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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沈父是個老實人，領導說了是他的錯，雖然心中有一些疑惑，但他還是認了錯，老老實實的去打掃廁所了。

和之前維護機器的工作相比，明顯打掃廁所的工作更辛苦一些，每天晚上回來沈父累的倒頭就睡，連自己喜歡的酒都很久沒有再碰一口。

看到父親那憔悴的樣子，沈喬思也不好受，她想要替沈父讨個公道，卻沒有證據。

她們兩個的工作內容沒有交集，沈父的領導是副廠長的支持者，和廠長的關系并不好。

之前找事的人也說過讓他這麽幹的人就是何副廠長。

作為副廠長，何廠長一直以為自己能夠轉正成廠長，沒想到多年辛苦換來的卻是新廠長空降，他的心裏自然不好受。

因此他從來不掩飾想幹掉廠長自己上位的野心，經常利用自己在廠裏的人脈給廠長找事，讓他的工作很難進展下去。

除此之外，他也收了不少好處，把人塞進廠裏，搞的不少部門風氣很差，其中最有名的例子就是何健康。

作為他的外甥，何健康一直受到他的庇護，沒待兩年就被破格提拔成了主任，每天拿着主任的工資不幹人事，也沒人敢舉報，都被何廠長壓了下去。

就這麽作威作福這麽多年，倒黴的遇上了沈喬思，被設計當衆出醜，罪行敗露進了監獄。

事情鬧的太大，讓何廠長想下手幫忙都沒辦法。

現在又聽說自己的對頭把她當心腹培養，新仇加上舊恨，他自然忍不住對沈喬思下手了。

只是沒想到之前的兩次挑事都被她躲了過去，然後怒火就波及到了沈父的頭上。

他這樣的态度，很難不讓沈喬思懷疑滌棉布的失敗裏他是不是也插了一腳。

所以滌棉布的原材料到的時候，沈喬思特意拉着幾個主任，打着學習的名號一起去參觀了交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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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大貨車直接開進放原材料的倉庫，按照流程是紡織廠确認貨物沒有問題以後，在入庫單和收貨單上簽字以後，貨車才會開始卸貨。

對方的負責人和廠裏對接的人好像很熟悉的樣子，兩個人站在外頭抽煙聊天好不快活，根本沒人在意貨怎麽樣了。

卸貨的司機也是毫不在意的随意操作着，車子碾過掉落的原材料也毫不在意。

哪怕是并不熟悉交貨流程的其他人，看到這個畫面都忍不住皺眉，“趙主任這是在幹什麽？”

也有和趙主任關系好的人意識到這次參觀好像不簡單，想要提醒一下他，于是大聲地打起了招呼，“趙主任，我們來了。”

正在抽煙的趙主任看到一排人站在倉庫門口看着自己，吓得手裏的煙都掉了，“各位同志怎麽突然來我們這個小部門了。”

和他聊天的負責人好像也意識到了氣氛不對，滅了煙就往外頭走。

“哦，是沈主任說想帶我們參觀學習一下新材料，對以後各部門溝通工作也有幫助。”其中有個人向趙主任賣了個好，解釋了他們來這的原因。

沈喬思毫不畏懼的和趙主任對視，甚至和他招了招手，“多謝趙主任同意我們來參觀學習了。”

一句話把趙主任噎的下不來臺。

他只能硬着頭皮想把他們往辦公室帶，離開這個地方。

沈喬思就像沒有察覺到這尴尬的氣氛一樣，“我們都到倉庫了，不如趙主任先給我們介紹一下倉庫材料入庫的流程？”

她笑盈盈地看着趙主任，毫不掩飾自己的目的，就是來找茬的。

之後的參觀過程中，她就像個好奇的學生，不斷地提出問題，“趙主任，這塊區域是幹什麽的？”

“趙主任，出庫要走什麽程序？”

“趙主任，現在入庫是什麽流程，我能看看你簽字的單子嗎？”

有些問題被趙主任含糊過去了，有些事沈喬思步步緊逼，根本不給他退縮的餘地，“趙主任為什麽猶豫，是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嗎？一個簽字的單子而已。”

後面不乏有想看熱鬧的人，也跟着詢問。作為一個确實有問題的人，趙主任十分心虛，最後抱着這群門外漢能夠看出什麽的心态，拿出了這個月的簽字單。

乍一看，單子上記錄了每天有多少數量的材料入庫，有運輸公司負責人和趙主任的簽字确認，完全沒有問題。

和沈喬思不同，有些人經常和趙主任打交道，簡單估算了一下原材料的消耗，總覺得相比較單子上的數量，折損率有些太大了。

就好像十斤材料做出來九斤布，折損率一成，原本折損率一兩成都很正常。但是按照單子上的數量，折損率明顯超過了四成。

“趙主任，這單子的數據你都核對過嗎？”有個生産車間的主任忍不住提出了問題。

這麽短的時間，趙主任不相信他們找出什麽證據，于是非常自信地回答道：“這是當然的，每筆數據我們都是反複核對，絕對不會出錯。”

“那你這邊寫這批材料重兩噸，這批貨你們已經核對過了？”沈喬思指着剛被卸下來的原材料，好像只是單純的好奇。

不知道沈喬思這麽直白的發問是不是已經掌握了證據，趙主任只能含糊地帶過，“具體的重量我們還在核對，出結果還有一段時間，如果有問題我們會及時調整。”

“所以這批貨你們已經确認有兩噸了？”

“在具體結果出來之前，我們沒法保證，有情況會及時調整。”

趙主任就像個滑不溜秋的泥鳅，讓人沒法抓住他話裏的把柄，但不是所有都像他一樣無從下手。

運輸公司的司機卸完貨就要過來拿簽字單的乙聯回去交差，他們的負責人不知道躲到哪去了。

司機并不知道這其中的彎彎繞繞，聽到沈喬思問話，第一反應是笑了，“同志，我們這車的核載量只有1.5噸，怎麽裝2噸的貨。”

“哦？那我就好奇了，趙主任是準備怎麽把1.5噸的貨稱成2噸的。”

看到趙主任開口準備辯解。沈喬思直接打斷，“或者趙主任是想說沒看到車上刻的核載量。作為一個需要眼力判斷的崗位，眼睛不好的人應該不能勝任吧？”

現在擺在趙主任面前只有兩條路。認下自己的罪行，或者認下自己有病。

最後的結果殊途同歸，都是沒了工作。