟靈，于是關着陸錦的地方放置了許多照明燈，陸錦當真虛弱起來，沒了精力傷人。

陸無雙：“姑且先相信他這次吧。”

反正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但也不可放松警惕。

等到祝長安開完會回來時，賀清寧已經在帳篷裏看起了書，先前布下的幻境終是沒用上，因為他回來得比較早，而祝長安則被突然帶着陸錦回來的陸無雙耽擱了一會兒。

祝長安在徒弟身邊坐下，關心道：“身體好點了沒？”

賀清寧笑笑：“本來也沒什麽問題。”

祝長安眸光一凝，突然朝徒弟伸出手，賀清寧還以為他又要摸自己的頭，結果腦袋突然又輕又細的一痛。

“嘶……”賀清寧吸氣，偏頭一躲，“師父幹什麽呢？”

祝長安捏着一根顏色雪白的頭發絲兒，遞給他看：“白頭發。”

賀清寧一愣。

祝長安失笑：“我們阿寧年紀輕輕，怎麽會有白頭發？還是最近有什麽煩惱？”

賀清寧揉揉頭：“大概書看多了，總會胡思亂想吧。”

祝長安笑着問：“那你都看了些什麽書？”

賀清寧捧起手裏的書，随口道：“武俠小說。”

祝長安：“阿寧想當大俠？”

賀清寧仰起頭，想着很久很久以前的事，說道：“以前想過，後來發現師父當大俠也挺不錯。”

“為師當大俠，那你呢？”

“我給大俠寫自傳，還給你配插圖，保證畫得英俊又潇灑，屆時賣給書商，絕對銷量第一！”

祝長安聽得忍不住笑彎了眼睛，一時忘了話題是怎麽拐到這裏的。

【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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