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陰】年降屍7
【陰】年降屍7
樓道裏又黑又暗,又因為天井的建築特點,顯得更加瘆人。仔細聽還能聽到哪根水管在漏水,滴答,滴答,一滴滴的水珠落到地面上。
水在水泥地上積少成多,變成了一小灘,滋養了角落裏的青苔。青苔的上方有一張大大的蜘蛛網,最中間懸停着一只市區最常見的黑紋長腿大蜘蛛。蛛絲上頭挂着無數只小蟲的屍體,已經被它吸成了空殼。當人類的腳步踩上臺階時,蜘蛛分明察覺到了什麽,順着牆壁逃走了。
他們是特殊處理小組,裝備上自然也和普通的小組不一樣。每個人的領口都縫着複雜的符文,槍裏面是金彈。就像他們的名字一樣,出現只為了“處理”,和傀行者有些天差地別的區別,也是互相看不慣的敵對關系。
打頭的是小隊長,他輕輕地邁上了一節臺階,将槍口對準天井的頂端。殺戮才是他們的手段,不管有沒有被附身,一發金彈下去就全部完事了。
“繼續前進。”小隊的後備隊員在耳麥裏提醒他們,“沒偵測到你們周圍有能量變化,目标仍舊停留在六層。”
“好。”小隊長輕輕地說,“你那邊怎麽樣?”
“還好,目前一切正常。”後備隊員坐在車裏,車子距離這棟樓有幾千米的距離,“接下來你們聽我報告就行。本次行動的目标一共兩個,鐘言,男性,年齡身世不詳,據可靠報告,他是一名二級傀行者,并且能夠駕馭鬼場。”
小隊長輕蔑地笑了笑,繼續往上,已經走上了二層。有鬼場的二級傀行者算什麽?特殊處理小組殺最多的就是傀行者,還曾經幹掉了東部陣營最厲害的主力幹員。那可真是一個難纏的對手,那個女人對外的身份是一個知名網紅,私下裏實際上是四級傀行者。她死掉的時候,比她活着還漂亮呢,他們還拍了不少的照片作為珍藏。
“另外一個,叫白芷,女性,年齡身世不詳,不是傀行者,但具體有什麽能力沒有詳細報告,你們要小心。”後備隊員說。
小隊已經走上了三層,小隊長不再說話了,他只想趕緊将那兩個人解決掉,看他們血肉橫飛。這會兒已經看不出任何東西了,周圍黑得厲害,為了不打草驚蛇,他們不能開燈,只能戴上一只擁有夜視功能的單面鏡。
“注意,你們已經抵達三層。”後備隊員提醒。
知道了,小隊長停了一下,接下來準備一鼓作氣地上去。他回過身去,打算對身後四個隊員做個“繼續上行”的手勢,同時也看清了離自己最近的隊員的表情。
他同樣興奮不已,等不及要開槍了。
于是小隊長又做了個手勢,保持安靜,剛要扭過身子,忽然發現……怎麽身後就剩下三個了?
剛才在一層的時候明明身後還有四個呢!為什麽悄無聲息就少了一個人?
察覺到不對的那剎那他就舉起了槍,這一舉動也給身後的隊友一個信號,所有的槍口瞬間擡了起來,指向身後無邊的黑暗。最後一個隊員就在他們的眼前這樣丢了,沒有留下一丁點的動靜,無聲無息,仿佛一根羽毛被人吹走。
“人呢?”小隊長忍不住說話,“誰看見了?”
剩下的人紛紛搖頭,剛才大家都在緩步上行,誰能想到會丢了一個?就在這時,他們耳邊響起了嗖嗖的風聲,像是有什麽東西從天井的最上端掉了下來,最後一聲巨響,摔落在一層的地面上。
他們齊刷刷地往下看去,從樓梯外側掉下去摔死的不是別人,就是丢失的那名隊員!
怎麽回事?小隊長馬上将槍口對準了樓上,這是怎麽回事!難道是可以讓人瞬間移位的鬼?耳麥裏再次傳來聲音,樓外面的後備隊員顯然不知道裏面發生了什麽:“怎麽回事?為什麽無人機觀測不到你們前進了?”
“媽的,出事了。”隊長罵了一句,雖然一個活生生的隊員就這樣死在面前,但是他也沒有想要中止任務。幹這行不就是會遇到這種事嘛,和鬼打交道,死不死的都是意想不到的事,只是他沒搞明白自己的隊員剛才還在後頭,怎麽忽然就上樓了?
“出什麽事了?”後備隊員将無人機推近了些,透過樓道裏的一扇小窗,他還能看到小隊的人。
“一會兒再報告,我先上去把人解決。”小隊長不願多說,重新打起手勢,準備帶路繼續上行。忽然,夜視鏡裏面好像出現了什麽東西,而且顯然不是人。
就在他恍惚的功夫,站在隊尾的那名隊員忽然騰空起來了,像是吊了什麽鋼絲。在夜視鏡裏看什麽都冒着綠光,那名隊員顯然也想掙紮,但一瞬間就被卷上了樓,槍掉在了樓梯上。
“在樓上!”小隊長馬上舉起槍口,“開火!”
“什麽動靜?”後備隊員還沒聽明白,但是耳麥裏已經有了開火的跡象。配有消音.器的槍聲開起來像空氣裏抽鞭子,聲音發悶,伴随着槍聲響起,無人機上的能量檢測器傳送給他一個警報,當前接收到了超标的能量等級,附近的能量場産生了異變。
也就是說,附近有類靈異事件正在發生。
“開火!”小隊長繼續下令,這時候已經顧不上殺鐘言,眼前明顯有鬼。話音剛落,他身邊的隊員接二連三被卷上了樓,慘叫聲連連,仿佛在升空的過程裏被擠壓致死。這回他看清楚了,夜視鏡裏明明白白,一個巨大的怪物正黏在天井的最高處,垂下來的是它的觸手!
觸手粗大,輕而易舉将人卷到了高空當中,而且它極度靈敏,憑借着瞬移的速度就躲開了子彈射擊。天花板被打出了無數個彈孔,那東西在陰影裏如魚得水,忽然,又消失在夜視鏡的視野裏。
目标消失了?它在哪裏?小隊長才不信它被打退,一定還潛伏在附近,伺機而動。周圍暫時安靜下來,他們還沒來得及走上四層,小隊就只剩下他一個人。
“彙報情況!快!”後備隊員急了,短短幾秒,生命測試儀裏的心髒跳動平了四個,“能量異動了,你周圍有敵人!”
“我知道!這次情報不準!”小隊長剛說完就産生了一股失重感,像是被人直接拎了起來。他剛想動槍,手臂立馬被觸手纏繞住,隔着布料,那奇異的觸手冰冷又滑膩,不可能是人類的身體部分。
失重感越來越強烈,他被快速拉高,腦袋朝下。頭下就是天井,如果這時候被丢下去只有摔死這條路。可是他到現在還不知道面前這東西是什麽,到底從哪裏來的?
“你他媽……到底是什麽!”升高停止了,他不由地喊了出來。
回應他的不是說話聲,而是觸手的擰動。他被翻了過來,本來是腦袋朝下,緩緩地變成了雙腿朝下,宛如淩遲的死刑。等到轉動停止後,迎接他的仍舊是一團漆黑,只是這漆黑的背後絕對不是什麽都沒有,而是那東西沒有現身。
緩緩地,他聽到了血液黏稠流動的動靜,一條觸手從他的手臂處抽了出去,他的身子歪了一下,忽然吓得無法掙紮。
那是什麽!盡管之前和鬼打過交道,也殺死過鬼,可眼前這團無法解釋的生物還是給他帶來了超越自然的恐懼,一只碩大的眼睛正在盯着他看。
随即那只眼睛眨了眨,眼裏都是紅色的血絲。
小隊長頭一次感覺到了死亡的逼近,還有被純粹力量鎮壓的戰栗。原先他只以為手上有武器就萬無一失,現在他才明白還有超越武器的存在,無法解釋的存在。像從遠古來的兇獸,口口相傳的傳說,不屬于人也不屬于鬼,只是一個活生生的……怪物。
忽然一陣腳步聲打斷了他的思考,樓梯的另外一端快步走來一個人,憑直覺他判斷這個人就是鐘言。
鐘言聽見槍聲才出來,一眼看到了飛練。他平時那麽小,就算鑽到胃裏也是小小一團,現在有十幾平米那麽大。只有一條觸手黏在天花板上,像一個巨大的血色吊鐘。而其他的觸手當中還裹着一個人。
“飛練!放開他!”鐘言喊。
就在他喊的瞬間,小隊長還是将手裏的槍擡了起來,對準了鐘言的身體準備射擊。但是子彈還沒有發射,他的身體就被飛練撅成了兩半,宛如一塊不堪一擊的餅幹。
“放開他!”鐘言急了,又喊了一句。
飛練這才将人徹底放開,觸手從屍體上面褪去。沒有了他的拉扯,屍體直接從六層掉落一層,發出一聲悶悶的砸響。鐘言往下看了一眼,再看飛練:“快下來,一會兒摔着你!”
天花板上懸挂的巨大怪物這才黏着牆壁往他的方向去,大概是察覺到鐘言并沒有責怪的意思,速度也越來越快了。等到了鐘言的頭頂上,他一躍而下,落到地上之後緩緩變成了小孩兒的模樣。
“師祖怎麽出來了?”飛練等着被表揚。
“你怎麽跑出來了?萬一傷着怎麽辦?”鐘言趕緊将他抱起來,“這天井裏都是我的機關,他們上不來!”
話音剛落,無人機的飛行聲音讓鐘言耳朵一動,他立刻看向了樓道的窗口:“還有一個。”
車廂裏,後備隊員幾乎将油門踩到了最底,正發瘋一樣逃命。剛剛自己拍到了什麽?那東西究竟是人還是鬼?竟然長成那個樣子,眨眼之間就幹掉了一支精良的小隊。其實早就該逃了,剛才也不是他非要拍攝,而是身體根本動彈不得,直接吓傻在車裏。
他們可是直面過四級傀行者的小隊,竟然死得只剩下他一個了!
必須逃命了,這會兒再不逃就沒有機會了,只能活生生變成那怪物手裏的屍體。後備隊員快速地打着方向盤,這周圍異常的荒涼,目之所及,全部都是黑漆漆的爛尾樓。他好不容易控制着僵硬的四肢将車開上了平坦的泊油路,幾次深呼吸之後開始确定逃跑的路線,右手一擡,準備調整一下後視鏡,看看有沒有人追上來。
應該追不上來,就算追上來自己手頭也有武器。他壯了壯膽子,前頭就是一個紅路燈,只要開出去就能上高速……
下一秒,整個車身震動了一下,車體發出巨大的撞擊聲,仿佛發生了一場慘烈的車禍,被大卡車給撞上了。
可這輛車就是改裝過的金屬車體越野車,就算撞上也不該是這個聲音,更何況前後左右都沒有車輛。後備隊員再次猛踩油門,卻只能聽到輪胎和地面快速摩擦的刺耳聲音,周圍的景致卻一動不動。
車子停留在原地了。
又一次震動襲來,他絕望地看向了車頂,原來不是車子撞上了東西,是有什麽東西直接落到了車上頭。
但想明白也沒有用,并沒有逃走的機會,整個車身如同被扔進了下水道,飛速翻進了旁邊的地溝。
等到車子翻動過後不再動了,鐘言和白芷才趕到現場。睡醒的白芷恢複了少女模樣,打了個哈欠:“真是的,吵我睡覺。他們的武器這回全是我的了。”
那輛翻在路邊的車冒着白煙,車門已經嚴重變形。後備隊員低着頭,歪歪地坐在駕駛座上,要不是還系着安全帶早就被甩出去了,摔得四分五裂。原本變了形不能打開的車門在飛練巨大的力量下被直接掀了起來,不費吹灰之力,開罐頭一樣。
鐘言只看了一眼就連忙急呼:“別過去!”
“嗯?”飛練好奇地回過頭一瞧,就這麽一個機會,被車裏裝暈的人抓住了。
後備隊員戴着防撞擊的頭盔,根本就沒有陷入昏迷,而是假裝撞暈。他知道存活的希望可能就在眼前,于是在門被掀起來的一瞬間将身側的長刀劈了過去。這樣一劈,直接劈掉了飛練一小半的觸手。
鮮紅的血頓時噴滿了擋風玻璃,鐘言眼前一紅,眼角也跟着一紅,直接翻掌運氣,将兩張符紙扔了過去。他沒有半分的猶豫,這些人就是為了殺他而來,只要有一點心軟,自己就會死于萬劫不複之地。符紙貼在那人的後背上,鐘言快步向前去撈飛練,只見那人又掏出了一瓶什麽東西,直接潑了過來。
“小心!”鐘言快速将受傷的飛練推開,用自己的左半身幫他擋住了。只聽耳邊滋啦一聲,皮膚已經燒了起來。
臉上最柔軟的眼周皮膚也冒出白煙,差一點就要燒毀了左眼球。車裏的人見這兩個東西都被自己傷着了,立刻重新拿起一瓶液體,準備再來一次。可是鐘言卻沒有再次給他機會,緊緊攥着的拳頭一張開,右眼裏迸發出仇恨:“分!”
噗嗤!
随着他的手印打開了,車裏的人頓時四分五裂。鮮血濺到了他們的身上,鐘言摒除了慈悲,心裏只有想要活下去的信念。他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和人動手,那個人的血也是濺了自己一身,當時有多害怕,現在就有多平靜,再也沒有恐懼,再也不會感覺心跳突突撞着胸口。
整張臉都挂上了血,鐘言的左邊臉、左臂白煙滾滾。他随手一擦,傷口疼得厲害,宛如一把小刀緩慢地割肉,刮骨,挖骨髓。
“快!跟我回去上藥!”白芷連忙用自己的衣服給他披上,“回去!”
“我沒事。”鐘言閉着眼說,“你去看看飛練。”
話音一落,幾乎被燒成了白骨的左手被人輕輕地握住了,鐘言知道是飛練來了,便将身子往右側轉了轉:“聽話,別看師祖。”
“師祖。”飛練已經變回小孩兒,“師祖怎麽了?”
“沒什麽。”鐘言用袖子擋住半張臉的白骨,“咱們回去再說。”
“看看,飛練看看。”飛練卻不答應,繞到右側要看。鐘言吓得趕緊往左轉,這一刻忘記了他是什麽鬼子,只是下意識地不想讓他瞧見自己這個模樣。
“很醜,會吓着你的。”鐘言仍舊躲着,忽然被變回原形的飛練裹住了整條手臂。飛練又變回了原來的大小,剛好将手臂完全覆蓋。鐘言的血和血胎的表層接觸,那些觸手一動一動的,像在呼吸。
只有白芷急得冒火:“你們倆,都給我回去!”
善後工作全部交給了白芷,車子裏的符紙、聯絡裝置、無人機以及武器全部被白芷帶走,然後回樓裏收拾剩下的殘局。借着這個功夫鐘言帶着飛練先回家了,不一會兒就瞧見白芷拖着幾具屍體進來:“剛好夠我做藥。”
“又麻煩你了。”鐘言笑了笑。
“你現在這個樣子還是別笑了,吓人。”白芷可笑不出來,拽着屍體進了廚房,還把廚房門關上了。廚房外重歸安靜,鐘言拍了拍飛練,飛練這才從他的手臂上滑下來,黏在牆上看着他。
“別看我,醜。”鐘言現在就剩下半張好臉,皮膚被燒得直冒煙,“一會兒就會好,白芷會治。”
飛練不明白,在屋頂到處亂爬,活像一個瘋狂的肉球。鐘言只好拍了拍床:“過來。”
就這樣,飛練才從天花板滾過來,趴在了鐘言的大腿上。腿上一沉,鐘言摸着他被割傷的切口:“疼了吧?”
飛練無精打采,觸手點了點。
“你身體裏雖然有惡,但也比不過人世奸詐,我不讓你動手是怕你被他們用詭計害了。往後再對付人,一定要多幾百個心眼才行。”鐘言說,自己手背的傷痕深可見骨。飛練的傷也割得很深,可見他也是能夠被人間武器傷害的。
被割下來的那部分會即刻化作血水,這和自己最初觀察到的一模一樣。但好在本體無恙,他就能活下去。
“天井和樓道裏被我和白芷設下了機關,就算他們有槍也上不來,你晚上只管好好睡覺,不要凡事都沖在我前頭。”鐘言看着他的傷,心裏難受得不行,順手從袖口裏取出一截兒尾指粗細的紅繩,系在他其中一條觸手上,“這叫續命繩,以後你戴着它。”
紅色的繩子剛好可以在觸手上系兩圈,鐘言打了個死結,說:“你知道這是怎麽做的嗎?從前逢年過節,每個孩子的娘親都會給孩兒的手腕系紅繩,第二年再換。這是上百位娘親給孩兒系過的,裏頭凝聚了上百位娘親的心願,說是可擋‘病災’。以前我有好長一條呢,不知道怎麽就變成這麽短了……“
飛練那只眼睛赤紅赤紅的,在鐘言的安撫下,眼白才逐漸恢複了清明的白。他認認真真地聽着,随後觸手變回手臂,剛好那兩圈拴在他左手腕上。
說着話,白芷拿着一盒藥膏進來了:“真是的,真讨厭聞白狗血的味兒。”
“我也好久沒被白狗血傷着了。”鐘言笑了笑。
“別笑,比鬼還恐怖。”白芷嘴上嫌棄,但看到傷口的細節還是心疼得皺起了眉頭。當她要給鐘言上藥時,飛練連忙擋在了他們的中間,試圖阻止白芷接近鐘言。
“她要給我上藥。”鐘言只好再勸,“我的傷,全世界只有她能治。白芷她以前是一位道長的藥人,精通百毒。”
聽完鐘言的解釋,飛練才讓開地方。白芷氣得只想一腳踹他屁股,可是又不知道這團肉球哪裏是屁股:“帶這麽個小玩意兒回來,惹禍了吧?白狗血的傷不致命,可養起來最費事,你就……咦?”
“怎麽了?”鐘言問。
“你怎麽好這麽快!”白芷目瞪口呆,震驚地看着鐘言露在外頭的骨頭。骨頭上面已經長好了一層嫩嫩的新肉,看着沒有剛才那樣毛骨悚然了。
“這不可能!”白芷最知道鐘言的恢複速度,“這樣下去,不出半小時你就複原了!這不可能!”
由于屋裏光線暗,鐘言也沒注意,現在再擡手看手背,直接給自己吓了一跳,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複原了。“這……難道是鬼場的力量?”
“就是你那個什麽餓鬼道場嗎?”白芷問。
“是。”鐘言只能想到這個可能了,鬼場将他的體質增強了。如果真是,那以後就不怕再受重傷。
思考的時候,他臉上的白骨已經被一層薄薄的粉肉覆蓋,可見自愈的事實不假。白芷打着手電筒看了看:“咦,那你現在能感覺到疼嗎?我看看身上的肉好了沒有?”
“啊?”鐘言愣着神就被她撂倒了,“诶诶诶,男女有別啊,你幹什麽?”
“你叫破喉嚨也沒有人來救你。”白芷将手裏一小瓶藥潑到他手背上。鐘言疼得嗷嗷叫,又不敢動,只好裝出百般受辱的模樣:“好啊,你終于對我下手了,我就知道你對我圖謀不軌……”
“你正常點兒。”白芷白眼翻到了天上去,“也就是說,你有痛覺,但又有了超強的自愈能力……這下好了,你多放出幾只鬼,我看誰敢傷你。”
“兩只就快把我逼瘋了,可別再多了。三級傀行者就會出現精神波動,我可不想變成瘋子。”鐘言忽然反應過來,“飛練呢?”
“師祖,我在這裏。”一個男孩子的聲音在他後面,鐘言還以為聽錯了,這可不是小孩兒的稚嫩童聲,轉過去更吓一跳。
原本五六歲模樣的飛練長高了許多,看着像有十歲了。他沒穿衣服,光影之下兩條腿很長,要不是他的五官輪廓沒怎麽變,鐘言一定不敢認他。
“你是……飛練?”鐘言站了起來,他知道飛練長得快,沒想到快成這樣。
“我是。”飛練往前走了兩步,長高之後只需要墊着腳尖就能夠到鐘言的耳朵。他擡起了右手,将鐘言的鬓角理了理,看着這張一半正常一半重傷的臉,彎着眼睛笑了:“師祖,我是飛練啊。”
鐘言倒吸一口涼氣,他已經進化出“我”的個體意識了,以前他只記住了“飛練”,将這個名字當作自己,現在他是個邏輯正常的大孩子。
“你怎麽長這麽快?”鐘言不敢認他,可是他左手腕還戴着剛剛送給他的續命繩。
“血。”飛練摸着鐘言的手臂說,“師祖的血,讓我長大了。”
血?鐘言恍然大悟,自己在望思山上喂了他一滴,他從嬰兒變成了小孩兒,剛才他撲到自己左臂上,觸手吸收了鮮血,所以一瞬間變成了大孩子。
原來他受陰血滋養。
“天啊,這要是多給你喝幾口,你一夜之間就要比我高了。”鐘言感嘆了一句,忽然痛心疾首,“完了,你的裙子都穿不上了,得買新的。”
“師祖買什麽,我就穿什麽。”飛練說,他不止是長高了,連頭發也長了,剛剛掃着鎖骨。這樣光着不行,鐘言去衣櫃裏随意抽了一件衣服,蹲下在他腰上一圍,變成了一條長裙。
“你先湊合穿着,明天我們再買。現在……”鐘言看向門口,“我去外面看看。”
“你等等,你的傷!”白芷想拽他一把,又怕傷了他。飛練低頭擺弄着腕口的續命繩,仿佛對這東西很感興趣,然後頭也不回地跟着鐘言走了。
這倆人……一大一小,不讓人省心,自己可真是操不完心的老媽子!白芷只好也跟出去,打着手電筒,看到鐘言蹲在門口。
“師祖,我也要看。”飛練也蹲下了,滿臉歡喜地盯着鐘言,仿佛沒有發生過命懸一線的事。
“你還小,別湊熱鬧。”鐘言将一樣東西從地上撿起來,遞給了身後的白芷,“這個你認識嗎?”
白芷接過來:“是死掉的菌絲。”
“你拿手電照一下。”鐘言說。
白芷将手電筒光照向它,白色的菌絲立刻扭動起來,活了。“這是什麽?”
“沒什麽。”鐘言笑了笑,“有人下降頭,終于把他引出來了,黴味真重。”
鐘言:距離本文第一章,時間還未過去24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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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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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