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永安

☆、 第15章 永安

浮歌城的另一頭，由于許多修士和百姓都湊熱鬧去看修真大會了，因此除了浮歌城廣場之外的地方都十分冷清。

墨辰頗有閑情逸致地坐在茶樓裏聽戲，耳根子突然安靜了下來，再一睜眼，周圍已是一片純白的世界。

“垃圾！”渾身邪氣的災臨突然出現，一拳打向墨辰。

墨辰勾起嘴角，不閃不避，擡手擋住了這一擊，又推開了他。

“生氣了？”墨辰神色狡黠。

災臨站穩腳跟，惡狠狠地瞪着他。

“這是你學到的新技能？”墨辰掃了眼四周，“看起來并不具備攻擊力，若是如此，現在的你仍然不是我的對手。”

災臨咬牙切齒：“那你就試試！”

話音落下，他雙手迅速結印，幾道沾染了邪神之力的古老陣法于頭頂顯現，巨大宛如天穹。

“天雷罰诏！”

墨辰臉色微變，立即豎起結界，擋下了頭頂不斷向他劈來的落雷，雷聲震耳欲聾。

他習慣了災臨總是用簡單粗暴的手段和他打，都快忘了災臨在成為邪神眷屬之前，曾是人間數一數二的術士，而在成為邪神眷屬之後，他再沒用過人類的術法，因為他忘了自己曾是堅決不與邪祟為伍的術士。

“原來如此，我可算是知道你當初為何背叛公主殿下了，”墨辰表情狠厲，“你什麽都記起來了，對不對？”

“狗東西！少廢話！”災臨擡手一揮，無數符紙在他身邊環繞，随他一聲令下，轟轟烈烈地炸在了墨辰的結界上。

結界出現了裂縫。

墨辰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太妙，他倒是可以跟災臨比賽看誰先耗死誰，但他目前需要養精蓄銳，現在就跟災臨打個非死即傷實在不劃算。

“你不想知道我在修真大會上動了什麽手腳嗎？”墨辰猜到修真大會上有什麽很重要的東西，是羅剎将軍和災臨都在乎的東西，雖然不知道是什麽，但是……

果然，災臨臉色一變，立馬把墨辰從自己的空間裏丢了出去，還丢得老遠，墨辰回過神來時，就發現自己在一片一點綠色都看不到的沙漠裏。

墨辰：“……”

狗天道都給那臭小子什麽逆天技能啊？！

***

可能是為了應景吧，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烏雲密布，下起了大雨。

祝長安聽那個造秘境的修士說，秘境崩潰，裏面的人要麽被彈出來，要麽被永遠關在裏面，如果是前者的話，那人有五成概率在已經毀掉的出入口附近，另外五成可能是掉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遠到根本不知道可能會掉在什麽地方。

于是祝長安不想放過任何一絲希望，冒着大雨跑遍了浮歌城裏裏外外，終于功夫不負有心人，他在一個髒兮兮的小巷子裏，找到了縮在牆角的賀清寧。

“阿寧！”祝長安幾乎要喜極而泣，立馬跑過去抱住了那個渾身濕透的人。

賀清寧慢慢睜開眼，擡頭看向眼前的人，下意識伸出手。

祝長安握住了這只手：“你快吓死我了！”

賀清寧盯着空空如也的指尖，總覺得少了些什麽。

“長安……你冷不冷？”

祝長安愣了一下，自從那次一起泡溫泉之後，賀清寧再沒叫過他的名字了。

“是挺冷的，我們回家就不冷了。”祝長安語氣格外柔和。

“回家……回家……”賀清寧口中喃喃。

祝長安抱起他，這會兒才想起用法術結界擋雨，雖然兩人已經是落湯雞了。

回到客棧房間裏，祝長安拿出毛巾給賀清寧擦幹身體，又幫他換了幹淨的衣服。

他家阿寧這會兒有點傻乎乎的，可能是受了秘境崩潰的影響，好在沒有受傷，但淋了這麽一場雨，恐怕要發燒了。

賀清寧環顧四周，伸手抓住祝長安的衣角：“這裏不是我家啊。”

祝長安摸摸他的頭：“這裏是客棧，家有點遠，我們休息兩天再回去。”

賀清寧松開手，乖乖地“哦”了一聲。

祝長安也去換了衣服。

這時，有人敲了敲房門：“長安，聽說你找到人了？”

“我去開門。”賀清寧說了句。

屏風後的祝長安應了一聲。

賀清寧打開門，看見了岳青：“什麽事？”

岳青松了口氣：“找回來就好，你師父呢？”

賀清寧微微疑惑了一下：“你開什麽玩笑？我師父怎麽可能跟我一個房間？”

岳青愣住：“你不是和你師父住一間的嗎？”

賀清寧一臉理所當然：“當然不是啊！”

聽到這對話的祝長安匆忙穿好衣服出來了：“好了好了，我在這兒呢，阿寧他好像因為秘境崩潰受了點影響。”

岳青：“我說呢，我去讓小晏過來給他看看。”

祝長安：“不用，他也沒受傷，不過可能需要兩碗預防風寒的藥。”

岳青點點頭：“那我讓廚房煮藥。”

祝長安關上門。

賀清寧仰頭問他：“你什麽時候成我師父了？”

祝長安一愣：“十年前啊，你不記得了？”

賀清寧直搖頭：“不可能！十年前我根本就不認識你！”

祝長安眉頭微微皺起，覺得有點不對勁，他握住賀清寧肩膀，問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長安啊，你的名字還是我起得呢。”賀清寧語氣裏還有點小驕傲。

祝長安腦子一懵：“那、那你是誰？”

“笨！”賀清寧敲了祝長安的額頭，“怎麽連我都不記得了，我叫段家寧啊。”

祝長安：“段……家寧？”

賀清寧：“家國安寧的家寧。”

祝長安怔怔地看着他，聲音有些顫抖：“那現在是哪一年了？”

賀清寧掰着手指頭算了起來：“唔……應該是永安十六年。”

但現在是清和二十一年，永安年是什麽時候？段家寧又是誰？祝長安一時想不到。

“不對不對，好像是十七……還是十八？”賀清寧皺起眉，“唔……我想不起來，頭疼……”

祝長安見賀清寧捂住頭，身形搖搖欲墜，趕緊把人抱回了床上：“沒事沒事，想不起來就不想了。”

賀清寧臉色發白，神色恍惚地看着祝長安：“我記得……你說話不是這樣的……”

祝長安不解：“那我說話是什麽樣的？”

賀清寧：“兇巴巴的……”

祝長安覺得自己脾氣挺好，沒兇過誰，尤其沒兇過賀清寧。

賀清寧又虛弱地說了句：“頭好疼啊，我要暈過去了。”

祝長安替他揉了揉額頭：“是哪裏疼？”

賀清寧不說話了，他已經閉上了眼睛。

祝長安神色複雜地嘆了口氣。

似乎知道了很多不得了的事。

他替暈過去的賀清寧脫掉了鞋子，又蓋好被子，起身下了樓。

岳青見到他說了句：“藥在煮呢。”

祝長安點點頭：“珑将軍在哪裏？”

岳青正要說話，珑嫣便跨進了門，一邊收起傘，一邊問：“找我？”

祝長安：“有些事情想問，可否借一步說話？”

祝長安屋裏有人，珑嫣便毫不介意地讓祝長安到自己屋裏來，兩人坐在桌邊，屋外雨聲稀裏嘩啦。

“神的壽命很長，所以我想請教一下珑将軍，知不知道人間的永安年？”祝長安禮貌問道。

珑嫣想了想，又掰着手指頭數了數，然後發現手指頭不夠用，又下樓朝客棧掌櫃借了個算盤，噼裏啪啦打了半天，然後一拍桌子：“算出來了！距今大概兩千八百年，是邪神非常活躍的時候。”

祝長安又問：“那珑将軍知不知道永安年間有個叫段家寧的人？”

珑嫣仰頭回憶了一下：“這個就有點記不清了，我沒太注意過這些，不過那個年代有個蠻厲害的術士家族，他們家就姓段，可惜在邪神戰争中為了保護百姓全部犧牲了，帝君接管生死輪回後，便對段家的英魂格外照顧，投胎都挑好人家投。”

祝長安想起最初遇到賀清寧時，那孩子差點被村民燒死，這能叫好人家？

但前提是，沒有交換命運這件事發生……

祝長安再次發問：“那珑将軍，有什麽辦法可以想起前世的記憶嗎？”

珑嫣一愣：“你為什麽想要想起前世？”

祝長安垂眸：“因為我夢見了前世。”

他已經不知道這是第幾次向別人講述這個夢境，希望得到一點啓示。

珑嫣聽完陷入沉思，緩緩說道：“這個事我不好說，我知道曾經這世上有一位能操控命運的神，後來因為惹怒天道，被收回了操控命運的能力，你夢裏的那個人應該就是與那位神做了交易。”

祝長安眼睛一亮：“是叫月神嗎？”

珑嫣點點頭，表情有些複雜：“月神還掌管冥界，在冥界的忘川河邊生長着一種月白色的花，花瓣呈月牙狀，名叫“銀月”，銀月花的花香可以使人回想起前世今生。”

“冥界？”祝長安只在傳說故事中聽說過冥界，是人死後會去的世界。

“但是在月神濫用職權，被驅逐出神界後，冥界就徹底被封閉了起來，人死後不再經過冥界，而是直接轉世投胎，前世的因果，來世必報。”珑嫣道。

祝長安眼眸裏的光一點點暗了下來。

珑嫣猶豫了一下，還是告訴他：“被封印的邪神就是當年的月神。”

祝長安愣住。

珑嫣又連忙補充道：“你可不要想不開去找邪神啊，我告訴你是讓你知道那家夥很危險，不要靠近她，如果你想要知道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我幫你去問問帝君好了，他什麽都知道。”

祝長安緩了緩神：“好，多謝。”

【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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